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祁家第138代嫡系御妖师的我,阴时阴历出生,身子简直弱到了极点。
从小到大爷爷都嫌弃我是个女娃,嫌弃妈妈肚子生不出个带把儿的。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们祁家未来的家主会是我爸收的唯一一个弟子,也是我们这一代唯一的男丁,祁川。
直到我意外发现了他竟然是黑蛇妖。
为了一雪前耻,我用这个秘密威胁他,逼他为我洗衣做饭,随叫随到,才勉强答应他不曝光他的身份。
看着以往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男人向我低头臣服,心里就无比的畅快。
直到祁川继任家主,我玩够了要放过他,想结束这场闹剧。
男人的蛇尾蜷着我的腰,压在我身上,主人不满意,还不能结束。
1.
家里老太爷虽然不喜欢我是个女孩儿,但从小到大吃喝倒是半点都没少过我的。
爷爷说我身子弱,不能继承衣钵,就把我送到了A市最好的中学读书。
小的时候,我最是不喜欢老宅的人拿我和祁川做比较时的那副嘴脸,重男轻女。
所以从A大毕业后,我就留在了外地工作,鲜少回家。
于是隔三差五我就会收到爷爷给我打的电话,说我的生月不好,容易被妖盯上,在外面没人保护我,要给我寄什么护身符。
笑话,从小接受唯物主义论教育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岂能信这种神神鬼鬼。
每次都严辞拒绝,直到有一次回老家从小不对付的死对头在我面前化出了蛇尾……
推开家门时,祁川已经乖乖守在门口等着了。
我略微抬腿。
祁川会意,黑着脸蹲下,一只手圈住我的脚踝,另一只手给我换鞋。
等等,我笑嘻嘻的放下脚,踩上他的膝盖,阻止他的动作,你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感受到脚下冰凉的触感,我冷哼一声,果然是冷血动物。
我恶劣的碾过脚下的肉,小蛇
膝盖因为疼痛猛得缩了一下,祁川的眼尾瞬间变红。
男人抬起头,瞳孔不停的在圆形和椭圆形之间快速切换。
祁川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祁念,你不要太过分!
我不满的啧了一声,过分吗我又没举着大喇叭到处嚷嚷,更没让我家老爷子过来收了你。我只是在提醒你,你住到我这里是为什么,师哥
长得漂亮又高冷的人仰着他那自诩高傲的头颅,跪在你的面前服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太美妙了。
尤其是你还是这个人的对照组。
这感觉简直爽的腿都要软了。
我笑眯眯的和祁川对视,脚下力道渐重。
男人深呼吸了几口气,似是想通了其中利害。
乖顺的低下头,呼吸粗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欢迎回家,我的——主人。
我这才满意的踩进祁川递过来的拖鞋里,施施然进屋。
2.
其实发现祁川是黑蛇妖这件事,纯属意外。
他比我大,爸爸收他进门的时候我刚出生。
那时候老宅的人还不会拿他和我做比较,当然,也可能是我那个时候年纪小,根本不记得了。
我很喜欢祁川,从开始会走路,就一直跟在祁川的屁股后面跑。
那时候他藏的一直很好。
要不是因为上一次爷爷生辰宴,特意拿出他珍藏的酒庆祝,而他又处于蜕皮期,身体虚弱,受不住酒里的雄黄。
我也不会在他离开之后,被爷爷给了传家玉佩找他炫耀,更不会闯进他的房间,看到那些东西。
我同往常一样,没打招呼直接一脚踹开祁川的房门。
笑话在自家,要什么礼貌。
就发现——
人身,蛇尾的男人趴在床上,意识模糊,脸蛋漂亮妖冶的不可思议。
我站在门口,第一次如此礼貌的反复打开祁川门三次,才确定自己不是喝醉酒产生的幻觉。
祁川这家伙,居然不是人!
听到动静,床上的人勉强挣扎出一点理智。
他大口的喘着了两下粗气,转头看了过来。
祁念……
声音沙哑。
生平第一次见到爷爷口里的妖怪,我腿肚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和祁川不对付这么多年,别的不服,就这张脸,看人总是莫名带着一股勾人的诱惑。
以前只要爷爷偏向祁川,不肯教我御妖术的时候,我就骂他是狐狸精,定是这张脸蛊惑了爷爷。
现在我明白了。
不是狐狸精。
是黑蛇妖啊!
