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温氏千金当生活助理签的是AI生命共生契约。
每次接触都会扣你生命值。系统冷冰冰提示。
偏偏大小姐总爱突然贴近：秦漠,你耳朵红了。
她醉醺醺靠着我坐电梯：合约情侣挺好玩。
我在她生日宴被起哄喂蛋糕：忘了你海鲜过敏！
后来替她挡下绑架犯的刀,血染红衬衫扣子。
系统警告：生命值归零前解除契约还能活命。
她却主动按下消除键：忘了我,好好活着。
1
我叫秦漠。
温氏集团千金温晚星的生活助理。
签合同那天没细看。
就看见年薪数字后面好几个零。
光顾着签字按手印。
满脑子想着老妈的医药费有着落了。
还有那套看中很久的一居室。
绑定我的不是人力主管。
是个人工智能管家。
代号启明。
冰冷的电子音直接灌进我脑子。
契约绑定成功。
条款载入：执行助理职责。
核心限制：接触代价。
它顿了一下。
每次与契约对象温晚星发生直接接触。
扣除你的生命能量值。
接触越深越久,扣除越多。
生命能量归零。
你彻底遗忘关于她的所有信息。
2
包括这份契约本身。
我当时就傻了。
等等什么叫接触
启明没感情。
物理接触。肢体。物品传递。近距离交互。
比如递咖啡碰到手。
比如她拍你肩膀。
比如…她靠太近。
都算。
建议最大限度保持距离。
为了你的‘记忆’安全。
为了钱。
我认了。
反正保持距离不难。
我是个助理。
又不是贴身保镖。
保持一米安全距离。
递文件用托盘。
说话站远点。
3
温晚星很难搞。
非常难搞。
温家唯一的继承人。
二十五岁。
长得是真好。
冷白皮。
眼尾微微上挑。
看人时像带着钩子。
脾气也大。
4
第一天上班。
我把黑咖啡放她桌上。
手指刚离开杯碟。
她突然倾身过来。
距离瞬间缩短到十厘米。
呼吸几乎扫到我下巴。
新来的
她声音不高。
有点懒洋洋的。
手指点了点咖啡杯。
记住。
我只喝双份浓缩。
不加奶泡的卡布奇诺是垃圾。
启明的警报在我脑子里炸开。
警告！近距离交互！
生命能量-1。
剩余生命：99天。
5
我后脖颈汗毛都竖起来。
猛地后退一大步。
差点带倒椅子。
温晚星抬眼。
那双漂亮的杏眼眯了眯。
躲什么
怕我吃了你
她目光落在我耳朵上。
嘴角一勾。
秦漠。
你耳朵红了。
更要命的是。
她好像觉得这样很好玩。
温晚星有恶趣味。
比如递文件。
明明能正常接过去。
偏要故意等我的手伸到面前。
再用指尖轻轻搔刮过我的手背。
才慢悠悠拿走。
启明准时打卡。
间接皮肤接触！
生命能量-0.5。
6
比如汇报行程。
非得让我站在她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对面。
她懒懒地窝在真皮老板椅里转着笔听。
听完了也不说可以了。
就突然起身走到我旁边。
下周三那个慈善晚宴资料。
再给我看看细节。
带着淡淡香水味的身子就靠过来。
胳膊挨着我的胳膊。
温热的。
软的。
启明冷冰冰。
紧密距离接触！
生命能量-1。
一个月过去。
我查了下状态。
生命能量剩下72。
平均每天掉将近1点。
我在备忘录记下这个趋势。
加粗写上：
必须保持距离！！！
三个感叹号。
保命要紧。
温晚星大概觉得我这助理挺好玩。
因为我会躲。
她靠近一点。
我就挪远一点。
她再靠近。
我再挪。
跟跳探戈似的。
直到我的后背抵住墙壁或者门板。
退无可退。
她就会笑。
眼睛弯起来。
像只恶作剧得逞的猫。
7
喂,秦漠。
你是对我过敏吗
有一次开完冗长的集团会议。
她在高层专用电梯里问我。
只有我们两个人。
密闭空间。
淡香水味缠绕过来。
我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金属电梯壁。
尽量拉开空间。
没有。
我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
像在盯救命稻草。
只是…保持合适职业距离。
她轻哼一声。
高跟鞋尖不轻不重地点着光滑地面。
没劲。
话是这么说。
可我看她嘴角扬着。
根本没生气。
8
三个月后。
温晚星去参加一个高端科技论坛酒会。
主办方是她大学同学。
非拖着她喝酒。
红的白的掺着喝。
温晚星有点上头。
我开车送她回江景大平层公寓。
在车库停好车。
开门。
她下车。
踩着细高跟踉跄了一下。
伸手就朝我这边抓。
我下意识往后躲。
启明在脑子里尖叫：高危接触警告！
但躲慢了。
