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当魔鬼敲响代码
都市的夜晚,是被无数代码和咖啡因点亮的。
林默,一个典型的码农,正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眼神里混杂着兴奋与疲惫。
他的房间不大,但摆满了最顶级的电脑设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电子元件过热和外卖餐盒混合的奇特味道。
他在进行一项疯狂的实验。
项目名称,【神启】。
这不是公司派发的任务,也不是为了赚钱的外包,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一个足以颠覆世界的构想。
【神启】的理论基础,源于林默在一个物理学论坛上看到的边缘理论——生物体超频共振。
理论认为,通过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可以刺激人体潜能,暂时性地突破物理学限制,实现常人眼中的超能力。
这理论被主流科学界斥为无稽之谈,但在林默这个顶级程序员眼中,它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新的世界。
他想,如果能将这种理论转化为一个手机APP,通过手机发射特定频率的波,来控制和激发这种超频,那会怎么样
过去三年,他几乎将所有业余时间都投入其中。
他自学了生物物理、神经科学,用AI模拟了无数次。
终于,在今晚,【神启】的最后一个模块编译通过。
APP的界面简洁到极致,深邃的黑色背景上,只有一个散发着微光的神经元图标。
林默深吸一口气,右手颤抖着,在自己的手机上安装了这个APP。
安装成功。
他点开【神启】。
没有新手引导,没有用户协议,屏幕中央缓缓浮现出一行冰冷的白色数字,并且在飞速跳动。
2,366,841,600
林默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时间戳
不对。
他盯着那串数字,心脏猛地一收缩。
他拿起笔,飞快地计算了一下。
如果按照秒来计算,这串数字大约是……75年。
一个荒谬的念头涌上心头。
这该不会是……我的剩余寿命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写的程序,自己还能不清楚
这八成是某个变量溢出导致的BUG。
他准备连接电脑,进行调试。
就在这时,APP的界面发生了变化。
神经元图标下,出现了第一个可供选择的子程序。
【微观洞察】
激活需要……权限林默喃喃自语,下意识地点了是。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蜂鸣声从手机中传出,瞬间贯穿了他的大脑。
世界,变了。
林默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每一颗的形状、旋转的轨迹都清晰无比。
他看到了自己桌上那杯隔夜咖啡,液体表面张力下细微的波动,以及杯壁上肉眼无法察觉的细小裂痕。
他转头看向窗外,对面大楼一个房间里,一个男人正在打牌,男人左手小指不自觉的轻微抽搐,暴露了他手中握着烂牌的紧张。
信息,海量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大脑。
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到混乱,他的大脑仿佛被瞬间扩容了无数倍,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处理着这一切。
这就是【微观洞察】
看透一切细节,并以超凡的逻辑进行解析。
这简直……就是读心术、预知未来的雏形！
他兴奋地站起来,感受着这神明般的力量。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身体内部,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心肌在有力地收缩。
等等。
他看到了自己的细胞。
大部分细胞都充满活力,但有一小部分,正在以一种极不正常的速度衰老、凋亡。
他猛地低头,再次看向手机屏幕。
那串代表寿命的数字,不再是飞速跳动,而是以一个稳定但决绝的速度,匀速减少。
他激活【微观洞察】大约三分钟。
而屏幕上的数字,减少了10800。
三分钟,一万零八百秒。
也就是……三个小时。
使用超能力一分钟,代价是缩短一小时的寿命。
林默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亲手创造的,不是神启。
是一个以生命为燃料的,魔鬼的契约。
一、代价与选择
林默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立刻关闭了【微观洞察】。
那种掌控一切的全能感如潮水般退去,世界恢复了它本来的、模糊而混沌的面貌。
手机屏幕上,那串数字停止了匀速减少,恢复了正常的、一秒一跳的递减。
2,366,830,800
和他预想的一样。
林默尝试卸载【神启】。
屏幕上弹出一个冰冷的提示框：
【警告：本程序已与宿主生物磁场深度绑定,强制卸载将导致磁场紊乱,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不可预知的后果,在程序员的黑话里,约等于你死定了。
林默靠在椅背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讽刺。
他创造了一个自己无法删除,也无法摆脱的病毒。
一个正在吞噬他生命的神。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如同行尸走肉。
