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复仇序
>我坠楼时脊椎碎裂的声响,像枯枝折断。
>沈修言搂着我的闺蜜苏清清,冷眼旁观。
>你死了,林氏集团就是我们的了。他笑着碾碎我的婚戒。
>再睁眼,我回到婚礼前夜。
>这一次,我笑着在婚礼现场播放他们的偷情视频。
>沈先生,带着你的真爱滚出我的公司。
>看着他们身败名裂,我转身投入商战。
>三个月后,我收购了沈氏企业。
>庆功宴上,我举杯敬角落里的苏清清:感谢你当年推我下楼。
>她脸色惨白,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
>沈修言冲过来抢过酒杯:别喝!
>可惜太晚了,他倒在我脚边抽搐。
>苏清清惊恐尖叫:酒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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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裸露的皮肤钻进骨髓,混着一种黏腻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那是血,我自己的血,正从不知哪处撕裂的伤口里汩汩涌出,温热地淌过冰冷的皮肤,迅速被倾盆的冷雨稀释、带走。雨水砸在脸上,冰冷刺骨,模糊了视线,却洗刷不掉眼前那两张清晰刻入灵魂的脸孔。
我像一只被顽童恶意摔碎的瓷偶,瘫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每一块骨头都在尖叫着抗议,尤其是后背,从尾椎一路碎裂到颈项的剧痛,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捶打碾轧。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那片彻底粉碎的区域,带来窒息般的锐痛。这痛楚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宣告着一个残忍的事实——我,林晚,完了
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双重夹击下摇摇欲坠,视野边缘开始漫上浓稠的、不祥的黑暗。就在这片黑暗即将吞噬一切的光明时,我看到了他们。
沈修言,我的丈夫,那个曾用无数蜜语甜言将我捧上云端、许诺一生一世的男人。此刻,他笔挺昂贵的西装外套,正小心翼翼地、充满占有欲地裹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他的手臂,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紧紧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宝。而那个女人,依偎在他怀里,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怜悯和极度满足的诡异神情,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这滩烂泥。
苏清清,我视若亲妹、掏心掏肺对待了十几年的闺蜜。
雨水顺着沈修言精心打理的鬓角滑落,滴在他冷硬如大理石雕塑的侧脸上。他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块碍眼的垃圾,扫过我扭曲的身体,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解脱。
晚晚,苏清清的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幕,带着一种矫揉造作的、令人反胃的甜腻,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太天真,太……碍事了。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没有半分真心实意的惋惜,只有赤裸裸的嘲讽和得意,你死了,林氏集团这棵摇钱树,才能真正落到我和修言手里呀。我们等了太久,太久了。
沈修言的嘴角,缓缓向上扯动,勾出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那笑容,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残存的心脏。他慢慢抬起脚,锃亮的黑色皮鞋鞋尖,精准地踩住了我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曾经象征永恒的婚戒——那枚耗尽我少女时代所有绮丽梦想的铂金钻戒。
坚硬的鞋底,带着他全身的重量,毫不留情地碾了下去。我甚至能听到金属在水泥地上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混杂着我指骨被挤压碎裂的细微闷响。这声音,竟诡异地压过了磅礴的雨声,无比清晰地刺入我的耳膜,刻进我的灵魂。
痛身体的剧痛早已麻木。剩下的,只有一种被彻底掏空、被彻底背叛、被彻底践踏后的虚无和冰冷。比这冬夜的雨更冷,比身下坚硬的水泥地更硬。
碍事的东西,沈修言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宣判,就该彻底清理干净。
视野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最后感知到的,是腹中那微弱的、曾带给我无限希望的生命悸动,像风中残烛,倏忽一下,彻底熄灭。
无边无际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包裹着一切感官,沉重得让人窒息。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以及那深入骨髓、即使灵魂碎裂也无法遗忘的冰冷恨意,如同毒蛇的信子,反复舔舐着残存的意识。
骤然——
一道刺目的白光毫无征兆地炸开,蛮横地撕裂了这永恒的黑暗!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吸力,像一只无形巨手,猛地将我拽向那光芒的源头!