她温热微汗的手攥住了我的小臂。
很紧。
半个身子靠了过来。
混着酒气的暖香瞬间裹住我。
别躲。
她嘟囔一句。
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黏腻。
扶一下。
楼梯…在晃。
启明冰冷提示。
直接持续接触！中度负荷！
生命能量-2！
我感觉那被抓住的手臂皮肤在发烫。
身体僵硬。
只能尽量绷直手臂。
像一个没有温度的人形支架。
扶着她往电梯厅挪。
她几乎把半个身体重量都压了过来。
脑袋侧着。
软软的发丝扫过我肩膀和颈窝。
痒痒的。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垂周围。
其实啊…
她忽然开口。
声音近得吓人。
这‘合约’…
我心脏猛地一跳。
…挺有意思。
她喘了口气。
好像说了上半句忘了下半句。
嗯
我喉头发紧。
不敢转头。
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空寂冷白的地下车库通道。
什么合约
她在我肩上蹭了蹭。
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
就…我们现在这样。
她含含糊糊地笑。
假装不认识。
明明天天见面。
还得端着。
跟演偶像剧似的。
挺好玩的。
9
悬着的心啪嗒掉回肚子里。
虚惊一场。
她说的合约。
大概是指这奇怪的老板助理关系。
不是那个要命的契约。
进了电梯。
光可鉴人的金属壁映出两个人影。
她仍然靠着我。
眼睛都半闭着。
像只倦怠的名贵波斯猫。
启明像个精准的计价器。
持续中度接触。
每秒-0.001,请尽快分离。
电梯数字缓慢攀升。
36楼。
时间变得难熬。
喂,生活助理先生。
她突然又开口。
声音带着睡意和模糊的笑意。
合约情侣…玩过吗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差点以为启明短路了。
温总,您喝多了。
我把手臂再努力往外支棱一下。
试图减少接触面积。
嘁…假正经。
她嘟囔。
竟然也没再纠缠。
只是靠着我肩膀的重量。
好像又沉了一点。
终于到了顶层。
门一开。
她勉强站直。
脚步还是飘。
我看着她输入指纹锁密码。
叮一声。
沉重的深灰色装甲门无声滑开。
安全到达。
我公式化地说。
温总早点休息。
准备撤退。
10
秦漠。
她扶着门框回头。
眼底有迷离的水汽。
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
今天…
她顿了顿。
辛苦。
说完。
门合上了。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豪华过道里。
脑子里启明的提示还在响。
接触终止。
本次扣除总计：3点。
剩余生命值：69。
有点冤。
但不算亏。
11
温晚星的生日派对在私人游艇上。
她自己选的。
嫌酒店宴会厅无聊。
游艇会包了下来。
请的乐队。
顶级香槟塔。
我的职责除了提前打点好一切。
还得作为她的专属助理全程跟进。
游艇三层甲板。
海风吹拂。
灯光柔和。
12
温晚星穿着条香槟色细吊带长裙。
长发微卷。
光洁的肩头和锁骨在灯光下白得发光。
她在一众光鲜亮丽的富二代、朋友们簇拥下。
像个发光体。
我在稍远的吧台角落站着。
职业性地观察全场。
确保一切正常。
保持距离。
有人闹起来。
是温晚星的一个大学闺蜜。
也是个家底丰厚的二代。
叫林夏。
性格很跳脱。
星星！
林夏拿着麦克风凑到温晚星身边。
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
带着促狭的笑意。
你那个帅得人神共愤的助理小哥呢
藏哪儿去了
叫出来一起玩啊！
瞬间好几道目光扫向我这边。
包括温晚星的。
她隔着人群看过来。
眼波流转。
带着点看热闹的笑意。
被点名的社畜无法隐身。
我只得走上前。
尽量待在温晚星一米开外的范围。
秦漠！
林夏冲我招手。
来来来！今天你是功臣！得热闹热闹！
她指着旁边长桌。
喏！星星最爱的芒果千层！
蛋糕得主角切第一刀吧
但切完呢…
她笑嘻嘻地。
按照我们姐妹团的规矩。
得让…让老板身边最亲近的人喂第一口！
意义非凡哦！
人群起哄。
对！喂一口！
秦助理！快表现一下！
13
压力直接顶到我头上。