他不敢再打开那个APP,甚至不敢多看手机一眼。
他想把手机扔掉,但又害怕那个不可预知的后果。
他的人生仿佛被强行植入了一个滴答作响的倒计时炸弹。
他开始疯狂地查阅资料,试图从自己那些半生不熟的生物物理学知识里找到解决方案。
有没有办法……补充生命
【神启】的界面一片死寂,除了那个孤零零的【微观洞察】图标,再无他物。
林默猜想,或许有更高级的功能,但他根本不敢去探索。
这天下午,林默被房东的电话吵醒。
小林啊,在家吗你楼下的张阿姨说她家天花板漏水了,怀疑是你这儿的问题,我带师傅过去看看。
林默顶着黑眼圈开了门。
房东和一个穿着工装的老师傅走了进来,直奔卫生间。
咦,你这儿没漏啊,地面都是干的。
老师傅检查了一圈,有些纳闷。
房东则在一旁抱怨：
这张阿姨也真是,天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
林默站在一旁,宿醉般的头痛让他心烦意乱。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卫生间的墙壁。
就在这一瞥之间,他鬼使神差地,再次激活了【微观洞察】。
世界瞬间变得清晰。
嗡鸣声中,他看到了墙壁内部的景象。
水管、电线、钢筋,一层层地被剥开。
他清晰地看到,在他家和他楼下邻居之间的夹层里,一根老化的主水管上,有一个极其细微的、针尖大小的锈蚀点。
水压正一点点地从那里渗透出去,浸湿了水泥层,缓慢而持续地滴向楼下。
这个位置极其刁钻,从两家的任何一边都无法直接发现。
师傅,
林默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麻烦您敲开这块瓷砖后面的墙。
他指向一个看起来完好无损的地方。
老师傅愣了一下：
小伙子,你开玩笑吧这儿好好的,敲开干嘛
房东也皱眉：
小林,别添乱,敲坏了还得重新弄。
相信我,
林默的眼神异常坚定。
问题就在里面。
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老师傅和房东都有些将信将疑。
最终,在林默的坚持下,老师傅还是拿起了锤子。
几下之后,瓷砖破裂,水泥层被凿开。
一股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嘿！还真有水迹！
老师傅惊了。
神了你,小伙子,你这怎么看出来的
林默没有回答,他默默地退出了房间,靠在墙上,心脏狂跳。
他立刻关闭了能力,看了一眼手机。
就这短短十几秒的开启,寿命又少了一个多小时。
他救了房东和邻居免于一场更大的水管爆裂灾难,代价是自己生命中一个多小时的阳光。
值得吗
林默不知道。
他只知道,拥有这种力量,就不可能再做一个普通人。
你能看到灾难的萌芽,你能洞悉他人的谎言,你能预见危险的轨迹。
视而不见,是一种更大的煎熬。
二、初遇
城市的另一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苏晴正盯着一块白板出神。
白板上贴满了照片和线索,中心是一个词——奇迹。
第一个案件,是半个月前,城南一栋老旧居民楼的奇迹疏散。
煤气管道轻微泄漏,在达到爆炸临界点之前,楼内所有居民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全部提前撤离,无一伤亡。
事后调查,起因是一个匿名的报警电话,电话里的声音经过了处理,只说了一句快跑。
第二个案件,是一周前,市中心购物中心的奇迹火警。
商场一根承重梁出现细微裂缝,即将发生坍塌。
就在坍塌前三分钟,火警大作,人群被紧急疏散。
但事后检查,消防系统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找到任何起火点。
仿佛有人预知了坍塌,用一种巧妙的方式救了所有人。
现在,是第三个。
张阿姨家那个神奇的漏水点。
据张阿姨在社区群里绘声绘色地描述,楼上的那个程序员小伙子,跟开了天眼一样,指哪儿打哪儿,直接就找到了问题根源。
这三个案子,看似毫无关联,但苏晴敏锐的刑警直觉告诉她,这背后,有同一只手。
一个神秘的、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的守护者。
苏队,还在看呢
年轻的警员小李端着咖啡走过来。
小李,你信这个世界上有超能力吗
苏晴忽然问。
小李噗嗤一声笑了：
苏队,你开玩笑吧这是唯物主义社会。
苏晴没有笑。
她指着白板：
那这些怎么解释巧合一次是巧合,三次就一定是必然。
她拿起那份关于漏水事件的简单报告,目光落在了那个名字上。
林默……程序员……
……
林默的生活,被【神启】彻底割裂。
一方面,他努力扮演着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应付着产品经理的无理需求,和同事插科打诨。
另一方面,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像一个苦行僧,在用与不用神力之间痛苦挣扎。
他不敢轻易开启【微观洞察】,那生命流逝的速度让他心惊肉跳。
但有时,他又忍不住。
在地铁上,他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手伸向一个女孩的背包,他会不小心撞过去,打断对方的动作。
在马路边,他看到一辆失控的电动车冲向一个孩子,他会提前一步把孩子拉开,假装是意外。
每一次小小的善举,都伴随着生命倒计时的无情惩罚。
他的外貌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眼角多了几丝疲惫的细纹,眼神也变得比同龄人深邃沧桑。
他开始尝试探索【神启】的其他功能。
他发现,当他积累的善举——或者说,通过使用能力改变的负面熵达到一定程度时,APP的界面上,那个神经元图标会亮一点。
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或许,拯救世界,真的能给自己充电