呃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我猛地从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床垫上弹坐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冷汗瞬间浸透了丝质的睡裙,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每一次急促的喘息,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下意识地紧紧捂住平坦的小腹,那里空空如也,没有剧痛,没有流失的生命,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虚软。
环顾四周。
巨大的落地窗外,晨曦微露,给奢华的天鹅绒窗帘镀上了一层朦胧柔和的浅金。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氛气息,清冽优雅。梳妆台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顶级护肤品,水晶瓶折射着晨光。衣帽间敞开的门里,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华服。床头柜上,一张精致的烫金请柬静静躺在那里,上面缠绕着象征幸福的白色缎带。
这是我的卧室。林氏集团千金,林晚的卧室。
婚礼前夜。
床头电子钟猩红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2023年6月17日,AM
6:03。
距离我像垃圾一样被清理掉的那一天,整整两年零三个月之前!距离那场埋葬了我所有幻想和生命的盛大婚礼,仅仅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奇异的清醒。这不是梦。那脊椎碎裂的声响,那刺骨的冷雨,那钻戒被碾碎的刺耳噪音,那两张刻满恶毒的脸……每一个细节都太过清晰,太过灼热,烙印在灵魂深处,烧得我浑身发烫!
身体还在因残留的恐惧和剧痛的记忆而微微颤抖,但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正从四肢百骸深处疯狂滋生、汇聚。那不再是绝望的冰冷,而是焚尽一切的烈焰!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复仇之火!
沈修言,苏清清……你们以为抹去了我,就能高枕无忧地享用林氏这块肥肉你们以为背叛和谋杀,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嘴角,在无人窥见的晨曦微光中,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弧度冰冷、锋利,不带一丝温度,如同新磨的刀刃。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依旧年轻,依旧美丽,只是那双曾经盛满天真和爱意的眼眸深处,沉淀下来的,是淬了寒冰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决绝。
2
暗流涌动的婚礼前夜
好戏,才刚刚开始。这一次,轮到我,来亲手为你们敲响丧钟!
指尖划过手机冰冷的屏幕,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被拨通。短暂的等待音后,一个沉稳而略带惊讶的男声响起:林小姐这么早
陈叔,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听不出一丝一毫刚从地狱归来的波澜,是我。有件事,需要您立刻、亲自去办,不要惊动任何人,包括我父亲。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显然被我这不同寻常的语气和指令惊住。陈律师,父亲最信任的私人律师,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话中的份量。小姐,您说。
我需要您动用您最隐秘、最可靠的渠道,帮我找一个人,盯紧一件事……我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吐出,像在布置一场精密的战役,目标,沈修言和苏清清。时间,从现在起,到明天婚礼结束前。地点,不限。我要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越清晰越好。钱,不是问题。保密,是唯一的要求。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抽气。陈律师显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发生在婚礼前夜。小姐……这……
陈叔,我打断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重量,林家对我虎视眈眈的狼,不止外面那些。有些‘家贼’,是时候清一清了。我需要证据,铁证。您是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
长久的沉默。隔着电话,我几乎能感受到陈律师内心的剧烈挣扎和权衡。最终,那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凝重:明白了,小姐。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天亮之前,给您初步消息。
谢谢您,陈叔。我挂断电话,指尖微微发凉,心底却燃起第一簇复仇的火苗。陈律师的忠诚和手段,我前世在父亲病榻前看得分明。他是我重生后,唯一能抓住的、扭转命运的第一根绳索。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是一个没有保存名字的号码,发来的是一串简短的时间和地点——城南,那家以私密性著称的云顶咖啡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换上最得体的微笑,拨通了父亲办公室的专线。
爸爸,我的声音刻意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撒娇,您今天忙吗我……我有点事,想跟您商量,关于明天婚礼的……
不出所料,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立刻充满了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晚晚怎么了婚礼筹备出问题了别急,慢慢说,爸爸在听。
是……关于沈修言的。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让那份委屈在语气里发酵,我……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心里很乱。爸爸,我知道您最近很忙,公司的事情压力大,我不想让您操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恰到好处的哽咽,足以触动一个父亲最柔软的心弦。
胡闹!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愠怒和心疼,什么风言风语谁敢乱嚼舌根晚晚别怕,告诉爸爸!天大的事,有爸爸给你做主!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让司机去接你!
