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昨日灰烬、明日微光 > 第一章

引擎的轰鸣声刺破凌晨的寂静,黑老大
紧踩油门,后视镜里警灯的红光如催命符般闪烁。他瞥了眼后座戴着新项链的女儿,喉间滚出句粗粝的咒骂,抢劫时的意气风发,此刻全成了逃亡路上的冷汗。
抓紧!他朝女儿吼,却在迎面而来的货车
远光里,连人带车坠入黑暗。
再睁眼时,警车已将他死死按在引擎盖上。他挣扎着看向变形的车门,女儿的尖叫成了耳鸣里最后的碎响。火焰舔舐车身时,他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血脉。
城郊小院,男人蹲在地上给女孩修脚踏车。晨光里,女孩系着围裙煎鸡蛋,颈间的旧项链随动作轻晃,那是男人从车祸废墟里扒出来的,这些年,他没告诉女孩这串项链属于另一个本该死去的生命。
爸,我去给李叔送菜!女孩擦手,将项链往衣领里塞了塞。男人想说别卖项链,话到嘴边却成了路上小心。他怕,怕女孩知道这链子的来历,更怕她知道自己有个抢劫犯生父。
监狱铁门打开时,黑老大的金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接过手下递来的资料,泛黄照片上,送货司机正给女孩编麻花辫。就是这老东西害我女儿!指节捏得发白,当年车祸的记忆被他扭曲成司机的全责。
车队碾过乡间土路时,男人正提着生日蛋糕往家走。院门推开的刹那,黑老大的皮鞋尖踢翻了矮凳。害死我女儿,你倒活得滋润拳头落下去时,男人看清对方脸,眼底血色瞬间褪成惨白。
女孩冲进来时,正撞见黑老大揪着男人的衣领往遗照上撞。住手!她扑过去,黑老大的棒球棍停在半空,女孩护父的姿态,像极了记忆里女儿扑在自己身前喊爸爸快跑的模样。
三天前汉堡店里,女孩把半份汉堡推给邻座的黑老大。叔叔,你也吃点。她往汉堡里夹薯条的动作,让黑老大恍惚看见幼时女儿举着汉堡的笑脸。他接过汉堡,听女孩讲养父如何省吃俭用供她读书,全然不知眼前人是血脉至亲。
此刻对峙的院子里,黑老大的棍尖颤抖。他想不通,杀人犯怎么配拥有这样干净的女儿。男人嘶哑着喊:当年是你闯红灯!黑老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脚踹向男人时,女孩再度扑上来。
棍棒落在男人背上的刹那,女孩尖叫着挡在身前。男人闷哼着栽倒,女孩疯了般冲黑老大喊:明明是你飙车!为什么怪我爸!黑老大被戳中痛处,扬手要打,却在看见女孩颈间项链时僵住,那是他亲手给女儿戴上的生日礼物!
这链子哪来的黑老大的声音抖得不像自己。女孩护住项链后退,男人急得要解释,却被手下死死按住。黑老大突然笑起来,笑里掺着泪:原来我女儿没死……
他逼近女孩,手下会意去扯她的衣领。女孩挣扎中,项链坠子露出大半,心形金坠上,还刻着女儿幼时的乳名。黑老大的瞳孔骤缩,抬手给了手下一巴掌:谁让你们动她的!
男人在旁看得心惊,他怕黑老大认回女儿,更怕女孩知道生父是抢劫犯。他想冲上去,却被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黑老大捏住女孩的肩:跟我走,我是你亲爸。
女孩瞪大眼,看向男人。男人别过脸,喉间发苦。黑老大又说:当年车祸是意外,现在跟我回去,好日子过不完。女孩摇头,往男人身边靠:我只有一个爸。
黑老大的脸瞬间阴沉,他掏出匕首插在桌上:你爸害死我女儿,你要么捅他十刀偿命,要么跟我走。女孩浑身发抖,握住匕首的刹那,男人疯了般大喊:别听他的!
刀刃即将落下时,黑老大突然握住女孩的手。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掌心,想起当年女儿也是这样攥着他的衣角喊爸爸别打架。他松开手,却又不甘心放男人走,于是冲手下使个眼色。
手下狞笑着去扯女孩的衣服,男人挣扎着喊:你会后悔的!黑老大啐了口:我从不知后悔是啥滋味。话没说完,他瞥见女孩颈间项链在阳光下的反光,突然僵在原地。
那金链的搭扣,是他当年亲手设计的机关式锁扣,整个黑市只有一条。他颤抖着捏住项链,指腹摩挲着刻在坠子内侧的悦悦,那是女儿的小名。
你……你真是我女儿黑老大的声音突然哽咽。女孩呆望着他,男人别过脸,喉间溢出声近乎绝望的叹息。黑老大猛地推开手下,把女孩拉进怀里:这些年,你去哪了……
女孩挣扎着,目光始终落在昏迷的男人身上。黑老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突然冷笑:原来这老东西抢了我女儿!他拽起男人的衣领,拳头扬起又落下,这次,落在旁边的石桌上。
当年车祸,是我闯红灯。黑老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但我女儿没死,她该过好日子。他转向女孩:跟我走,我补偿你。女孩摇头,黑老大的脸再度阴沉:你非要护着这杀人犯
男人突然开口:当年你女儿被困在车里,是我,他猛地顿住,看向女孩。黑老大逼问:是你什么男人闭上眼:是我没救出来。话没说完,黑老大的拳头已经挥过来。
女孩尖叫着扑过去,黑老大的拳头停在半空。他看着女孩护父的模样,突然笑了,笑里却有泪:当年我女儿也这样护着我,行,你俩今天都别想走。
