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绝笔遗言
致多病、阿飞:
见字如面。
我时日无多,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不在人世……
多病,你总说我藏着太多事,像个闷葫芦。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前尘旧账,算不清,也懒得算了。你刚入百川院时,毛手毛脚,抱着剑鞘能摔三个跟头,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方大刑探了。你爹总盼你继承家业,可我知道,你心里那点江湖气,是藏不住的。以后少喝点酒,办案时别总冲动,你那身功夫虽好,也架不住仇家多。还有,别总惦记我的莲花楼,那破楼早该散了,你若喜欢,拆了拿去当柴烧,也好过让它在水上漂着。
阿飞,你性子冷,话少,可我知道你不是无情的人。当年在雪地里见你,你抱着剑蹲在树下,像只受伤的狼。这些年,你跟着我东奔西跑,没少受委屈,也没捞着什么好处。你那把刀,该磨了,下次再碰到对手,别总想着同归于尽,活着,比什么都好。你说你无家可归,其实江湖之大,有刀的地方,就是家。以后别总独来独往,找个能说上话的人,喝杯热茶,比守着一座空坟强。
我这一辈子,欠了不少人。欠乔姑娘一句抱歉,欠四顾门一声交代,欠单孤刀一场了断。如今想来,最不欠的,大约就是你们俩。认识你们,是李莲花这辈子最划算的买卖。
东海的浪大,听说能把所有东西都卷走。我带了刎颈,还有那支生锈的剑穗。李相夷的债,总该由我自己还。你们不必为我可惜,也不必为我报仇,这人世间的恩怨,到了海底,就都沉了。
以后江湖上,再没有李莲花,也没有李相夷。只有一座空楼,漂在水上,等着被风吹散。
你们呀,该成亲的成亲,该喝酒的喝酒,好好活着。
勿念。
李莲花
东海之滨
绝笔
2
执念寻踪
方多病紧紧攥着李莲花留下的绝笔信,信纸已被他的手汗浸湿,字迹都有些晕染,可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似乎想从那寥寥数语里找出李莲花还活着的蛛丝马迹
。我时日无多,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不在人世……信上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他的心。
不可能,死莲花,你绝对不会就这么死了!方多病将信狠狠塞进怀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怒吼。狐狸精被他的声音吓到,缩在角落里呜呜咽咽。方多病深吸一口气,走到狐狸精身边,蹲下摸了摸它的头:走,咱们找他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先是去了和李莲花初遇的小镇。集市依旧热闹,人来人往,可方多病却觉得格外冷清。他拉住一个卖烧饼的大叔,掏出李莲花的画像:大叔,您见过这个人吗大叔眯着眼瞧了瞧,摇了摇头:没见过,公子,你找错人了吧。方多病不死心,又问了好几个路人,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他在小镇的每一条街道穿梭,去他们曾一起喝过茶的茶馆,去李莲花摆摊卖假药的地方,可哪里都没有李莲花的影子。
接着,方多病马不停蹄地赶到云隐山。山路崎岖,他却丝毫不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李莲花。到了山上,只见岑婆正坐在院子里,望着远方发呆。方多病快步上前,行礼后急切地问:岑婆,您见到李莲花了吗他是不是来过这里岑婆缓缓摇头,眼中满是哀伤:他若来了,怎会不见我这个老太婆
。方多病看着岑婆的样子,心中一酸,可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岑婆,您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从云隐山下来,方多病又去了元宝山庄、采莲庄、石寿村……凡是他和李莲花一起去过的地方,他一个不落。每到一处,他都四处打听,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有人嘲笑他傻,说李莲花中了碧茶之毒,必死无疑,可方多病充耳不闻。在元宝山庄,庄主看着执着的方多病,无奈地劝道:方少侠,李莲花或许真的已经……你还是节哀吧。方多病却倔强地说: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要一起闯荡江湖,答应过我很多事,他不能食言!