我……我在家。我低声道,爸爸,您能不能……能不能现在回来一趟就一小会儿我想跟您单独谈谈。
好!爸爸马上回来!你就在家等着,哪儿也别去!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成了。
我放下手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车流开始涌动,象征着新一天的忙碌和生机。而我的目光,却穿透这繁华的表象,仿佛看到了前世那冰冷的水泥地,那两张狞笑的脸。
沈修言,苏清清,你们准备好迎接我的惊喜了吗
3
婚礼现场的惊天逆转
阳光透过巨大的教堂彩绘玻璃窗,投下斑斓而庄严的光束,空气中弥漫着百合与铃兰的馥郁香气,神圣的婚礼进行曲在挑高的穹顶下悠扬回荡。宾客满座,衣香鬓影,每一张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目光聚焦在圣坛前那道穿着圣洁曳地婚纱的身影上——那是我,林晚。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沈修言。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英俊的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足以蛊惑任何人的深情微笑。他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我,那双曾让我沉溺的深邃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温柔和爱意,仿佛我是他世界的唯一。他缓缓伸出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正等待着为我戴上象征誓约的戒指。
一切都完美得如同童话。
前世,就是这一刻,我满心欢喜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以为抓住了毕生的幸福。然后,便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盖住眼底翻涌的冰冷。掌心贴着婚纱细腻的布料,那里藏着一个冰冷的金属U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熨烫着我的皮肤,也烧灼着我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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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小姐,牧师温和而庄严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寂静下来的教堂里,你是否愿意嫁给沈修言先生作为他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充满了期待和祝福。沈修言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笃定。
我缓缓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个比阳光更明媚、更纯粹的笑容。这笑容如此灿烂,让沈修言眼底的自信瞬间凝固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于这超出他预想的反应。
我……我开口,声音清晰而悦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教堂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句神圣的我愿意。
很抱歉,我的笑容依旧甜美,语气却陡然一转,如同珠玉落地,清脆而冰冷地划破了所有旖旎的幻想,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在场的诸位,或许更愿意先看看这个。
话音未落,我藏在身后的手猛地抬起,一个黑色的小巧U盘在斑斓的光束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站在侧方、负责控制婚礼流程和背景音乐的王助理手中。他是陈律师提前安排好的、我此刻唯一能信任的人。王助理没有丝毫犹豫,在众人惊愕茫然的目光中,迅速转身,几步冲到控制台前,拔出原本播放婚礼照片的U盘,将我给的U盘插了进去。
林晚!你干什么!沈修言的脸色瞬间变了,那完美的深情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种混合着震惊和强烈不安的恐慌爬上他的眼底。他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却被我平静而冰冷的目光盯在原地。
下一秒,教堂前方巨大的投影幕布,原本正循环播放着我和沈修言甜蜜过往的电子相册骤然熄灭。紧接着,刺目的白光一闪,清晰无比的、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画面剧烈晃动,视角明显是偷拍。背景是云顶咖啡馆那个标志性的、被巨大绿植半包围的隐秘卡座。
沈修言和苏清清,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忘情地亲吻着。沈修言的手,急切地探入苏清清的上衣下摆,在她光滑的背上游移。苏清清仰着头,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喘,双臂紧紧环抱着沈修言的脖子,身体像藤蔓一样缠在他身上。两人耳鬓厮磨,低声交谈的片段也清晰地通过教堂的音响系统放送出来,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份亲昵和不堪入耳的情话,足以让所有人为之震惊。
修言……明天婚礼后,林氏就是我们的了……我等这一天等得好苦……
乖,再忍忍。那个蠢女人,过了明天就彻底出局了……她的一切,都会变成我们的垫脚石……
可是……我好怕她发现……她那么蠢,又好骗……
怕什么她已经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等拿到林氏的控制权,你想怎么收拾她都行……
轰——!
整个教堂如同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死寂仅仅维持了不到两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无法置信的哗然!
天啊!这……这怎么回事!
那不是沈修言和苏清清吗他们……他们竟然……
我的上帝!林晚还在边上呢!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听见了吗他们要害林晚!要谋夺林氏!