温晚星站在香槟塔旁的光晕里。
双手抱臂。
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嘴角翘着。
没解围的意思。
看戏看得挺投入。
起哄声越来越大。
骑虎难下。
我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拿起长桌上切蛋糕的银叉子。
挖了一小角芒果千层。
启明像个尽职的监工。
即将发生接触。
目标距离过近。高度危险。
14
我屏蔽掉它。
端着那小块蛋糕。
走到温晚星面前。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很亮。
含着清晰的笑意。
看着我。
似乎在问：你怎么喂
起哄声几乎掀翻游艇顶棚。
啊啊啊！动手啊！
秦助理别害羞！
我深吸一口气。
身体尽量后仰。
手臂伸长到极限。
像在举铁。
叉子尖带着那块晃晃悠悠的蛋糕。
艰难地送到她嘴边。
一个标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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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投喂姿势。
中间至少隔着半米空气。
15
场面静了一秒。
然后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
我靠！这是什么操作
秦助理你健身动作吗这么标准
星星！你家助理练杂技的吧
温晚星也愣了一下。
随即笑得肩膀都在抖。
她伸手。
竟然直接抓住了我僵硬的手臂。
启明瞬间变红警告！
直接皮肤接触！高浓度接近！重度负荷！
她温热的手指抓着我手臂。
力道不轻。
轻易瓦解了我的防御距离。
把我和那叉子蛋糕一起拉近。
近到她能看清蛋糕上的芒果粒。
行啦。
她笑着。
声音不大。
但盖过了周围的喧闹。
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老板我芒果过敏。
忘了
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着我。
眼神复杂。
包括温晚星。
她眼里除了促狭。
好像还多了点什么。
16
启明的提示音在脑子里被拉长。
像是短路。
接触终止。
综合本次事件情感波动、任务性质判定…
扣除…扣除5点！
剩余生命值：64。
那晚散场后。
我送温晚星回顶层公寓。
在电梯里。
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靠在一角。
似乎还在回味。
喂,秦漠。
刚才…你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
怕靠太近
我盯着跳动的红色楼层数字。
温总。
我只是想避免接触过敏原。
履行助理职责。
她轻轻呵了一声。
没再说话。
电梯到达顶层。
门开了。
她走出去。
高跟鞋在深夜的过道里敲出清晰的回响。
开门前。
她忽然停住。
没回头。
下次。
别绷那么远。
看着…
她顿了一下。
挺傻的。
门关上。
17
我站在门外。
能感觉到胸腔里心脏跳动的余韵。
还有脑子里启明那冷冰冰的数字：64。
温晚星出席一个重要海外科技峰会。
飞了半个地球。
我是随行助理。
峰会规格极高。
安保严密。
18
最后一天的晚宴在主办城市郊外一个科技公司创始人私人庄园举行。
晚宴进行到一半。
温晚星被主办方核心高层邀请去后面的玻璃阳光房深谈项目意向。
她离开时给了我一个眼神。
示意在晚宴厅等她。
我找了个柱子附近的角落站着。
关注入口。
保持警惕。
大概过了半小时。
那个与阳光房相连的走廊出口。
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影。
穿着温晚星的香槟色礼服裙。
身形发型都像。
戴着晚宴统一提供的半遮面羽毛装饰面具。
步履有些不稳。
低着头匆匆朝走廊另一端的安全出口快步走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
直觉不对。
温晚星走路姿态没这么飘忽。
而且离开时她状态很好。
不至于踉跄。
我立刻启动手机上的安保定位程序。