这一找就是好几个月,方多病瘦了一圈,脸上满是疲惫,可眼中的坚定从未消失。这天,他在一条林间小路上走着,狐狸精突然对着一个乞丐汪汪大叫。方多病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乞丐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糖袋——那是李莲花的!他的心猛地一紧,几步冲过去,颤抖着问:你这糖袋哪来的乞丐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从……从一个死人身上捡的。方多病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嘴唇颤抖:死人在哪乞丐指了指东边:听说在东海。
方多病不敢耽搁,立即传信给笛飞声,随后快马加鞭赶往东海。一路上,他脑海里都是和李莲花相处的画面:一起破案时的斗嘴,李莲花装作虚弱骗他时的狡黠笑容,还有东海之约前李莲花的那句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
到了东海,海风呼啸,海浪拍打着沙滩。方多病望着茫茫大海,眼眶泛红:李莲花,你到底在哪你快出来啊!笛飞声赶来后,看着失魂落魄的方多病,沉声道:他不会就这么死的,我们一起找。
此后的日子,方多病和笛飞声沿着海岸线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们询问过往的渔民,可得到的都是摇头。方多病甚至让人把莲花楼运到了东海柯厝村,他想着,这是李莲花住了十年的家,说不定他会回来。夜晚,方多病躺在莲花楼里,望着熟悉的陈设,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死莲花,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我就把你的宝贝楼拆了!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海风。
3
重生之谜
冷……
刺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钻进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陌生的腐朽味。方多病猛地睁开眼,入目却不是熟悉的百川院牢房,也不是他那间堆满了珍奇玩物的公子哥卧房。
是一片幽深的竹林,月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陆离,映得地上那摊暗红色的血迹格外触目惊心。
嘶……他想撑起身,却发现胸口剧痛,低头一看,衣襟破开一个狰狞的口子,伤口虽已不再大量流血,却仍在隐隐作痛,像是被什么利器贯穿而过。
这是……哪里
方多病脑中一片混乱,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金鸳盟总坛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停留在李莲花——不,是李相夷——为了救他,用那把早已锈迹斑斑的刎颈,挡下了单孤刀凝聚了毕生功力的一击。
然后,便是无边的黑暗和坠落。
他死了吗这里是阴曹地府可这竹林的风是真的,伤口的痛是真的,甚至连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属于李相夷身上特有的淡淡药香……等等,药香
方多病猛地抬头,心脏狂跳起来。这不是李莲花那十年间被各种病痛和药物浸泡出的沉郁药味,而是一种更清、更淡,带着少年人锐气的草木清香,像是……像是很多年前,他还在四顾门当小差,远远望见那个白衣胜雪的门主时,偶尔能捕捉到的气息。
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几步,扶着一棵粗壮的竹子喘息。目光扫过四周,忽然定格在不远处一块被月光照亮的石壁上。
石壁上刻着几个大字,笔力遒劲,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四顾门分舵·竹影坞。
竹影坞
方多病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记得这个地方!这是四顾门鼎盛时期设在江南的一处隐秘分舵,专门负责传递一些极为重要的消息。后来四顾门解散,这里也就荒弃了。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记得,大约十年前,李相夷曾在这里处理过一桩涉及江南盐运的大案,当时他方多病还因为偷偷跟来想一睹门主风采,被管事的师兄狠狠训斥了一顿。
十年前……
一个荒谬却又让他浑身血液几乎沸腾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他颤抖着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双手,虽然沾了血污,带着伤口,却比他记忆中要年轻许多,肌肤紧致,没有那几年在百川院奔波留下的厚厚茧子,更没有经历过金鸳盟那场死战的狰狞伤疤。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轮廓尚在,却少了几分后来的沉稳,多了些少年人的青涩圆润。
不是幻觉!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李相夷还在,四顾门还在,一切都还没有崩塌的时候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紧随其后的,却是更深的恐惧和焦虑。
十年前……这个时间点,是不是太巧了
他记得,李相夷正是在差不多这个时期,在与金鸳盟的决战前夕,身中奇毒碧茶之毒,从此武功大损,性情大变,最终才有了后来的李莲花。
他回来了!他有机会改变这一切!他可以提醒李相夷!可以阻止那场悲剧!
方多病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放声大笑。他环顾四周,寻找着离开这里的路。他要去找李相夷!他要立刻见到他!