发现秘密的兴奋,直接盖过害怕,促使我举起了手机,咔嚓咔嚓,直接给他来了一套360度写真。
祁川缓过神,猛得伸出蛇尾朝我的腰袭来,想要将我拖拽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脖子上爷爷刚给的传家玉吊坠就发出一阵金光。
祁川闷哼一声。
粗壮的蛇尾像是被伤到一下子缩了回去。
啧啧啧,我拿起脖子上的吊坠,在心里默默地给我家老爷子点了个赞。
又看看蛇尾因为受伤,可怜兮兮的蜷缩着,趴在床上的祁川,摇头叹息,你还想杀人灭口!我家白养你这么久了,真是个白眼狼!
哦不,我说错了,我矫揉造作的捂住嘴巴,是白眼蛇!
之前我还总觉得我家老爷子是危言耸听,建国后,国家根本不允许动物成精。
现在看来,别管什么吊坠了,单护身符,就应该给我浑身无死角贴满。
毕竟,能让祁川吃瘪!
见没办法动我,祁川一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冷冰冰开口,把门关上。
我挑了挑眉,指尖慢悠悠地将房门推至大开,让外面光线涌进来。
师哥,我拖着长调子,现在可是你求着我,态度得放端正些才好。
祁川的目光像淬了冰,唇线绷得死紧,一声不吭。
我嗤笑出声,没再逗他,反手咔嗒一声合上了门。
笑话,再不济也是我祁家的人。
这么好的把柄,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我在祁川床边坐下,他那条蛇尾像是被惊着了,猛地一缩,远远避开我。
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搞得我才是那个逼良为娼的黑蛇妖似的。
我托着下巴打量他,该说不说,祁川这张脸,做人时俊朗夺目,成了蛇妖,也美得带着股妖气的蛊惑。
露在被子外的蛇尾浸在透过窗棂的月光里,鳞片泛着细碎的冷光,看着就觉得手感定然不错。
念头刚落,我的手已经伸了过去。
祁川瞥见我探来的手,尾巴瞬间蜷成一团,声音里淬着冰似的恶狠狠炸开,祁念!
那么大声干嘛,吓死人了。
我收回手,无所谓地耸耸肩,摸一下怎么了刚才可不是我赖着不走的。
切,
就算他真下逐客令,我也未必会走。
毕竟,谁不想多看几眼自己从小就看不顺眼的人,此刻这副难堪样呢
听见这话,祁川的牙咬得咯咯响,额角青筋直跳,你不准说出去!
还是那句话,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我挑了挑眉,语气漫不经心,别用那种眼神瞪我,我现在有人护着,你动不了我。
祁川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床尾的蛇尾焦躁地拍打着床单,鳞片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他死死盯着我,良久,终于败下阵来。
他猛地别过脸,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几乎要缩进被子里,声音低哑,……求求你。
这三个字落进耳朵里,我莫名地打了个颤。一股陌生的、带着点麻痒的情绪突然撞进胸膛,有些让人……心头发紧。
我定了定神,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笑眯眯地开口,答应你也可以。
顿了顿,我加重了语气,但这场游戏,得我说结束,才算真的结束。
3.