温晚星的手环信号显示仍在阳光房内部！
糟了！
有人伪装！
顾不上多想。
我拔腿就朝那个安全出口方向追去！
晚宴厅里都是人。
音乐嘈杂。
人头攒动。
那个伪装的身影闪进了安全通道门。
厚重的消防门无声地合上。
19
我冲到门边。
用力推开！
昏暗的安全楼梯间。
只有应急灯绿幽幽的光。
那个假扮温晚星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但下一层的楼梯间传来快速下楼的脚步声！
以及…模糊的挣扎呜咽声！
温晚星！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下楼梯！
两层楼的垂直距离转瞬即至。
冲到最后一段楼梯转角平台！
昏暗的光线下。
我看到两个穿着侍者制服的高壮男人！
其中一个用浸了药的手帕死死捂住温晚星的口鼻！
另一个架着她几乎虚软的身体！
正粗暴地往楼梯下方通往地下停车场的厚重铁门拖去！
温晚星还在奋力挣扎。
眼神绝望而惊恐。
裙摆撕裂。
高跟鞋掉了一只。
看到我出现在楼梯口。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嘶哑的呜鸣！
热血轰地一下冲上头顶！
放手！
我吼出的声音自己都觉得陌生。
两个绑匪显然没料到有人这么快追来。
其中一人立刻松开温晚星。
狰狞着脸。
反手抽出一把跳着森冷寒光的弹簧折刀！
直直朝我捅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楼梯间狭窄。
我侧身闪过致命的刀锋。
但那人手腕翻转极快！
变捅为划！
刀刃带着冰冷的空气划过！
角度刁钻！
直袭我侧腰！
启明的警报在颅骨里炸成一片疯狂的血红色！
高危遭遇！极高威胁！紧急避险指令最高优先！
规避！立刻规避！
那一瞬。
身体的反应超越了思考。
我完全没去计算启明那该死的规则和能量点。
视线锁定的焦点只有一个：那个捂在温晚星口鼻上沾满迷药的手帕！
以及她盈满泪水、几乎窒息的惊恐眼神！
我本可以闪开侧腹那一刀。
但闪开就需要侧扑牺牲重心。
会失去扑过去抢走那块致命手帕的机会！
20
零点几秒的抉择。
我的左手已经先于大脑指令伸出。
不是去挡刀。
而是狠狠地！
不顾一切地抓向那个捂在温晚星脸上的手腕！
刀刃切入身体的感觉并不锐利。
反而是一种沉闷的钝痛。
像被一根滚烫冰冷的铁棍猛地凿穿。
捅进来的刀尖似乎搅动了一下。
随即是撕裂皮肉的剧痛。
左腰侧瞬间麻木！
又被滚烫的液体覆盖！
那个抓着温晚星脸的手腕被我狠狠扣住！
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拧！
骨骼扭曲的闷响和剧痛下爆发出的怒吼同时响起！
沾满迷药的手帕脱手掉落！
21
温晚星猛吸一口气！
剧烈呛咳起来！
持刀绑匪见一刀未能撂倒我。
凶性更炽！
拔出刀！
带出一股血箭！
腥味弥漫！
又是一刀凶狠地扎向我心脏位置！
肾上腺素在燃烧。
恐惧和剧痛都被压到身体最底层。
我拧着那绑匪手腕的同时。
几乎是凭借本能侧身！
险之又险地避开胸口要害！
那第二刀狠狠扎进我上臂！
撕裂肌肉！
死死钉了进去！
他用力搅动！
想废了这条手臂！
剧痛排山倒海般炸开！
我眼前发黑。
意识似乎被撕扯着。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脑子里全是启明狂暴的血色警告和蜂鸣！
严重躯体损伤！大量失血！生命特征急速下降！
接触状态：极端重度伤害接触！能量强制抽取！警戒！警戒！
没有退路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或者说。
温晚星必须安全！
这个念头压过了一切！
被刀钉在手臂里的痛让身体彻底疯狂。
我借着那绑匪疯狂转动刀柄的劲。
不退反进！
用尽最后所有力气！
把自己整个人当成了武器！
狠狠地！
头槌！
撞向持刀绑匪的鼻梁！
砰的一声闷响！
伴随着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和杀猪般的惨嚎！
那家伙捂着脸踉跄后退！
刀还留在我臂上。
热乎乎的鼻血眼泪糊了一脸！
22
我趁他剧痛失神的瞬间！
没受伤的右手闪电般探出！
死死扣住他还在试图握刀的另一只手腕！
身体前冲！