无数道目光,如同锋利的探照灯,瞬间从屏幕转向圣坛前的新郎,再转向宾客席中脸色惨白如纸、正试图缩起身子躲避的苏清清。鄙夷、震惊、愤怒、幸灾乐祸……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沈修言和苏清清牢牢罩住。
沈修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英俊的面容因极度的羞耻和恐慌而扭曲,眼神里充满了被当众扒光般的狼狈和难以置信的狂怒。他猛地转头,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如同淬毒的利刃,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林晚!你疯了!你从哪里弄来这些污蔑的东西!快关掉!关掉!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试图冲向控制台,却被几位反应过来的、我父亲的老部下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去路。
苏清清则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手死死捂住脸,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她精心打扮的妆容被泪水冲花,精心设计的纯真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只剩下无尽的狼狈和恐慌。
我站在原地,洁白的婚纱在混乱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刺眼。我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漠然。我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场由我亲手导演的闹剧,看着他们如同跳梁小丑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原形毕露,心底只有一片复仇的快意,冰冷而尖锐。
4
耻辱柱上的背叛者
巨大的屏幕上,不堪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沈修言的怒吼,苏清清的啜泣,宾客的哗然指责,牧师的慌乱劝阻……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荒诞而刺耳的交响。
我微微侧过头,目光精准地穿过混乱的人群,落在脸色铁青却强自镇定的沈家父母脸上,落在那些与沈氏交好、此刻神情各异的宾客脸上,最后,落回到沈修言那张因狂怒而狰狞的脸上。
我伸出手,并非去接那枚象征谎言的戒指,而是指向教堂那扇雕刻着圣徒的、沉重而华丽的橡木大门。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所有喧嚣的、金属般的冰冷质感,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沈修言先生,我刻意加重了先生两个字,带着无尽的讽刺,现在,带着你的真爱,立刻、马上——
我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的苏清清,如同扫视一堆垃圾。
滚出我的公司,滚出我的视线。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沈修言的耳朵里。他身体猛地一晃,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那张因羞愤而扭曲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死死地瞪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终于被手忙脚乱的工作人员强行切断,屏幕陷入一片漆黑,仿佛一个巨大的、嘲讽的句号。然而,那短暂的影像和刺耳的话语,早已如同最猛烈的病毒,植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和心底。
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的哗然更加沉重,更加窒息。数百道目光如同实质的芒刺,聚焦在沈修言和苏清清身上,鄙夷、唾弃、厌恶、震惊……复杂的情绪无声地流淌,将他们牢牢钉在耻辱柱上。
沈修言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挣脱开阻拦者的手,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困兽,赤红着双眼,不管不顾地朝我扑来!林晚!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拦住他!父亲林正宏威严而饱含怒火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早已守在我身旁的、父亲最信任的保镖队长陈锋反应迅疾如电,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横亘在我和沈修言之间,蒲扇般的大手精准地钳住了沈修言挥过来的手腕,如同铁钳般纹丝不动。
沈先生,自重!陈锋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他身后,另外两名保镖也迅速上前,形成一道人墙,将我严密地保护在身后。
林董!您看看您的女儿!她疯了!她污蔑我!她毁了婚礼!她……沈修言被陈锋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朝着父亲的方向嘶吼,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和煽动。
够了!林正宏猛地一拍椅背,霍然站起。这位在商海沉浮数十年、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老人,此刻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沈修言,那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他没有再看沈修言一眼,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和后怕,沉声道:晚晚,我们走!
爸……苏清清这时才像是终于找回了声音,带着哭腔,试图扑向父亲,爸!您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是林晚她陷害我!她……
闭嘴!林正宏厉声呵斥,那声音中的冰冷和决绝,让苏清清瞬间僵在原地,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林正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里没有一丝往日的温情,只剩下彻骨的失望和厌恶。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林正宏的女儿!林家,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蛇蝎心肠的东西!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斩断了苏清清所有的妄想。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绝望地嚎啕大哭起来,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不堪,昂贵的礼服沾满了灰尘,形象全无。
