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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忽然震动，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顾先生，您之前预约的产检还需要确认时间吗？顾太太已经取消了她所有的预约。”
顾沉舟呼吸一滞，声音沙哑：“什么产检？”
“温小姐的孕期检查啊，她不是已经24周”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顾沉舟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安知鱼尚且平坦的小腹，又想起温时雨那天被推进手术室的样子。
他明白了什么。
“沉舟？”安知鱼怯生生地叫他，“你怎么了？”
顾沉舟盯着她，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悔恨，最终却只是深吸一口气，哑声道：“你先回去。”
“可是我的腿”
“我叫司机送你。”
安知鱼还想说什么，但对上他的眼神，最终还是乖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顾沉舟站在窗前，背影僵硬得像尊雕塑。
她轻轻勾了勾嘴角，关上了门。
顾沉舟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那份他亲手签字的离婚协议。
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自己龙飞凤舞的签名，旁边是温时雨工整清秀的字迹，她已经签好了，只等他。
而他就这么轻易地，放她走了。
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却在发动车子的瞬间僵住，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温时雨不要这个家了，也不要他了。
方向盘被攥得咯吱作响，顾沉舟额头抵在冰冷的皮革上，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他后悔了。
可是这一次，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了。
半个月后，温时雨坐在庭院的长椅上，膝上摊着一本书，却许久没有翻动一页。
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她拢了拢肩上的针织披肩，目光落在远处的人工湖上。
湖水泛着细碎的波光，偶尔有飞鸟掠过，荡开一圈涟漪。
“风大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叙将一杯热牛奶递到她手边。
“谢谢。”她接过，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刚刚好。
林叙在她身旁坐下，没有靠得太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毛衣，衬得轮廓愈发清俊，眉眼间的沉稳一如既往。
“妍妍晚上到。”他说，“她让我先告诉你，免得你嫌她吵。”
温时雨唇角微微弯了弯：“她什么时候安静过。”
林叙也笑了，眼角浮现浅浅的纹路：“确实。”
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
这半个月来，林叙几乎每天都来，有时带一束新鲜的洋桔梗，有时只是安静地陪她坐一会儿。
他从不问她的过去，也不提任何关于顾沉舟的事，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温时雨低头抿了一口牛奶，忽然开口：“林叙。”
“嗯？”
“你不用这样。”她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很忙。”
林叙侧头看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不忙。”他说，“最近在休假。”
温时雨知道他在撒谎，林氏正在筹备上市，他怎么可能有空休假。
但她没有拆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远处有护士推着轮椅经过，轮子碾过石子路，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联系了法国的设计师。”林叙说，“等你身体好些，可以看看新工作室的图纸。”
温时雨一怔：“什么工作室？”
“林氏新成立的品牌策划部。”他语气平静，“你之前答应过的。”
她这才想起车祸前那个仓促的约定。
“我以为那只是客套。”
“我从不客套。”林叙看向她，目光专注温和，“温时雨，你的价值从来都不该被一段婚姻定义。”
湖面的风大了，吹乱了她耳边的碎发。温时雨别过脸，许久才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