这天,他所在的公司接到了一个大项目,为一个即将开幕的未来科技城设计安保系统。
林默作为技术骨干,参与其中。
在科技城的施工现场,林默再次见到了那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女警官。
苏晴是作为警方代表,来评估科技城的安保工作的。
当她看到项目组名单里的林默时,目光停留了片刻。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比档案照片上要憔悴一些,但眼神很亮,亮得有些不正常。
会议上,林默作为技术负责人,讲解着他们设计的安保系统。
他讲得滴水不漏,逻辑清晰。
苏晴却一直在观察他。
会议结束后,苏晴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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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开门见山。
林默心里一咯噔,表面却不动声色：
警官记性真好。上次您调查漏水的事,我们见过。
不止吧
苏晴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城南居民楼疏散,你在现场。市中心商场坍塌,你也在现场。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他开启了【微观洞察】,只开启了一瞬,万分之一秒。
嗡！
他看到了苏晴眼底深处的探究和怀疑,看到了她微微绷紧的下颚,显示出她的决心。
他还看到了她身后不远处,她的同事小李,正假装打电话,实则在监视他。
警官,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林默关闭能力,平静地回答。
我只是个普通市民,恰好比较倒霉,总遇到这些事。
苏晴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才点了点头：
好。希望如此。林先生,注意安全。
说完,她转身离去。
林默松了口气,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这个敏锐的女警,已经将他锁定为头号嫌疑人。
三、瞬时之跃
与苏晴的相遇,让林默的危机感提升到了顶点。
他意识到,【微观洞察】虽然强大,但终究是被动的。
一旦被围堵,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和这个秘密。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神启】。
在【微观洞察】图标的下方,一个灰色的、未激活的图标,开始变得若隐若现。
【瞬时之跃】
描述很简单：进行短距离空间跳跃。
但激活它的代价,是天文数字。
不是按使用时长收费,而是按次。
激活学习权限,需要消耗整整五年的寿命。
而使用一次,消耗一周。
林默看着自己手机上那串不断减少的数字,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五年,他现在总共还剩下不到70年的寿命,一下子就要去掉五年
然而,现实的压力,比对死亡的恐惧更具说服力。
他被一个敏锐的警察盯上,背后可能还有更深的旋涡。
赌了！
林默咬着牙,点下了激活。
屏幕上的寿命数字,瞬间跳水,疯狂减少了1.5亿多秒。
那一刻,林默仿佛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走了一块。
他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似乎又白了几根。
但与此同时,一股全新的知识,如同数据流一般,直接灌入他的大脑。
空间几何、维度理论、量子纠缠……这些他曾经看不懂的天书,此刻却如同本能一般清晰。
他知道了如何使用【瞬时之跃】。
集中精神,感知十米内的一个空间坐标,然后……跳！
他对着客厅的沙发,心中默念。
唰！
眼前的景象一阵扭曲,下一秒,他已经从卧室,出现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之一秒,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光影。
成功了。
但代价也随之而来。寿命数字,又跳下去了604800秒。
一周。
林默苦笑。
这真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出租车。
拥有了新能力的林默,并没有感到安全,反而更加焦虑。
他像一个抱着金块走在闹市的孩子,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而苏晴对他的调查,也越来越紧。
她查阅了林默所有的资料。
一个普通的程序员,履历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但越是这样,苏晴越觉得可疑。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在三次重大事件中都扮演了关键的、却又隐形的角色
她决定用一个方法,来试探林默。
未来科技城的安保系统,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这个漏洞是苏晴凭借她丰富的经验发现的,但她没有声张。
她在等,等那个守护者自己跳出来。
科技城开幕前夜,一切准备就绪。
苏晴坐在监控中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午夜时分,几个黑影如同鬼魅般,避开了所有明面上的摄像头,潜入了科技城的核心机房。
