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眉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油桶,按在剑柄上的手指骨节发白,眼看就要发作!她堂堂外门弟子,竟被一个下贱杂役如此无视?这简直是在践踏她的尊严!
“柳师妹,何事在此喧哗?”温和清朗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如同清泉流过燥热的岩石。
柳轻眉满腔怒火瞬间一滞,按剑的手下意识松开,脸上的怒容也飞快收敛,换上了一副带着几分委屈和娇嗔的神色,转过身去:“陆师兄!你来得正好!这个杂役好生无礼,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山道上,一名身着月白长衫、腰悬古朴长剑的青年缓步而来。他约莫十八九岁年纪,面容俊朗,气质温润,行走间步履从容,衣袂飘然,带着一股与这后山荒凉格格不入的出尘之气。他胸前绣着一枚银色小剑徽记——这是内门弟子的标志!
来人正是天璇峰内门弟子,陆明轩。修为已至凝元境中期,在年轻一辈中颇有名望,前途无量。
陆明轩目光温和地扫过柳轻眉,随即落在依旧低头处理铁荆木的无邪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个气息衰败、额角带疤、枯瘦如柴的杂役弟子,在这黑风涧外围砍柴,实在引不起他半分兴趣。但柳师妹的委屈还是要安抚。
“哦?”陆明轩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看向柳轻眉,“师妹要这杂役做何事?”
“我让他去涧口深处采二十株阴骨草!他竟然推三阻四,还敢跟我提条件!”柳轻眉指着无邪,语气带着控诉。
“阴骨草?”陆明轩看向黑风涧深处那愈发阴寒的区域,眉头皱得更紧,“此物生于寒毒之地,涧水中有寒毒水蛭潜伏,对淬体境弟子确实凶险。”他目光转向无邪,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你修为不过淬体三重,深入其中,九死一生。柳师妹让你去,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陆明轩的话看似公道,实则点明了无邪的弱小和任务的凶险,无形中抬高了柳轻眉要求的难度,也隐含了对无邪“推脱”的淡淡不满——在他看来,杂役的命,本就不值钱,为了外门弟子办事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无邪停下了手中的柴刀,缓缓抬起头。他运转着《万毒噬天剑典》,周身衰败枯寂的气息浓郁自然,额角的疤痕在幽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他看向陆明轩,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深处,却如同深渊般不可测。
“弟子不敢推脱。”无邪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枯枝摩擦,“只是弟子修为低微,贸然深入,恐误了师姐所需。若师姐急需,弟子拼死也会去采。只是……”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柳轻眉,意有所指,“弟子听闻,阴骨草性喜阴寒,其生长之地,伴生一种‘寒魄石’,此石蕴含一丝精纯阴气,虽不能直接入药,却可置于丹炉旁,稳定炉火,祛除燥气,对炼制某些阴属丹药,或有微末助益。”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柳轻眉脸上的怒意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她确实急需阴骨草炼制一种特殊的阴属性丹药,丹方是她偶然所得,连陆明轩都不知道她具体要炼什么!而丹方末尾附注里,确实提到过一种名为“寒魄石”的辅料,因其作用微小且难寻,她本已忽略!这个低贱的杂役……他怎么会知道?!
陆明轩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看向无邪的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漠视,多了一丝审视。一个后山杂役,竟懂得阴骨草的伴生之物?还知晓其对炼丹的微末作用?这见识,已超出了杂役的范畴。
无邪迎着两人的目光,依旧平静。前世被囚禁叶家,那些护卫闲聊时偶尔会提及一些低阶药材和矿石的特性,其中就有阴骨草和寒魄石。他不过是赌一把,赌柳轻眉炼制的是偏阴寒的丹药,赌她不知道或忽略了寒魄石这点微末作用。现在看来,赌对了。
“你……”柳轻眉惊疑不定地看着无邪,想质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难道他真懂炼丹?不可能!一个杂役!
