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半晌，她开口：“对不起。”
这次很真诚。
因为我在她眼中看到了心如死灰。
我忽然楞了下。
没感觉，真的，一切从我认识到，自己深爱江渝的时候发现对方的不坚决。
选择断然抽身离去，就早已无所谓后果。
后面江渝的做法，这是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彼此而已。
我现在真的不需要这三个字，哪怕是江渝欠我的，于是淡淡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江海没想到我会是这么冷漠的反应，喃喃自语起来：“我和宋凛一起后，我起初也觉得是在报复你，该干嘛就干嘛，玩游戏，看电视，喝奶茶，吃烧烤。我饭量还是那样，有时还吃得更多，也没有想你就喝闷酒。我衣服也是照旧，从来不会思念消瘦，该吃吃，该玩玩，睡觉工作。”
我笑了起来：“合着意思，过得不错，用诗句来说就是：倒也观云满眼笑，倒也醉将青梅嗅。”
她忽然红了眼：“不，那天周末，我跟宋凛去商场选购生活品，我提了三包东西的时候，我忽然下意识地发现那个主动上来给我拎东西，见不得我吃半点苦，那个憨憨傻傻，不顾场合就挽住我的男孩丢了，哪怕我强忍着故作潇洒，可是身体的记忆还在。”
她忽然抓住我的手：“原谅我好不好？”
手心的温度传来，是熟悉的温度，是熟悉的江渝。
这一瞬间，我曾经等了很久，可现在我不要了。
我立刻想抽离，无奈她力气很大。
却不想苏沐撞了进来，一看情景说了句：“你们这是？和好？”
说完，她又有点窘迫，毕竟我跟她的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转身就走。
我趁着这个空隙，使劲挣脱出来。
看江渝还想纠缠，我冲她说：“江渝，我刚才是尽一个朋友的道义，你那一刀捅过去，那要出人命的，所以请你不要误会我心里还有你！宋凛毁了你半生，我却不能眼睁睁让你错一辈子啊。”
江渝忙争辩：“可是我现在只有你了。”
我摇了摇头。
“你说世间什么最难得？徒手摘星，爱而不得，世人万千，再难遇我。我以前不懂这句话，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之前我得不到你，之后你遇不到我，都是安排好的。”
我发现江渝眼里的光开始溃散，渐渐地他冷静下来，最后只剩哀凉。
我继续说：“我知道你们看了大话西游，对不对？一遍烂，两遍笑，三遍哭。”
“我不知道宋凛的性格如何，可你看我的性格，是不是像极了紫霞。紫霞明知道至尊宝是自己的意中人，可是，她知道至尊宝是为了白晶晶来求月光宝盒的时候，她选择放弃。”
“你心里还有宋凛，你可以为了他对我动手，其实，那一刻我也放弃了。”
“江渝，我自始至终就没有回头啊。”
江渝眼里都是绝望。
我起身，最后说了句：“你替我转告宋凛，他曾说破镜重圆，可我现在要告诉她，破镜重圆，只能和好，不能如初。中间有条缝，为的是下一次破得更彻底。”
出门的时候，我再也没有选择回头。
一切终于结束了。
等我回到苏沐那里，她面无表情，看样子是生气。
等她工作完，抬头问我：“你还很喜欢江渝吗？”
我说没有。
她冷哼一声：“可你当时为什么死命拦着她，你不怕刀子捅你身上。”
我忽然发现苏沐好像在吃醋。
果然在我没回应的情况下，她后面选择连珠炮发问：
“为什么要还陪着她。”
“为什么还要让她抱你，仅仅是因为她被欺骗了？你就忘记她怎么背叛你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觉得人淡如菊的苏沐，怎么也会这么蛮不讲理！
却又觉得意外地可爱，故意作弄她：“那我现在不还没有新女友吗？”
没想到，这一句，给苏沐气得站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冲着我说：“你我”
好一会，她郁闷坐下：“算了，关旭，你那个白是白痴的白。”
然后自顾自走出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说：“我明天再不去你家了。我们都需要冷静。”
