1
大婚踹龙榻:毒酒噩梦开局即巅峰
我踹李承鄞的那一脚,用了十成力。
他仰面摔在鸳鸯锦被上,金冠歪斜,珠串崩断,骨碌碌滚到我脚边。我赤脚碾上去,咯吱一声,像碾碎前世最后一点痴心。
沈明月——他撑臂欲起,声音里还是那副该死的温柔,你醉了
我蹲下身,拽住他衣领,迫使他仰视我。喜烛爆了个灯花,映得他瞳孔里两簇小小的火苗。我轻声道:我没醉,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清醒到记得火舌卷上皮肤的焦臭,记得毒酒滚过喉咙的辛辣,记得柔嘉穿着我亲手缝的凤袍,站在李承鄞身后,对我笑——那一笑,成了我咽气前看见的最后颜色。
我松开手,他跌回去。我转身,大红喜袍扫过满地碎珠,像扫走一场旧梦。
来人。
门被推开,寒风裹着雪沫灌进来。管家李福带着四个小厮跪在门口,额头抵着地。我垂眼看他花白的鬓角,想起前世他奉李承鄞之命,亲手端来那杯毒酒,还说:王妃,趁热。
我笑了笑:钥匙。
李福抬头,嘴唇抖了抖:王妃,库房钥匙向来由王爷——
啪。
账册砸在他脸上,纸页纷飞,像一场白丧。我踩住其中一页,弯下腰,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再说一遍‘王爷’,我就让你下半辈子只能喝热酒。
血从他鼻孔淌下来,滴在龙凤呈祥的账页上。他颤巍巍掏出铜钥匙串,双手举过头顶。我接过,金属冰凉,却让我指尖发烫——那是沈家三十万两白银的锁孔,也是我复仇的第一道门。
李承鄞终于反应过来,怒喝:沈明月,你疯了!
我回头,歪头看他,忽然大笑。笑声在空荡的新房里撞出回声,像女鬼嚎啕。我笑得喘不过气,才指着他鼻尖:王爷,别急,这才哪儿到哪儿。
我扬声:李福,去玉满楼,买一百颗东海夜明珠,要拳头大,少一颗,你就自己跳进护城河。
李福连滚带爬地去了。我听见雪地里他跌倒的声音,像一袋湿面砸在地上。
李承鄞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踮脚,贴着他耳边,吐气如兰:我想让你知道,什么叫花钱如流水,什么叫心疼到滴血。
他瞳孔骤缩。我甩开他,走到妆台前,拔下凤钗,随手丢进炭盆。火苗轰地窜高,映得我半边脸像夜叉。
铜镜里的女人,凤冠半歪,口脂晕开,像刚吃完人心的罗刹。我抚过镜面,指尖发抖——不是怕,是兴奋。原来撕破脸的感觉,这么爽。
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是我的陪嫁丫鬟春杏。她捧着托盘,上面一碗醒酒汤,还在冒热气。我接过,手腕一翻,整碗汤泼在波斯地毯上,甜腥气瞬间蒸腾。
小姐……春杏红了眼。我摸摸她的发髻,轻声:别怕,我只是嫌脏。
脏的是这屋子,是这婚事,是前世我死时嘴里灌满的贤良二字。
我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雪扑进来,打在滚烫的脸颊上,化成水,像泪。但我知道,我早就没有泪了。
远处,王府最高的揽月阁还亮着灯——那里藏着李承鄞的密室,也藏着我要的第一件东西。
我回头,对春杏勾勾手指:去,把库房里那柄翡翠镶金的算盘拿来。
春杏瞪大眼:小姐,那是老爷特意为您——
我爹给我的东西,我打断她,一字一句,我想砸就砸。
算盘很快送到。上好的翡翠珠子,一颗能换京城半条街的米。我掂了掂,忽然抡圆了胳膊,狠狠砸向地面。
哗啦——
珠子四散,像一场碧绿的冰雹。我弯腰捡起一颗,捏在指间对着烛火看,里面天然一道红纹,像血丝。
我笑了:就这颗吧。
我把它塞进春杏手里,低声:明日一早,送去七王爷府上。就说——我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雪落,就说,江南沈家,贺他边关大捷。
春杏握紧珠子,重重点头。她出门时,带起一阵风,吹动我披帛上的金线,簌簌作响。
李承鄞站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归于一片死白。他大概终于意识到,我今晚的每一句疯话,都会变成明早他账册上的赤字。
我赤足走向他,步步生莲——如果地狱有莲,大概就是我这副模样。我蹲下身,与他平视,温柔地替他理好歪到一边的喜袍领子。
王爷。我喊他,像喊一个陌生人,你不是说,要与我共享江山吗
我拍拍他的脸,起身,居高临下:那就让我先替你败一败,看看这江山,到底禁得住我几脚。
我转身,大红裙摆扫过他僵直的膝盖,像一摊血漫过去。
走到门口,我回头,对他笑:对了,明日我办赏宝宴,记得穿好看些。毕竟——我眨眨眼,你要见的,可不止我一个疯子。
门扉合上,雪落无声。我低头,看掌心被算盘硌出的月牙形血痕,忽然凑到唇边,轻轻一舔。
腥甜。
原来我的血,也这么热。
2
败家进行时:一百套艳裙打脸白莲妹
天刚亮,揽月阁外已排了半条街的马车。
我靠在软榻上,春杏一勺一勺喂我玫瑰酪,我张嘴,舌尖卷走最后一点甜,吩咐:把昨日剩下的燕窝赏给外院扫地的丫头,告诉她们,吃不完就泡脚,本王妃见不得浪费。
