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自动安装了一个神秘APP。
您有八次精准许愿机会,每次实现将消耗一次,72小时后首次机会过期。
我许愿年薪百万的工作,第二天猎头打来电话。
再许愿一个奢侈品包,账户里莫名多了笔八十万彩票奖金。
第三次许愿解决抢劫犯,卡车意外撞飞了歹徒。
当帮闺蜜解决百万医疗费后,她突然问:这些巧合,会不会代价太大
第七次机会被强制使用——竞争对手投资人猝死。
最后一次,我颤抖许愿:让这系统从未存在过。
睁眼回到收到APP的清晨,泡面还是温的。
手机突然亮起:系统升级完成,新权限解锁——
口袋里的彩票硬得像块刀片。
————————————————————
那碗泡面在桌上放了太久,汤汁被吸干,面条板结成灰黄色的一坨,像某种废弃建材。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水痕在玻璃上蜿蜒爬行,模糊了外面世界的光影。手机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冰冷地映着我浮肿的眼袋,银行APP的界面,数字是刺目的红:余额
63.21。邮箱图标上挂着绝望的红色数字——第十四封简历拒信。
指尖滑过冰冷的屏幕,除了绝望,只有一种被彻底榨干的麻木。
就在我准备把这块会发光的板砖扔开时,屏幕毫无预兆地自动亮起。不是熟悉的锁屏壁纸,而是一片纯粹、吞噬一切光线的黑。
一个极简的白色图标突兀地悬浮在这片黑暗中央——一个完美的圆环,内里嵌套着更小的圆点,像一只没有感情的眼睛。
没有提示,没有询问,没有来源。它就这么凭空出现,占据了屏幕正中央。我下意识地想点取消,手指悬在半空,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入口。它沉默地、固执地存在着。一种冰冷的直觉顺着脊椎爬上来:它选中了我。
指尖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颤抖,碰了那个图标。
黑暗的界面瞬间铺满屏幕,几行简洁的白色文字浮现出来,字迹锐利,毫无温度:
【愿望序列激活】
【持有者:林薇】
【可用愿望次数:8】
【规则:】
【1.
每次精准许愿将消耗一次机会。】
【2.
首次许愿窗口期:72小时(倒计时启动中…)】
【3.
愿望表述需明确、具体、可实现范围。】
【4.
禁止直接获取他人特定所属财物。】
【5.
禁止获得超自然能力或直接作用于他人精神意志。】
【6.
系统将基于现实逻辑路径实现愿望。】
文字下方,一个鲜红的倒计时条刺目地跳动起来:71:59:58…秒针无情地缩减着。冰冷的规则文字带着绝对的权威,不容置疑。七十二小时。心跳在死寂的房间里变得格外沉重,撞得耳膜嗡嗡作响。年薪百万顶级公寓环游世界无数个闪着金光的念头在脑中炸开,又被那冰冷的规则死死摁住——明确、具体、可实现范围。
我盯着那行禁止直接获取他人财物,心底刚冒出来的让前老板银行卡自动转账的念头瞬间熄灭。年薪百万的工作……这个念头却顽固地燃烧起来。一份工作,付出劳动,获得报酬。这符合规则吗它没说不行。那精准呢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颤抖。我深吸一口气,公寓里弥漫着泡面残留的酸腐味和雨天潮湿的霉味,吸进肺里沉甸甸的。我对着那吞噬一切的黑色界面,用尽全身力气,清晰、一字一顿地低语:我、要、一、份、年、薪、百、万、的、工、作。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恢复成原本的锁屏壁纸——一张很久以前旅行拍下的、如今看来虚假得可笑的灿烂阳光海滩。仿佛刚才那令人窒息的黑色和冰冷的规则只是一场过度焦虑引发的幻觉。
只有那碗凝固的泡面和手机银行里刺目的红字,证明着现实的坚硬与冰冷。
第二天是被一阵锲而不舍的铃声硬生生从昏沉中拽出来的。头昏脑胀,喉咙干得发痛,像是吞了一把砂纸。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像一把灼热的刀片切在地板上。昨晚那个诡异的APP和孤注一掷的许愿,在宿醉般的昏沉中显得极其不真实。
我摸索着抓起手机,屏幕亮起,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职业本能让我清了清嗓子,压下喉咙里的沙哑:喂,您好
是林薇女士吗一个干练、充满活力的女声传来,带着职业化的亲和力,这里是锐达猎头,我姓陈。非常冒昧打扰您。我们注意到您之前在广告行业的出色履历,尤其是您在‘新锐品牌整合传播案’中的核心创意贡献。
我猛地坐直身体,心脏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撞得胸腔生疼。新锐那是我被裁掉前负责的最后一个项目,连个水花都没砸出来。这猎头……
我们受一家顶级跨国品牌咨询机构‘奥睿森’委托,正在紧急寻找一位具有卓越洞察力和执行力的资深品牌文案总监。经过我们团队的严格评估和多轮背景调研,您的能力和过往项目经验与该职位要求高度匹配。陈顾问的语速流畅,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该职位base在我们本市,年薪一百二十万人民币,外加绩效奖金和标准的国际福利包。不知您近期是否方便安排一次初步沟通
年薪一百二十万。