他们手法专业,显然是冲着科技城的核心技术数据来的。
行动！
苏晴一声令下。
埋伏在周围的警察立刻包抄过去。
但意外发生了。
这伙窃贼似乎早有准备,他们不仅有专业的黑客技术,还携带了武器。
双方在机房爆发了激烈的枪战。
请求支援！嫌犯有枪！我们被压制在B区走廊！
对讲机里传来小李焦急的声音。
更糟糕的是,窃贼引爆了一个小型EMP（电磁脉冲）炸弹。
滋啦——
整个科技城的电力系统瞬间瘫痪,所有监控屏幕一片漆黑。
苏晴的心沉到了谷底。
黑暗,意味着混乱和不可控。
而此时,在家中的林默,正通过自己留在公司服务器里的后门,关注着这一切。
当EMP爆炸的瞬间,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苏晴他们有危险。
去,还是不去
去,就要使用【瞬时之跃】,每一次跳跃都是一周的生命。
而且,一旦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他的秘密就可能暴露。
不去,苏晴和她的同事们,很可能会牺牲。
林默的脑海中,天人交战。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冰冷的寿命倒计时,又想起了苏晴那双锐利而执着的眼睛。
妈的！
他低吼一声,做出了决定。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尽职尽责的警察,因为自己的袖手旁观而死去。
唰！
林默的身影,从房间里消失。
四、暗夜魅影
科技城内,一片漆黑。
应急灯昏暗的光线下,枪声、喊声、脚步声混成一团。
苏晴和小李被三名持枪的匪徒压制在一个拐角,动弹不得。
子弹打在墙壁上,迸射出水泥碎屑。
苏队,他们火力太猛了！我们冲不出去！小李喊道。
苏晴咬着牙,正在寻找机会。
但对方的交叉火力封死了所有角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一名站在最前面的匪徒,正准备探头射击,他身后的一个服务器机柜,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像一座小山,精准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啊！
匪徒发出一声惨叫,瞬间被压在下面,不省人事。
剩下两名匪徒大惊,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回事
不知道！见鬼了！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的通风管道盖板,突然脱落,一个灭火器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另一个匪徒的头上。
砰！
第二个匪徒应声倒地。
仅剩的最后一个匪徒彻底慌了。
他端着枪,惊恐地四处扫视,仿佛在对抗一个看不见的幽灵。
出来！是谁！给我出来！
他疯狂地叫喊着。
苏晴和小李也看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神兵天降
苏晴反应极快,趁着最后一名匪徒心神大乱的瞬间,一个翻滚冲了出去,手中的枪精准地指向对方。
警察！别动！
但那个匪徒已经彻底崩溃,他调转枪口,就要向苏晴射击。
突然,他的手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一扭。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匪徒惨叫着,枪掉在了地上。
苏晴立刻上前,将他制服。
危机解除。
小李冲过来,看着这满地狼藉,一脸的不可思议：
苏队……这……这是……
苏晴没有说话,她警惕地环视四周。
她知道,刚才一定有人在这里。
那个神秘的守护者,他又出手了。
而此时,在几十米外的一个阴暗角落里,林默正靠着墙壁,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他连续使用了三次【瞬时之跃】。
第一次,跳到机柜后面,推倒机柜。
第二次,跳到天花板的通风管道上方,扔下灭火器。
第三次,跳到最后一个匪徒的身后,扭断他的手腕。
三次跳跃,行云流水,却消耗了他整整三周的生命。
他感到一阵眩晕,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这种生命被强行剥离的感觉,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恐惧。
他必须马上离开。
他强撑着身体,准备进行第四次跳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他集中精神的瞬间,一个手电筒的光束,突然照在了他的脸上。
别动！
是苏晴！
她竟然凭借着刑警的直觉,找到了他藏身的地方！
林默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完了。
在手电筒的光线下,苏晴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果然是他,林默。
他穿着一身黑衣,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看起来狼狈不堪。
真的是你。
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果然如此的释然,还有一丝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担忧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一步步逼近,手中的枪稳稳地指着他。