一句话,半个王府都疯了。
老管家李福颤巍巍递上账本:王妃,昨夜一百颗夜明珠已入库,共耗银……
我抬手,金护甲划破纸页:再订三百颗,镶成灯笼,挂在府门口,天黑之后不许点蜡,我要让整条朱雀街都睁不开眼。
……是。
他退下时差点撞翻香炉。我低头,拨弄金算盘,珠子噼啪作响,像在数人头。
午后,我出门。马车是朱砂色,四角悬赤金铃,一路叮叮当当,像招摇过市的丧钟。
目的地——锦绣阁。
掌柜早被我包下,大门紧闭,只为我一人开合。我踏进门槛,满室绫罗瞬间失色。
正红、孔雀蓝、鎏金、紫貂……我指尖一一掠过,每色十匹,做一百套,一天换三套,剩的剪成帕子擦脚。
掌柜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补充:对了,腰带要缀东珠,一颗不能少于拇指盖,否则硌着我腰,你们赔不起。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怯生生的呼唤:姐姐……
我回头。
柔嘉郡主站在雪地里,一身素白狐裘,风帽边滚了一圈细小的白茉莉,像刚从坟头爬出来的幽魂。她眼里含着两包泪,要坠不坠,好不可怜。
我笑了,步摇上的金叶子簌簌地颤:妹妹穿得这么素,是来奔丧
她脸色一白,仍强撑温婉:听闻姐姐一掷千金,柔嘉只是担心……王爷如今在朝中不易,姐姐这般……
我俯身,捏起她袖角捻了捻:江南雪缎,十两一匹,妹妹倒也舍得。
她咬唇,声音更低:姐姐误会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忽地拔下自己发间那支金步摇,重重插进她松松的鬓边,妹妹整日戴白花,像给王爷戴孝,多晦气。这支送你,金光闪闪,才配得上你郡主的身份。
步摇太重,压得她细颈一弯。她伸手想摘,我按住:别动,掉了可就是看不起我。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已围了三层,有人窃笑:郡主戴孝咯——
柔嘉的眼泪终于落下,却不敢擦,只能福身:柔嘉谢姐姐赏。
我满意地拍拍她的脸,转身回马车。车帘落下瞬间,我脸上笑意尽褪。
春杏递来暖炉,我拢在掌心,低声:东西送出去了
已交给绸缎庄的沈叔,粮药连夜走水路,七王爷的人会在津口接应。
我嗯了一声,掀帘回望——锦绣阁门口,柔嘉仍站在原地,像根孤零零的幡。
回府已是傍晚。
膳厅灯火通明,我新立的规矩:每餐三十六道菜,少一道,厨子卷铺盖。
我夹了一筷子熊掌,嫌腻,丢给脚边哈巴狗。狗嗅了嗅,扭屁股走了。
我笑起来,对满屋噤若寒蝉的下人道:看见没畜生都比我挑食。
夜阑。
我屏退左右,只留春杏。她从袖中摸出一张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今日花销——足够买下半个城西。
我却抽出另一本账,翻到最后一页,写下:
李承鄞,柔嘉,今日利息:名声扫地+十万两。
我合上账本,金护甲在封面上划出一道冷光。
春杏小声:小姐,明日的赏宝宴,名单已拟好,只等您过目。
我接过,最后一格空白。我蘸了朱砂,写下四个字:
李承渊。
笔锋一顿,朱砂溅开,像朵小小的血花。
我轻轻吹干,笑了:
我花的不是银子,是你们的命。
3
奢宴修罗场:金杯泼清流,渣王社死
王府正门开的时候,日头刚好刺破晨雾。
十六个赤膊小厮抬着金漆长案,案上摆着今日宴席的菜单——不是菜,是器具:
·
金錾龙纹杯一百二十只,每只二两重;
·
象牙筷一百双,顶端镶碧玺;
·
连痰盂都是鎏金镶玉,盆底刻着我沈明月的闺名。
我让春杏把痰盂摆到最显眼的位置,笑吟吟道:宾客若嫌脏,可以连盆带走,本王妃不差这点金。
下人们腿软,宾客们脸青。
2
未时一刻,该来的人齐了。
李承鄞站在我身侧,笑得面皮发僵。他请来的,全是京中以清廉立身的清流——户部侍郎张清廉、礼部主事赵直、国子监祭酒宋老夫子,还有几位自诩风骨的御史。
他们一进门,眉头就打了死结。
我倚在主位,赤金凤尾裙铺了满地,像一滩刚泼出去的血。我抬手:诸位,坐。
没人敢动。
我叹气,随手抓起一只金杯,往地上一掷。
咣当——
金杯瘪了口,滚到张清廉脚边。我托腮:张大人,嫌本王妃的杯子轻
张清廉官袍下的膝盖一抖,仍旧板着脸:王妃奢靡无度,恐伤民脂。
我哦了一声,脚尖挑起那只象牙筷,轻轻一弹。筷子啪地打在他手背,瞬间红了一道。
民脂我嗤笑,张大人上月在‘醉仙楼’包场,一桌三十六道海味,可没少吃民脂。
他脸色煞白。前世,他第一个倒戈,弹劾我沈家商贾贱籍,如今我先让他尝尝被戳脊梁的滋味。
3
我举杯,一饮而尽。酒是西域进贡的火烧云,一杯下去,喉管像吞刀。
我拍拍手,乐声大作。十六名胡姬鱼贯而入,金铃脆响,薄纱遮不住肚脐。御史们齐刷刷低头,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鹅。
我笑得弯了腰,指尖划过案上玉笛,忽然扬声:赵大人!