林正宏不再看任何人,在保镖的簇拥下,大步走到我身边,伸出宽厚的手掌握住了我冰凉的手指。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无声的支撑。晚晚,跟爸爸回家。
我点了点头,任由父亲牵着我。在转身离开圣坛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被保镖死死拦住、状若疯魔的沈修言,以及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狼狈不堪的苏清清。心底那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却奇异地带来一种复仇的快慰。
我没有说话,只是挺直了脊背,在父亲和保镖的护卫下,在数百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踩着洁白的婚纱裙摆,如同一位得胜归来的女王,从容而决绝地,走出了这座刚刚为她精心布置、转眼间却沦为地狱的婚礼殿堂。
身后,是沈修言不甘的咆哮和苏清清绝望的哭喊,以及整个上流社会圈子即将掀起的滔天巨浪。
而我,林晚,真正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
林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如星河般的万家灯火,霓虹的光流在脚下蜿蜒流淌,勾勒出这座钢铁森林的繁华轮廓。然而,办公室内的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父亲林正宏靠在真皮座椅里,闭着眼,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短短几周,他仿佛苍老了十岁,眉宇间刻满了深深的疲惫和痛心。办公桌上,堆放着厚厚的文件,大部分都盖着沈氏集团的徽章。
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冷却的咖啡。身上不再是那件圣洁却讽刺的婚纱,而是一套剪裁利落的深灰色女士西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冷静的眉眼。
晚晚,父亲睁开眼,声音带着沙哑,沈氏这次……是铁了心要撕破脸了。他们联合了几家银行,对我们的核心项目‘星海城’断贷,又在原材料供应上卡脖子,股价已经被他们恶意做空打压了快20%……还有那些无孔不入的负面舆论……他疲惫地叹了口气,眼中有着深深的无力,是爸爸没用,这些年太信任沈修言那个畜生,让他把手伸得太长了!现在他反咬一口,我们……太被动了。
我安静地听着,指尖在冰冷的咖啡杯壁上轻轻划过。被动前世,正是这种被动,让沈修言和苏清清一点一点蚕食了林氏,最终将我逼上了绝路。但这一世……
爸,我抬起头,迎上父亲忧虑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笃定,‘星海城’项目,交给我。
父亲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晚晚你说什么这项目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资金链眼看就要断裂,沈氏的人在里面安插了多少钉子还有那些复杂的工程纠纷……
我知道。我打断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片属于林氏、也即将见证我复仇的战场。正因为它是烫手山芋,是沈修言以为能彻底压垮我们的‘死穴’,我才要亲自把它拿回来。
我转过身,背对着璀璨的夜景,办公室顶灯的光线在我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刃。
资金链,我来解决。沈氏安插的钉子,我来拔除。工程纠纷,我来摆平。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爸,您只需要做一件事——把集团法务部和您最信任的审计团队,全部交给我指挥。从今天起,林氏对沈氏的反击,由我林晚,全权负责。
父亲怔怔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女儿。眼前的林晚,不再是那个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不再是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姑娘。她眼中的冷静、决绝,甚至那一丝让他都感到心惊的凌厉,都是如此的陌生,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光芒。
良久,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晚晚,爸爸信你!林氏,就交给你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是林氏集团内部一场无声却惊心动魄的清洗与重构,也是我向沈氏集团吹响的复仇号角。
白天,我坐镇总裁办公室,雷厉风行。法务部在陈律师的带领下,如同一柄精准的手术刀,依据我提供的、前世记忆里那些沈修言安插的暗桩名单,迅速锁定目标。审计团队则化身为无孔不入的探照灯,在浩如烟海的账目中,精准地挖掘出沈氏通过关联交易、虚假合同侵占林氏利益的蛛丝马迹。每一次会议,每一个决策,都伴随着某某经理因严重违规被停职调查、某某供应商合同涉嫌欺诈被终止的冰冷通告。林氏内部那些曾经对沈修言暗送秋波、首鼠两端的人,在铁一般的证据和雷霆手段面前,要么噤若寒蝉,要么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
夜晚,我化身最精明的猎人。凭借着前世记忆中对未来经济走势和关键信息的感知,我精准地狙击着沈氏的资金命脉。沈氏重金投入、志在必得的城西地王项目,在竞标前夕,我通过隐秘的第三方,将一份关于地块存在严重地质隐患的匿名报告送到了他们最大竞争对手的案头,引发了一场意料之外的抬价厮杀,最终让沈氏以远超预算的天价才勉强拿下,资金链瞬间绷紧。当沈氏试图通过海外融资缓解压力时,我早已利用林氏隐秘的离岸账户和先知的信息差,在外汇市场上设下陷阱,让他们在汇率剧烈波动中损失惨重。
与此同时,我亲自拜访了父亲那些曾经因沈修言挑拨而疏远、甚至被排挤出核心决策层的老部下。曾经的张叔叔,技术研发的顶梁柱,因不肯向沈修言的关系户供应商妥协而被边缘化;李伯伯,市场开拓的悍将,因反对沈修言激进的、损害林氏品牌形象的营销策略而被调离……面对我的恳切道歉和展现出的铁腕决心,面对林氏内部焕然一新的气象,这些曾对林氏忠心耿耿的老臣,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的回归,不仅带来了宝贵的经验和人脉,更如同一面面旗帜,稳住了林氏风雨飘摇的军心。
商场如战场,消息灵通得可怕。沈氏节节败退、资金捉襟见肘、内部人心惶惶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整个圈子。而林氏,在我这个临危受命的大小姐手中,不仅稳住了阵脚,更开始展现出一种久违的、锐意进取的锋芒。此消彼长之下,风向悄然转变。
终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如同惊雷般震动了整个商界:沈氏集团因资金链彻底断裂,无法偿还即将到期的高额信托贷款,其核心控股公司正式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
大厦将倾!
