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归来,我们回到了山顶的别墅。
一切都维持着我们离开时的样子,安静而空旷。
乔梦梦放下行李,径直走向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书架。
书架上,一半是我的商业财经类书籍,另一半是她上次来访时留下的几本艺术画册。
她抽出自己的一本画册,又从我的书堆里抽出一本厚重的经济学典籍,将它们并排放在了书架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一本深蓝,一本米白,靠在一起。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过身来。
“它们待在这里,很合适。以后,就这样放着吧。“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就是她的答案。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感动的泪水,只有这样一句平淡又笃定的话。
婚礼的筹备提上了日程。
我本想在城中最顶级的酒店,举办一场全城瞩目的盛大婚礼。
我想向所有人宣告,我找到了我的珍宝。
“在画廊办吧。“乔梦梦却否定了我的提议。
“就是我们第一次认真聊天的那个画廊。“
她望着我,语气里带着商量。
“那里地方太小了。“我有些犹豫。
“人不在多,“她说,“请我们真正的朋友和亲人就够了。我不喜欢喧闹。“
我们最终选择了画廊。
婚礼那天,阳光很好,洒在纯白的墙壁和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画作上。
没有繁琐的流程,没有喧嚣的乐队。
我们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几十位宾客。
母亲坐在第一排,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旗袍,从我牵着乔梦梦走进来时,她就一直在用手帕擦拭眼角。
交换戒指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在我手里的轻微颤动。
我的手握紧了些。
仪式结束后的小型酒会上,一个不常走动的远房姑妈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阿风啊,这次可要看准了。“她压低声音,嘴角的笑意却带着刺,“可别再犯上次那种错误了。“
周围的空气有些凝滞。
我正要开口,乔梦梦却先我一步,举起了手中的香槟杯,对着那位姑妈轻轻一碰。
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尴尬。
“谢谢姑妈的提醒。“乔梦梦的笑容得体又疏离,“不过,婚姻不是考试,没有标准答案,更不存在犯错一说。“
“能找到一个愿意与你共享人生风景的人,是运气。而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姑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讪讪地走开了。
乔梦梦转过来,朝我俏皮地动了下眉毛。
我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我知道,我找到了那个可以和我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我身后的人。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安宁。
我们开始着手改造那栋空旷了太久的别墅。
整个家,在她的布置下,一点点变得温暖而丰盈。
一天下午,我在书房整理旧物,翻出了一个纸箱。
里面装着我送外卖时穿过的几套工服,还有一个磨损严重的手机支架。
这些东西,是我过去三年生活的印记。
我本想将它们直接扔掉。
乔梦梦走进来,拿起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服。
“别扔。“她说,“找个箱子收起来吧。“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这也是你的一部分。“她把衣服叠好,“没有那三年,你不会是现在的你。而我,也不会遇到现在的你。“
她的话,让我心里某个长久以来紧绷的角落,彻底松弛下来。
是的,那段经历不是耻辱,它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它让我看清了人心的虚伪,也让我等来了真正的馈赠。
一周后,我收到一封来自律师协会的信函。
我拆开,是关于姜月月的。
信上说,她因在狱中表现良好,并且有悔过意向,正在申请减刑,需要前配偶出具一份谅解书。
谅解书。
这三个字让我觉得无比荒谬。
过去那些被欺骗、被背叛的画面又一次涌上心头。
我把信纸揉成一团,准备扔进垃圾桶。
乔梦梦从我身后拿过那团纸,重新展开,仔细看了一遍。
“她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乔梦梦抱住我,“而我们的,才刚刚开始。“
我也抱住她。
窗外,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客厅的壁炉上,摆着我们在画廊婚礼上的合照。
照片里,我们相视而笑。
茶几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画册,旁边是一份关于筹建儿童艺术基金会的计划书。
乔梦梦靠在我怀里,轻声说:“陆风,我们去帮助那些有才华却缺少机会的孩子吧。“
“好。“我应声。
我的手覆上她平坦的小腹。
在那里,一个新的生命正在悄然孕育。
过往的阴霾已经彻底散去。
属于我们的,是充满阳光和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