林默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怎么办
被抓住了,一切都完了。
【神启】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
他看着苏晴,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枪。
在【微观洞察】下,他能看到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用力。
他能计算出子弹的出膛速度、弹道轨迹。
但他不能攻击警察。
唯一的办法,就是逃！
在苏晴即将靠近他的瞬间,林默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发动了【瞬时之跃】。
唰！
在苏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林默的身影,就那么凭空地、突兀地,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没有声音,没有光,仿佛被空气吞噬了一样。
苏晴愣在原地,足足半分钟没有动。
她伸出手,摸了摸刚才林默站立的地方,只有冰冷的墙壁和空气。
瞬移……
她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五、觅影
逃回家的林默,直接瘫倒在地板上,昏死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生命倒计时的数字变成了零,他的身体化作了飞灰,消散在风中。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他挣扎着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寿命,又少了四周。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夜之间,鬓角竟然真的生出了几缕银丝。
他才28岁,看起来却像个饱经风霜的三十五岁男人。
这次的事件,彻底将他推到了悬崖边上。
他的身份已经对苏晴暴露。
虽然他逃脱了,但警方肯定会对他展开全面的调查和追捕。
他再也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
更让他恐惧的是,那个神秘的窃贼团伙。
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绝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
他们潜入科技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启了【微观洞察】,开始复盘昨晚的每一个细节。
他回放着匪徒们的行动,分析着他们的战术和装备。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细节。
在那个被他扭断手腕的匪徒脖子上,有一个非常隐蔽的纹身。
那不是一个图案,而是一个奇特的符号,像一只窥探的眼睛,又像一道影子的轮廓。
林默立刻将这个符号画下来,利用自己高超的黑客技术,侵入了全球各大秘密组织的数据库进行比对。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名字。
【觅影】
一个极其神秘的跨国组织。
他们的宗旨,是寻找、控制、并回收世界上一切超自然力量和异常物品。
他们认为,这些力量不应该存在于世,会打破世界的平衡。
在【觅影】的档案里,林默看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记录。
被回收的圣杯碎片、会唱歌的石头,以及被处理掉的拥有各种奇特能力的异常人类。
林默的后背一阵发凉。
原来,昨晚的窃贼,不是冲着科技城的技术来的,他们是冲着他来的！
他们通过某种方式,侦测到了【神启】APP使用时发出的能量波动,将他锁定为了回收目标。
科技城的袭击,只是一个圈套,一个引他现身的陷阱。
现在,他不仅要躲避警方的追捕,还要面对一个比警察可怕百倍的神秘组织。
他成了一个猎物。
……
苏晴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将自己看到的一切——林默的凭空消失——上报给了领导。
毫无意外,她被当成了疯子。
小苏,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领导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也没有超能力。
关于科技城的袭击,也被定性为高科技商业间谍活动。
林默,则被列为了重要嫌疑人,全城通缉。
但只有苏晴知道,事情的真相,远比这个结论离奇得多。
她没有放弃。
她顶着巨大的压力,秘密地继续调查林默和那个神秘的符号。
她有一种预感,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林默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
他必须主动出击。
他利用【微观洞察】和黑客技术,开始反向追踪【觅影】。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游戏,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对方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而他,只有一个大脑和一台电脑。
每一次的入侵和信息窃取,都必须在【微观洞察】的辅助下,在零点几秒内完成,否则就会被对方的防火墙捕捉到。