无邪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更低,声音依旧沙哑:“弟子妄言。只是恰巧听人提过只言片语。弟子这就去为师姐采摘阴骨草。”说完,他不再看两人,放下柴刀,背起那个破旧的背篓,转身就朝着黑风涧深处那片阴风呼啸、寒意刺骨的区域走去。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为了解释,而非条件。
他走得很快,瘦弱的背影在嶙峋的怪石和弥漫的阴风中,显得异常单薄,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决绝。
柳轻眉看着无邪消失在阴风中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脸上怒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那张偶然得来的丹方。
陆明轩看着无邪消失的方向,温润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冷意。这个杂役……有点意思。那份平静,那份见识,尤其是最后那毫不犹豫走向险地的姿态……不像一个卑贱的杂役。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对柳轻眉道:“师妹,看来这杂役倒也有几分胆识。我们在此稍候片刻便是。”
柳轻眉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依旧盯着黑风涧深处。
陆明轩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扫过这片荒凉的区域,最终落在无邪放在地上的那把磨损严重的柴刀上,以及旁边那两株被干净利落砍倒、枝桠也处理了大半的铁荆木上。切口平整,力道沉稳……这可不是一个气息衰败、只有淬体三重的杂役能轻易做到的。他眼底那丝冷意,更深了。
黑风涧深处,阴风怒号,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凄厉哭喊。冰冷的寒意穿透无邪单薄的衣衫,直刺骨髓。脚下的岩石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冰,湿滑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阴寒水汽和一种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甜味——这是寒毒水蛭的气息。
无邪运转着《万毒噬天剑典》,心口那条暗青毒脉微微发热,流淌的毒元在体内形成一层薄薄的、冰冷的“膜”,抵御着外界的阴寒侵蚀。同时,那股衰败枯寂的气息被运转到极致,将他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同融入这片阴寒环境的顽石。
他目光锐利如鹰,在湿滑的岩石缝隙、靠近幽暗涧水的边缘仔细搜寻。很快,几株通体墨绿、叶片狭长如骨、散发着淡淡阴寒气息的小草映入眼帘——阴骨草!
无邪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觅食的狸猫。他并未立刻上前采摘,而是从背篓里取出一根前端削尖、绑着破布的简陋长杆(这是他出发前顺手准备的),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仔细观察。果然,在几株阴骨草的根部湿泥里,几条通体灰白透明、如同鼻涕虫般、却长着细密口器的软体生物正缓缓蠕动——寒毒水蛭!
他屏住呼吸,长杆前端裹着的破布沾上一些涧边淤泥,然后极其缓慢、精准地探向一株阴骨草的根部下方。那几条寒毒水蛭似乎被淤泥的气味吸引,蠕动着爬向破布。就在它们接触破布的瞬间,无邪手腕猛地一抖一挑!
几条灰白的水蛭连同沾满淤泥的破布被一起挑飞,落入旁边汹涌冰冷的涧水之中,瞬间被冲走。
干净利落!
无邪迅速上前,用柴刀小心地连根挖起那株阴骨草,放入背篓。如法炮制,动作娴熟得不像第一次做这事。很快,二十株阴骨草便采摘完毕。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涧水边一块半埋在淤泥里的、不起眼的黑色石头。那石头通体黝黑,触手冰凉刺骨,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蜂窝状孔洞。
寒魄石!
无邪心中一动。他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真能遇见。这东西对他无用,但……
他迅速将其挖出,在冰冷的涧水中简单冲洗掉淤泥,也放入背篓。然后毫不留恋,转身沿着来路返回。
涧口外,柳轻眉正有些焦躁地踱步。陆明轩则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望着涧内翻涌的阴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无邪那瘦削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阴风边缘时,柳轻眉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板起脸。陆明轩的目光则第一时间落在无邪身上,带着审视。
无邪走到两人面前,默默卸下背篓。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二十株墨绿阴冷的阴骨草,每一株都根须完整,品相上佳。而在草堆旁边,赫然还有一块拳头大小、布满孔洞的黝黑石头——寒魄石!