把他整个人猛地撞向后方粗糙冰冷的水泥墙壁！
一声闷响。
撞得他口鼻又涌出大量鲜血。
眼珠都开始翻白。
另一个被拧脱臼手腕的绑匪刚缓过劲。
看到同伙惨状。
又惊又怒地要扑上来！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
炸裂在狭小的楼梯间！
震得人耳膜生疼！
晚了不到半分钟冲下来的酒店安保队和当地警察。
终于赶到！
23
警察的枪口对准了两个绑匪。
趴下！不许动！
世界安静下来。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血的腥甜。
还有我自己沉重的心跳。
咚。
咚。
像要撞出胸腔。
绑匪被凶狠制服。
铐走。
温晚星还瘫软在墙角。
剧烈地咳嗽。
大口喘气。
香槟色的礼服裙沾满了灰。
撕裂处露出大片肌肤。
她脸上全是泪痕。
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得不像样子。
一只光着的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看着我。
眼神里的惊恐还没完全退去。
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震动和混乱。
温…温总。
我一开口。
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像破锣。
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别说话！
一个安保负责人冲过来扶住我。
同时对着对讲机吼叫。
需要担架！两人！一人吸入少量迷药！一人重伤！刀伤！两处！失血严重！快点！
温晚星挣扎着站起来。
几乎是踉跄着扑到我面前。
24
她想碰我。
又不敢。
手臂上的刀还扎在那儿。
深深嵌入肌肉。
随着脉搏一跳一跳地剧痛。
腰侧的伤口更是血如泉涌。
白色的衬衫几乎被彻底染透。
鲜红的血浸透了布料。
滴滴答答流到冰冷的水泥地上。
汇成一小滩。
她的目光落在我腰间的血泊。
嘴唇哆嗦着。
脸惨白得和身上被血染红的衬衫一样触目惊心。
秦…秦漠…
启明那破锣嗓子又响起来。
比警报更刺耳。
声音扭曲变形像坏掉的磁带。
警告！极端致命创伤接触！
高强度能量强制抽取！
计算：心脏负荷、失血量、创伤痛感、生命维系度…
综合判定！
一次性扣除生命能量值：30点！
当前剩余生命值：34。
扣除30点。
我脑子嗡的一声。
有点懵。
妈的。
刚才那两刀扎进来的时候都没这么懵。
25
警告！
启明的声音丝毫没有怜悯。
更加急迫。
剩余生命能量即将进入危险临界区！32.9！
能量持续流逝状态！
已触发契约最终保全条款！
选项生成！
在生命能量彻底归零之前。
单方面主动强制解除契约。
你将会忘记温晚星。
你也不会死。
遗忘程序永久关闭。
代价：永久失忆忘记温晚星这个人。
请立即选择！
是/否
强制解除！
26
解除契约
我就能活下来。
只是会失忆和永远不能靠近她十米内
34点的余额像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脑子混乱不堪。
剧痛。
失血的虚弱冰冷。
还有脑子里这个催命符…
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急救人员在飞速跑下来。
担架。
氧气面罩。
止血带。
周围都是慌乱的人影和喊叫。
像隔着一层水。
27
温晚星一直死死盯着我。
嘴唇被咬得发白。
她听不到启明那鬼叫。
但她能看到我的状态。
眼神里的恐惧一点点褪去。
被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取代。
她没哭闹。
没有失态。
只是看着我的眼睛。
好像在等一个答案。
秦漠。
在一片嘈杂混乱中。
她的声音异常清晰。
冷得像冰。
又带着某种被强行压制的颤抖。
别死。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
你他妈…别死在这儿。
不知道是她这话刺激的。
还是失血过多。
眼前彻底黑了。
28
再醒来时。
鼻腔里是浓重的消毒水味道。
眼皮沉重得粘在一起。
费力地睁开一条缝。
光线有些刺眼。
单人VIP病房。
很安静。