而早已磨刀霍霍、准备多时的林氏,如同最耐心的秃鹫,在猎物最虚弱的时候,亮出了致命的獫牙。在陈律师和整个精英团队的周密运作下,林氏以远低于市场评估价的金额,闪电般完成了对沈氏集团核心优质资产——包括其名下所有核心商业地产、品牌以及最重要的技术专利包——的收购与重组!
尘埃落定。
林氏集团总部,最大的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香槟塔流淌着金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胜利的喜悦和舒缓的爵士乐。盛大的庆功宴正在举行。
我站在宴会厅中央的小型发言台上,依旧是一身简洁干练的黑色晚礼服,长发优雅地盘起,脸上带着从容而矜持的微笑。台下,是林氏的高管、功臣、合作伙伴,以及闻风而来的媒体。掌声如潮水般响起,经久不息。
感谢各位同仁这三个月的并肩作战,感谢合作伙伴在风雨中的信任与支持。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传出,平静而有力,林氏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考验,但最终,我们用实力和决心证明,任何试图从内部瓦解、从外部击垮我们的图谋,都注定失败!
掌声再次雷动。
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张洋溢着兴奋和敬佩的脸,最终,如同精准的探针,落在了宴会厅最偏僻、靠近巨大观景露台入口的阴暗角落里。
那里,站着一个与周围热烈气氛格格不入的身影。
苏清清。
她穿着一件明显过季、且不合身的廉价黑色连衣裙,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窝深陷,精心修饰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份憔悴和惊惶。她像个幽灵,努力把自己缩在巨大的盆栽植物投下的阴影里,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高脚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惊恐地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我,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仿佛随时准备夺路而逃。她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为了庆祝,更像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驱使,或者,是走投无路之下的孤注一掷
一丝冰冷而锋利的笑意,悄然爬上我的嘴角。
我优雅地端起侍者托盘上的一杯香槟,对着台下示意,然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脚步轻移,径直朝着那个阴暗的角落走去。
高跟鞋敲击光洁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在喧闹的宴会厅里并不算响亮,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随着我的靠近,人群如同摩西分开红海般,自动向两边退开一条通道。好奇、探究、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聚光灯,紧紧追随着我的身影,最终,聚焦在那个角落,聚焦在瑟瑟发抖的苏清清身上。
整个宴会厅的喧哗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迅速地、诡异地低了下去。只剩下背景音乐还在不识趣地流淌着,更衬得此刻的寂静,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张力。
我停在苏清清面前,距离她不过一步之遥。她惊恐地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伪善和算计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兔子。
我微微举起手中的香槟杯,杯壁冰凉,金色的液体在璀璨灯光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我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标准的、社交场合应有的完美笑容,优雅、得体,无懈可击。
苏小姐,我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高不低,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甚至通过麦克风的轻微余韵,传递到更远的地方,真没想到,你今晚会赏光莅临。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她苍白惊恐的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展品。
说起来,我的笑容加深,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我确实要特别感谢你。
苏清清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充满了极度的困惑和更深的恐惧,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微微前倾身体,用只有我们两人能清晰听到的、如同情人低语般的音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感谢你……当年那么用力地推我下楼。
轰——!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在苏清清的天灵盖上!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魔鬼低语!巨大的、无法置信的惊恐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神经!她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如同狂风中的枯叶,手中的高脚杯几乎要脱手掉落!