柳轻眉的呼吸瞬间一窒!她看着那块寒魄石,又猛地抬头看向无邪,眼神复杂到了极点。他竟然……真的找到了?还主动带了出来?
“师姐,阴骨草二十株,幸不辱命。”无邪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听不出情绪。他指了指那块寒魄石,“此物便是在采摘时,顺手于涧边所得。弟子见识浅薄,不知是否合用,一并呈予师姐处置。”姿态放得极低,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柳轻眉看着那品相完好的阴骨草,再看看那块散发着精纯阴气的寒魄石,心中的恼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和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意。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有些生硬地从腰间储物袋里摸出两块下品灵石和一个小瓷瓶,丢给无邪:“拿着!这是赏你的!瓶子里是‘活络丹’,治你那些暗伤淤血足够了!下次……下次若我需要阴骨草,还找你!”语气依旧带着习惯性的倨傲,但其中的意味已然不同。
无邪沉默地接住灵石和丹药,微微躬身:“谢师姐赏赐。”看也没看,直接揣入怀中破衣的内袋。
陆明轩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温和的笑容不变,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玩味。这个杂役……不简单。那份远超常人的冷静,精准的判断,对环境的熟悉,还有这恰到好处的“识趣”……有意思。他深深地看了无邪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无邪衰败枯寂的表象,看清他骨子里的东西。
“师妹,草药既已到手,我们便回去吧。莫让丹炉火候过了。”陆明轩温声提醒柳轻眉。
柳轻眉点点头,又看了无邪一眼,这才跟着陆明轩转身离去。陆明轩临走前,那温和却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再次扫过无邪,如同冰冷的蛛丝拂过,留下若有若无的寒意。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崎岖的山道尽头,无邪才缓缓直起身。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柴刀和背篓,继续处理剩下的铁荆木,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夕阳西下,将后山峰嶙峋的怪石拉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无邪背着满满一篓劈砍好的铁荆木,步履沉稳地走在返回杂役院的泥泞小径上。
刚转过一处布满苔藓的巨大山岩,一个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与恶意的声音,伴随着几道鬼祟的身影,堵住了狭窄的山道。
“嘿嘿嘿……林小七!你小子命真大啊!掉下悬崖没摔死你,去黑风涧砍柴也没让水蛭吸干?”李虎那张横肉堆积的脸从岩石后探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重新燃起的凶戾。他身边跟着张豹和另外两个同样身材壮硕、满脸不善的杂役,显然是刚从其他地方躲了一天,确认了“撞邪”是虚惊一场后,迫不及待地来找无邪麻烦了。
“虎哥,你看他背篓!”张豹眼尖,指着无邪背篓里那满满当当、劈砍整齐的铁荆木,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嫉妒,“这小子今天砍的柴,比我们几个加起来都多!肯定藏着什么猫腻!”
“哼!管他什么猫腻!”李虎狞笑着上前一步,庞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堵在路中央,眼神凶狠地盯着无邪,“昨天敢装神弄鬼吓唬老子?害老子丢尽了脸!今天不把你剩下半条命打出来,老子就不姓李!”他活动着粗壮的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骨节声响,淬体四重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带着一股蛮横的压迫感。
另外三人也呈扇形围了上来,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彻底封死了无邪的退路。夕阳的余晖被山岩遮挡,这片狭窄的山道瞬间陷入昏暗。
无邪停下了脚步。他缓缓放下沉重的背篓,动作不疾不徐。他抬起头,看向李虎那张充满恶意的脸。那双属于“林小七”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李虎。”无邪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锈铁摩擦,“还记得……你是怎么把我踹下悬崖的吗?”
李虎一愣,随即狂笑起来:“哈哈哈!记得!当然记得!老子一脚就把你这废物像死狗一样踹下去了!怎么?想找老子报仇?就凭你这风一吹就倒的……”
他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无邪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前兆!就在李虎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无邪那枯瘦的身影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爆发出远超淬体三重巅峰的速度!脚下泥泞的地面被蹬出一个浅坑,整个人如同贴地疾掠的毒蛇,直扑李虎下盘!