手下们围上来时,女孩死死抱住男人。黑老大盯着她颈间的项链,突然蹲下身:悦悦,跟爸回家,爸给你买新项链。女孩摇头,黑老大的眼神暗下去,他冲手下使个眼色:把人带回去,慢慢审。
暮色漫进院子时,男人和女孩被塞进黑老大的商务车。车窗外,黑老大摩挲着从女孩颈间拽下的项链,指腹反复划过刻着悦悦的地方。他不知道,女孩正用指甲划开车窗上的贴膜,更不知道,男人藏在袖口的手机里,存着当年车祸现场的行车记录仪视频,那视频里,闯红灯的是他自己。
车拐进地下车库时,女孩突然喊:停车!我答应跟你走!黑老大示意手下停车,却在女孩扑进怀里时,听见她颤抖的声音:别伤害我爸。
他抱着女儿,嗅到她发间的茉莉香,和记忆里女儿的味道一模一样。他想,或许可以给这对父女一次机会,却又咽不下当年车祸的怨气。于是他松开女孩,指了指旁边的房间:先住下,明天再说。
夜里,男人被反锁在客房,听着走廊里黑老大和手下的争吵:老大,这老东西当年没救小姐,现在留着是祸害!可悦悦护着他。
女孩坐在床上,摩挲着颈间被黑老大扯断的项链绳。她不知道,黑老大正站在门外,透过猫眼看见她把断链小心收进木盒,那木盒,是男人去年生日送她的。
凌晨三点,黑老大的书房亮着灯。他翻出当年的卷宗,行车记录仪的拷贝文件在加密文件夹里闪着红光。他的手指悬在播放键上,最终还是点了取消。他想,或许可以当作没看见,只要女儿能留在身边。
可手下突然冲进来禀报:老大,查到当年货车司机的亲戚,说车祸前司机接到神秘电话,好像有人故意别车。黑老大的脸瞬间铁青,他抓起车钥匙冲出去,却在车库撞见女孩正撬男人的车门。
你要干什么黑老大的吼声惊飞了夜鸟。女孩转身,眼里是决绝:我要救我爸走,你才是害死。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一辆货车冲破闸门,直直撞向他们站立的地方。
黑老大本能地扑向女孩,男人也从车里探出身。在巨响与火光中,黑老大的手抓住了女孩的手腕,男人的手抓住了黑老大的衣角。三个人在烈焰席卷前的刹那,被一股神秘力量拽向安全区。
黑老大
的视线死死钉在女孩脖颈的项链上,指节捏

泛白。记忆如潮水般倒灌,多年前那个阳光刺眼的午后,他把这条精心挑选的项链给女儿戴上,女儿雀跃的笑声还在耳畔,转眼间就成了车祸里的幻影。
他猛地
蹲下身,粗糙的指节捏住女孩的肩,声音发颤:这链子从哪来的女孩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瑟缩,却仍倔强地别过脸:是爸爸,是养父留给我的,他说这是我亲生
妈妈的遗物。黑老大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都乱了节拍。
旁边被按在地上的司机突然剧烈挣扎,带得押送他的保镖一阵踉跄:你别逼她!当年要不是你抢了东西还闯红灯,哪会出那场车祸!黑老大的脸瞬间阴沉如墨,抬脚狠狠踹向司机的肋骨,司机闷哼一声,咳出些血丝,却仍死死盯着黑老大:你女儿,是我从变形的车里抱出来的,我自己的女儿都没了,我把她当亲生的养,你现在还要怎样
黑老大的动作僵在半空,周遭空气像是凝了冰。他看向女孩,喉结滚动数次,终是松开了捏着女孩的手。女孩趁机扑到司机身旁,泪如雨下:爸,您别说话了。司机
勉强扯出个笑,满是血污的脸对着女孩时却温柔得像水:若水别怕,有爸在。
黑老大的视线在这对相拥的父女身上逡巡,心底像是被钝器反复碾轧。他突然想起在汉堡店时,女孩把汉堡分给他的模样,和记忆里女儿幼时分享零食的神态重叠。那瞬间涌上的暖意,此刻成了扎心的刺,原来他亲手推开的,竟是自己的骨血。
把人放开。黑老大突然出声,保镖们面面相觑,还是松开了桎梏司机和女孩的绳索。女孩戒备地盯着黑老大,把司机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别伤害我爸!黑老大盯着女孩护犊般的姿态,喉间泛起酸涩,他自嘲地勾了勾唇:我要查当年的事,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当晚,黑老大坐在老宅的书房,满室烟霭中,他摩挲着从女孩那要来的项链复制品。私家侦探刚传来的资料摊在桌上,当年车祸的卷宗里,送货面包车的行车记录仪显示,他的车为了躲避突然窜出的野猫才闯红灯,而面包车为了避让他,方向盘打得太急才撞上。
他猛地摔了烟缸,玻璃碎屑溅得到处都是。那些被他归咎于司机的恨,原来从根上就是错的。可骄傲如他,如何能轻易低头
另一边,司机在简陋的出租屋里,攥着药瓶的手止不住地抖。他肺癌晚期的诊断书被揉得皱巴巴,藏在床垫下。若水刚端着热粥进来,就见他剧烈咳嗽,忙放下碗拍他后背:爸,您别硬撑了,去医院吧。司机摆了摆手:咱没钱,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指缝间洇出些血迹。
若水咬着下唇,眸中满是挣扎。她摸向颈间的项链,这是唯一能换钱的贵重物,可养父每次都不让她卖。如今养父病得这样重,她不能再听了。
次日,若水瞒着养父,攥着项链去了典当行。老板拿着放大镜瞧了又瞧,眼神渐亮:这是纯金的,还刻了特殊纹路,我给你出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若水咬咬牙点头,拿着钱就往医院跑。