这几个字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怀疑和昏沉。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那片阳光刀片在地板上移动,刺得我眼睛发酸。昨晚对着那团黑暗发出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方便!声音出口,带着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非常方便!您看什么时候合适
太好了!陈顾问的声音透着真诚的喜悦,时间您来定,我全力配合。另外,方便的话,能先加个您微信吗我把职位JD和一些公司背景资料发给您参考。
当然可以。我报出自己的微信号,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挂断电话,房间里只剩下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窗外楼下传来收废品老头沙哑的吆喝,遥远得不真实。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那个纯黑的APP图标依旧沉默地躺在角落里,像一枚嵌入现实的黑色徽记。
成功了。那个年薪百万的愿望,实现了。以一种如此……顺理成章的方事。
一种近乎眩晕的狂喜猛地攫住了我,冲垮了最后一丝疑虑。是真的!八次机会!八次改变命运的可能!我猛地站起来,在狭窄的出租屋里走了两步,又停下。目光扫过桌上那碗彻底干硬、散发着隔夜油垢味的泡面,一股强烈的、想要彻底告别这一切的冲动涌了上来。
告别这发霉的墙壁,告别这硌人的硬板床,告别这碗象征着所有困窘的泡面!告别那个被辞退、被房贷压得喘不过气、在人才市场里像过期商品一样被挑拣的自己!
我几乎是扑过去抓起了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发僵,点开了那个黑色的圆环图标。吞噬一切的黑色界面再次展开,鲜红的倒计时条依旧在无情地缩减,但此刻,它跳动的数字仿佛成了我新生的鼓点。
我要一个……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随即又被我强行压低,带着一种秘密仪式般的郑重,爱马仕铂金包!黑色的!30尺寸!TOGO皮!每一个词都清晰无比。精准许愿——我牢牢记得规则。这次,我要一件看得见摸得着的奢侈品,一件能立刻证明我脱胎换骨的战利品!一个包,总不会违反禁止直接获取他人财物的规则吧
远望出口,屏幕再次瞬间暗下,恢复如常。
这一次,我没有等待。一种近乎确信的亢奋驱使我立刻点开了手机银行APP。心跳在胸腔里擂鼓。登录,指纹验证,界面刷新——
余额:¥
63.21
鲜红的数字依旧刺眼地挂着,纹丝不动。没有凭空出现的巨款。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难道……失败了规则理解错了还是说,愿望的实现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一声脆响,屏幕顶端滑下一条短信通知:
【XX省福利彩票发行中心】尊敬的彩民您好!恭喜您于昨日23:59分购买的机选双色球彩票(期号:2025XXX)中得二等奖,税前奖金人民币1,000,000元。请携带本人有效身份证件及中奖彩票原件,于三十个工作日内至我中心办理兑奖手续……
一百万二等奖
昨天……昨天我什么时候买过彩票!大脑一片空白,指尖冰凉。短信下方紧接着又是一条入账通知:
【XX银行】您尾号XXXX账户于07:45完成入账人民币800,000.00元(税后)。当前余额:¥800,063.21。
八十万。税后。
我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空气里还残留着隔夜泡面的酸腐味,和窗外雨后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在一起。八十万这个数字,滚烫地烙在视网膜上。愿望实现了。以一种绝对合法的方式。一个我根本不记得存在过的彩票,一张在深夜最后一分钟机选出来的幸运符。
这基于现实逻辑路径的实现方式,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它不创造财富,它只是重构了现实的一个微小片段,让幸运在某个瞬间精准地砸在了我头上。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这间只有十平米、墙壁发霉、堆满杂物的出租屋。八十万。足够我立刻搬离这里,足够我买下那个梦寐以求的铂金包,甚至还有富余。一种巨大的、失重般的狂喜再次席卷而来,压倒了那瞬间的寒意。
新公司奥睿森占据了市中心顶级写字楼的顶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匍匐在脚下的钢铁丛林。光洁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步履匆匆、衣着光鲜的精英身影,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氛和咖啡因混合的味道。