目标——李虎的脚踝!
快!快到李虎淬体四重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找死!”李虎又惊又怒,下意识抬脚就想踹飞这个不自量力的废物!然而,无邪扑击的角度刁钻至极,正是他重心转换、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无邪手中那把磨损严重的柴刀,没有砍向李虎粗壮的小腿,而是如同毒蛇吐信般,精准无比地、狠狠扎进了李虎支撑腿的脚背!刀尖穿透破旧的草鞋,深深钉入了骨缝之中!
“嗷——!!!”李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栽倒!
“虎哥!”张豹和另外两人惊骇欲绝,下意识就想上前救援。
但无邪的动作更快!一击得手,他毫不停留!借着前冲的势头,身体如同狸猫般灵活地一旋,瘦骨嶙峋的膝盖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旋转的力道,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在李虎倒下的、毫无防备的侧肋软肉处!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噗——!”李虎眼珠暴凸,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剧痛和重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只剩下破风箱般的嗬嗬抽气声!
“杀了他!”张豹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地嘶吼着,抽出腰间的短棍,和另外两人一起疯狂扑向无邪!
无邪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他看也不看扑来的三人,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在狭窄的空间内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两记势大力沉的棍影。同时,他那只沾满泥污和李虎鲜血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李虎的咽喉!
“呃……呃……”李虎喉咙被扼住,仅存的意识让他疯狂挣扎,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无法理解,这个昨天还被自己一脚踹下悬崖的废物,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可怕!如此狠辣!
无邪扣住李虎咽喉的手猛地发力,拖拽着这个比自己重了几乎一倍的壮汉,如同拖着一个沉重的麻袋,朝着几步之外——那处被夕阳彻底笼罩、深不见底的悬崖边缘,疯狂冲去!
“拦住他!快拦住他!”张豹魂飞魄散,尖叫着扑上!
晚了!
无邪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他拖着濒死的李虎,在张豹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离弦之箭,狠狠冲到了悬崖边缘!然后,在冲势达到顶点的瞬间,他猛地将手中如同死狗般的李虎,朝着悬崖外那翻涌的云雾,狠狠抛了出去!
“不——!!!”李虎那充满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嘶吼,划破了后山黄昏的寂静,然后迅速被呼啸的山风吞没,坠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噗通!
隐约传来一声沉闷的落水声,随即再无动静。
悬崖边,狂风猎猎,吹动着无邪破旧的衣衫。他站在边缘,微微喘息,额角那道伤疤在夕阳下如同染血的刻痕。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满脸惊恐如同见鬼般的张豹三人。
那眼神,平静,冰冷,带着一丝刚刚沾染了血腥的煞气,如同刚刚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张豹三人浑身冰冷,如同被无形的毒蛇盯上,巨大的恐惧让他们双腿发软,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邪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也没有去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他默默地走到一旁,重新背起那篓沉重的铁荆木,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步履沉稳地踏上了返回杂役院的归途。夕阳将他瘦削的身影拉得很长,融入了后山嶙峋的怪石阴影之中。
在他身后,张豹三人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裤裆处一片湿热。只有山风呜咽,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无人见证的杀戮。
破屋门口,哑叔依旧佝偻着背,拿着那把秃了毛的扫帚,缓慢地、一圈又一圈地扫着那片永远也扫不干净的地面。浑浊的眼睛茫然地望着无邪归来的方向。
当无邪背着沉重的柴篓,拖着疲惫却带着一丝奇异力量感的身躯走近时,哑叔的动作似乎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他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无邪心口的位置——那里,新生的暗青毒脉在剧烈战斗和情绪激荡后,正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阴冷波动。
哑叔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模糊、低不可闻的“嗬…”。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扫帚柄上,极其缓慢地、划过一个扭曲、如同毒蛇盘绕般的诡异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