礼部主事赵直一个激灵。
听说赵大人最擅笛音,今日良辰,不如吹一曲《凤求凰》助兴
赵直嘴唇抖成筛子:下官……下官不善此器。
不善我拎起玉笛,随手抛进炭盆,那就当柴烧,省得碍眼。
笛子在火里炸出青焰,照亮他灰败的脸。
4
酒过三巡,我起身,赤足踏上长案。
满案金玉在脚底咯吱作响,像踩碎谁的骨头。
我举杯,朝北面遥遥一敬——那里坐着当世大儒宋老夫子,前世他写下沈氏女,祸国本六个字,让我沈家满门蒙羞。
我笑得明媚:宋先生,本王妃新得一方墨,名曰‘血砚’,今日特请先生题字。
小厮捧上砚台,墨汁里掺了朱砂,红得像刚放出来的血。
宋老夫子手指哆嗦,迟迟不肯提笔。我俯身,轻声:不写那便吃墨。
他扑通跪下,老泪纵横:王妃恕罪!
我直起身,一脚踢翻砚台。血墨泼在象牙席上,蜿蜒成一条细红的河。
我抬眼,看向满堂鸦雀无声的清流,声音清脆得像碎冰:
清官我让你们连官袍都赔不起。
5
夜深,宾客逃也似地散光。
李承鄞拽住我手腕,眼底血丝遍布:你疯够了吗
我醉醺醺靠在他怀里,指尖描过他喉结,吐气如兰:王爷别急,还没散场呢。
我扬手,春杏捧上一本烫金册子。我随手塞进李承鄞怀里:今日得罪的人,都在里头。王爷若想补救,明早挨个登门——记得带足银子。
他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缩——那是他暗中拉拢的所有名单,如今被我明码标价。
我踮脚,在他耳边呵气:王爷,心疼吗心疼就哭啊,哭大声点,我喜欢听。
6
我转身,裙摆扫过满地金玉,叮叮当当,像送葬的铃。
走到回廊尽头,我忽地止步,回头,冲他飞了一个醉眼:对了,忘了说——
我拔下鬓边金簪,随手抛进雪里:今日用的金,是我嫁妆。王爷若舍不得,就自己去挖吧。
金簪没入积雪,瞬间不见。
我大笑,笑声在夜里传出很远,像夜枭。
7
揽月阁灯火未灭。
我屏退所有人,独坐铜镜前。镜中女人妆容半残,眼尾飞红,像刚生吞了谁的心。
我摊开掌心,那枚被雪浸过的金簪在灯下泛着冷光。我轻轻一扭,簪头弹开,露出卷得极细的纸条——
太子与林太师往来书信,已誊抄完毕。
我眯眼,将纸条凑到烛火,火苗舔上纸角,卷起黑色蝴蝶。
火光里,我轻轻开口,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李承鄞,别急,这才第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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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禁足揽月阁:一封情诗反杀狗男女
天亮之前,王府的朱漆大门被拍得像要碎掉。
李承鄞带着十名佩刀侍卫闯进揽月阁,脸色比雪还冷。
沈明月,你干的好事!
他扬手,那张我昨夜塞给他的黑名单摔在我脸上。纸边割破眼角,温热的血顺着睫毛滴到唇边,咸得发苦。
他一字一句:从今日起,王妃身染恶疾,需在揽月阁静养——无本王手令,不得出入!
我歪在榻上,赤金护甲半褪,笑得花枝乱颤:王爷终于舍得关我了
他眼神像刀子:你最好祈祷自己真能病死。
2
禁足第一日,柔嘉来了。
她一身素白,怀里抱着一束腊梅,踏进门槛时,差点被门槛绊倒,怯怯地唤:姐姐……
我倚在软枕上,未施粉黛,脸色白得像纸,声音嘶哑:妹妹是来看我笑话
她摇头,眼泪说来就来:姐姐受苦了,我只是担心。
担心前世她端着毒酒,也是这副楚楚可怜。我垂眼,掩去冷光,故意咳得撕心裂肺,袖口一抖,一张折得极细的纸落在脚边。
柔嘉眼尖,脚尖轻轻一勾,纸团藏进袖中。
我佯装不知,拉着她袖口哭诉:我如今被王爷厌弃,连梦里都怕……妹妹若得空,替我劝劝王爷,好不好
她柔声应下,眼底却闪着压不住的兴奋。
3
当夜,李承鄞踹门而入。
他手里攥着那团纸,指节发白,眼底血丝狰狞。
贱人!纸团砸在我脸上,又弹进炭盆,火星四溅。
我赤脚爬过去,慌慌张张捡起,展开——
纸上是我亲笔的情诗:
柳郎柳郎,妾心郎不知,夜夜梦回时,郎在妾身侧……
墨迹晕开,像极了我前世喝下毒酒时,唇角溢出的黑血。
李承鄞掐住我下巴,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你竟敢与戏子私通!