医院里,司机看着缴费单上的数字,红了眼眶又发了怒:你哪来的钱是不是卖了项链你这孩子!若水瘪着嘴掉泪:爸您都病成这样了,我不能眼睁睁看您死啊……父女俩正闹着,病房门突然被踹开,黑老大带着保镖站在门口,目光在缴费单上一扫,冷笑出声:拿我的东西去换钱给杀人犯看病,有意思。
司机撑着要下床理论,却一阵眩晕。黑老大皱了皱眉,丢出张卡:算我买这链子,密码六个八。若水把卡拍开:谁要你的臭钱!我就算去卖血也不会要抢劫犯的钱!黑老大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扬起的手却在看到女孩倔强的眼神时,泄了力。
他转身对着司机:当年的事,我会查清楚。在这之前,别让她卖链子。说罢,不等两人反应,径直出了病房。
此后几日,黑老大像着了魔般泡在警局和档案馆。当年经办案件的老警官拗不过他,调出尘封的档案。当看到面包车司机(即若水养父)在车祸后主动提交的证词,反复强调黑老大的车是为避猫才失控,自己绝无违规时,黑老大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找到当年处理交通事故的交警,对方回忆:那面包车司机是个好人,自己女儿没了,还一心想还原真相,可惜黑老大那边一口咬定是他的责任,加上黑老大犯的抢劫罪,最后判罚就没再细究车祸责任。
黑老大站在警局外的梧桐树下,望着天边翻涌的云。他突然明白,这些年自己活在自我构造的仇恨牢笼里,把无辜的人拽进了地狱。
回到老宅,他对着女儿的照片跪了整夜。相框里的小女孩笑靥如花,与若水倔强护父的模样重叠。黎明时分,他终于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查清楚当年所有细节,尤其是面包车司机(若水养父)这些年的经历。
侦探效率极高,傍晚就传来消息:司机的女儿当年确实在车祸中丧生,他因悲伤过度退了休,靠打零工把若水养大,自己默默扛着肺癌,连医院都舍不得去,黑老大捏着报告的手青筋暴起,心脏像是被重锤反复击打。
他买了补品,再度站在医院病房外。透过窗户,看到若水正给养父喂饭,阳光洒在女孩侧脸,像极了记忆里的女儿。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司机警惕地盯着他,若水也站起身挡在床前。黑老大把补品放下,语速很慢:当年的事,我查到些新线索,是我错怪了你。司机愣了愣,眼底泛起复杂的情绪,有释然,也有委屈。若水则是满脸不可置信:你,你承认错了
黑老大瞥向女孩,欲言又止。他想说你才是我女儿,可骄傲如枷锁。最终只道:我会补偿你们。
此后,黑老大常来医院。他给司机安排了最好的治疗团队,帮若水解决了学业上的难题。病房里的氛围从剑拔弩张,慢慢变得微妙又和谐。
若水毕业那天,黑老大包下餐厅为她庆祝。司机坐在轮椅上,看着穿着学士服的若水,老泪纵横。黑老大举杯:以后,有我在。若水别过脸:谁要你帮忙,我靠自己也能行!可眼底的松动,终究没逃过黑老大的眼睛。
data-fanqie-type=pay_tag>
司机的病情在精心治疗下逐渐稳定,若水也顺利入职心仪的公司。可平静下暗潮汹涌,黑老大的旧部不满他对仇人的软化,开始暗中使绊子;若水在公司总被匿名举报,说她靠关系上位;司机的主治医生突然被调走,新医生态度敷衍。
黑老大很快查到是旧部所为,雷霆手段清理门户。可若水在公司的困境,让他第一次有了无力感,职场的暗箭,他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他把若水叫到办公室,难得放软了语气:来我公司,我护着你。若水却梗着脖子:我才不要走后门!我自己能证明自己!黑老大望着女孩倔强的脸,突然笑了,这股子执拗,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与此同时,司机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把若水叫到病床前,颤抖着掏出个铁盒:这里面,是当年车祸的真相。若水慌了神:爸您别说胡话,您会好起来的!司机摇摇头,浑浊的眼盯着她:若水,你亲生父亲,是黑老大。当年我从车里抱出你,看你颈间的链子,就猜到了七八分,我怕你恨自己有个抢劫犯父亲,所以一直瞒着。
若水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病房门突然被撞开,黑老大冲进来,死死盯着司机:你早就知道司机惨然一笑:我快死了,不能带这个秘密进棺材。若水,你怨也好,恨也好,别恨你爸我。
若水看着两个男人,只觉天旋地转。她抓起铁盒就往外跑,黑老大和司机先后追出。医院走廊里,若水打开铁盒,里面是泛黄的照片、车祸报告,还有黑老大当年给女儿戴项链的合影。
照片从指间滑落,若水瘫坐在地,泪如雨下。黑老大蹲在她身旁,声音沙哑:若水,跟我回家,我会给你所有解释,若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嘶吼:你让我怎么信你你是抢劫犯,你害我爸失去女儿,你让我们家支离破碎!
