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像是有一万只马蜂在他的颅腔里筑了巢。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高居于药堂主峰之上的，他名义上的师尊，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目光，已经穿透了层层殿宇，落在了自己这具“即将成熟”的药材之上。
那是一种看待猪狗牛羊的眼神。
不，甚至不如猪狗牛羊。
猪狗养肥了，还能多出几斤肉。
而他，只是一件容器，一个过渡品，最终的价值，是连同那株“玄冰月草”，一同化为灰烬，成全他人的无上大道。
绝望。
彻头彻尾的绝望，像是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口鼻，灌入肺腑，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苗，也无情地浇灭。
炼气六重。
对方是金丹大圆满。
这怎么玩？
这拿什么玩？
就算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开着天大的外挂，也没这么离谱的死局吧！
秦枫的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他认命了。
然而。
就在他心神失守，准备彻底放弃思考的瞬间。
那道清冷如月光，又空灵如鬼魅的女声，再次幽幽响起。
“其实…”
“也不是完全死路一条。”
“嗯？”
秦枫诧异的看过去。
脸上有些茫然。
这种绝境，她一个金丹被毁的废长老，难道还能和堂主比划比划？
这，不对吧？
真要是打起来，她自身都难保。
而且自己只是给她按按摩，关系也没好到那个份上。
秦枫眯着眼睛，心中变得谨慎起来，开胯询问。
“什么办法？”
女人并没有立刻解释。
而是反问。
“你以为，这合欢宝宗，是铁板一块吗？”
秦枫一愣。
“你以为，宗门之内，便是师慈徒孝，同门友爱吗？”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
“这八个字，不仅适用于你们这些底层弟子。”
“同样”
“也适用于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甚至是堂主。”
秦枫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他并没有开口打岔。
还是乖巧的坐在那里，闭嘴，等着女人继续往下说。
“圣宗之内，派系林立，山头无数。”
“药堂，丹堂，器堂，刑堂，战堂”
“每一个分堂，都是一个独立的区域。”
“而堂主与堂主之间，长老与长老之间，为了资源，为了功法，为了权柄，为了道途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其激烈与残酷，比你们弟子间的争斗，要血腥百倍，千倍！”
女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在秦枫的心湖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从未想过这些。
在他眼中，长老、堂主，都是高不可攀，俯瞰众生的存在。
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竟也如凡间的豺狼虎豹，彼此撕咬，不死不休！
“你的师尊，药堂堂主，树大招风，这些年凭着一手丹术，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觊觎他位置的，与他有旧怨的，被他断了财路的”
“想让他死的人，多得是。”
“只是，他修为高深，手段狠辣，无人能轻易撼动罢了。”
女人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回到秦枫身上。
“但现在，他丹元受损，成了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
“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
秦枫嘴角抽了抽。
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你想让我”
“不。”
女人直接打断了他。
“不是让你去传消息。”
“凭你，还没那个资格。你若敢乱说一个字，不等他动手，那些潜在的敌人，会第一个将你灭口，以绝后患。”
“那”
“你需要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