我泪眼婆娑,拼命摇头:我没有……我只是太寂寞……王爷从不来看我……我写着玩的……
他扬手,一记耳光把我扇得扑倒在地。
我顺势抱住他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爷若不要我,便赐我一死吧!
他厌恶地一脚踢开我,转身吩咐侍卫:看紧她!若再出差池,你们一起陪葬!
4
门重重阖上。
我趴在地上,掌心被碎瓷割破,血珠滚进地毯,瞬间被吸干。
我慢慢坐起身,抹掉泪,舔了舔唇角裂口——腥甜,像极了胜利的味道。
春杏从暗格钻出,递给我一柄小银剪。我剪下烧焦的纸边,对着烛火轻轻一烤。
原本空白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
太子私吞军饷,粮草尽入林太师私库;李承鄞拟于寿宴构陷七王爷,伪信已备,边关有内应。
我将纸条折成指甲大小,塞进镂空耳坠。
送出去。我低声,别走正门,走西角门那条狗洞。告诉接头的人——
我顿了顿,嘴角勾起:把信‘不经意’地,落在二王爷幕僚的轿子里。
春杏领命而去。
5
夜深,我独自坐在镜前。
镜中人半边脸红肿,嘴角渗血,却笑得艳若桃李。
我抬手,指尖划过镜面,像在抚摸另一个自己。
原来最痛的不是伤口,是知道自己还活着。
6
雪停了。
我推开窗,寒风卷着碎雪扑进来,吹散最后一丝酒气。
远处,揽月阁的飞檐挂着冰凌,像一排倒挂的匕首。
我轻声哼起小调,是前世被灌毒酒时,柔嘉在殿外唱的那首《上阳春》。
如今,轮到她听了。
5
三王大乱斗:粮价飞涨,渣王负债累累
1
次日寅时,京城的天还没亮,朝堂先炸了。
二王爷手持密信,当庭弹劾太子私吞军饷、勾结外敌。
信上字迹清晰,印鉴齐全,连太子私库的暗号都一字不差。
皇帝震怒,当场命锦衣卫围了东宫。
朝堂瞬间分作三派:太子党嘶吼构陷,二王爷党落井下石,中间派人人自危。
我站在揽月阁窗前,听远处金瓜武士奔跑的铁甲声,像听一场开场锣鼓。
2
不到午时,市井粮价飞天。
沈家商号同时挂出今日无米的木牌,几家粮行跟风,一石糙米从一两三钱飙到三两六钱。
难民开始往城门涌。
李承鄞在书房摔了第三套茶盏,眼底全是血丝——他原定今日放粮收民心,如今库银却连十石都买不起。
3
傍晚,柔嘉扶着丫鬟,袅袅而来,眉间带着笃定:王爷,可向姐姐借钱。
李承鄞沉默片刻,拂袖起身。
4
他踏进我房门时,我正用金算盘拨最后一粒珠子。
他开口,声音沙哑:借我三十万两。
我支着下巴,护甲轻敲桌面:行,月息一成,三日后还,逾期——每日加一成。
他怒极:你这是趁火打劫!