我坐在宽大的独立办公室里,人体工学椅舒适地承托着腰背。桌上放着我昨天刚买的战利品——那个崭新的黑色爱马仕铂金包,TOGO皮在顶灯光线下泛着柔和内敛的光泽。它安静地放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宣言。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闺蜜苏晓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张图片。点开,是医院缴费窗口长长的队伍,背景是刺眼的白色灯光和住院部缴费处的红色牌子。图片下面,跟着一行小字:薇薇,阿姨这次手术费……缺口有点大,一百二十万左右。我知道不该开口,但……文字后面是一片沉默的空白,沉重得能压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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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万。这个数字像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办公室的奢华宁静。我刚到手的八十万,加上新工作预支的薪水,才刚刚填平了被裁员时欠下的债务和预付的新公寓租金。口袋里,依旧空空如也。铂金包冰冷的金属扣硌着我的手心。
我点开那个黑色的APP图标。深邃的黑暗界面展开,倒计时条上方的数字冷酷地显示着:【可用愿望次数:6】。只剩下六次了。每一次都弥足珍贵。苏晓是我唯一的朋友,她妈妈待我如亲生女儿……这个愿望,值吗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亮起,像一片流动的星河,遥远而冰冷。办公室的恒温系统无声运转,但我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许愿……声音干涩,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清晰,让苏晓的母亲,获得足以支付本次手术及后续康复费用的、来源完全合法且无后续困扰的医疗资金。立刻。
每一个词都经过了反复咀嚼,力求精准。不能直接给钱,但可以获得资金。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屏幕暗去。
几乎在同一秒,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晓晓。
薇薇!薇薇!!苏晓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哭腔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奇迹!真的是奇迹!刚刚医院通知,说有一个匿名的慈善医疗救助基金审核通过了妈妈的资料!全额资助!所有费用!包括后续的靶向药!!她语无伦次,激动得几乎哽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选中我们薇薇,你说是不是……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太清了。听筒里只剩下苏晓压抑不住的、喜极而泣的抽噎声。我握着手机,指关节捏得发白。办公室的落地玻璃清晰地映出我的脸——妆容精致,穿着昂贵的职业套装,手边放着象征地位的铂金包,但此刻,这张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匿名慈善基金精准覆盖所有费用
基于现实逻辑路径。
一股冰冷的战栗,顺着脊椎悄然爬升。这一次,它修改了哪一部分的现实让一个苛刻的基金审核系统瞬间通过还是凭空创造了一个匿名的捐赠者这精准实现的背后,那条被扭曲的逻辑链条,最终会缠绕在谁的脖子上苏晓还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诉说着感恩,那声音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我挂断电话,目光落在那个黑色的APP图标上。它沉默着,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刚刚吞噬了我第三次机会。
六次。只剩下六次了。
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拖曳出迷离的光带。司机沉默地开着车,车厢里弥漫着高级皮革和车载香氛的混合气味。我靠在后座,疲惫地闭上眼。新工作第一天,信息量巨大,会议一个接一个,大脑像是被塞满了浸水的棉花。铂金包放在身侧,昂贵的触感此刻却无法带来丝毫慰藉。苏晓母亲获救的喜悦早已被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不安覆盖。愿望实现了,代价呢那个匿名慈善基金,真的……无后续困扰吗
车子驶入通往新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光线骤然变暗,只有惨白的LED灯管在水泥顶棚上间隔亮着,投下冷硬的光斑。空气里是机油、灰尘和潮湿混凝土混合的味道。车子刚拐过一个弯,驶入相对僻静的B区通道。
突然,一个黑影猛地从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后面窜了出来!