为了不暴露身份留在祁家,祁川只能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也和爷爷要了许多护身符之类的东西,确保不会被什么牛鬼蛇神的东西威胁到安全后,放心的让祁川住进了我的出租屋。
每天洗衣做饭,随叫随到,特别是下班回来,要在门口恭迎我,喊我主人。
天知道这口气我出的有多顺。
从小祁川就处处压我一头,尤其是那傻逼的性别论。
不过老天有眼。
看吧,都说了还得是亲生的好吧,至少还是个人。
我躺在沙发上,心情愉悦的指挥祁川。
喂我吃葡萄。
跟我回来之后,祁川的身体也就恢复正常了。
此刻他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离我十万八千里,背挺的笔直,看上去十分的不自在。
明明是在正经不过的男仆装,怎么让他穿起来就有种别样的禁欲感呢。
尤其那布料绷着的胸脯,好像随时要爆开一样。
我朝他抬了抬下巴,祁川面无表情的起身,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洗干净的葡萄递到我嘴边

我没张嘴,抬起手指抵住那颗葡萄,我要吃剥好皮的。
祁川捏着葡萄的手一紧,指节微微泛白。
垂眸对上我笑眯眯的眼神,在停顿了几秒后,做出了选择。
他依言矮身跪坐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间,开始任劳任怨的给葡萄剥皮。
祁川的手指削瘦修长,骨节分明。动作不算熟练,但意外的仔细,专注的男人果然迷人。
祁川认真的剥完一颗,正要放进一旁干净的盘子里。
我出声打断,喂我。
祁川这次倒没有犹豫,径直捏着那颗果肉就往我的嘴边送。
我一边看电视,一边张嘴随意咬上去,嘴唇先接触到的是水嫩的葡萄肉,而后是祁川来不及收回的手指。
我动作一顿,眼角余光瞥见他微怔的神情,心里陡然冒出个促狭的念头。舌尖轻轻一抬,故意在他指腹上舔了一下。
没想到,祁川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得收回自己的手,掌心死死的攥紧那两个手指,胸膛剧烈起伏,眼尾泛起薄红,目光沉沉的盯着我。
干嘛我往沙发上一靠,歪着头看他,语气戏谑,怎么生气了,还想打我啊
祁川抿唇没说话,也是,这位天之骄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撩拨凌辱。
他猛的站起身,垂着脑袋,快步冲回房间,砰的一声甩上门,震得我脑子里的空气都颤了颤。
我躺在沙发上,咂吧嘴,回味嘴里停留的葡萄味。
啧啧啧,被人碰了下就跟要了他半条命似的。
4.
祁川一直在房间待到该做晚饭的时候才出来。
切,闹脾气又怎样到点儿了,还不是得给我乖乖的做饭。
诶呀,我得意的长叹一口气,真是个完美的把柄啊!
祁川手脚麻利,很快从厨房里端出四菜一汤。
饭桌上,蒸腾的雾气后,祁川腰间系着围裙,那张本就俊朗的脸在烟火气里更显柔和,甚是相得益彰。
下饭。
祁川把碗筷摆的整整齐齐,自己规规矩矩的坐在我对面,眼观鼻鼻观心等着我的下一步指示。
闻着面前饭菜的香味,这次我倒没有折腾他,毕竟还是要适度,真把人逼急了,恐怕适得其反。
吃吧。
祁川这才拿起筷子,安静的开始扒拉吃饭。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他的厨艺竟然这么好。
就算我铆足了劲的想要挑刺,也说不出什么。
饭后,我斜斜的倚在厨房门上,看祁川冷着脸,在厨房洗碗。
水流哗哗响,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那副不情不愿又没法子的模样,倒让我心里冒出个更勾人的主意来。
……
师哥。
祁川刚收拾妥当,转身要回房时,我慢悠悠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眉峰微蹙,示意我说话。
我搓了搓胳膊,故作哭闹道,天气有些凉了,我洗完澡热烘烘的躺进冰冷的被窝,想想就不舒服。
祁川垂下眼睫,声音没有什么起伏,那你想怎么样
我心里一乐,挑眉看他,上钩了。
我现在要去洗澡,不如......你先帮我暖床吧。
祁川的脸瞬间绷紧,下颌线绷得像根弦。
我饶有兴致地伸了个懒腰,晃悠悠从他身边走过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啊。
说完,不管他那副像是被冻住的表情,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径直进了浴室。
这次,我在浴室里故意磨蹭了许久,直到水汽氤氲得脑子有些发蒙,才慢悠悠推开浴室门。
门开的瞬间,外头的冷气裹着室内残留的热气涌过来,昏黄的灯光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沐浴露香,一个高大的男人仰躺在我的被窝里。
听见动静,祁川睁眼望过来,一双黑色的竖眸,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白光,莫名看得人心头一紧。
我瑟缩了下脖子,这明明是我的房间,怎么倒闯进野兽窝,被虎视眈眈盯着的感觉。
我抬脚一步步走近,心跳也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动。
站在床前,我居高临下的眯眼审视祁川,那人就那样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我,床头暖灯将他棱角分明的脸修饰的更加柔和,若是忽略那双让人讨厌的眼睛,好像真的任人予取予求。
搞什么,怎么他一点没有被冒犯到的样子!为什么他就是不生气!