只有医疗仪器低微规律的滴滴声。
手臂和腰腹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麻药劲还没完全过去。
钝痛无处不在。
但还能忍受。
29
我努力转动眼珠。
温晚星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
她没看我。
侧着脸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晨曦的光勾勒出她过于冷峭的侧脸线条。
下巴绷得死紧。
眼下有浓重的青黑。
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细烟。
烟雾袅袅上升。
她换了干净衣服。
一套深灰色的丝质家居裤装。
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
露出光洁的额头。
整个人透着一股极度疲惫后强行支撑的冷硬。
像一把紧绷到极限即将断裂的弓。
醒了
她甚至没转头看我。
声音有点哑。
但很平静。
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温…
我刚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
脑子里启明的警报像是被惊醒的蜂群。
瞬间炸开！
比任何一次都更疯狂！
刺眼的红色血雾几乎覆盖整个意识！
30
警告！最终抉择窗口期！
生命能量持续流逝中！32.1！
已进入高危红区！
请立即解除契约！
解除即可停止能量流失！
保生存！或者保记忆！
解除契约！
否则…
记忆清零倒计时将在能量枯竭那一刻启动！
不可逆转！
10…9…8…
启明竟然开始了倒计时！
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心脏。
比刀伤的痛更刺骨。
喉咙像被堵死。
发不出声音。
只能徒劳地看着沙发上那个沉默的背影。
时间不够了！
几乎在启明开始倒计时的同一秒。
温晚星猛地转过头。
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
眼里有深不见底的红血丝。
疲倦。
锐利。
还有一种…我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近乎绝望的了然。
31
她掐灭了手中的烟。
站起身。
动作很快。
几步就走到我的病床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这个距离。
已经打破了这近两年我一直努力保持的安全区。
启明。
她开口。
声音很冷。
但叫的不是我。
我瞳孔猛地收缩！
大脑一片空白！
她怎么知道启明！
启明在脑子里的倒计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发出一个类似电流短路的、疑惑的短促滋声。
似乎也无法理解。
32
温晚星看着我的眼睛。
仿佛透过我瞳孔的表层。
看见了那个在我脑子里嘶鸣的AI。
解除契约权限。
温晚星。管理员密匙。
她清晰地吐出一串长长的字符。
像某种启动密码。
非常复杂。
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启明沉默了一瞬。
似乎在进行验证。
几秒后。
验证通过。
它的声音恢复了机械化的冰冷。
管理员权限确认。
契约解除端口开放。
33
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的虚拟按钮图像。
强行投射到我的视觉神经里！
悬在温晚星那张苍白而决绝的脸前面！
上面跳动着触目惊心的字体：
强制解除契约—启动遗忘
倒计时还在继续：
6…5…4…
142
不…！
我用尽全身力气。
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嘶哑的声音。
那只没重伤的手颤抖着抬起来。
想推开什么。
推开她
还是推开那个血色的按钮
温晚星却一把牢牢攥住了我那只抬起的手腕！
她的力气很大。
指节用力到发白。
甚至有些抖。
看着我。
她的声音绷成一根即将断裂的钢丝。
眼眶通红。
但没有泪。