黑老大的手悬在半空,进退不得。司机捂着胸口,倚着墙喘息:若水,当年是爸自私,没告诉你真相,可这些年,爸是真把你当亲生女儿疼啊。
暮色四合,医院长廊的灯光昏黄。若水望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血脉相连却满是罪孽的生父,一个是含辛茹苦养大她的养父,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
黑老大突然站起身,对着司机深深鞠躬:是我欠你的,余生我会赎罪。而后看向若水:给我时间,也给你自己时间。说罢,他转身离开,西装革履的背影在昏暗中显得孤寂又落寞。
若水扑到司机怀里,放声痛哭。司机一下下拍着她的背,老泪纵横:若水,不管你选哪条路,爸都支持你。
数日后,若水站在黑老大公司楼下,攥着简历的手满是汗渍。她抬头望着高耸的大楼,想起养父的病、想起这些年黑老大若有若无的关照,终是咬咬牙走了进去。
黑老大在办公室看到若水的瞬间,眼底闪过惊喜,又快速掩去:你想通了若水把简历拍在桌上:我要从基层做起,用实力证明自己!黑老大笑着点头,眸中却有复杂情绪翻涌,他既盼着女儿靠近,又怕给她带来伤害。
入职后的若水,遭遇了同事的孤立、客户的刁难,可她咬着牙挺了过来。黑老大暗中派了得力助手悄悄帮衬,却始终没让若水发现。
一个暴雨夜,若水加班到深夜,在公司楼下看到黑老大撑着伞等她。两人共撑一把伞,沉默地走在雨幕里。路过便利店时,若水突然停住:我想吃关东煮。黑老大愣了愣,陪她走进便利店。
氤氲的热气中,若水捧着关东煮,突然说:小时候,养父也会在雨夜给我买关东煮。黑老大嗯了一声,目光温柔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日子在磕绊中前行,若水对黑老大的敌意渐消,可心底那道坎仍在。直到某天,黑老大的对头绑架了若水,索要天价赎金。黑老大单枪匹马闯进制毒窝点,浑身浴血地护在若水身前:谁敢动她!
混战中,黑老大为挡子弹,后背中枪。若水尖叫着扑过去,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你疯了!为什么要救我!黑老大咳出些血,却笑着说:因为你是我女儿。
若水呆愣在当场,看着黑老大被救护车拉走,过往的恩怨情仇在此刻都成了浮尘。她守在手术室外,攥着那串项链,泪如雨下。
手术很成功,黑老大躺在病床上,看着坐在床边打瞌睡的若水,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若水惊醒,对上黑老大的眼,终于轻声叫了句:爸……
黑老大病房的消毒水味呛得人发慌,若水攥着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喉间发堵。那句爸出口后,像是打破了横亘多年的冰墙,过往的怨怼在血脉牵绊前,成了易碎的泡影。
以后,别怕。黑老大声音沙哑,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格外贪恋这一刻的亲昵。若水点头,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老茧,那些茧子像是他前半生罪孽的刻痕,可此刻,她只觉心疼。
走廊尽头,几道黑影迅速收了相机。为首的男人咬碎了嘴里的烟,冷笑:黑老大养女竟是亲生女,这料爆出去,够他喝一壶。旁边小弟谄媚递上手机:哥,现在发男人一巴掌拍开:蠢!等他刚站稳,再抽他脊梁骨。说罢,带着人消失在安全通道,靴跟敲地声里藏着阴狠。
病房里,若水正给黑老大
削苹果,门被敲响。司机坐着轮椅,由护工推着进来。他气色比之前好许多,看见相拥的父女俩,眼眶泛红又笑:真好……若水忙起身扶司机坐下,黑老大
要起身,被司机按住手:别乱动,你刚能下地黑老大无奈笑:老陈,我这条命是若水喊回来的。司机望着窗外,感慨:当年从车里抱出她,我就盼着她能平安长大,如今你们父女相认,是老天开眼。
三个人的沉默里,有释然,也有对未来的忐忑。若水把削好的苹果分成三块,递过去时,瞥见黑老大床头柜上的文件,是旧部谋反的证据,还有几份针对她的匿名举报信复印件。她攥紧了苹果,指甲陷进掌心:这些,是针对我的黑老大想藏,却被她抢了先。
文件上的字迹刺眼,若水的手发抖:原来我在职场的刁难,都是你旧部搞的鬼黑老大叹气:是我没处理干净,让你受委屈了。若水咬着下唇,把文件拍在桌上:我不需要你护着!我能自己解决!说罢,转身跑出门。
黑老大要追,被司机拦住:让她去。她长大了,得自己闯。黑老大望着门口,眸中是复杂的心疼与骄傲。
若水冲到公司,直闯那几个匿名举报她的同事工位。她把文件甩在桌上:我知道是你们搞的鬼!但我没靠关系,每一份绩效都是我熬夜做的!同事们面面相觑,有人嗫嚅:是,是您父亲的旧部逼我们的。若水怔在原地,突然懂了黑老大那句没处理干净的重量。
她回病房时,黑老大正和司机低声交谈。看见她,黑老大起身:我送你回去。车上,若水望着车窗外后退的霓虹,突然说:我想知道当年抢劫的细节。黑老大指尖摩挲着方向盘,沉默良久:那年我赌债缠身,鬼迷心窍抢了珠宝店,逃跑时为躲野猫闯红灯,才害你妈和当年的车祸。他声音哽咽,这些年,我连你妈的坟都不敢去。
若水别过脸,泪落无声。车停在她和养父的出租屋下,若水下车前,轻声说:明天我陪你去看妈。黑老大的眼眶瞬间红透,忙别过脸看向前方,喉结滚动:好。
次日清晨,黑老大带着若水站在妻子墓前。照片里的女人笑靥温柔,若水望着与自己眉眼相似的轮廓,突然跪下:妈,我是若水,我回来看您了。黑老大蹲在旁,手抚上墓碑:阿珍,我带咱女儿回来了。风过林梢,像是故人应答。
从墓地回来,黑老大着手彻底清理旧部。那些曾背叛他、伤害若水的人,被他一一惩戒。公司里,若水的工位被光明正大地安置在高层区,同事们的态度从嘲讽转为敬畏。可若水却在某天递交了辞职信,她要靠自己的能力创业,证明给所有人看,也证明给自己看。
黑老大虽不舍,却全力支持。他暗中注资,却让资金经了七八道手,伪装成天使投资的模样。若水的工作室在老街区挂牌那天,司机坐着轮椅来剪彩,黑老大站在人群后,看着女儿意气风发的模样,眼眶湿了又湿。
工作室刚有起色,网络上突然掀起巨浪,黑老大亲女靠爹上位的词条登顶热搜,配图是若水从黑老大车上下来的照片,还有她工作室的神秘投资明细(被人刻意篡改过)。若水看着手机上的恶评,指尖冰凉。
黑老大的电话瞬间打爆,旧敌们趁机落井下石,公司股价暴跌。他捏碎了手机,眼底是森冷的杀意:查!谁在背后搞鬼!