4
信笺之劫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竹林深处传来,伴随着女子压抑的啜泣声。那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进了方多病的心里。
这个声音……
他猛地顿住脚步,屏住了呼吸,缓缓转过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月光下,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缓缓走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裙摆上沾了些许泥土,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脸上带着泪痕,一双原本明亮动人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了悲伤和决绝。
是乔婉娩。
十年前的乔婉娩,还不是后来那个在百川院附近开着小药铺、温婉沉静的老板娘。她年轻,美丽,眉宇间带着一丝属于名门闺秀的骄傲,却也藏不住此刻的脆弱和痛苦。
方多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受伤。
就在刚才,他在附近追查一条线索时,意外撞见了几个金鸳盟的教徒在围攻一个人。他一时冲动冲了上去,却寡不敌众,被打成重伤,昏死过去。醒来时,便已是现在。
而乔婉娩……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方多病的目光落在乔婉娩紧紧攥着的那只手上。她的手指用力地蜷缩着,指节泛白,似乎正紧紧抓着什么东西。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如坠冰窟。
他记得,李相夷曾无意中跟他提起过,当年在与金鸳盟决战前,他收到过一封乔婉娩的信。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却是一封……分手信。
李相夷说,收到那封信时,他正在布置决战的最后一步,心中虽有波澜,却也只当是乔婉娩担心战局,一时意气。直到后来身中剧毒,流落江湖,午夜梦回,才偶尔会想起那封信里的决绝,心中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李相夷说得云淡风轻,可方多病此刻看着眼前乔婉娩的神情,看着她手中那封被泪水浸湿了一角的信笺,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是现在。
就是今晚。
乔婉娩,是来给李相夷送那封分手信的。
乔……乔姑娘方多病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乔婉娩显然没料到这里会有人,听到声音,她猛地一惊,抬起头,看到方多病时,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信往身后藏了藏。
那细微的动作,彻底证实了方多病的猜测。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要冲破胸膛。不行!不能让这封信送出去!
他不知道乔婉娩为什么要写这封信,是误会是受人胁迫还是……她真的想与李相夷断绝关系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封信,绝不能送到李相夷手里!
他清楚地记得,李莲花后来虽然看似洒脱,可每当提起乔婉娩,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疏离的眼睛里,总会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他知道,那段感情,是李相夷心中一道从未真正愈合的伤疤。
而现在,在李相夷即将面临生死决战、甚至可能遭遇下毒的关键时刻,收到这样一封分手信,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甚至可能影响他的心神,让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陷入更大的危险!
我……我是四顾门的人,方多病急中生智,忍着胸口的剧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方才在此遭遇金鸳盟的人,不慎受伤。乔姑娘,深夜至此,不知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乔婉娩的身后。
乔婉娩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垂下眼帘,避开方多病的视线,声音低哑地说:我……我只是路过。听闻相夷哥哥在此处理事务,想来……想来看看他。
她说得有些迟疑,显然言不由衷。
方多病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乔婉娩在撒谎。李相夷此刻应该就在竹影坞的分舵主院里,她若真是来看他,何必在这竹林里徘徊,还带着这样一封明显是要递出去的信
乔姑娘,方多病往前走了一步,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还是坚持着说道,门主他……他现在可能很忙,正在和几位长老商议要事。你若是有什么事,不如先告诉我,等会儿我见到门主,替你转告
他必须想办法拦下这封信。
乔婉娩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眼前这个少年,穿着四顾门的弟子服,脸上带着稚气,却一脸真诚,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打斗。
她认得他。方多病,方尚书家的小公子,性子跳脱,却一心想加入四顾门,李相夷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也算是默许了他在门里走动。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还伤成这样。
不必了,乔婉娩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此事,我需亲自交给相夷哥哥。
她说完,便不再看方多病,提着裙摆,绕过他,径直朝着竹影坞分舵的主院方向走去。
那背影决绝,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勇气,也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
方多病看着她的背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
他咬了咬牙,猛地追了上去,再次挡在了乔婉娩面前。
乔姑娘!你不能去!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这封信,你不能给门主!
乔婉娩猛地停下脚步,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眼神锐利地看向方多病:方公子,这是我与相夷哥哥之间的事,与你无关!请你让开!
