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又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乔书沅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左手打着绷带挂在脖子上，额头还包裹着纱布，是少见的狼狈模样。
陆为舟坐在隔了一个位子的座位上，有些焦躁的抖着腿。
“沅沅，”他开口，打破僵局。
他眼神闪躲，不敢对上她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刚才现场太乱了，悦悦喊的声音那么大，她那边看起来更危险，我下意识就”
乔书沅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他明明知道她恐高得厉害，却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林悦。
乔书沅想骗骗自己都做不到。
“沅沅”他眼神可怜的往下耷拉，像被抛弃的小狗。
乔书沅终于转头看向他，轻轻嗤笑。
她笑了。
陆为舟松一口气。
过去他犯了什么错事，只要他露出这种眼神，乔书沅一定会被逗的笑出声，然后抱着他开玩笑骂他是“男狐狸精”。
然而这次她声音讽刺：“陆为舟，我真不明白了，你那么在乎她，为什么还不和我签离婚协议？”
乔书沅看他的眼神不再温柔或平淡，而是充满着不屑。
他有些不可置信。
“陆总，乔老师。”武术指导和安全负责人脸色凝重的赶过来：“事故原因初步查明了。”
陆与舟声音沙哑：“怎么回事？”
“林小姐那边”武术指导语气尴尬：“是威亚扣锁操作失误导致的晃动剧烈，但主承重索完好。”
负责人适时补充：“林小姐检查结果也出来了，没有受伤，只是可能收到一些惊吓，医生说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但乔老师这边情况有些复杂，”负责人语气严肃：“经过检查发现威亚的关键承重部位出现了金属疲劳导致的断裂，但我们剧组给各位老师用的威亚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一般不会出现这种失误。”
陆与舟面色惨白。
“所以具体原因我们还需要再深入调查，不排除请求警察协助的可能。”
“啪嗒”
不远处林悦手里的装药塑料袋掉落在地，几盒安眠药被摔出来。
看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她身上，她不自然的扶住额角，声音颤抖：“与舟，我头突然好晕。”
陆与舟看了看眼神冰冷的乔书沅，还是走向林悦，弯腰将地上的药捡起。
林悦顺势软软靠到他怀里，哼哼唧唧说头疼。
“与舟，我想回家。”
陆与舟一言不发的扶着她往外走。
“陆与舟，”乔书沅叫住他。
陆与舟身子一颤，急切回头。
她扯了扯嘴角，惨然一笑：“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寒冬已过，冰雪消融。
领证当天，天气还难得的放了晴。
拿到离婚证后的一秒，两秒，三秒
陆与舟听到机械音久违的在脑海里响起。
“滴，宿主解绑男主角身份。”
窗外的雀儿叽叽喳喳掠过，依旧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与舟一颗心渐渐沉到湖底。
他宁愿在和乔书沅离婚的这一刻，世界因为失去男主角而天崩地裂。
这样他就可以紧紧的抱住她，两个人在这里化成纠缠在一起的一堆数据。
也好过被一张该死的离婚证轻易分开。
与他阴沉的面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乔书沅放松愉快的表情。
“就到这里吧，陆为舟。”乔书沅大度的伸出手，露出微笑：“合作愉快，再见。”
她笑容璀璨，陆为舟看呆了。
这段时间他只见过她讽刺的笑，冷漠的笑，上次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在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缓缓抬起手，一句“我还能重新追你吗”没说出口，就被飞扑到他怀里的一道嫩粉色身影打断。
林悦打扮得如同花蝴蝶一般，甜腻的香水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为舟，我和徐导请假了，”她看到陆为舟手里捏着的离婚证，心情愉悦：“手续办完了？好快啊。”
陆为舟往后退一步，下意识慌张的看向乔书沅。
乔书沅只是收回手，笑容淡淡的看着他们两人，甚至包含了一丝祝福的意味。
他心情莫名烦躁，皱眉：“林悦，你喷的什么香水，闻起来让人头晕。”
林悦笑容一僵，随即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可是你上周还说这个香味你很喜欢啊”
陆为舟最抵抗不了林悦这个表情，以前她在他公司实习的时候经常露出这种表情。
“陆总，这个数据要怎么整理？”
“陆总，这个客户电话打不通。”
“陆总”
包括在床上，她也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勾引他更放肆的侵略。
但今天，不知怎得心里升腾出一种嫌恶和麻烦的情绪。
他耐着性子，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换个香水吧，这个不适合你。”
乔书沅无意看他们秀恩爱，点点头转身要走。
虽然因为胳膊摔伤徐导给她放了半个月的假期，但她还是坚持尽量天天去片场和霍羽对剧本。
好不容易捡起的事业，她不会再轻易因为什么原因而放弃。
“沅乔书沅。”陆为舟急忙开口：“家里别墅里还有你的东西，你看什么时候你过来带走。”
林悦紧紧贴着他，挺直了腰杆：“你就剩几件衣服了吧，我叫阿姨给你打包了送到你公寓去。”
她笑得志得意满：“现在那里毕竟是我和与舟的家，你一个外人来不方便吧。”
乔书沅无所谓耸耸肩：“打包扔了吧，我不要了。”
说罢她不带犹豫的转身离开。
陆与舟的心酸涩的揪起来。
她什么都不要，连带着他，一同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