我耐着性子伸出手,掀开被子的一角,手往里探去。
祁川挪动了下身子,好吧,冷血动物和人果然不一样,这也没暖和多少。
我抽出手,踢开拖鞋准备上床,见祁川还没有动作,我扬声开口,你怎么还不走。
祁川声音低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滞涩,不是你让我给你暖床
是啊,我指了指那片总算已经有温度的被窝,语气轻飘飘的,所以你已经没用了,现在我要睡觉了,你可以走了。说完,我故作惊讶的捂着嘴巴,露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祁川,你该不会是......还想在我这里过夜吧
话刚落,祁川眉峰猛的一蹙,脸色瞬间沉下来。他没再说话,冷着脸利落的从被窝里出来,站在床的另一边。
我心安理得的躺在他刚才离开的位置上,冲他挥了挥手,理所当然的吩咐,好了,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还有,明天早上我要吃楼下王阿姨家的小笼包,要肉的,他们家人多,你记得早点去排队。
祁川没有回话,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眸看着我。
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我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应该就是那种被人奴役后的不爽呗。
不过,不爽就对了。
因为舒坦是留给人的,不爽才是牛马的。怎么还不走,站在这里给我守夜啊
我仰着下巴催促。
祁川身子一僵,过了片刻,声音沙哑开口道,今天晚上的牛奶还没喝,已经热好了,我去给你拿。
5.
今天晚上这一觉睡得我都要累死了。
难道是白天奴役祁川太多次,遭天谴了
梦里,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的缠住,动弹不得。
然后晃神间拿东西就换上了祁川的脸,手指捏着我的下巴,呼吸急促。
我想要张嘴呼喊,蛇尾猛得缠上我的脸,将我的呼喊声闷在自己嘴里。
呼吸喷洒在我耳边,他好像张嘴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
然后滑溜溜的东西撬开我的齿牙滑进嘴里,我以为是蛇尾巴,被吓的大声呜咽,氧气也因此更加稀薄……
我猛得睁开眼坐起身,大口喘气,原来是梦啊。
......
不过,一大早我就看见了一件令我心情大好的事情。
祁川没有睡好。
他本就生的冷白,一睡不好,黑眼圈就那么格外扎眼的挂在眼睛下面,显得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
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夹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眼睛不经意瞥到祁川身上的衣服,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问道,我给你的衣服呢为什么不穿
脏了,洗完还没有干。他语气平淡。
我眯眼观察他的表情,确保没有什么破绽。
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哦,也是一身哪里换洗的过来,那我再多给你买几身。
祁川面上毫无波澜,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没少想乱七八糟的花招来折腾祁川。
一开始的时候,他倒是会有些抗拒的表情,到现在,他已经可以每天面不改色的喂我吃饭,给我洗脚暖床。
甚至,每次我下班回到家,不需要我提醒,就会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主人。
前阵子,爷爷的一位老友李爷爷请祁川给他家捉妖驱邪,恰巧看见祁穿跪在地上给我穿鞋。他老人家眼睛瞪的溜圆,那神情,活跟看见鬼似的。
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一路上,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6.