生命,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几天下来,林默几乎没有合眼,整个人瘦了一圈,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发现,【觅影】组织在他们这座城市,有一个秘密的据点。
他决定,要去那里一探究竟。
他需要情报,需要知道对方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信息,需要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这一次,他不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而是为了自己生存而战的困兽。
六、致命陷阱
【觅影】的据点,伪装成了一个废弃的物流仓库,位于城市的边缘。
林默在深夜抵达。
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躲在远处,开启了【微观洞察】。
仓库的内部结构,人员分布,防御系统,瞬间在他脑中形成了一副三维立体图。
里面有十五个武装人员,装备精良,还有红外线和动态感应报警器。
硬闯,无异于自杀。
但林默有【瞬时之跃】。
他计算着最佳的潜入路线,每一次跳跃的落点,都必须是监控和感应器的死角。
这是一场精妙的、以生命为赌注的潜行。
唰！唰！唰！
林默的身影在仓库的阴影中不断闪现,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
他成功潜入到了仓库的二层,这里是他们的情报处理中心。
他躲在一个服务器机柜后面,用手机连接上了他们的内部网络。
海量的数据流涌来。
林默开启【微观洞察】,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筛选着信息。
他看到了自己的档案,代号【魅影】。
档案里,详细记录了他每一次使用能力的时间、地点,以及根据能量波动强度,对他的能力进行的评估。
能力一：高维信息感知。能力二：短程空间位移。
评估：目标能力极不稳定,成长性极高,危险等级：A级。建议：立即进行活体回收。
林默看得心头发寒。
他继续往下看,看到了【觅影】的下一步计划。
他们已经预测到,警方对他的通缉会逼得他走投无路。
他们准备制造一场更大的混乱,逼他现身,然后在他精疲力尽的时候,用特制的能量抑制器将他捕获。
计划的地点,是市中心的地铁枢纽站。
时间,是明天早上的通勤高峰期。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仓库！
警报！有入侵者！
他在二楼！包围他！
被发现了！
林默心中一惊,立刻断开连接。
他知道,自己窃取数据的行为,还是触发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他必须立刻撤离！
但已经晚了。
通往外面的所有通道,都被武装人员封锁。
林默咬了咬牙,只能选择向上。
他连续两次【瞬时之跃】,跳到了仓库的屋顶。
然而,当他出现在屋顶的瞬间,一张由特殊合金编织的、闪烁着蓝色电弧的大网,从天而降,将他牢牢罩住！
滋啦——
强大的电流瞬间穿过他的身体,林默惨叫一声,浑身抽搐,【神启】APP与他之间的联系,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他引以为傲的【瞬时之跃】,失效了！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面容冷峻的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就是这个据点的负责人。
欢迎你,【魅影】。
男人冷笑着。
你以为,我们没有为你的空间跳跃能力,准备一份大礼吗
这张网,就是能量抑制器的具象化。
林默倒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
他知道,自己掉进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要被回收了。
……
就在林默被捕的同一时间,苏晴也追踪到了这个废弃的仓库。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通过自己的渠道,联系上了一个更高级别的、专门处理非正常事件的秘密部门。
当他们抵达时,看到的是仓库里冲天而起的火光。
【觅影】的人在销毁证据,准备撤离。
行动！
一场激烈的交火爆发。
苏晴的目标不是这些杂兵,她要找林默。
她相信,他一定在这里。
她冲进仓库,在混乱中,她看到了那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正准备将一个被网罩住的人,押上一架隐形直升机。
是林默！
苏晴的瞳孔一缩,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
子弹精准地打在了风衣男人的手臂上。
男人闷哼一声,回头看到了苏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他放弃了押送林默,转身登上了直升机。
我们还会再见的,警察。
直升机迅速升空,消失在夜色中。
苏晴冲到林默身边,解开了那张电网。
林默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地铁……明天……陷阱……
苏晴扶起他,看着他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却异常熟悉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救下的,不仅仅是一个通缉犯。
