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的眼睛里落了一颗沙：“我们关系的破裂不是夫妻生活导致的。”
就算商崇霄没碰她，她依然很爱他。
她想着与其让人误会她是因为这个而离婚，不如直击重点。
于是把现在的情况说出来。
裴璟行比她想象的温和，很有耐心，即使苏黎叙述得颠三倒四，他还是全部听完。
苏黎知道他的时间非常值钱，但情绪起伏到无法理智组织话语。
提及亲眼看到的那些场面，远比微信消息刺眼。
“手里有证据吗？”
“有。”
苏黎说着从包里拿出手机。
把上面拍到的几张照片找出来。
照片中，那个女人轻轻拥着她丈夫的后腰，温柔的依偎在他身上。
还有两张，是她的丈夫抱起那纤细的女人，手里拎着她的高跟鞋，一边往楼道的方向去。
虽然没有接吻这种亲密行为，但看得出完全是情侣才能发生的举动，而且，爱得还很深。
照片是高清的，她再看一遍还是没忍住，微微垂下睫毛，眼泪开始一颗一颗掉下来。
她仰头努力的遏制，用手指捏自己的眼角。
不想再失态了。
裴璟行睨着她，倾身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她睁开红红的眼睛，发现裴璟行在注视着她。
裴璟行的眼瞳很深，像化不开的浓墨，似能剥开一切事物的表面，层层叠叠地探查本质。
苏黎不知为何被他盯得有一瞬间惊慌，她接过纸巾：“谢谢。”
裴璟行收回视线，看向手机里的照片，忽然意外：“是她？”
苏黎莫名其妙：“你认识她？”
裴璟行微微点头：“她是您先生商崇霄初恋，叫苏锁锁，在大家族聚会时见过，我觉得她很像你。”
“她像我？”她苦笑了起来：“是我像她吧。”
裴璟行摇头：“她像你，但她只像你七分，而且她并不如你漂亮。”
“谢谢。”他挽住了苏黎破碎的自尊，这句谢谢，苏黎当然要说。
裴璟行继续问：“你从没有见过她？最好去问一下长辈，有没有叫锁锁的堂亲或表亲。”
苏黎不明所以，她当然不曾见过这个女人，也没听说过苏家有哪个叫锁锁的小辈。
不过怎么会也姓苏，是巧合吗？
“完全没有亲缘关系的两个人，很难会这么相似。”
裴璟行依据自己的经验回答，他在国外见过太多富人的亲子鉴定结果。
“除了这个证据，还有别的吗？”
裴璟行的话把苏黎的思绪由远拉近。
“目前，只有这个。”苏黎说。
“抱歉，这恐怕有点难，这根本不是可被认可的证据，一来这是私密场所，二来他们也没有互相拥抱，或者牵手接吻。”
裴璟行垂眸：“连起诉离婚都会被驳回，更遑论分财产。”
苏黎忽然想起了什么：“小三怀孕了！”
她对这个女人的痛恨已经没法让自己保持体面的称呼女人苏锁锁，直接以小三代替。
裴璟行掀开眼皮，来了兴趣：“有证据吗？”
苏黎咬了咬下唇，摇头。
裴璟行说：“单纯怀孕记录不足以认定出轨，要看她怀孕时间是不是在你们婚姻持续期内，当然最重要还得有亲子证明。”
苏黎明白了，但是她总不可能等苏锁锁产子做亲子鉴定吧？她想尽快离婚。
“如果不要求分割财产呢？”
裴璟行看着她，眼中露出几分悲悯：“他是重大过错方，财产可以要求四分之三以上。当然接手律师需要有涉外能力，因为商崇霄把资产倾斜到国外，我刚好可以。”
“比起财产分割。”裴璟行的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声音清晰而有压迫感的问：“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真的甘愿放手这段婚姻了。”
苏黎脑中又浮现了商崇霄向她单膝跪下，托起她的手为她戴上结婚戒指的那一幕：
“阿黎，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做我商崇霄的太太吗？我会忠于婚姻，永远爱你和照顾你，绝对不会背叛。”
她的眼睛又红了。
当初的誓言，变成了扎向她心口的利刃。
见她沉默，裴璟行继续开口：“当你做了离婚这个选择时，其实已经在心里评估好这段感情无法继续了。”
“是。”
“不否认你们曾经相爱，或者现在仍然如此，但伤害已是既定事实，你看穿了这个男人的本质品行，至少是他伤害过你，你才选择离婚。
一旦你出现思维心理上的摇摆，这个行为被他觉察，会成为你的软肋，被他拿捏着来再次伤害你，因为他已经知道，伤害你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
“女性比男性更柔软感性，在离婚时陷入回忆的不舍这都是很正常的，但婚姻中的重大过错，绝不是鸡毛蒜皮哄一哄就能过去。”
“恕我直言，从真的决定开始，你就得做好不限于财产、感情，甚至是生活方方面面和他割裂的打算。”
裴璟行看出她的迟疑：“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慢慢考虑，如果你没有做好离婚的准备，今天就当老朋友叙旧，不必有心理负担。”
“但当你做好了离婚的准备，那么我会推你上战场，他不再是你爱人，而是敌人，我会用很残忍的手段，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包括不惜让他身败名裂，身价从此跌落谷底。
我在国外经手过很多离婚官司，背叛者最后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甚至结案的日子就是他们人生由盛到衰的转折点。”
裴璟行的话一针见血，像是一块块重石，死死压在了苏黎的心上。
她原只想和平分手，但裴璟行一出手，一定会让商崇霄元气大伤。
公司很多合作都是与外国客户，他们有宗教信仰，强调婚姻专一。
商崇霄的背叛如果公之于众，他会失去大量客户。
“谢谢你的忠告，我得考虑，方便加个微信吗？”
裴璟行盯了她两秒，手在名片盒拨了一下，他没有加委托人微信的习惯，对客户都是给名片上的律所的电话。
但他却忽然把手移向手机，打开了微信：“需要帮助跟我联系，不用怕会麻烦我。”
这时敲门声响起，明澜进来了。
“裴律，黎黎，一起吃个饭吗？”
明澜是想着发生这种糟心的事情，她得和苏恒带苏黎吃点好的，心情不好的时候最有效。
正好裴璟行也刚回国，就一起吃点。
苏黎没有拒绝。
半个小时后，一张只有苏黎和裴璟行对坐着用餐的照片发到了商崇霄的手机上。
商崇霄看到照片，冰凌的眼中竟有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