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吸血的姐姐,重生的我 > 第一章

马上毕业的姐姐怀上了实习公司老板的孩子。
我劝她为以后考虑,去做手术,她却扑到了老板怀里哭诉。
老板见色起意,将我拖去凌辱,却遇上老板夫人来捉奸。
姐姐指认是我主动勾引,并将我推下高楼。
再睁眼,姐姐在我面前抚着肚子得意: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反正我也不想工作,倒不如生下来,让我当富太太。
我也笑了:姐姐真厉害,我要有个小外甥了。
又故意露出几分渴望,不过姐姐,我最近也不想打工了。
1.
我死在了相依为命的亲姐姐手里。
当我的身体在地面砸出巨响,我只剩无尽的后悔。
几个小时前,我接到陌生电话,说姐姐被人灌醉带到了酒店。
我急匆匆赶来,却被人捂着嘴扯进了黑屋,头上被猛得一击。
等我意识清醒时,浑身剧烈疼痛,陈涛肥硕的身影还压着我继续扭动。
旁边传来呜呜的哭声,是我的姐姐,林珍珍。
姐姐,救我!
我侧脸看她,朝她伸出还能动弹的手指。
脖子被掐着,我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可她却只顾看着男人,边哭边喊:
这可是我亲妹妹。
就这么便宜了你,你要是不对我和孩子好,我饶不了你。
陈涛回头看她一眼,大声笑道:
你放心,你们俩姐妹,我都会好好照顾。
空洞的眼眶流出泪水,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我从小最崇拜的姐姐吗
门被突然踹开,一群人吵嚷着冲进。
姐姐看见为首的女人,吓得尖叫一声。
陈涛也立马挺着肚子起身,用被子裹住自己,只留下赤裸的我。
我以为终于有人来救我,露出希冀的目光。
姐姐却抢先道:
夫人对不起,是我没有教好妹妹,让她勾引了老板。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育她。
说完朝我冲过来,只露出了一瞬的不忍,接着就狠狠在我脸上甩了两个巴掌。
来的一众人没有管她,几个男人倒是冲向了陈涛,对他拳打脚踢。
姐姐着急,又哭喊着去拉起了偏架。
场面混乱,不知道谁给我递了块浴巾,我忍痛着站起。
正好姐姐拉架却被人猛得扯开,身子直直朝我撞来。
我浑身无力,跌落的瞬间,我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庆幸。
再睁眼,疼痛仿佛还未消散,姐姐抚着肚子,嘟着红唇娇俏道:
他说了就喜欢我一个,反正四十五正值壮年,我也不介意。
等我生下孩子,他就会和那个老女人离婚。
反正现在工作难找,上班也辛苦,不如直接生个小少爷做阔太太。
我看着她无忧无虑的面容和天真的目光,回想上一世。
那时我劝她,抚养孩子责任太重,她可以先工作几年再说。
我又提起我们从前的约定,那时她说好,我先供她上完大学,等她工作挣了钱,会回报我。
可她听了跑去找老板哭诉,说我要挟她,还不准孩子出生。
老板得知她还有个漂亮的妹妹,见色起意,姐姐更是半推半就,将我拖进深渊。
她明明,是我最仰慕的姐姐。
林珍珍,视若珍宝的珍;林轻轻,轻如鸿毛的轻。
她从出生就是备受期待和瞩目的存在,聪明漂亮,可爱大方。
后来爸妈的感情出现破裂,怀上我时爸爸甚至怀疑妈妈出轨。
等我出生时,一只手上有六个指头,爸妈的关系彻底跌入冰点。
他们都说我是怪胎,将仅有的爱都倾注给姐姐。
我自卑,但是自豪于我有个漂亮聪明的姐姐。
这是唯一能让同学羡慕我的地方。
后来父母遭遇意外去世,姐姐拿着录取通知书不停地哭,像风中飘摇的花朵。
直到追债的涌上门,我们才知道爸妈生意失败。
家里入不敷出,亲戚更是避之不及。
我将房子抵了债,拿着存折上的一点钱带着姐姐住进出租屋。