司机把若水护在身后,对着赶来安慰的黑老大说:别让若水卷进这滩浑水。她想干净创业,就由着她干净。黑老大沉默良久,最终点头。他让公关部发声明:若水工作室为独立运营,与我司无资金往来。又暗中派律师团队追查造谣源头。
若水却在此时做了个大胆决定,开直播回应。镜头前,她举着工作室的财务报表,声音哽咽却坚定:我叫若水,我爸是黑老大,但我工作室的每一分钱,都是我和团队熬夜做方案、跑客户赚来的!那些说我靠爹的人,你们可以质疑我能力,但不能否定我的努力!
直播弹幕从嘲讽渐转为支持,有人刷姐姐好飒,有人道歉。可黑老大的旧敌怎会善罢甘休他们买水军刷你爸是抢劫犯,你也好意思谈干净,舆论再次反转。
若水关了直播,躲在工作室角落掉泪。黑老大赶来时,她扑进他怀里: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放过我黑老大抚着她的背,声音发颤:是爸的错,爸没给你干净的出身。若水抬头,泪眼中是决绝:我不在乎出身!我只恨自己不够强,护不住您和养父!
当晚,黑老大孤身赴旧敌的鸿门宴。包厢里,旧敌们举杯嘲讽:黑老大也有今天你女儿的前程,捏在我们手里。黑老大冷笑,扯开领口:当年我能从底层杀出血路,现在也能。你们动我女儿,我让你们全家陪葬。说罢,掀了桌子,一场混战爆发。
医院里,司机看着新闻里黑老大受伤的报道,急得要下床,却一头栽倒。若水接到护工电话,疯了般往医院跑。病房里,司机昏迷不醒,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揪着她的心。黑老大赶来时,浑身是伤,却硬撑着安慰:老陈吉人天相,会好的。
司机昏迷的一周里,若水守在床边,黑老大处理完公司事务就来陪她。某个深夜,司机突然醒了,他抓着若水的手:若水,爸要走了,你要好好和你亲爸过日子。若水泪如雨下:爸您别乱说!您会好的!司机摇头,看向黑老大:我把若水交给你了。话音刚落,心电监护仪骤响,医生护士冲进来,将若水和黑老大拦在门外。
手术室的灯亮了又灭,医生出来时,摇了摇头。若水腿一软,栽进黑老大怀里。哭声震得走廊都发颤,黑老大抱着她,泪也落了满脸,这个给了若水半生温暖的男人,终究是去了。
处理完后事,若水把出租屋的钥匙交给房东,抱着司机的遗像站在老槐树下。黑老大陪在旁,看着她红着眼眶却倔强不哭的模样,心像是被钝刀割着。
爸,我想回工作室。若水突然说。黑老大点头,陪她回到那间充满回忆的工作室。若水坐在工位前,翻开司机留给她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若水,不管遇到什么,要像向日葵一样活着。她泪如雨下,却握紧了拳。
网络上的舆论战还在继续,黑老大的旧敌们变本加厉。可若水不再逃避,她在直播间里,把司机的笔记本展示给所有人看:这是我养父的笔记本,他教我善良,教我坚韧。我爸是抢劫犯,但他在赎罪,我也在努力让自己配得上‘若水’这个名字。那些想击垮我的人,你们赢不了。
这场直播后,舆论风向彻底转变,越来越多人支持若水。黑老大的公司也在他的铁血手腕下稳住了股价,旧敌们的阴谋逐一破产。
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若水和黑老大站在工作室顶楼,望着城市车水马龙。黑老大突然说:若水,爸想退隐了。以后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爸陪你过平凡日子。若水笑着点头,却在此时,手机弹出条匿名短信:当年车祸,另有隐情。
匿名短信的提示音在静谧的顶楼显得格外刺耳,若水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良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黑老大注意到她的异样,倾身欲看,却被若水偏头躲开。那瞬间,他喉间泛起酸涩,即便父女相认,有些裂痕仍需时间弥合。
是……关于当年车祸的。若水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沉甸甸砸在黑老大心上。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西装裤,指节泛白:我陪你查。若水垂眸,将手机屏幕转向他,短信末尾的匿名账号像个黑洞,吞噬着两人的呼吸。
深夜,黑老大的书房亮如白昼。他和若水坐在真皮沙发上,盯着电脑里破译出的匿名者IP地址,指向城郊一座废弃工厂。若水攥着养父的旧怀表,表盖内侧刻着陈平安(司机全名),怀表链与黑老大送她的项链缠绕在一起,像两股拧巴的命运。
我去。黑老大起身拿车钥匙,却被若水按住手腕:我和你一起。她的眸中燃着倔强,黑老大拗不过,只能点头。
废弃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夜风掠过耳畔,裹挟着铁锈味。两人刚踏入厂区,探照灯突然亮起,数十个黑衣壮汉涌出,将他们围在中央。为首的男人摘下面罩,竟是黑老大当年最信任的副手,阿坤。
老大,您不该查当年的事。阿坤的枪口对准黑老大,当年车祸,是我动了手脚。您的车刹车,是我提前剪断的;面包车司机的行车记录仪,是我调换的。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我是为了帮您坐稳位置!您抢劫伤人,要是再背上车祸主责,这辈子别想翻身!