怎么会无关方多病急道,你知不知道门主他马上就要……
他差点脱口而出马上就要中毒了,幸好及时刹住了车。他不能暴露自己来自十年后的秘密,那样太匪夷所思,乔婉娩绝不会相信。
他马上就要面临一场大战!方多病换了个说法,语气沉重,金鸳盟势力庞大,此战凶险万分,门主他需要心无旁骛!你在这个时候给他写这种……这种信,不是给他添乱吗
乔婉娩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中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添乱她凄然一笑,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你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给他添乱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绝望,听得方多病心头一紧。
他看着乔婉娩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乔婉娩写下这封分手信,或许并非出于本意,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乔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方多病放柔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我只是……只是不明白,你和门主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乔婉娩低下头,看着手中那封被她攥得皱巴巴的信,泪水一滴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感情好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嘲笑自己,是啊,曾经是很好。可那又如何相夷哥哥他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他心里装着的是四顾门,是江湖道义,是天下苍生……我呢我乔婉娩,在他心里,又能占多少分量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方多病,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质问的痛苦:方公子,你告诉我,一个连陪我吃一顿安稳饭的时间都没有的人,一个永远把江湖大义放在儿女情长之前的人,我要他何用
此战凶险,金鸳盟的盟主单孤刀更是心狠手辣,我劝过他,让他三思,让他……哪怕为了我,稍微退缩一点点,可他呢他只是告诉我,身为四顾门门主,责无旁贷。
责无旁贷……乔婉娩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力和悲凉,那我呢我等着他,担心他,日夜难眠,难道就活该吗我不想再等了,也等不起了。这封信,是我最后能给他的……也是给我自己的解脱。
她说完,不再看方多病,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绕过他,一步步朝着主院走去。
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凄美的银霜。
方多病站在原地,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乔婉娩的痛苦,也理解她的不安。李相夷那样的人,注定是属于江湖的,他的光芒太盛,盛到足以让人仰望,却也足以让人感到距离和不安。
可是……他也知道李相夷的深情。那个看似冷漠孤傲的门主,在夜深人静时,也曾对着乔婉娩送他的那支玉簪发呆;在重伤昏迷时,口中呢喃的,也只有婉娩二字。
他们之间,明明是彼此深爱着的,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走到了这一步。
而这封信,将会成为压垮他们之间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会成为李相夷心中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封信送出去!
方多病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再次追了上去。这一次,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拦下这封信。
为了李相夷,为了乔婉娩,也为了那个他不曾经历、却无比向往的,没有李莲花,只有李相夷的江湖。
他加快脚步,在乔婉娩即将走到主院门口时,再次挡在了她的面前。这一次,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乔婉娩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无奈:方公子,你非要如此吗
乔姑娘,方多病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信,我不能让你送进去。如果你真的想解脱,如果你真的爱门主,就请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机会乔婉娩苦笑,他连听我解释的时间都没有,我还有什么机会
他有!方多病急道,只要过了这一战,只要他平安回来,他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相信我,乔姑娘,李相夷他……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一种只有他自己才懂的急切和肯定。
乔婉娩看着方多病那双无比真诚的眼睛,看着他胸口渗出的血迹,看着他明明身受重伤,却依旧固执地挡在自己面前,心中忽然一动。
这个少年,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地阻止自己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仅仅是同门的劝阻,更像是一种……一种带着过来人的焦急和痛惜。
难道……真的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她犹豫了。手中的信,仿佛变得无比沉重。
5
重逢时刻
就在这时,主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白衣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洒在他身上,衣袂飘飘,宛如谪仙。
那张脸,年轻,俊朗,眉宇间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眼神锐利如剑,正是十年前,风华正茂,威震江湖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
他的目光扫过竹林,先是落在了挡在乔婉娩面前的方多病身上,眉头微蹙,显然认出了他,也看到了他身上的伤。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乔婉娩,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和关切。
婉娩你怎么来了
李相夷的声音清越动听,如同玉石相击,却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同时心头一紧。
乔婉娩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信攥得更紧了,脸色苍白如纸。
方多病则是心脏狂跳,他看着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意气风发的李相夷,眼眶瞬间有些发热。
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而现在,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乔婉娩会怎么做她会当着李相夷的面,拿出那封信吗
方多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