她看着破旧的地面无从下脚,流着泪跟我说:
妹妹,姐姐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肯定要去读的。
你年纪还小,成绩又不好,爸妈的钱先留给我读书。
你放心,等姐姐工作挣钱了一定回报你。
她真挚的脸庞看着我信誓旦旦。
我想起只有数学满分,其他都是不及格的试卷,点了点头。
可爸妈留的那点钱哪够她四年的费用。
我只有一点高中辍学的学历,在饭店打工,给人做保洁,在寒冬腊月手生冻疮。
可她还是怪我不够努力,在大二时问我要钱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她说没有的话她会被人看不起,影响她的大学生活。
我不懂,大学是我遥不可及的世界。
我只能打第三份工,累得在干活时几次栽倒在地。
姐姐的生活好了起来,我带着期待,期待她毕业开始工作,我能减轻压力。
到大四实习,她果然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实习,她说老板对她特别好。
我看着此刻她唇角的微笑,也笑了起来:
姐姐真厉害啊,这么快就找到人生出路了,我也马上要有小外甥了。
但是姐姐。我故意带着几分渴望贴近。
我也不想打工了,你能不能帮我介绍点出路。
她嘴角的微笑凝固了。
2.
她以为我觊觎她的幸福,狠狠将我责备了一通。
还故意盯着我的右手,那里小手指的根部横生出一只手指,看着畸形又怪异。
她冷笑一声,该是什么样的人,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别天天想着自己配不上的东西。
说完拎着小包,气势汹汹得离开。
这一世,因为我的觊觎,她一定会将我瞒得严严实实,生怕我破坏她的人生。
没有我的劝阻,她很快住进了陈涛为她选好的漂亮小公寓,每日鲜花和大餐,还有专人伺候。
这是她在朋友圈不断更新的内容,彰显她的幸福。
她讨厌我的觊觎,却享受我的艳羡。
于是她给我打了电话,要求我到她家做客。
这次我很放心地去了,陈涛去了外地出差,她日日在动态上发着思念与奢侈品小包。
是保姆给我开的门,她歪在沙发上跟我打招呼,一身名牌,倒真有了富太太的做派。
直到吃饭,她才开始说起正事。
我听江嫂说了,咱们家以前的地现在都在拆迁,我记得爹妈还留下了一块地吧。
江嫂就是她的保姆,站在她旁边,俩人一起怀疑地看着我。
我心头泛起一股酸涩,可还是翻出我的二手手机,给她看了多年前的转让合同。
当年那么多债主涌上门,又怎会让我们带走多少钱。
别说姐姐的学费了,我俩连生活都成问题。
姐姐六神无主,我只能给亲戚打去电话帮忙,更是让亲戚拿了不少好处才得了点钱,度过最困难的日子。
想了想,我又掏出老旧的存折,给她翻到父母留存的那一页。
怎么才这么点,你没私藏吧
她面色不虞。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怀疑我了,每当她生活费不够的时候就会打电话来辱骂:
我请同学吃饭刚要刷卡,钱不够了,害我丢了大脸,你到底藏了爹妈多少钱
她觉得我会对她上大学的行为不忿,所以总怀疑我,可我是真的相信她的话。
相信我漂亮又能干的姐姐,不会像我一样领着微薄的薪水,她会赚很多钱,然后拉我一把。
于是我在电话里一次又一次地解释,并保证工资一到手就转给她用。
她把存折甩还给我。
好不容易要发一次财,又被你个没眼界的毁了,真是天生穷命。
这点钱我也不要了,就当你这些年供我读书的回报了。
什么要不要,爹妈的钱早就花光了,后面的钱都是我挣的。
但我已经满心疲惫,不想再多说了。
回到依旧破败的出租屋,看着手中的存折,我沉思了许久。
重活一世,姐姐已经选择了她的人生。
从此,我再没有任何依靠了,我要开始自己的人生。
3.