以至于这件事后没几天,五一节,自从我从老宅搬出来后,从没来看过我的爷爷竟然来我家看我了。
前脚刚把爷爷请进门,被我指使去买蛋糕的祁川回来了。
外面下着大雨,就算打了伞,也不免被风吹一脸水。
可他手上下的蛋糕盒上却干干净净。
祁川没有一丝不满,熟稔的将蛋糕放到桌子打开。
手背随意的蹭了一把眉毛上的水珠
,挨着爷爷坐下,乖巧叫道,师爷。
爷爷沉默的看看祁川,又看看我,喉咙一阵长叹,而后戚戚然的开口,小念啊,爷爷知道你小时候在小川那里受委屈了,可你也不能这么对他了,看看,你都快把他训成狗了。
说着,爷爷一把将祁川拦在怀里,心疼的摩挲他的后脑勺,我可怜的徒孙啊~
看着这一幕,我嘴角控制不住抽搐,他哪里是狗,他分明是蛇好吧。
爷爷,我从不把人当狗的。
我忍不住辩解。
爷爷抬眼瞪我,语气带火,重点是这个吗!你……
爷爷噎了半天,最终长叹一口气,将祁川打发去厨房切蛋糕。
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个,爷爷才凑近我,压低声音,带着不容错辨的撮合味道,念啊,你认真的告诉爷爷,你对这个狗......这人到底有没有意思这小川是爷爷看着长大的,能力相貌自是没的说,爷爷把话放这儿,川儿迟早是要继承我们祁家的家业的。你要是对他有意思,爷爷绝对替你做主,把事儿敲死……
怎么可能!
这几个字几乎要冲破我的喉咙。
可是话到嘴边,眼角余光瞟到一脸专注切蛋糕的祁川的脸,不知怎么的,又说不出来了。
短短几个月,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身边祁川的存在,晨起时桌上温好的牛奶,加班晚归时亮着的那盏玄关灯,甚至连冰箱里总躺着我爱吃的草莓味冰格......
这些稀碎,甚至比起从来不曾来看过我的爸爸和妈妈更为让我踏实。
我打量着这个小出租屋,墙上多了他买的星图挂布,鞋柜里并排摆着他的灰色拖鞋,连调料架上都多了瓶他爱用的黑胡椒。什么时候起,在我不知不觉间,就这样多了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我在犹豫什么
我喜欢祁川吗还是只是……依赖
脑子还没有转明白,带着些许奶油的手就递到了嘴边。
我下意识的张嘴,一口含住祁川手背上的奶油。
祁川倒没什么反应,也没抽回手,就这样保持递手的那个姿势,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耳尖晕出微红,我是想问你,回来有些久了,冰淇淋奶油有些化了,要不要再复冻一遍
距离太近了,近到我发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甜甜腻腻的,只装着我一个人。
我尴尬的一愣,嘴里的那口奶油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见我这副模样,爷爷在旁边哈哈笑了几声,也不再问我了。
他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轻,语气纵然,你自己开心就好。
7.
送走爷爷后,我在屋子里躺了一天。
我自诩对妖啊什么的,没什么偏见。
至少不像老宅的那些老古董那样。
我体质特殊,爷爷希望我能远离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肯教我御妖之术。
也因为这样,我十分要强,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能入我眼的异性屈指可数,他算第一个。
我有记忆起,祁川学东西就快,异常的优秀,是我都无法否认的优秀,所以他是大家口中对祁家有用的人。
好奇、不服、嫉妒、羡慕、追逐……
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这种感情早就变质了。
……
不过话说,他是蛇,我是人,人和蛇有生殖隔离,蛇妖和人有吗
正纠结着,就听见隔壁祁川房间里一阵巨响。
祁川
我站在他的房门口轻唤了一声。
没人搭理我。
下一刻,房门骤然打开,一条巨大的温热的蛇尾径直圈上我的腰,不等我反应,猛地把我拽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月光,依稀也能看见房间里现在乱糟糟的。
祁川摔坐在地上,上半身衣服被扯的稀巴烂,裸露的肌肤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大口喘着粗气,蛇尾在我的腰间胡乱蹭着,带着难以言喻的灼热。
你怎么了我又问了一遍,不自觉慌乱。
他好像没听见似的,闭着眼,死死攥着拳头,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上下检查着,目光扫过他的腰腹处时骤然僵住。
突然之间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快要冲破鳞片。
顿时我心头咯噔一下。
现在5月初,春天,不会是要发情了吧
不会吧,这也太突然了!