黑老大的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盯着阿坤:你疯了!那是两条人命!若水的世界在这一刻天翻地覆,她踉跄着后退,怀表链从指间滑落,与项链碰撞出刺耳的响。
阿坤突然把枪口转向若水:还有你妈,当年她发现我做假账,我只能……话未说完,黑老大扑过去,子弹擦过他的肩头。混乱中,若水捡起地上的铁棍,却被阿坤的手下制住。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黑老大捂着伤口,怒目而视。阿坤惨笑:我老婆孩子还在他们手里!当年我替您顶罪,他们却撕了协议!我只能靠您东山再起,可您现在一心赎罪,不管我们这些旧部死活!
若水突然尖叫:当年养父说,从车里抱出我时,我颈间就有项链,那我妈,是不是也被你害了阿坤的脸瞬间煞白,手中的枪抖得厉害。
黑老大趁机扑向阿坤,两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中,枪响了,阿坤眉心溅血,直挺挺倒下。若水尖叫着闭上眼,再睁开时,黑老大正抱着她,身后是阿坤渐冷的尸体。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黑老大把若水护在身后,对着赶来的警察说:我跟你们走,一切我来扛。若水却死死抱住他的腰:爸,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是阿坤!黑老大的泪砸在她发顶:可我当年真的抢了东西。
警局问询室,黑老大垂着头,将当年抢劫的细节和盘托出。玻璃外,若水看着他疲惫的侧脸,突然读懂了养父当年的隐忍,有些罪,即便不是主谋,也需背负余生。
司机的忌日那天,若水抱着白菊站在墓前。黑老大远远站着,看她把花放在碑前,看她对着墓碑轻声说:爸,我知道您当年为什么瞒我,您怕我恨生父,怕我活在仇恨里。可现在我懂了,仇恨是枷锁,爱才是解药(解药)。
黑老大悄悄转身,却被若水叫住:爸,过来。他怔了怔,缓步走到墓前。若水把另一束花递给他:给妈也献束花吧。黑老大的手颤抖着接过,在墓碑前跪下,泪洒衣襟:阿珍,我带女儿来看你了,我会好好
教她做人,弥补我犯下的错。
从墓园回来,若水接管了黑老大的部分生意,将灰色产业逐一洗白。黑老大则退居幕后,帮她处理人脉与资源。某个雨夜,若水在办公室加班,黑老大送来热汤,瞥见她电脑里的公益项目策划书,为出狱人员提供技能培训,助其重新融入社会。
这是你的想法黑老大的声音里满是骄傲。若水点头:爸,我想让更多像您这样的人,有重新开始的机会。黑老大摸摸她的头,像是回到她幼时,却在此时,若水的手机收到条新短信,发件人是监狱里的阿坤(原来他没死,子弹擦过颅骨):当年你妈的死,另有隐情……
若水的手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发白。黑老大注意到她的异样,俯身去看,却被若水快速锁屏。窗外惊雷炸响,雨幕如瀑,将办公室的灯光衬得昏黄。若水望着父亲关切的脸,突然陷入抉择,要不要把这条短信的内容告诉他当年母亲的死,是否真的还有更深的秘密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若水紧绷的侧脸,黑老大站在她身后,呼吸放得很轻。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是在催问。
谁的短信他终究还是问了,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若水把手机倒扣在桌面,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过:垃圾信息。黑老大没有追问,只是默默把热汤往她面前推了推,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担忧。
深夜,若水躺在公寓的床上,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阿坤的短信像根刺,扎在她心头,母亲的死另有隐情当年车祸现场,养父说母亲是当场断气的,可阿坤的语气笃定得可怕。她起身翻出养父留下的铁盒,里面除了车祸报告,还有一沓泛黄的信纸,是母亲写给未出世的她的。
我的小若水,等你出生,爸爸会教你骑单车,妈妈给你织毛衣。字迹温柔得像水,若水的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一片墨迹。她突然想起黑老大说过,母亲当年发现阿坤做假账,难道这才是她的死因
第二天,若水以探视为由去了监狱。阿坤坐在玻璃对面,半边脸缠着纱布,眼神阴鸷:你想知道真相若水攥紧拳头: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阿坤突然笑了,笑声嘶哑:你爸当年抢劫,抢的根本不是珠宝店,是你妈准备给你治病的救命钱。
若水的世界猛地一震,耳膜嗡嗡作响。阿坤继续说:你妈怀你时查出你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偷偷抵押了房子凑手术费,藏在珠宝盒里。你爸赌红了眼,以为那是她攒的私房钱,半夜偷了就跑。他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你妈追出去拦他,被他推搡着撞在马路牙子上,当时就动了胎气。后来的车祸,不过是把一切都搅得更乱罢了。
玻璃对面的脸渐渐模糊,若水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一直以为母亲的死是意外,却没想到背后藏着这样残忍的真相。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母亲的父亲,竟是亲手将她推向深渊的人。
走出监狱时,阳光刺眼得让人落泪。黑老大的车停在路边,他倚着车门抽烟,看到若水失魂落魄的样子,掐灭烟迎上来:怎么了若水看着他,突然觉得陌生又可怕:当年你抢的钱,是不是我妈的手术费
黑老大的脸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这个反应,已经给了若水答案。她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你说你在赎罪,可你连最该坦白的都瞒着我!她转身就跑,黑老大在后面追,嘶哑地喊:若水!你听我解释!