我笑得乖巧:王爷可以去找别人,只要有人肯借。
他指尖发白,终是提笔立下字据,按下手印。
我吹干墨迹,温柔道:明日辰时,银票奉上。
5
同一刻,春杏已带着三十万两银票,从侧门而出。
一刻钟后,兵部衙门收到匿名义商捐赠:三十万两,专用于边关军饷,指名七王爷签收。
6
第三日早朝,太子党反扑。
他们查到密信最初在二王爷手中,却顺藤摸瓜,揪出李承鄞曾与林太师私下会面。
朝堂风向突变——二王爷咬太子,太子咬李承鄞,三派混战。
皇帝连摔三道御案,最终下旨:太子幽禁宗人府,二王爷罚俸三年,李承鄞——追回全部借银,以儆效尤。
7
圣旨送到王府时,我正在赏雪。
李承鄞听完宣旨,整个人晃了晃,回头看我。
我端着茶,遥遥对他举杯,无声比口型:
利息。
8
当夜,王府库房贴满封条。
李承鄞被勒令七日内补齐三十万两,否则以挪用军饷论罪。
他走投无路,终于想到我——字据在我手里,他欠我,比欠国库更狠。
9
子时,揽月阁灯火未灭。
春杏捧来一个狭长乌木匣。
打开,一把玄铁匕首静静躺在红绸上,刀鞘刻着八个字:
风起于青萍之末。
我指腹抚过刀身,凉意沁骨。
耳边仿佛响起那人低沉的嗓音:
沈明月,下一步,你想让风卷向谁
我合上匣子,低笑一声。
10
窗外,雪又下了。
我提笔,在账册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
欠我的,连本带息,用江山来偿。
6
战神递匕首:千里暗号,双向奔赴
1
边关的夜,风像刀子。
李承渊立在狼烟台,玄甲覆雪,掌心摊开——一封信,外加一把匕首。
信上只有两行字,却让他眼底掀起惊涛:
粮到,药到,人心亦到。
——沈明月。
匕首鞘身刻着一句军中暗语:风起于青萍之末。
他摩挲半晌,忽地笑了,声线低哑:好一个沈明月。
2
三日后,匕首回到我手里。
刀鞘多了一枚血色玛瑙,像凝住的狼烟。
玛瑙下压着折得方正的雪缎,展开,是潦草却锋利的一行字:
若风欲卷山河,当以何子开局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微微发麻。
3
我回赠他一盘棋。
黑子已把白子围杀殆尽,只留天元一点孤白。
棋盘底刻小字:
天元不死,借君屠龙。
当夜,七百里加急,棋盘随军报同出京城。
4
与此同时,我高调砸了柔嘉的诗会。
那日,柔嘉在望江楼办咏雪雅集,遍邀京中贵女。
我乘八人抬朱红软轿,轿顶悬两串金铃,一路招摇过市。
楼内丝竹高雅,我刚踏进门,便拍手:戏班子,给诸位姑娘助助兴!
锣鼓唢呐齐响,一曲《十八摸》震得雅集当场裂成两半。
贵女们花容失色,柔嘉含泪看我:姐姐何苦……
我拎起酒壶,仰头灌下一口,笑得肆意:妹妹不是说我不懂风雅今日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热闹。
5
混乱中,一位武将之女被挤落江栏。
我眼尖,一把拽住她手腕,顺手将头上赤金步摇插进发髻:站稳了,姑娘家的命,可比诗值钱。
那姑娘姓顾,父兄皆战死北疆,只剩母女二人。
她怔怔看我,忽然跪地:王妃大恩,顾氏没齿难忘。
我抬手,笑得张扬:不必跪我,日后你们顾家的马场,只管与我沈家商号做生意。
周围武将家眷看我的眼神,瞬间变了。
6
当夜,望江楼灯火通明。
我倚栏吹风,春杏低声:七王爷回信。
只有三个字:
执子手。
我指尖一颤,雪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7
回府已是三更。
我卸了妆,披散长发,赤足走到案前,将那枚血色玛瑙穿进红绳,挂在颈间。
铜镜里,玛瑙贴在锁骨,像一滴凝固的心头血。
我轻声道:世间最锋利的东西,不是刀,是有人懂你的刀。
8
子时,揽月阁门外传来极轻的咔嗒一声。
我睁眼,指尖摸到枕下匕首。
门被撬开一条缝,李承鄞披着夜露进来,手里提着一盏昏黄油灯。
他目光扫过妆台,落在那盘未收起的棋局上。
黑子屠白,只剩天元一点。
他伸手,指尖碰到孤白,忽然一颤。
我坐起身,声音低柔:王爷深夜来访,是想与我手谈一局
他回头,灯影里,脸色难看得像鬼。
7
凤裙藏刃:寿宴屠局,太子陪葬
1
太子被废那日,连雪都停了。
宗人府的朱红大门缓缓合上,咔哒一声,像给王朝敲了丧钟。
李承鄞站在我身侧,眼底压不住的狂喜。
我垂眸,指甲掐进掌心,逼自己露出一个仓皇的笑:王爷……太子倒了,下一个会是谁
他侧头看我,第一次没有掩饰阴鸷:自然是七弟。
2
当夜,林太师府密室烛火彻夜。
李承鄞、林太师、柔嘉,三人围案。
案上摊着一封通敌密信,落款——李承渊。
林太师捋须:边关败一场,再献上此信,七王爷纵有百口也难辩。
柔嘉轻声补充:信纸需用边关军中旧式,墨迹掺风沙,才显逼真。
我站在窗外,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了三下。
暗处的影子无声退去。
3
三日后,密信内容一字不漏,摆在我案头。
我提笔,在信尾添了一行蝇头小楷:
呈御览,勿惊动。
墨迹未干,春杏已把信卷成发丝细卷,塞进镂空耳坠。
七百里加急,亲手交七王爷。
4
信送出当夜,柔嘉来了。
她穿银红小袄,鬓边金步摇晃得欢快,声音却柔得滴水:
姐姐,王爷说,待七王爷落马,便迎我为平妻。
我手里绣绷啪地折断,针尖刺进指腹,血珠滚落。
我抬眼,声音嘶哑:恭喜妹妹……得偿所愿。
她掩唇轻笑,眼波却冷:姐姐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王爷。
5
她走后,我砸了整面铜镜。
碎镜里,无数个我笑得癫狂。
我趴在地上,把碎片一片片捡起,掌心割得血肉模糊,却感觉不到疼。
春杏红着眼:小姐,别伤自己……
我摇头,声音低得近乎温柔:不疼,一点都不疼。
6
皇帝寿宴前夜,我命人取出压箱底的赤金凤尾裙。
裙摆展开,金线织就的凤羽铺满半个寝殿,像一滩炽烈的血。
我赤足站在镜前,将最后一根凤钗插入发髻。
指尖抚过裙内衬,那里缝着一道暗袋——
御览亲批的太子通敌原件。
我轻声哼起小调,是前世死前,李承鄞命人弹的《送魂》。
7
子时,揽月阁灯火通明。
我提笔,在胭脂盒底写下最后一行字:
刀递到你手里,杀谁由不得你。
墨迹未干,我合上盒盖,抬眼望向铜镜。
镜中凤冠霞帔的女人,笑得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艳鬼。
8
殿前血未干:渣王被贬,庶人下场
1
皇帝寿宴当日,金銮殿灯火如昼,琉璃瓦上覆着薄雪,像一口巨大的棺材盖。
我踩着鼓点,身披赤金凤尾裙,裙摆拖过玉阶,每一步都刮下一层金粉。
发髻半散,凤钗斜坠,口脂晕开,像刚咬过人喉咙。
百官侧目,女眷惊呼。
我置若罔闻,直直扑倒在丹陛之下,尖声哭喊:
陛下——您要为臣媳做主啊!