你……你……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里面充满了见鬼般的骇然和崩溃,不……不可能……你……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直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完美的、冰冷的笑容,声音恢复成正常的音量,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为了表达我诚挚的谢意,这杯酒,我敬你。
我优雅地举杯示意,然后,在苏清清呆滞、恐惧、近乎崩溃的目光注视下,以及周围无数道屏息凝神的视线中,从容地、缓缓地,将我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胜利的甘冽。
苏清清看着我空了的酒杯,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红酒。她的大脑似乎被那惊天的秘密彻底炸成了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想要逃离这巨大恐惧的本能,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近乎自毁的冲动。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疯狂,像是在绝望的深渊里抓住了一根虚无的稻草,又像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指令驱使。
好……好……她喃喃地,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哭腔,敬你……林晚……我敬你!
她猛地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杯深红色的酒液,如同饮鸩止渴般,狠狠地、决绝地灌入了口中!猩红的酒液顺着她苍白的嘴角溢出,蜿蜒而下,像一道凄厉的血痕。
清清!别喝——!!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猛地从宴会厅入口的方向炸响!
一道人影如同失控的炮弹,疯狂地撞开挡路的人群,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和不顾一切的癫狂,朝着角落猛冲过来!
是沈修言!
他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头发凌乱,双眼布满骇人的血丝,脸上是混合了极度恐慌、暴怒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他显然早已到场,不知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目睹了这一切,直到苏清清饮下那杯酒,才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冲得太快,太猛,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人群惊呼着躲避。就在他即将冲到苏清清面前的那一刻,他的目标却并非她,而是她手中那个刚刚饮尽的空酒杯!
给我!他嘶吼着,一把粗暴地夺过苏清清手中的高脚杯!杯壁上,还残留着几滴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酒液。
沈修言看也不看苏清清,他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的恐怖眼睛,死死地、怨毒地盯在我脸上,里面翻涌着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林晚!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他嘶声咒骂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苏清清茫然呆滞的注视下,沈修言做出了一个让整个宴会厅瞬间陷入死寂的疯狂举动——
他猛地低下头,伸出舌头,像一条贪婪而绝望的鬣狗,疯狂地、不顾一切地舔舐着杯壁上残留的那几滴暗红液体!
那姿态,卑微,丑陋,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垂死的挣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极致的惊愕上,嘴巴微张,眼睛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荒诞、恐怖又令人作呕的一幕。
一秒。
两秒。
第三秒。
舔舐的动作骤然停止。
沈修言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手中的高脚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清脆的破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眼球猛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恐怖的眼白。他的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般的可怕声响。整张脸在瞬间涨成了骇人的紫红色,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凸,如同扭曲的蚯蚓。
呃……毒……毒……他艰难地、徒劳地想要挤出几个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如同通了高压电的青蛙。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重重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紧接着,整个身体向前猛地一扑,如同一截被砍断的朽木,带着沉闷的撞击声,狠狠地砸倒在我的脚边!
他的四肢还在剧烈地、无意识地痉挛抽动着,口鼻中开始溢出带着血沫的白沫,身体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那双曾经盛满虚伪深情、后又盈满刻骨怨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涣散的、濒死的恐惧和茫然,死死地、空洞地向上瞪着,倒映着宴会厅璀璨冰冷的水晶吊灯。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宴会厅。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浓重的血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杏仁般的苦味,混合着香槟和食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窒息。
啊——!!!!!
苏清清那迟来的、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极致惊恐和崩溃的尖叫声,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终于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尖锐地划破了整个宴会厅的上空!
她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爬行,想要远离地上那具还在抽搐的躯体,如同躲避最可怕的瘟疫。她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沈修言扭曲的脸,又猛地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如同见到深渊恶魔般的极致恐惧和崩溃。
酒……酒里……有毒!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哭腔和彻底的崩溃,你……你早就知道!你故意……故意……
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和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彻底摧毁了她的理智。
我没有回答。
只是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平静地俯视着倒在我脚边、如同蛆虫般痛苦挣扎、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沈修言。
那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恐惧,没有怜悯,甚至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虚无。仿佛看的不是一条正在消亡的生命,而是一件被彻底清理掉的、肮脏的垃圾。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流转,将冰冷而绚丽的光影投射进来,落在我沉静的侧脸上,一半在光下,一半隐于阴影。
我缓缓抬起手,隔着衣料,轻轻覆在自己平坦依旧的小腹上。那里,曾经承载过一个被无情扼杀的小小生命。
指尖冰凉。
心底那片复仇的火焰,在燃烧到极致之后,并未熄灭,反而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更为深沉的、更为冰冷的东西。它不再灼热,却更加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