面对超出常识的事情,大脑直接死机,不由自主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问:蛇发情了怎么办】
很快就有人回复。
【成年了吗如果已经成年可以考虑交配呢。】
我盯着那行字,嘴角抽搐,交配给他找个硅胶娃娃
正琢磨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爷爷,问问蛇妖发情怎么办,手腕突然一麻,啪的一声,蛇尾就将我手里的手机抽飞出去,撞到墙上,手机屏幕瞬间黑屏。
这时我才发现,祁川似乎忍耐到了极点,眼露凶光,瞳仁里翻涌着近乎失控的凶光,下一秒便带着灼热的气息,焦躁的向我扑过来。
他将我摔在床上,跪坐在床尾,黑暗里,眼神沉沉,一路向下。
我撑起身子,声音发颤,你发什么疯!
祁川伸手摸上我的脚踝,动作没停,也不回答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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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自顾自问道,怎么不带爷爷给你的吊坠
我顿住。
蓦地,他低头轻笑了两声,嗓音沙哑,我确实是疯了,我给过你机会的。
我直觉有危险,想要逃,他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脚踝,将我死死困在原地,冰凉的温度顺着小腿一路攀升。
祁川勾着唇,眼底的光在昏暗中忽明忽灭,牢牢锁着我的脸,不要怪我,阿念。
纤长的手指在我的腰间胡乱游走,嘴唇带着温暖和湿润吻了上来。
我拼命挣扎着,狠狠一口咬上去,泪水混着哽咽声,我不玩儿了,放过我吧,祁川......求你了......师哥......
祁川闷哼一声,抬头,眼睛湿润的看着我,是你说的到你满意为止,我服务很周到的,主人~
8.
小船起起伏伏了很久,我昏昏沉沉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的岸。
一开始,我还有余力思考,为什么没有带爷爷给的玉坠
明明之前一直戴着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戴了的呢
而后,又在想,这狗训得不成啊,明天不会放过祁川这个家伙的,定要百倍千倍的奴役回来。
……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我躺在自己房间床上。
如果不是身上的酸痛,和沙哑的嗓子,我差点以为我做了一个春梦。
大约是听见我的动静,祁川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我手里碗,看着垂着脑袋不敢和我对视的祁川,忍不住嗤笑一声,语气揶揄,呦,这还是我们那敢强制爱的小蛇蛇吗昨天不是挺能耐的吗
祁川还是抿唇不说话,只是默默弯腰将我手里的早就空底的碗接了过去。
刚才离得远没看清,现下凑的近了,我猛得倒吸一口凉气。
光着膀子穿围裙,造孽啊!
我啧了一声,到底没忍住诱惑,多看了两眼。
一顿饭,不紧不慢,吃好喝足。
我忍着酸痛往一旁挪了挪,拍拍床边空位,你坐过来,我们聊聊。
祁川听话的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轻手轻脚的挨着床边坐下,背挺得笔直。
看着他这副乖顺的模样,我不由地失笑,现在看,狗训得又挺成功。
我喜欢你,祁川。
我看着他猛得一僵的侧脸继续说道,
你不用说别的,就昨天晚上的事儿,你做得不对,我告诉你,我吃你一辈子。
我故意顿了顿,学着他昨天的霸道劲,扬起下巴。
你要是敢说不喜欢我,我……我就告诉爷爷,让爷爷替我做主。
祁川被我的话打的肩膀一抖,抿了抿从进门就已然发白的嘴唇,轻轻笑了一声,嗯,听你的,喜欢你。
9.
接下来的日子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日子黏黏糊糊,我照例把他使唤来使唤去,唯一改变的就是祁川的身份。
翻身农奴把歌唱,从男仆一跃成为男主人。
后来祁川被叫回去继任家主。
某次爷爷撞见祁川还被我支使得团团转——让他递个水果,他就颠颠地洗好削好;让他倒杯水,他就温吞着晾到刚好能喝的温度。脸上半分不满没有,反而带着点被需要的餍足,那温顺劲儿,看得爷爷半天没出声。
末了爷爷抓着我的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眼眶都红了:我这辛辛苦苦养出的乖徒孙,怎么就栽到你手里了太可怜了,真是太可怜了……
我耸耸肩,理直气壮,就是优秀才要拴在我们家,不然老头,你想便宜了那个外人
爷爷愣了愣,咂咂嘴,倒也是。说到底还是我家崽,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可他话锋一转,又瞪我,但这么好的鲜花,插到你这坨牛粪上,爷爷这心里啊,就是不甘心!