我到家没吃饭，坐床上，看着阳台里的郁金香。
我忽然记起，江渝和苏沐对花是两种态度。
江渝会去花店买现成的捧花，而苏沐会花市精心挑选。
一个没了新鲜就扔，一个精心培养似自己儿女。
我忽然顿悟了，和爱是不一样的，如果你喜欢一朵花，你会摘下它。如果你爱一朵花，你会给它浇水。
这一刻，我确定苏沐是爱上我了。
可是，实在觉得拉不下面子。
我不知道明天怎么去和苏沐告白，
实在想不出，我只能又打电话给我妈妈。
她接了，直接干脆的说：“她不见你，还能不见病人吗？”
“没出息的玩意，追女孩子这事，就是不要脸啊！”
对啊，真聪明！！
于是我忙找出病历本。
无心翻了下，居然还让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在苏沐照顾我的那段时间，我已经差不多看懂了她写的天书。
那病历卡上，有她在医院病房陪我的三天里，写了三段这样的话。
第一天写的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烟花，我是炉灰，需要一生打扫心房，需要用一生来打扫灰炉。
第二天写的是：不是“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
第三天写的是，我想表白的那天，你却把花送给了她。我不难过，我只想默默看你幸福。
我心里一下愣了，然后甜蜜顷刻涌上心头，她专一稳定和风细雨润物无声地对我好，行为有点暧昧但又不是很过分，而且个个看似都有合理的理由。
所以，我也明白自己为什么明天一定也要去，一种牵挂，一种惦记，一种不由分说的关心，和自己身体都不由自主的走到那个人身边去。
精心打扮，我穿上一件骚粉色的西装，我故意算好时间也是挂了加号。
到我的时候，她没抬头。
我也不说话。
等她憋不住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我穿得很孔雀。
苏沐一下生气了：“你怎么穿成这样。”
“怎样？”我瞪着他：“我只是想看看老子到底有没有市场。”
我脱了西装，里面更风骚，透明的衬衫。
她找了个毯子想给我盖上。
我拨开，指着病历本问她。
“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不认：“就是药品啊。”
我噗嗤一笑：“药品吗？那你现在陪我去药房配。”
苏沐囧了起来：“我下班回家说好不好？”
我根本不会给她喘气机会：“等你下班？你不是说不回去吗？你今天要敢踏出去半步，那一切就不用说了。”
“关旭。”
“不看病了？”
“我不也是你的病人吗？”
我翘起来二郎腿，嘴巴里嚼起口香糖跟流氓一样：“说吧，什么意思？”
苏沐估计没见过我强势的这一面，反而变成乖宝宝一样：“还用说吗？我不都写出来了吗？”
“我看不明白，读出来。”
“真读？”
我点点头。
然后这小女粉还真的就读起来，可读到一半，我脸红了，我没想到乖乖女也可以念得这么大声。
我忙打断。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一眼。”
“那你当时还说我是个只喜欢胸大无脑的笨蛋！”
她笑了起来：“你只是无脑，胸大的是我！是我的迟钝，让你和江渝有了交集，对不起，差点错过你。”
我点了下她鼻子：“妈妈说，人最好不要错过两样东西：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和一个深爱你的人。车是你，人也是你，对吗？”
苏沐说：“对。”
我将医务室从里面反锁，天塌下来我也不管了！！
忍不住亲了上来。
尾声。
江渝公司出了问题。
她变卖了后，去国外旅游。
宋凛被她亲手送进了监狱。
罪名挺重的。
进去起码十年。
我和苏沐见过父母，已经领了证。
那天，我收到一个快递盒。
跟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戒指，内侧刻着两个字母。
j和g。
银行卡里，有二十万。
我有一瞬晃神。
笑着把卡给了苏沐。
转身把戒指扔进了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