2
皇帝皱眉:四王妃,今日乃朕寿辰,休得胡闹!
我膝行向前,金钗叮当一声折断,我不管不顾,举起手中厚厚一叠情诗,用力砸在阶上。
这些都是李承鄞与柔嘉私通的证据!他们为了扶柔嘉为正妃,不惜勾结林太师,构陷忠良,陷害七王爷!
诗纸四散,墨迹斑斑,最上面一张赫然写着:
待七郎死,凤袍加身,卿卿吾妻。
皇帝的脸由红转青。
3
李承鄞面色煞白,扑通跪地:父皇!儿臣冤枉!沈明月疯了!
林太师亦跪,额角青筋暴起:老臣忠心——
我尖笑打断:忠心到伪造通敌书信忠心到私刻七王爷印鉴
我从袖中掏出那封通敌信,当众抖开,指尖划过印鉴,朱砂未干,指印宛然。
陛下,您看这印泥,我舔了舔指尖,笑得癫狂,还是热的呢。
4
皇帝沉声:来人,验印!
太监捧上七王爷旧日折子,两相比对,印鉴虽像,却缺了细微裂口。
皇帝目光如刀,转向林太师。
林太师汗如雨下,嘴唇哆嗦。
5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高喝:
边关八百里加急!七王爷大破敌军,斩敌三万,凯旋归京!
雪未停,殿门轰然洞开。
李承渊身披染血银甲,大步踏入,每一步都在金砖上留下暗红脚印。
他单膝跪地,双手高举一只黑漆匣:
启禀陛下!臣幸不辱命,于敌军帅帐搜得太子亲笔通敌书信原件,另擒敌国三皇子为证!
匣开,信纸泛黄,太子印鉴赫然在目。
6
皇帝手抖如筛,信纸哗哗作响。
李承渊抬眼,目光穿过人群,与我对视。
我眨去泪,无声开口:
殿下,臣妾送你的贺礼,可还喜欢
7
全场死寂。
太子党瘫软在地,林太师面如死灰。
李承鄞猛地起身,指着我嘶吼:是她!一切都是她——
我回首,笑得温柔:王爷别急,臣妾还没说完。
我抬手,赤金护甲划过自己脖颈,留下一道血线:
臣妾愿以死明志,只求陛下明察!
血珠溅在凤尾裙,金羽瞬间染成猩红。
8
皇帝闭了闭眼,声音苍老:来人,押太子、林太师、四皇子,下狱候审!