若水冲进工作室,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员工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她趴在桌上,看着母亲的信纸,那些温柔的字句此刻都变成了利刃。黑老大的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她终究是没接。
傍晚,司机的老战友王伯突然来访。他拄着拐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小陈临终前托我交给你,说等你真正想知道一切时再打开。布包里是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传来养父虚弱的声音:
若水,别怪你爸。当年他偷钱时不知道那是手术费,你妈也没告诉他你生病的事,她怕他有压力。后来你妈被推倒,是我送她去的医院,她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别告诉你爸真相,怕他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录音笔里传来一阵咳嗽,接着是养父哽咽的声音:车祸那天,我从你爸车里抱出你时,你胸口的项链断了半截,是我悄悄修好的,你要记得,你爸爱你,你妈也爱你,别被仇恨困住。
若水抱着录音笔,哭得撕心裂肺。原来所有人都在为她编织保护网,连残酷的真相都裹着温柔的糖衣。她冲出办公室,打车直奔黑老大的老宅。
推开书房门,黑老大正坐在地上,面前散落着一沓照片,是母亲怀孕时的样子,是他抱着襁褓中的若水傻笑的样子。看到若水,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抹了把脸:我不是故意瞒你说,我是怕你恨我。
若水蹲下来,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黑老大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她突然抱住他,声音哽咽:爸,我不恨你了。黑老大身体一僵,反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珍宝。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正轨,可暗流从未停止。若水在整理司机遗物时,发现了那本藏在墙壁里的账本。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几个政界大佬的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字触目惊心。她突然想起阿坤说的境外势力,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黑老大得知账本的存在,连夜把它锁进了保险柜:这水太深,你别碰。若水却不放心:爸,这可能和我妈当年发现的假账有关。两人正争执,王伯突然打来电话,声音慌张:有人闯进小陈的老房子,翻得乱七八糟,像是在找什么!
黑老大眼神一凛:他们盯上账本了。他打开保险柜,把账本塞进若水包里:你去乡下躲几天,我来处理。若水攥紧包带:要走一起走!黑老大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爸还有些事要了断。
送若水去车站的路上,车突然被几辆车逼停。黑老大把账本从车窗扔出去,喊:若水快跑!若水看着他被围上来的人拽下车,哭着推开车门往反方向跑。身后传来打斗声和枪声,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
跑到一处废弃的仓库,若水躲在集装箱后面,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手机突然震动,是黑老大发来的短信:去码头找老郑,他会送你走。照顾好自己,爸对不起你。
她刚要回复,就听到仓库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那个曾绑架过她的黑老大旧敌:把账本交出来,饶你不死。若水攥紧手机,看着远处码头的方向,突然做出了决定。
她从集装箱后走出来,举起包:账本在我这,但你们要放了我爸。旧敌冷笑:你觉得你有资格谈条件若水打开包,把账本扔在地上:你们要的是这个,我要的是我爸安全。
旧敌的人捡起账本,刚要撕毁,突然脸色大变,账本里夹着微型炸弹,引线正在燃烧。巨响过后,仓库里一片狼藉。若水趁乱往外跑,却被一只手抓住。
她回头,看到黑老大浑身是血地站在面前,身后跟着王伯和几个警察。原来他早就报了警,刚才的打斗是故意演的戏。黑老大抱住她,声音嘶哑:没事了,都结束了。
可若水看着远处海平面上升起的朝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旧敌临死前的眼神里,除了惊恐还有一丝诡异的笑。她摸了摸口袋,发现母亲的信纸不见了,那上面有母亲亲手写的家庭住址,是她从未去过的外婆家。
黑老大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若水点头,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王伯悄悄把一个信封递给了警察,信封上的火漆印,和账本上的一模一样。
码头的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卷起若水额前的碎发。她望着黑老大被硝烟熏黑的侧脸,喉间有些发紧,刚才仓库里的爆炸太过蹊跷,旧敌明明可以直接开枪,却偏要在撕毁账本时触发炸弹,那眼神里的诡异笑意,更像是某种示警。
在想什么黑老大的手掌覆上她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若水摇摇头,把信纸丢失的事咽了回去。王伯正和警察低声交谈,他转身时对上若水的目光,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被关切取代:若水没事吧刚才可吓死我了。
王伯,谢谢您。若水扯出个浅笑,目光却在他沾着灰尘的袖口停留,那里有块深色的污渍,像是被什么液体浸染过。黑老大拍了拍她的背:我让老郑送你去乡下,等这边处理干净就接你回来。若水刚要应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是母亲的信纸,背景是间摆满旧物的阁楼,附言:外婆家等你。
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抬头时正对上王伯望过来的视线。王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端起警察递来的水杯掩饰着什么。若水攥紧手机,指尖泛白:爸,我想去外婆家看看。黑老大皱眉:现在不安全。那里有我妈的东西。若水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必须去。