我重新找了房子,切断了以前的一切联系。
我买了辆二手三轮车,又买了些设备和食材,开始摆摊。
在饭店打工的那些年,大厨师看我可怜,又手脚麻利力气大,教了我很多真本事。
直到姐姐的大学室友,在街边认出了我,她主动和我说起了姐姐。
一开始当然好了,她天天在朋友圈秀包秀恩爱的。
后来说月份大了,她脸上长了斑,那老男人也不太来看了,她追去公司,发现那男人腿上坐着新秘书呢
她叹息了一声,继续道:
还有那保姆,见付钱的主家都不来了,活干得越来越敷衍,跟珍珍大吵一架,走之前还偷了她好些首饰呢。
我前两天还听说了,她被正牌老板娘发现了,被人娘家兄弟打进了医院。
我想到了重生前的那一幕,原来,这本应该是她经历的一切。
室友悄悄说:你姐姐最近一直在找你,你要小心。
我点点头,不用她说我也会注意。
我已经彻底明白,她不是我曾经幻想中的未来的依靠。
她是沉沉压在我身上的大山,是拖我入深渊的黑手。
是我永远都不能回头的绝境。
我继续忙起了手上的活。
这个摊位是我精心挑选的,虽然处在了小吃街的末尾,但是我研究过了,马上会有一个地铁口开放在这个方位。
到时候去乘坐地铁的人都会路过我的卤水铺。
开张的第一天,我的卤煮由于香气太过霸道,吸引了不少顾客。
刚卖完半桶,就有人往我的卤水桶里倒了一碗泥沙。
谁让你在这摆的,跟我们哥们儿说过了吗
做生意要讲规矩,先来后到知不知道。
排长队的客户都躲开了,和其他小摊主围观。
我的过去告诉我,人越是软弱,就越是受欺负。
欺辱者不会后悔,只有受辱者会无尽痛苦。
我捡起了摊子上用来捶打牛肉丸的棍子。
饭店的厨师说过,我的力气很大,打肉最劲道。
一时场面满是混乱,直到我俩都挂彩进了警局。
最后定性为互殴,是他先惹事,但是我先动手。
警察进行调解后让我道歉,我不说话,眼神直直看向惹事的男人。
直到他眼神闪躲,摆着手说算了。
我继续开着卤煮铺,日复一日,直到又听见林珍珍的消息。
她如愿生了个儿子,陈涛听见准确消息才来看她。
明明她生产之前怎么也打不通他电话,连住院费都拿不出。
还是抱着绞痛的肚子给大学室友才借到的钱。
可一切都和我无关了,我正忙着自己的小生意。
地铁口已经正式开放,每天上下班的时间点人流涌动。
我从原来的晚上摆摊,改为了早高峰和晚上的时间摆。
等夜深食材都卖完了才疲惫地回家休息。
但我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奔头,我的每一分钱都属于自己。
直到有一天,我还在收拾食材,有人砰砰敲着门,还传来婴儿的哇哇哭声
怎么开门这么慢。她一进屋就捂上了鼻子。
什么味啊,真恶心。
林珍珍,这里不欢迎你!