这时祁川正好走了过来,自然地伸手揽住我的肩膀,低头看我时,嘴角微微勾起,语气认真得很:她不是牛粪。我喜欢。
爷爷再次沉默了。
离开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真是训狗有方。
我笑道,多谢夸奖。
10.
(番外——祁川视角)
我终于再一次等到了小念。
师父抱着小小的她蹲在我的面前,声音温煦,以后,川儿你就有妹妹了。咱们川儿福泽深厚,给妹妹起个名字吧。
师父,就叫阿念吧。
雁归何处传吾念,望断天涯泪暗流。
我看着她出生,看着她长大,她终于活成了那朵耀眼的花。
美丽,但浑身带刺。
自在,又极度自我。
想笑就放声大笑,想哭就放声大哭,受了委屈,总要想方设法的报复回去。
她那双鲜活的眼睛落到我的身上,我第一次觉得妖生千百年漫长时光,很美妙。
只想被她一直看着。
于是,我努力一次一次的出现在她视野里,做到最好吸引她的注意力。
以前的她最是贪恋我的这身皮囊,我就好好保养,总想着在她面前,要展现出最体面美好的一面。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看向我的眼睛里面再也没有了笑意。
是不喜欢我的皮囊了吗为什么很久很久都不见你回家
......
阿念终于回来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长大了,也长开了,和以前一模一样。
我真的该死,竟然让阿念看见我丑陋的皮囊。
我怕她害怕,下意识想要把她圈过来抱抱,这是之前她害怕时最喜欢的,从前她受了惊吓,总爱这样窝在我怀里寻求安稳。
可这次我没做到,看到了师爷给她的传家吊坠那刻,我就意识到,往后余生,或许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了。
可没想到,阿念打量了我半天,却也只是向我提出了一个她以为的威胁。
带着她惯有的、不自知的霸道,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要给我洗衣做饭,随叫随到。她眼睛亮晶晶的威胁道,这场游戏,只有我满意了,才能结束,知道吗
命运兜兜转转,还是给了我和她重结羁绊的机会。
我低眉,声音里藏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是,我的主人。
就这样威胁我一辈子吧。
主人......
我的阿念......
11.(番外2)
我和阿念要结婚了。
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手里那两个崭新的红本本,我总觉得有些不真切。
原来在这个时代,结为夫妻竟是这样简单的事不需要繁复的仪式,不必昭告天地,只需填几张表格,盖一个红章,就能将两个人的名字紧紧捆在一起。
阿念却宝贝得紧,把红本本揣在怀里捂了好一会儿,又掏出来举到我眼前,指尖轻轻点着封面上的烫金大字,脸上是藏不住的傲娇,眼角眉梢全是雀跃,祁川,瞧见没这可是法律承认的!有了这东西,你往后就是我明媒正娶的人了,得一辈子对我好,听见没有少一根头发丝的好都不行!
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其实哪里需要这两张纸
这辈子、下辈子、无论多少辈子,我都会对她好,好到让她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跟着我更划算的事。
但我还是悄悄备了八抬大轿。
红绸缠满轿杆,流苏垂落如瀑,从街角一路走到她门前。
这是前世我没能兑现的承诺。
如今总算有机会补上。
看着阿念穿着大红嫁衣,被我从轿子里牵出来时,我忽然觉得,那些漫长的等待、刻骨的遗憾,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
想起很多年前,我还没进祁家,曾偶遇一位云游的老和尚。
他看着我,捻着佛珠叹息:痴儿,你与她缘分虽深,却终究隔着轮回。纵然寻到了,也不再是前世那个人了。
那时我正趴在一块暖石上晒太阳,听了这话,只慢悠悠地吐了吐信子。
我不在乎。
前世的她是怎样的温婉,羞怯,与眼前这个张牙舞爪、却又心软得很的阿念截然不同。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爱的从来不是某个模糊的前世影子。
只要是她,无论是什么模样,是刁蛮还是温顺,是欢喜还是哭泣,我都会守在她身边。
这人间烟火,红尘万丈,我想陪着她,一天一天,慢慢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