停车!一声嘶哑、凶狠的咆哮在寂静的车库里炸响。
司机吓得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巨大的惯性让我整个人狠狠撞在前排座椅靠背上,肩膀一阵闷痛。
黑影已经扑到了驾驶座窗外。是个男人,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脸上蒙着一块深色布巾,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闪烁着疯狂光芒的眼睛。他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刀尖隔着玻璃,死死指着司机。
开门!快开门!把钱都拿出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刀尖在车窗上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
司机是个老实的中年人,吓得面无人色,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下意识地就去摸中控锁。
别开!我失声尖叫,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车库B区,这个时间点,人迹罕至!棒球帽下那双疯狂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或者说,盯住了我身侧那个崭新的、标志性的铂金包。贪婪和绝望在那双眼睛里燃烧。
包!还有你!把包扔出来!快!他转向我,刀尖隔着车窗玻璃,直直指向我的脸。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完了。这个念头像冰锥一样刺穿大脑。他看到了这个包!他认得!他会为了它杀人!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志,在巨大的恐惧驱动下,瞬间解锁了手机屏幕。那个黑色的圆环图标,像一个绝望的深渊入口。我甚至来不及思考规则,来不及组织精准的语言,只有一个撕裂了喉咙的、无声的嘶喊在脑中炸开:
解决掉他!让他消失!立刻!
指尖带着全身的力气,重重戳在了APP的黑色界面上!愿望是什么它只有一个最原始、最暴戾的核心——解决掉眼前的威胁!
【愿望确认:解决当前威胁。】
冰冷的文字在黑色背景上浮现了一瞬。
就在我指尖点下的同一毫秒——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巨响,毫无预兆地从通道前方传来!
不是枪声,是某种更庞大、更沉重、更野蛮的力量狠狠砸在血肉之躯上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只见一辆庞大的、运送建筑垃圾的黄色重型卡车,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从前方通道口的斜坡上,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诡异到极点的角度,高速冲了下来!它的目标精准得令人心胆俱裂——那个正挥舞着尖刀、背对着通道口的劫匪!
视野里,那个戴着棒球帽的身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破布娃娃,瞬间被那钢铁巨兽吞噬、撞飞!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绝望的弧线,然后砰地一声闷响,重重砸在几米外一辆停着的黑色SUV车头上。车窗玻璃瞬间炸开,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他像一摊破败的软泥,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瘫在那里,一动不动。刺目的鲜血,如同泼墨,在惨白的车灯光下,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在SUV银亮的引擎盖上,以惊人的速度晕染开来,浓烈得几乎发黑。
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腥甜铁锈味,溅到了我的脸上,有几滴甚至溅到了微微开着的车窗内侧。那温度,烫得惊人。
世界瞬间失声。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耳膜里疯狂擂动的轰鸣,还有血液奔流冲刷血管的嘶嘶声。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卡车刺鼻的柴油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呼吸。
司机瘫在座位上,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
我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屏幕自动亮起,那个黑色的APP界面占据了全部视野。上面冰冷的数字,像一道判决:
【可用愿望次数:5】。
刚才还是6。数字变了。愿望实现了。以这种……方式。
一股彻骨的寒意,比地下车库最深的阴影还要冰冷,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和骨髓。解决威胁。卡车。精准撞击。飞溅的鲜血。消失的数字。规则的最后一条——基于现实逻辑路径
那扭曲的、沾满鲜血的路径,此刻正散发着地狱般的气息。
所以……那个劫匪,真的就这么……被卡车撞死了苏晓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透过手机传来。她妈妈手术顺利,刚转入普通病房,她的声音里还残留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对昨晚听闻的惊惧。
我坐在新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酒杯边缘,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一口未动。铂金包被随意扔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像一个被遗忘的昂贵垃圾。
嗯。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当场死亡。警察说……是意外。卡车司机疲劳驾驶,刹车失灵,冲下坡道……正好撞上。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在复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荒诞恐怖的故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只有苏晓压抑的呼吸声。然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迟疑和忧虑:薇薇,我知道我说这话可能……不合时宜。阿姨的病,多亏了你那个‘匿名基金’,我这辈子都感激你。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组织语言:但是,从你突然得到那份工作,到中彩票,再到阿姨的基金,还有昨晚……那个劫匪的死……薇薇,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巧合’,太密集了太……太精准了精准得……让人害怕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酒杯边缘冰冷的触感仿佛直接渗入了骨髓。苏晓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我一直试图忽略、用狂喜和借口掩盖的恐惧内核。
那个APP,薇薇,苏晓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惊悚感,它实现愿望的方式……你不觉得,代价……可能比我们看到的,要大得多吗那个劫匪……他罪不至死啊!
