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僻的药圃,这破旧的石屋,竟有一丝诡异的平静和美好。
然而,平静注定是短暂的。
随着月底临近,天空中的月轮一日日变得丰盈圆满,苏小怜的状态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恶化。
她的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一种泛着死气的青灰。
咳嗽变得频繁而剧烈,每一次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咳出的血渍里,那诡异的暗金色越来越浓。
她裹在旧衣里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即使在正午最烈的日头下,也仿佛置身冰窖,石屋里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如同烧灼金属般的燥热气息。
她看秦枫的眼神,也时常会变得有些涣散,带着一种秦枫熟悉的、令他毛骨悚然的渴望。
那是阳毒侵蚀神智的前兆。
每当这时,她会猛地闭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然后迅速背过身去,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甚。
秦枫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修炼得更加拼命,几乎榨干每一分潜力,只求能在那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多一分自保之力。
他收集的“废料”更多,调配的泥丸药性也尝试着增强一丝,希望能对苏小怜有所帮助,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终于,在一个月华初上、凉意渗人的深夜,风暴提前降临了。
秦枫正盘膝坐在草席上,全力运转《长青功》冲击一个关窍。
忽然,石床上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他猛地睁开眼。
只见苏小怜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
她死死咬着下唇,鲜血从齿缝中渗出,却依旧无法阻止那破碎的痛苦声音从喉咙深处溢出。
她双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扭曲发白,单薄的旧衣被撕扯得不堪,露出小片同样泛着不正常青灰色的肌肤。
一股远超以往的灼热气息如同无形的火焰,从她身上轰然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石屋!
空气都仿佛被点燃,变得滚烫。
“师…师姐?”秦枫心惊胆战地低声唤道。
苏小怜毫无反应。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完全失去了焦距,只剩下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理智的赤红!
那赤红的光芒,正死死地锁定在秦枫身上!
炉鼎体质散发出的、对她而言如同琼浆玉露般的“香气”,在阳毒的疯狂催动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嗬…嗬…”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着,猛地从石床上弹起,踉跄着,带着一股焚风般的热浪,直扑向角落里的秦枫!
速度快得惊人!
秦枫头皮炸裂,想也不想便要翻身躲避!
但那股筑基巅峰的狂暴威压混合着阳毒的炽热,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瞬间禁锢在原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燃烧着赤红火焰、带着毁灭与贪婪的眼睛在眼前急速放大!
完了!又要重开了!
秦枫心中一片冰凉,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