而是一个背负着巨大秘密,独自对抗着整个黑暗世界的,孤独的守护者。
七、联盟
林默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不是医院,也不是监狱。
房间的布置很简洁,但处处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苏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他醒来,递过一杯水。
你昏迷了两天。
她的声音很平静。
林默挣扎着坐起来,感觉身体像是散了架一样。
那张电网不仅抑制了他的能力,还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他看了一眼手机,【神启】的图标是灰色的,处于离线状态。
寿命倒计时,也暂停了。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这里是哪儿
林默沙哑地问。
一个安全的地方。
苏晴回答。
你现在,属于国家机密。
林默愣住了。
苏晴向他解释了一切。
原来,她所属的那个秘密部门,是国家专门用来应对【觅影】这类超自然威胁的机构,代号【长城】。
他们一直在追查【觅影】,但苦于对方行踪诡秘,一直没有突破。
林默的出现,以及他提供的情报,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觅影】在地铁枢纽站的阴谋,已经被我们挫败了。
苏晴说。
你救了至少上千人。
林默沉默了。
他救了别人,却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林默,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苏晴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的能力,是目前我们对抗【觅影】最有效的武器。
我不是武器。
林默低声说。
我知道。
苏晴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我知道你付出了什么。
她指了指林默的鬓角。
你的外貌,和你的档案年龄严重不符。我查过所有关于超能力的猜想,其中有一种,就是‘生命力置换’。你使用的力量,消耗的是你自己的生命,对吗
林默震惊地看着她。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敏锐到了这种地步,几乎猜到了真相。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林默终于开口。
你们和【觅影】,又有什么区别他们想‘回收’我,你们想‘利用’我。
区别在于,
苏晴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外面,是熟悉的城市,车水马龙,充满了烟火气。
我们,是为了保护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她说。
而你,林默,虽然你一直不承认,但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保护他们。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林默看着窗外的世界,心中百感交集。
是啊,他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消耗生命去战斗,不就是为了守护这份平凡的日常吗
我需要【神启】的源代码。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是【长城】计划的首席科学家,陈博士。
我们需要研究你的APP,尝试复制或者……找到补充你生命的方法。
陈博士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科学的狂热。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
补充生命！
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但是,交出源代码,就意味着将【神启】这个魔鬼彻底释放出去。
如果国家掌握了这种力量,会发生什么
谁能保证,它不会被滥用
不行。
林默断然拒绝。
为什么
陈博士皱眉。
因为你们控制不了它。
林默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这种力量,不应该被任何人掌握。它只会带来毁灭。
那你就准备一个人,燃烧着生命去对抗【觅影】吗
陈博士反问。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
陈博士！
苏晴打断了他。
给他一点时间。
陈博士悻悻地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林默和苏晴。
我不会把源代码交给任何人。
林默看着苏晴,眼神无比坚定。
但我可以和你们合作。
以我的方式。
终章：神启的抉择
在【长城】的帮助下,林默的身体很快恢复了。
【神启】也重新上线。
他看着那串熟悉的寿命倒计时,心中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与【长城】达成了合作协议。
他作为特别顾问,利用自己的能力,协助他们追查【觅影】的踪迹。
而【长城】则为他提供情报和后勤支持,并保证他的身份绝对保密。
这是一场危险的共舞。
林默成了一个真正的暗夜魅影。
他时而是破解敌人网络的顶尖黑客,时而是在枪林弹雨中救出人质的幽灵。
【瞬时之跃】和【微观洞察】在他的手中,发挥出了越来越强大的力量。