代价。代价。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反复刺穿着我的神经。
我知道。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被抽空了力气的疲惫,我知道,晓晓。我……我只是……
这是什么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冲昏了头只是被恐惧和贪婪蒙蔽了双眼我无法辩解。苏晓的质疑,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了我灵魂深处那正在滋长的、被愿望喂养的怪物。
挂断电话,房间里死寂得可怕。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此刻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布满陷阱的网。我拿起手机,那个黑色的APP图标,像一只永远睁开的、冷漠的眼睛。只剩下五次机会了。每一次使用,都可能伴随着一条我看不见的、被现实逻辑碾碎的性命吗
不。不能这样下去。恐惧和一丝残存的理智在激烈交战。必须做点什么。至少,要收回一些失控的代价。
我的目光落在了手机相册里,一张几个月前的部门聚餐合影上。照片里,前上司张宏那张油腻的笑脸格外刺眼。就是他,在项目失败后,把所有的责任推卸给我这个主文案,用最恶毒的语言在行业里散布谣言,断了我最后一点求职的希望。那张得意的脸,此刻在手机屏幕的光线下,显得无比丑陋。
一股压抑已久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报复欲,猛地窜了上来。既然代价注定要付出,那至少,要让这代价落在该付出的人身上!我要他身败名裂!我要他尝尝被碾碎的滋味!
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决绝,点开了那个黑色的APP。深邃的界面展开,【可用愿望次数:5】的数字像无声的嘲讽。
我许愿,声音冰冷,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让‘宏远广告’的创意总监张宏,因其自身行为导致的、真实存在的严重过失或丑闻,在业内彻底身败名裂,无法翻身。立刻生效。
愿望出口。精准。指向明确。基于其自身行为。这符合规则。
屏幕暗下。
这一次,我没有等待。我直接打开了本地最大的商业资讯APP。首页刷新。
一条标着爆字、推送时间显示为刚刚的新闻标题,像一道血红的闪电,劈开了我的视线:
【惊爆!宏远广告总监张宏深陷剽窃及性骚扰丑闻!前员工联名举报,证据确凿!】
点开新闻,触目惊心。不仅有详细文字,还有多段录音、邮件截图、甚至几张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截图!举报人不止一个,时间跨度长达数年!指控极其具体:长期系统性剽窃下属创意成果;利用职权威逼利诱多名女性员工;挪用项目经费……桩桩件件,证据链清晰得可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整理好,精准投递到了媒体面前。
业内几个重量级的公众号瞬间跟进,评论一边倒的痛斥和切割。张宏的个人社交账号瞬间沦陷,评论区充斥着愤怒的唾骂。
快。太快了。快得不像是一场酝酿已久的爆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即时处决。
我盯着屏幕上张宏那张被愤怒网友P上各种侮辱性符号的照片,他眼神里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清晰可见。一股冰冷的快意涌上心头,但转瞬即逝。取代它的,是更深的寒意。
基于现实逻辑路径那些证据,那些举报人……他们是被愿望强行唤醒的复仇者吗还是说,他们的现实,也被无声地扭曲、推动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APP的推送。不是愿望确认,而是冰冷的提示:
【可用愿望次数:4】。
数字再次减少。一次代价明确的复仇。一次精准的毁灭。
代价,似乎落到了该落的人头上。但为什么,我握着手机的手心,却全是冰冷的汗水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却再也照不进心底那片被黑暗APP笼罩的荒原。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滑过。新工作驾轻就熟,铂金包安静地躺在衣帽间,账户里的数字足够支撑体面的生活。苏晓母亲恢复得不错,她绝口不再提那个匿名基金和劫匪的事情,只是看我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张宏彻底消失了,像一滴水蒸发在业界的沙漠里。愿望实现了,世界似乎回归了正常。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冰冷的恐惧。那个黑色的APP,像一颗埋在我血管里的定时炸弹。剩下的四次机会,不再是恩赐,而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次使用,都可能伴随着未知的、甚至无法承受的代价。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它,像一个在雷区行走的盲人。
直到那个项目的出现。
奥睿森最大的竞争对手,创界咨询,几乎在同一时间启动了一个与我们核心客户高度重叠的战略项目。更糟糕的是,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抢先一步拿到了我们内部的关键数据模型。项目竞标截止日期迫在眉睫,整个团队焦头烂额。所有的矛头,隐隐指向对方背后一个极其低调但能量巨大的投资人——姓赵,一个据说手段通天、背景深厚的影子人物。有他在,创界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投影仪的光束下,是对方刺眼的项目进度表和那个赵先生模糊的侧影资料。团队负责人的声音透着绝望:……我们所有的应对方案都被对方精准预判,就像……就像我们内部有鬼一样!除非那个姓赵的突然退出,否则,我们输定了。这个单子丢了,我们整个亚太区今年的业绩……
