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白清川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公寓。
打开灯，刺眼的白光让整个房子更加冷清。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屋内的陈设，最后，定格在姜晚秋的卧室门口。
他心脏瞬间收紧，像是受到指引一般，走了过去，缓缓推开卧室门。
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悄然爬上他的鼻尖，清淡而温柔。
是姜晚秋的味道。
他走到床边，神差鬼使地躺了下去，将脸埋进枕头里深吸了一口，那味道仿佛还带着她的气息，可下一秒，他又猛地清醒过来。
他到底在干嘛？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把枕头带到一边，露出压在下面的厚厚一沓照片。
“这是？”
他心口一滞，呼吸也跟着乱了一拍，颤抖着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
这张照片有点模糊，角度也很奇怪，像是偷拍的。
照片里的他还很年轻，穿着戏服，躺在片场的集装箱上睡得正香。
最底下，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今天拍戏辛苦了，做个好梦，未来的影帝先生。”
白清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感瞬间蔓延开来。
他快速翻看着照片，有出席活动时意气风发的样子，有他在片场拍戏的侧影，有围读剧本时蹙眉思考的神情这些他未曾注意过的瞬间，都被姜晚秋仔细珍藏起来。
每张照片底下都写着一行小字。
“新角色很适合他，眼神里有戏。”
“他认真拍戏的样子好帅。”
“他今天好像不开心，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这些文字，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纯粹的关心和藏不住的爱意像涓涓细流，慢慢淌进他的心里。
白清川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是他站在颁奖舞台上，手里拿着最佳新人奖的奖杯，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青涩。
照片下面写着：“加油！未来的影帝。”
他盯着那张照片，记忆忽然被拉回了那个夜晚，他喝了酒，失控地吻了她。
关于那个吻，他从未详细向姜晚秋解释过，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天的颁奖典礼上，一群人围上来向他道贺，喧嚣中，他看到姜晚秋举着相机躲在人群后，眼里含着泪光，笑得比谁都开心，那一刻，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一叠照片，承载着姜晚秋对他沉甸甸的爱恋，跨过了漫长岁月，在这个寂静的深夜，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原来，她眼中的他，从来都不是那个需要她暗中扶持的废物。
在这个虚伪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真正爱过他、真心为他高兴的人，只有姜晚秋。
她为他放弃了自己最爱的摄影梦想，为他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伤害，却从未在他面前抱怨过一句。
可是他呢？
为了顾清，他一次次羞辱她、伤害她，让她在雪地里罚跪，把她像垃圾一样赶出家门，亲手毁了她的名誉，甚至毁了她的双手。
“晚秋”白清川痛苦地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照片上，晕开了娟秀的字迹。
他反应过来，慌乱地去擦那滴泪水，却越擦越糊，那些温柔的字迹渐渐变得模糊，像她正在离他远去的身影。
“不要，不要消失，不要”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猝然站起身，像疯狂地在公寓里寻找那个身影，“晚秋！晚秋你在哪？”
“你出来好不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求求你，别让我找不到你”
一刹那，他瞥见书桌上一堆书下压着一个毫不起眼的暗红色小本子。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颤抖着伸出手，将那个本子抽了出来。
“离婚证”
他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冷气，指尖冰凉。
翻开本子，上面赫然是他和姜晚秋的名字，登记日期竟是姜晚秋消失的那天。
这不可能！
他从未签过离婚协议，也没有去过民政局，这离婚证是哪里来的？
一个诡异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中响起，“目标人物白清川，已伤害宿主姜晚秋99次，我们已启动记忆清除程序，帮助宿主离开。”
白清川脑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眼睛陡然睁大。
99次？他竟伤害了姜晚秋99次？
他僵在原地，手中的离婚证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白清川，你真该死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自我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