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万籁俱寂,老城区白日的人间烟火气都收敛在静谧的夜色里。
朦胧的月光打落在窗户上,与室内暖黄的灯光交织成斑驳光影,细细描摹少女的发丝和眉眼。
贺西洲看着夏知意的侧脸,她撑着脑袋认真在看作文,神情专注。
光线落在女孩纤长的睫羽上,眼眸像藏了萤火虫般莹润明亮。
贺西洲不着痕迹偏过脸,薄唇微扬。
他小时候就知道夏知意很漂亮。
三岁以前贺西洲不记事,等有记忆的时候夏知意已经是他家的常客了。
印象里她总是扎两个麻花辫,发尾的蝴蝶结一天换一种颜色,彩虹似的,一星期不带重样。
小时候的夏知意脸蛋粉嫩嫩圆嘟嘟的,巴掌大,有点婴儿肥,捏起来软软的手感特别好。小姑娘的长相结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五官生得标致,水汪汪的大眼睛,小翘鼻,皮肤白里透红,颜值碾压整个大院里的小孩。
她长得好看嘴又甜,看见长辈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都喊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小奶音软软糯糯,哄得大人们合不拢嘴,纷纷夸夏家夫妇福气好,生了个乖巧懂事的儿子不说,还有个小天使一样的闺女。
就是特别不经吓。
上幼儿园那会,隔壁班有个小胖子总爱揪她发辫,她不给揪,那小胖子就故意恐吓她说小时候越漂亮的人长大了就会越丑,特别是她这种爱扎两个辫子的女生,早晚变成丑八怪。
从小被夸到大的夏知意哪听过这种话,直接吓得坐在地上伤心地哭了一下午,谁哄都不管用。
最后怎么哄好的呢。
因为他被亲爹揍了。
刚刚还哭得撕心裂肺的某人瞬间止住眼泪,拍着巴掌看他的笑话,那叫一个收放自如。
至于挨揍原因——
他找小胖子打架没打过,偷偷跑到小胖子床单上尿尿被发现了。
夏知意看完作文,沉思片刻,给出评价:“字很好看。”
用字如其人形容贺西洲再合适不过,整篇作文单看卷面就足够赏心悦目,字迹笔锋遒劲,清隽潇洒。
这样的字体在阅卷时很吃香,可惜内容写得一坨。
贺西洲面无表情地说:“不想夸可以不夸。”
夏知意生怕又把小肚鸡肠的贺少爷得罪了,赶紧补充:“其实立意和论证观点还是不错的,除了个别段落有点疑似凑字数以外没什么大毛病。”
她说的是实话,作文写成这样贺西洲还能考110,足以证明他的语文在附中至少是中等偏上的水平,只是因为其他科成绩顶尖所以崔茉莉才对他要求格外高。
贺西洲闻言稍微满意了点,又听夏知意道:“但是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字数不够导致行文结构不完整,阅卷老师能给你35分纯粹是因为卷面好看。”
贺西洲咬牙,“没完了?”
这跟夸他除了帅没有任何优点有什么区别?
“没完,”夏知意抿了抿唇,“突然发现崔老师对你的评价有点过分了。”
贺西洲凉凉开口:“茉莉花怎么说的。”
“她说你的作文是巧克力味的屎,”夏知意表面故作高深,实则憋笑憋得辛苦,“其实我觉得吧——”她故意拉长尾音。
贺西洲睨着她。
夏知意十分诚恳,“应该是屎味的巧克力,起码能吃。”
贺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