除非他退出。
这五个字,像魔咒一样钻进我的耳朵。一股冰冷的、熟悉的冲动,瞬间攫住了我。像毒蛇,在心脏深处昂起了头。只要一个愿望……一个简单的愿望……让他退出!就像解决掉张宏,解决掉那个劫匪一样……
不!不行!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剧烈的刺痛让我瞬间清醒。代价!那无法预知的、鲜血淋漓的代价!上一次是劫匪,再上一次是张宏……这一次会是谁那个赵先生还是他身边无辜的人
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不,不能用。绝对不能再用了!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盯着桌面上深色的木纹,像要把那纹路刻进脑子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拼命压制着那个蠢蠢欲动的念头,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按回深渊。
会议在压抑的失败氛围中结束。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衬衫的后背。窗外的阳光明媚得刺眼,却丝毫照不进我心里的冰窟。
就在这时。
口袋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剧烈地震动起来!
不是来电,不是消息,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持续不断的、带着警告意味的蜂鸣震动!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但不是锁屏界面。那个黑色的APP,像一头苏醒的凶兽,自行启动,强行占据了整个屏幕!深邃的黑色背景上,没有任何操作按钮,只有那行代表剩余机会的数字:
【可用愿望次数:4】
此刻,那个鲜红的【4】,正在疯狂地闪烁!光芒急促而刺眼,像垂死挣扎的心跳!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通过手机屏幕,狠狠攫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手指,完全不受控制地、僵硬地抬了起来!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极致的恐惧在尖叫!不!不要!停下!
但手指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带着一种机械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精准地、重重地戳向了屏幕中央那个疯狂闪烁的【4】!
不——!一声凄厉的、绝望的嘶喊冲破了喉咙。
指尖落下。
屏幕上,冰冷、猩红的文字瞬间弹出,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最终审判般的意味:
【强制愿望启动:移除项目核心障碍——赵秉坤。】
【执行中……】
【执行完成。】
【可用愿望次数:3】。
文字消失,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恢复成普通的手机桌面。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从未发生。
强制……愿望移除……赵秉坤
我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瘫软着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屏幕朝下,扣在地毯上。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四肢冰冷麻木。它……它强迫我用了!它自己启动了愿望!它移除了赵秉坤!
移除……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恐惧像海啸般将我淹没。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过去,抓起地上的手机。指尖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僵硬不听使唤,几次才解锁屏幕。颤抖着点开新闻推送APP。
不需要搜索。
首页头条,鲜红、加粗、巨大的标题,像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瞬间撕裂了我的视线:
【突发!创界咨询神秘投资人赵秉坤先生于今日下午在私人俱乐部内突发心源性猝死,享年52岁!】
下面配着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显然是被偷拍的),救护车的蓝光闪烁,担架上盖着白布。新闻内容极其简短,只确认了死讯和身份,对死因仅以突发疾病带过。
突发心源性猝死。
享年52岁。
移除。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惨白的脸上。滑落在地毯上的铂金包,金属扣反射着冰冷的光。窗外,城市依旧在喧嚣运转,夕阳的余晖给玻璃幕墙镀上一层残酷的金红。
强制愿望。不可抗拒。代价是……一条人命。一个从未谋面、却因挡了路而被精准移除的人命。
它不再是被动实现愿望的工具。它拥有自己的意志。它开始主动狩猎。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那个黑色的APP图标,静静躺在手机屏幕上,像一颗嵌入现实的黑洞,正无声地吞噬着一切。只剩下三次机会了。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根本不是恩赐,是诅咒!是寄生在我命运里的毒瘤!必须结束它!不惜一切代价!