侍卫拖走李承鄞时,他死死盯着我,目眦欲裂。
我俯身,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
我疯给你们看,你们才知道什么叫真疯。
9
雪落无声。
七王爷起身,向我走来。
我踉跄一步,他伸手扶住,掌心滚烫。
我低笑,血顺着颈侧滑进衣领:殿下,我送你的江山,可还完整
他垂眸,声音轻得像叹息:
本王只想要送江山的人。
9
金殿清算:白莲剃度,旧爱成灰
1
圣旨连下三封,雪片似的砸满京城。
第一封:太子李承乾贬为庶人,圈禁宗人府,终身不得出。
第二封:林太师罢官抄家,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教坊。
第三封:四皇子李承鄞革除宗籍,贬为庶人,即日迁往皇陵守墓,无诏不得归京。
我跪在殿外,听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雪空,像钝刀锯骨。
2
我去天牢送李承鄞最后一程。
牢房幽暗,他蜷缩在干草堆里,听见脚步声抬头,眼里血丝纵横。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你明明……爱我。
我站在铁栏外,淡淡道:你从未懂过什么是爱。
我抬手,狱卒递上一只金镶玉酒壶。
壶里是冷的,没有毒。
我倾壶,酒液淌进稻草,瞬间被吸干。
你欠我的,一杯毒酒怎么够
我转身,听他在身后嘶吼:沈明月!我诅咒你——
我头也不回:省点力气,皇陵的风够冷。
3
同日,静心庵传来消息。
柔嘉郡主被褫夺封邑,剃度出家。
我亲自去看。
庵堂灰瓦,青灯古佛。
她一袭缁衣,跪在佛前,头皮泛着青白,像剥了壳的鸡蛋。
我站在门槛,轻声:妹妹,青灯可还亮
她浑身一颤,木鱼声乱。
我转身,风吹起我的赤红斗篷,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4
沈家受赏。
父亲晋一等皇商,母亲诰命加身,兄长封江南巡盐副使。
皇帝在金殿上亲口赞我:沈氏女,大义灭亲,巾帼不让须眉。
我跪谢,额头抵着冰冷金砖,眼底无波。
5
傍晚,空荡的金銮殿。
我独自站在丹陛之下,抬头望龙椅。
那位置,曾是我前世的坟。
如今空了,却再与我无关。
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回头,是七王爷。
他卸了甲,只披一件玄狐大氅,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
灯焰在他掌心轻轻一跳,映得他眉眼温柔。
沈明月,他第一次直呼我名,回家吧。
6
我笑了,笑得眼底泛起潮气。
殿下,我没有家了。
那就跟我回家。
他向我伸出手,掌心有茧,却暖得惊人。
我垂眸,指尖落在他掌心,像落进一团火。
7
雪夜,长街无人。
我与他并肩而行,身后是两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走到沈府门前,我停住:殿下留步。
他却不松手:沈府太大,我怕你冷。
我抬眼,雪落在睫毛,瞬间化成水。
我轻声:殿下,我活着回来,不是为了原谅,是为了让他们再也爬不起来。
他点头:我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要为自己活。
他握紧我的手:那就从今晚开始。
8
沈府大门缓缓开启。
父亲母亲迎出,身后灯火通明。
我回头,七王爷仍立在雪中,灯焰不熄。
我向他福了福身,转身迈过门槛。
雪落无声,旧账已清。
10
雪夜提灯:战神来接,心锁初开
1
我回王府,只为一件事:和离。
白纸黑字,朱印按下去时,比当年盖喜印还要利落。
李承鄞被押去皇陵那日,我留给他最后一句话——
来生别再遇见我。
我把凤印、王妃册宝、库房钥匙,一样样码在案上,吩咐春杏:
能卖的卖,不能卖的熔了。留一座空府,给风雪住。
下人们跪了一地,哭求留用。
我一人给了三百两遣散银,说:去吧,别再跪人。
2
雪下得极大。
我遣散最后一名车把式,阖上王府朱门。
转身,只剩春杏与两箱旧衣。
一辆青篷小车,悄无声息停到面前。
车帘掀开,七王爷李承渊伸手,掌心一盏暖灯。
上车。
我站着不动:殿下,这不合礼数。
他低笑:我押送朝廷钦犯,顺路。
我抬眼,雪落在他睫毛,化成细小水珠。
我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像两块冰在火边慢慢融化。
3
沈府灯火通明,却静得能听见雪落。
屏退所有人,他独自提灯,带我穿过回廊,停在我旧日闺阁。
案上摊着那本他送来的账册——
每一页都是我暗中送往边关的粮、药、银,写得清清楚楚。
他指尖轻点最后一行:
共救边军三万六千四百一十二人,斩敌首一万零九百级。
我喉咙发紧:你早就知道
不,我只是比旁人多信你三分。
4
我退后一步,背抵雕花窗棂,雪光透进来,照得我无所遁形。
殿下,我满身血债,不配……
他打断我:沈明月,看着我。
我抬眼,撞进他漆黑眼底。
你报完了仇,也救了国。剩下的路,该轮到你自己走了。
我指尖掐进掌心:我怕。
怕什么
怕再被辜负,怕再被利用,怕……
他忽然上前一步,把我抵在窗前,声音低而笃定:
那就利用我。我整座江山,随你挥霍。
5