黑老大最终还是妥协了。他让老郑备了辆车,亲自送若水到半路。临下车前,他把一枚小巧的玉佩塞进她掌心:这是你外婆当年给我的,说能辟邪。到了地方就给我打电话。若水握紧温热的玉佩,看着父亲眼底的担忧,突然踮起脚抱了抱他: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车窗外,黑老大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路的尽头。若水靠在椅背上,打开那张三寸照片,母亲的信纸被摊在褪色的樟木箱上,箱子角刻着朵玉兰,和她项链上的花纹一模一样。老郑突然说:姑娘,王伯刚才托我给您带句话,说账本里的火漆印,和您外婆家的家徽一样。
若水猛地坐直身体:您认识我外婆老郑叹气:三十年前,我给您外婆家当过司机。她老人家是大家闺秀,后来因为您母亲嫁了黑老大,气得和家里断了来往。他顿了顿,当年您母亲怀孕,偷偷回娘家借钱,就是我开车送的她。
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脚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若水望着窗外掠过的竹林,突然想起母亲信里写的:外婆家的后院有片玉兰,等你出生,我们一起去摘。原来那些温柔的字句里,藏着母亲从未说出口的牵挂。
傍晚时分,车停在山腰的青砖小楼前。院门上爬满了牵牛花,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匾,刻着玉兰居三个字。若水推开门,院子里的玉兰树长得枝繁叶茂,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个缺角的瓷碗,和她小时候用的那个一模一样。
进来吧。屋里传来苍老的声音,若水推门进去,看到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手里摩挲着块和她掌心同款的玉佩。外婆……若水的声音哽咽,老太太抬眼,浑浊的眸子里泛起泪光:我的若水,终于回来了。
祖孙俩相拥而泣,泪水里藏着二十多年的思念。夜里,外婆把母亲的遗物搬出来,泛黄的相册、未织完的毛衣、还有本上锁的日记。你妈当年不让我说,怕你爸知道她偷偷回娘家借钱,伤了自尊。外婆翻开日记,直到收到你的照片,我才知道她走得那么苦。
日记里记录着母亲的挣扎:发现阿坤做假账时的恐惧,得知若水有心脏病时的崩溃,偷偷抵押房子凑手术费的决绝,最后一页停留在车祸前一天:如果我走了,希望若水永远活在阳光里,别像我和他爸,被阴沟里的事缠一辈子。
若水的泪滴在日记本上,突然想起王伯袖口的污渍。她拿出手机里的彩信照片:外婆,这是您寄给我的吗外婆摇头:我没寄过。这张照片的角度,像是从阁楼拍的。两人快步上了阁楼,角落里的木箱已经被撬开,母亲的信纸不翼而飞,地上散落着几张旧报纸,日期正是车祸发生的第二天,头版新闻标题刺眼,珠宝店抢劫案嫌犯之妻车祸身亡,其母拒认尸。
这不是我写的!外婆气得发抖,当年警察来通知时,我当场晕了过去,怎么可能拒认尸若水捡起报纸,发现角落有个模糊的指纹,和王伯茶杯上的指纹轮廓惊人地相似。
这时,黑老大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焦灼:若水,王伯是内鬼!他当年收了境外势力的钱,故意误导我抢劫,还把你母亲回娘家的事捅给了报社!若水握着手机,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山坳,那里隐约有车灯闪烁。
爸,他们来了。若水的声音异常平静。外婆把她推向阁楼的暗门:从这里走,后山有小路。若水攥紧母亲的日记:我不走。当年他们能颠倒黑白,今天我就要把真相说清楚。她打开手机录音,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说:王伯,我知道是你把信纸寄给我的,也知道报纸是你伪造的。你以为烧掉账本就能掩盖你和境外势力的交易可母亲的日记还在,外婆也能作证。
楼下传来破门声,王伯的声音响起:若水,把日记交出来,我让你活命。若水走出暗门,站在楼梯口,举着手机:你以为杀了我和外婆,就能瞒天过海老郑已经把你当年的通话记录交给了警察。
王伯的脸瞬间扭曲,他身后的黑衣人举起枪,却被突然冲进来的黑老大扑倒。混乱中,外婆拉着若水往门外跑,子弹擦过若水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黑老大捂着被划伤的后背,对着王伯怒吼:我待你如兄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伯冷笑:兄弟当年你抢了钱跑路,我替你背了十年黑锅!我老婆病死在医院时,你在哪他的声音凄厉,我就是要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警笛声由远及近,王伯和黑衣人被制服。黑老大抱着受伤的若水,眼眶通红: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若水摇摇头,把母亲的日记递给他:都过去了。
医院里,若水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黑老大削着苹果,外婆坐在旁边织毛衣,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暖得让人犯困。爸,等我好了,我们去给妈立块新碑吧。若水轻声说,黑老大点头:好,把你外婆也带去。
出院那天,老郑送来个包裹,说是在王伯家搜出来的。若水打开,里面是母亲丢失的信纸,还有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王伯抱着个小女孩,站在母亲和外婆身边,笑得一脸灿烂。那是王伯的女儿,当年和你妈一起在车祸中。外婆叹了口气,他也是被仇恨逼疯的可怜人。
若水把合影放进母亲的日记本,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软了下来。仇恨就像藤蔓,缠得越紧,勒得越痛,唯有爱能像阳光,让一切冰雪消融。
黑老大的公司彻底完成洗白,若水的公益项目帮助了许多出狱人员。周末时,他们会一起去看外婆,陪她在玉兰树下喝茶,听她讲母亲小时候的趣事。某个傍晚,若水在整理母亲的毛衣时,发现袖口藏着张纸条,上面是母亲清秀的字迹:阿坤的账本里,藏着他和政界的交易,密码是若水的生日。
若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向正在厨房帮外婆做饭的黑老大,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身上,柔和了他眉宇间的戾气。她把纸条悄悄塞进日记本,指尖在封面的玉兰花纹上轻轻划过。
或许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藏在时光里吧。就像这满院的玉兰花,年年岁岁绽放,用芬芳覆盖过往的伤痕,却永远记得根扎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