一个疯狂、绝望,却也是唯一能想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最后的火星,猛地在我脑海中炸开——我要它消失!彻彻底底地消失!让它从未存在过!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扑到办公桌前,抓起手机。指尖因为巨大的决心和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无法准确点开那个图标。几次尝试后,那片深邃的、仿佛能吸收灵魂的黑暗界面终于展开。
【可用愿望次数:3】的数字,像三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我。
没有犹豫了。没有退路了。这是最后的、唯一的自救!
我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恐惧、悔恨、绝望和最后一丝希望,凝聚成一个最纯粹、最彻底的愿望,对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嘶吼出声:
我许愿——让这个许愿APP系统!从未!存在过!!!
最后一个音节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撕裂般的决绝。
指尖重重落下。
眼前猛地一黑!
不是眩晕,而是绝对的、瞬间的、仿佛连意识都被抽离的黑暗!像被一只巨大的手粗暴地按下了删除键。
酸腐的气味钻进鼻腔。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我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视线模糊,聚焦缓慢。眼前是熟悉的、斑驳掉漆的天花板,一盏蒙尘的吸顶灯。身下是那张硌人的、弹簧塌陷的旧沙发。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像是清晨。
我猛地坐起身!
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我用力甩了甩头,环顾四周。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十平米!发霉的墙壁!堆满杂物的角落!那张摇晃的小桌!桌子上——一碗泡面!汤汁还没被吸干,面条软软地泡在里面,上面飘着几点可怜的油花,正散发着温热的、隔夜调料包的味道!
是这里!是我的出租屋!是我收到那个该死APP的那个早晨!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碗泡面——温的!真的是温的!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沉重!成功了!愿望实现了!它消失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那场噩梦结束了!那些年薪百万,那些铂金包,那些彩票,那些鲜血……都从未发生过!张宏还在做他的总监,苏晓的妈妈还在为手术费发愁,那个赵先生……应该还好好的活着!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滚烫地滑过脸颊。是喜悦的泪水,是解脱的泪水!我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在狭窄的沙发上又蹦又跳,贪婪地呼吸着出租屋里带着霉味的、却无比正常的空气。
就在这时——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电子提示音,从我随意丢在沙发角落的手机里传来。
那声音,冰冷,熟悉,像一条毒蛇苏醒的嘶鸣。
我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瞬间冻结。
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
我的手机屏幕,已经亮了起来。
没有解锁,没有任何操作。屏幕中央,是那个熟悉的、纯黑的、带着冰冷圆环的APP图标!
一行新的、更加猩红刺目的文字,在深黑的背景上,如同用鲜血书写而成,无声地浮现:
【系统升级完成。】
【新权限解锁——】
【强制愿望模式:已激活。】
【愿望范围:无限制。】
【剩余愿望次数:3(继承自上一序列)。】
文字下方,那个代表次数的数字【3】,红得像是凝固的血块,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口袋里有东西硌着大腿。我像个生锈的机器人,僵硬地伸手进去。
指尖触碰到一张薄薄的、坚硬的纸片。
我把它掏了出来。
一张崭新的、还带着油墨味的……双色球彩票。机选号码。日期:昨天。
窗外,楼下那个收废品老头沙哑的吆喝声远远传来,带着一种日常的、令人心安的市井气息。
客厅角落里,那台老旧的二手电视机不知被谁打开了,正在播放早间本地新闻。女主播清晰平稳的播报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插播一条最新消息。今日凌晨,我市知名投资人赵秉坤先生被发现在其私人俱乐部内不幸离世,初步判断为突发心源性猝死。赵先生生前……
彩票的边缘,硬得像一块冰冷的刀片,深深硌进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