只有一种粉碎般的狠绝。
秦漠。
最后一次。
看着我。
34
她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
灼烧着我迅速流失的生命。
启明的倒计时如同丧钟。
3…2…
契约由我开启。
她的语速快得像要赶在死神前面。
也由我结束。
听好了。
你给我。
好好活着。
话音落下的同时。
她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猛地一用力！
不是拽开！
而是狠狠地！
借着我的指尖！
按向了那个只有她能看见、只有她有权限启动的血红色虚拟按钮！
我的指尖在她手指的裹挟下。
重重地点在了空气里！
1…
契约解除指令执行。
启明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
甚至有点释然。
目标：温晚星。
关联人：秦漠。
确认启动…
强制遗忘程序。
嗡——
一声奇异的震颤。
如同灵魂被某种高频的电流瞬间贯穿。
又迅速抽离。
温晚星那张近在咫尺、带着破碎决绝的脸。
在我眼中扭曲。
褪色。
像一个坏掉的电视屏幕。
信号丢失。
她看着我的眼睛。
看着我的瞳孔一点点放大。
迷茫。
失去焦点。
失去了她存在的任何痕迹。
扣在我手腕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她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
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才没摔倒。
35
我看不到那个虚拟界面了。
但大概能猜出最后的过程。
第一阶段：记忆锚点抽取——进行中
屏幕上闪现冰冷的标题。
下方开始滚动一行行文字记录。
那是我作为助理时录入启明系统的记录：
2024年7月19日。温总。双份浓缩无糖。咖啡机参数设定。
下面跟着的图片是我手机里的一张备忘录截图。
记录着温晚星的习惯细节。
一条接一条。
精确到令人窒息。
2024年8月15日。温总对海鲜类气味极敏感。呕吐生理反应记录。
2024年9月11日。备忘录：温晚星芒果过敏III级。需避讳所有含芒果制品。
2024年10月27日。电梯监控画面（局部）。目标（温晚星）醉酒状态下拉住助理手臂。
2024年12月25日。助理工作日志：温晚星小姐生日宴…起哄环节…
后面的记录闪烁了一下。
被启明直接屏蔽替换成：…执行助理职务期间非必要接触事件增多。触发扣点警告。
我的指尖肯定没有触感。
但能感觉到她攥着我的那只手。
手指在抖。
越来越剧烈。
36
第二阶段：契约关联日志抽取
新的标题浮现。
下面弹出的东西变了。
不再是工作记录。
而是那个契约管家启明自身的运行日志！
契约绑定日志：2023年7月1日。9：17。温晚星确认启动零接触者计划初始阶段。签署保密承诺书。对象匹配筛选…确定候选人：秦漠。
2024年7月1日。13：05。目标（秦漠）签署雇佣合同（包含AI共生条款）。契约激活。
2024年7月1日。13：30。生命能量初始值：100。
备注（温晚星签署）：若生命能量归零。
启动彻底遗忘。
若提前解除契约由管理员确认。
执行强制遗忘。
确保安全隔离。
37
第三阶段：情感识别编码清除
最后一道程序启动。
屏幕中央浮现出两个被分析的光点。
标记着温晚星和秦漠。
无数细细的彩色光线在两个光点之间反复扫描。
像是在抽取某种无形的链接。
伴随着扫描。
两张图片闪现在屏幕角落：
一张是地下车库的昏暗电梯内部监控画面截图。
穿着单薄礼服。
抱着西装外套缩在角落醉眼朦胧的温晚星。
看着靠在另一边电梯壁上僵硬的侧影。
另一张是在顶级医院特护病房监控角度。
缠满绷带输着液的病床上。
那个茫然睁着眼的秦漠。
病床前站着同样满身疲惫却不肯坐下的温晚星。
两人的视线隔着很远的空间交缠。
监控画面放大再放大。
分析红线在那四目相对的瞬间异常密集。
扫描线变得无比明亮。
像在烧毁某种物质。
情感识别因子：复杂。浓度…
启明冰冷的声音开始解析。
…危险区间。判定：需彻底剥离。
清除指令执行。
进度条走到了100%。
刺眼的血红色按钮黯淡下去。
呲啦一声电子轻响。
像是什么数据文件被彻底粉碎。
消失无踪。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温晚星慢慢松开了手。