我愣住。
他从怀里掏出那只金算盘,轻轻放进我掌心。
江山太重,我陪你一起数。
算盘珠在寂静里嗒一声脆响,像一滴水落进热油。
我眼眶发热,却笑出声:殿下,你可知我算盘珠一拨,能翻云覆雨
他挑眉:那就翻给我看。
6
更深露重,他该走了。
我送他至府门,雪已没过脚踝。
他转身,忽然俯身在我耳边道:
沈明月,我不逼你。但你要记得——
什么
我府中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不为报恩,只为并肩。
7
我回到空荡闺阁,拨亮灯芯。
金算盘静静躺在案头,珠子映着烛火,像无数颗小太阳。
我伸手,拨动第一颗珠子。
清脆一声,像解开最后一道锁。
我轻声对自己说:
我不做苦命皇后,我只做快意皇妃。
11
中宫虚悬:百官跪请,我拒后位
1
冬至日,金銮殿前钟鼓齐鸣。
百官伏跪,山呼万岁。
皇帝亲宣册文,立七皇子李承渊为皇太子,即日起监理国事。
诏书末尾却有一句:
中宫暂虚,另设‘护国皇妃’,位同副后,掌凤印、理国库,择日再议。
满朝哗然。
2
消息飞出宫墙,像雪崩。
贵女们疯了似的递牌子、送诗笺、绣香囊。
太后召我入宫,拉着我的手叹气:好孩子,太子心里有你,可后位……终究要三思。
我垂眸拨弄护甲,笑而不语。
3
册封大典后的第一次宫宴。
金阶之上,太子席位空悬。
贵女们盛装而来,百花争艳,却无一人敢近前半步。
我着一身赤红织金飞凤袍,独自坐在末席,慢条斯理剥一颗石榴。
汁水染红指尖,像刚溅出的血。
4
酒过三巡,皇帝抬手,乐声骤停。
太子离席,走下丹陛。
一步、两步……玄色蟒袍拂过玉阶,金冠映灯,像劈开夜色的一把刀。
他在我面前停住,俯身,伸出右手。
满殿呼吸同时一滞。
5
我抬眸,对上他漆黑眼底。
他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孤曾允诺,后位只予一人。今日,当着列祖列宗——
他单膝点地,掌心向上:
沈明月,你可愿与孤并肩,同掌山河
6
万籁俱寂。
石榴籽从我指缝滚落,叮叮当当,像一串小算盘珠。
我慢慢站起身,赤红裙摆铺陈,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我俯身,握住他的手。
殿下,我不跪江山,江山跪我。
7
皇帝大笑,百官齐跪。
凤印被捧上,太子亲手塞进我掌心。
玉印冰凉,他掌心滚烫。
他低声,只有我能听见:
从今往后,你拨算盘,我守边关。
8
宫灯万盏,照不亮我眼底一点湿意。
我转身,面向众人,将凤印高高举起。
赤金映火光,像一轮新生的太阳。
我朗声宣布:
本妃今日起,裁冗费、清欠税、开互市——谁有异议,明日御前算给我听!
无人敢应。
9
夜深,宫宴散。
他携我登高楼,俯瞰万家灯火。
风掀动我鬓边流苏,他替我拢好,指尖擦过耳垂,带起一阵战栗。
我轻声:殿下,后悔吗
他笑:后悔没早点把山河交到你手里。
10
我举起金算盘,对着夜色拨动第一颗珠子。
清脆一声,像开了一道新天门。
我低声,说给风听:
李承渊,余生请多指教。
风从耳边掠过,带着他的回答:
荣幸之至,皇妃殿下。
12
大结局:并肩天下,皇妃不跪江山
1
新帝改元,岁在昭明。
登基大典,百官三请立后,折子堆成小山。
御笔朱批却只有四字:中宫虚位。
朝臣哗然,太后垂泪,百姓揣测。
我却在金殿之上,着一袭正红飞凤袍,腰束玉带,手执金算盘,一步一步,踏阶而上。
2
丹陛之下,我停步,不跪。
陛下。我朗声,臣女不愿为后。
满殿死寂。
我抬手,拨动算盘,珠声清脆:臣女愿领‘护国皇妃’之衔,掌凤印、主国库、开商路、定税制——无须居深宫,不戴凤冠,却与陛下共理山河。
皇帝望着我,眼底盛满笑意:准。
3
百官再跪,高呼千岁。
太后颤声问:这……成何体统
皇帝答得云淡风轻:朕的体统,由朕与皇妃共定。
4
当日,圣旨昭告天下:
废中宫之设,立护国皇妃沈氏,位同副后,掌国库,辖商部,可直奏天听。
民间爆竹三日不绝,商号挂红绸,边关将士举刀高呼——
皇妃千岁!
5
三年后。
御花园,夏木阴阴。
我赤足坐在池边石阶,金算盘搁在膝头,拨得噼啪作响。
皇帝批完最后一份折子,走来,把玉玺随手压在我面前的商路图上。
江南新开的海贸线,利钱翻了两番。他弯腰,替我捻走鬓边落花。
我头也不抬:陛下,玉玺压了我的航线。
他低笑:那就把航线画在玉玺底下,省得你跑来跑去。
6
风掠过荷池,吹皱一片日影。
我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没有三跪九叩,没有宫规森严,只有并肩而坐的两个人,一个拨算盘,一个批朱批。
7
我合上账本,伸个懒腰:陛下,史官今日又问,该如何记我
他执笔蘸朱,在空白折页写下一句:
昭明元年,设护国皇妃沈氏,天下大治,万邦来朝——非后非妃,乃朕之并肩人也。
我挑眉:就这
他笑:不然再补一句——皇妃一笑,国库充盈。
8
夕阳西下,我靠在他肩上。
金算盘最后一粒珠子落定,清脆一声,像给天下敲了休止符。
我轻声:我不做史书里的贤后,我要做史册外的主人。
他答:史书由你写,江山由你数。
9
远处,宫墙万重,却关不住风。
我伸手,接住一缕落日,握在手心。
天下很大,算盘更大。
余生很长,并肩正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