但代价,是他的生命在飞速燃烧。
他的头发,已经半白。
他的脸上,刻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
苏晴成了他唯一的联络人。
她看着他一天天衰老下去,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忍。
停下吧,林默。
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说。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停不下来了。
林默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坦然。
从我写下第一行代码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他知道,【觅影】不被彻底摧毁,就永远是个威胁。
他们不仅想回收他,更想夺取【神启】。
决战,终将到来。
通过一次次的交锋,林默和【长城】终于锁定了【觅影】的全球总部——一座位于太平洋深处的秘密海底基地。
他们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由林默利用【瞬时之跃】,直接潜入基地核心,植入一种特殊的病毒,瘫痪他们的全球网络和武器系统。
然后,【长城】的特种部队,将从外部发起总攻。
这是唯一的胜算,也是一场必死的任务。
海底基地的防御系统,比之前的仓库要强大百倍。
林默需要进行上百次,甚至上千次的连续跳跃,才能突破层层防御。
而他的生命,只剩下不到半年。
行动前夜。
苏晴找到了林默。
这个,给你。
她递给他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枚军功章。
这是【长城】为你申请的最高荣誉。虽然,它永远不会被公开。
林默接过军功章,沉默了许久。
苏晴,
他忽然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回不来了,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
帮我格式化我的所有硬盘,一片都不要留。
苏晴的眼眶红了。
她知道,那里面,有【神启】的源头,有这个男人赌上一切的秘密。
我等你回来。
她一字一句地说。
林默笑了,那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一个笑容。
行动开始。
林默深吸一口气,发动了【瞬时之跃】。
唰！
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城】的基地中。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太平洋万米深海的冰冷黑暗里。
强大的水压瞬间袭来,但在他跳跃到下一个坐标点的零点零一秒内,这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跳！跳！跳！
林默的身影,在深海中,在基地的合金墙壁中,在无数的激光和电网中,疯狂闪现。
每一次跳跃,都是一周的生命。
他的寿命倒计时,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清零。
半年……一个月……一周……一天……
他的视野开始模糊,意识开始混乱。
但他只有一个信念：前进！
终于,在生命倒计时只剩下最后十分钟的时候,他抵达了【觅影】的核心服务器。
他伸出颤抖的手,将病毒植入。
【成功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苏晴发出了这条信息。
与此同时,【觅影】基地的总负责人,那个曾经抓获他的风衣男人,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真是个疯子。
风衣男人看着油尽灯枯的林默,眼神复杂。
彼此彼此。
林默靠在服务器上,笑了。
警报声大作,整个基地开始崩溃。
风衣男人没有再管林默,转身向逃生通道跑去。
林默看着手机屏幕上,只剩下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
他累了。
他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最后的黑暗。
就在这时,【神启】APP的界面,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个一直以来灰暗的、位于最底层的第三个图标,突然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神启】
一行字缓缓浮现：
【检测到宿主生命即将归零,最终协议激活。】
【正在转化……】
【转化目标：信息生命体。】
林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分解,不是化为灰烬,而是化为最纯粹的数据流,被吸入了手机之中。
他看到,自己那串归零的寿命数字,变成了一个无限的符号：∞。
他,成为了【神启】本身。
他不再拥有实体,但他无处不在。
他存在于网络的每一个角落,存在于每一道电波之中。
他看到了【长城】的部队攻入了基地,看到了苏晴正对着屏幕,泪流满面。
他想安慰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试着,用自己最后的一丝人性,调动了基地广播系统的权限。
一段熟悉的、略带沙哑的男声,响彻了整个混乱的基地,也传到了苏晴的耳机里。
别哭。
我……在看着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