我那只被她攥住的手腕无力地垂落回床边。
上面残留着清晰的指痕。
触感温热。
又迅速变得冰凉。
她站直身体。
微微扬起下巴。
眼圈红得厉害。
但始终没有泪掉下来。
她看着我。
那眼神。
像是在努力记住什么。
又像是在绝望地告别。
忘了…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就忘了吧。
38
说完。
她没有丝毫停留。
甚至没有再看我的脸一眼。
猛地转身。
几乎是逃离般。
大步走向病房门口。
深灰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关门声轻得可怕。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滴声。
和我自己困惑而空洞的心跳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无数碎片纷乱地飞掠、消失——
那张总是带着戏谑笑容的漂亮面孔…
那双靠近时会让我不自觉地后退、被她说你耳朵红了的眼睛…
递咖啡时指尖被有意无意碰到的微凉触感…
电梯里萦绕不散的醉人酒气与温热吐息…
生日宴上带着哄笑的芒果千层和她那句轻飘飘的芒果过敏…
甚至腰间和手臂上传来的那两处刀伤带来的剧痛…
还有最后…混沌视线里那张苍白决绝、近在咫尺的脸…
一切的一切。
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抹去。
干干净净。
39
身体各处伤口的疼痛依然清晰。
但那些因疼痛而牵扯出的记忆和面孔。
彻底消失了。
我茫然地睁着眼。
望着天花板洁白的顶灯。
脑子里空空荡荡。
只剩下身体上的痛楚和一种奇怪的不解。
为什么这个病房里。
只剩我一个人了
【全文完】
番外：她好像认识我很久了
病房门被推开。
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走进来。
很漂亮。
但眼神有点凶。
您好
我试探性开口。
您是…
她走过来。
把果篮往床头一放。
温晚星。
你老板。
我懵了。
我老板
可我是自由职业者啊…
她冷笑一声。
失忆了还这么嘴硬。
你当我助理一年零四个月。
月薪五万。
我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多少！
她没理我。
拿起苹果开始削。
手指很白。
指甲剪得干干净净。
你芒果过敏。
她突然说。
上次团建偷吃芒果布丁。
肿成猪头送急诊。
我下意识摸脸。
真的假的…
她把削好的苹果塞我手里。
骗你干嘛。
病历还在我抽屉里。
苹果很甜。
她盯着我吃。
眼神有点怪。
像是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她站起来说。
不用麻烦…
我话没说完。
你家密码0719。
她拎着包走到门口。
我设的。
门关上了。
我举着啃了一半的苹果。
彻底懵了。
护士进来换药。
我拉住她：
请问刚才那位女士…
温总啊。
护士眼睛发亮。
她守了你三天。
谁劝都不肯走。
我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第二天她真来了。
开辆黑色的尊界。
我战战兢兢坐进副驾驶。
安全带。
她俯身过来拉。
发梢扫过我下巴。
痒痒的。
我突然闻到一股香味。
很熟悉。
但想不起在哪闻过。
您真是我老板
等红灯时我问。
她转过来看我。
突然伸手捏我耳垂。
以前你一撒谎。
耳朵就红。
现在更红了。
到家门口。
我输0719。
门真的开了。
玄关摆着两双拖鞋。
一双灰色。
一双粉色。
粉色是我的。
她极其自然地换上。
每周三我来吃饭。
你做饭。
我站在客厅中央。
看着冰箱上贴的便签：
【周三菜单：糖醋排骨（不放蒜）】
字迹娟秀。
不是我的。
那个…
我转身想问清楚。
她突然踮脚凑近。
鼻尖几乎碰到我的。
现在。
记起来一点没有
呼吸停滞。
心跳震耳欲聋。
没有。
我哑着嗓子说。
但…
可以重新认识。
她笑了。
眼睛弯成月牙。
好啊。
我是温晚星。
喜欢你一年零七个月了。
记忆没回来。
但心跳回来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