不想吵到邻居我只能开门,可我实在不想见她。
她甩手就把孩子扔到了床上,还好有厚厚的棉被。
小孩衣衫单薄,哭声虚弱,不知道是冷得还是饿得。
她在我狭小的房间里胡乱走动,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真是长本事了啊你,要不是我在短视频背景里刷到你,还不知道你躲来了这。
我只剩无尽的厌烦,你到底要来干嘛。
让你照顾孩子啊。她说得理所应当,小孩太难照顾了,哦对了,奶粉你得赶紧去买,他好久没吃了。
我气得想笑,他不是陈涛的宝贝儿子吗,怎么他一点不管。
她恼怒地想反驳,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懒得再理,骑着三轮车到了摆摊的位置干活。
我今天留意了一下,排得长长的队伍里都是年轻人居多。
不少都是回头客,还给我引着新客户来。
有次还告诉我我上了本地的美食榜,只是我太过忙碌并未关注。
我闷头干活,旁边却渐渐传来窃窃私语。
抬头一看,林珍珍抱着熟睡的孩子在人群中哭泣,
她还特意挑了几个拿着手机直播的人,站在了镜头前。
我妹妹从小成绩就不好,才上了高中就不肯读了。
后来跟混混在一起,年纪轻轻生了孩子就扔给我。
我喊她回家,家里人一起解决,她也不肯,说要去外头过好日子。
她抹抹眼泪,朝我的位置看了一眼。
你们别看她戴着手套,她右手可是多了根小拇指呢,在我们老家,这样的人最是不干净,哪能做东西给你们吃呢。
她冲我眨了一下眼,露出温柔甜美的笑。
我只觉如坠冰窟。
4.
这位大姐。旁边有个年轻女白领好奇开口,你这个脸……是还没出月子吧
四下一静,围观的人都悄悄打量起她来。
她其实刚出月子,但许是孕期和月子都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因此人也显得臃肿和疲态。
囊肿的鼻头和满脸的黄斑,哪还有她曾经年轻靓丽的影子。
胡说八道什么,你这个贱人。
女白领的打扮似是勾起了她的回忆。
你打扮成这样是做什么,勾引老板去吗
哄——她不堪的言语激起周围一片哄闹声。
原来是疯子。
怪不得呢,满嘴胡说八道。
林珍珍气得跳脚,指着我大闹:我哪胡说八道了,你们看她的手,就是六根,是畸形的怪物啊哈哈哈哈。
她忍不住放声大笑,一旁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我缩了缩手指,刚要开口,一位刚接过卤煮的客户开口了:
我管她几根手指呢,况且还带着手套,她给我做出好吃的卤煮,十八根手指也无所谓。
说完还塞了根卤鸡腿进嘴里,旁人都被他逗笑了。
林珍珍狠狠剜了我几眼,披头散发地抱着孩子跑远。
接下来,我给剩下的所有顾客都搭着送了点卤煮,收获了满满的微笑和鼓励。
我的心脏鼓得满满当当,从未有这样的感觉。
直到临近家门,看到房间亮起的灯,我才发现林珍珍根本没有回去。
推开门,她正拿着我的存折,站在满地狼藉里,笑得一脸得意:
林轻轻,我的好妹妹,原来你攒了这么多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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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上前一把拽住她,劈手夺过了存折,将她推倒在地。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我的反抗,更不知道我力气这么大。
反了你了,竟然敢这样对你亲姐姐。她回过神来。
那你想我怎么对你像以前一样给你当牛做马供养你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可是亲姐妹,相互扶持是应该的。
我抓起她涂着甲油的手,一只雪白娇嫩,玉指芊芊如细葱,而我的手,骨节粗大又黝黑,到处是厚厚的茧。
两相对比,更觉丑陋。
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说的相互扶持吗我甩开了她的手。
但无论如何,她就是死赖着不肯走,把我的房子弄得脏臭不堪,邻居都上门投诉。
我干脆新买了张电话卡,假装陈涛的其他小情人,给林珍珍发了不少挑衅的话。
当一个女人选定了男人为战场,她一生都只会在这个战场上团团转。
果然等我回家,除了满地垃圾已经不见人影,她已经带孩子回去抢地盘。
顾不上收拾,我赶紧出了门,直接奔到了陈涛公司底下。
林珍珍爱买东西,但总是舍不得跑腿费,一个电话将我呼来喝去。
因此她室友和同事都见过我。
我拦住了一位她的同事,借口帮姐姐送东西给老板,要到了新任女秘书的电话。
真想不通,一个依靠老婆起家的人,怎么能如此肆意妄为。
但不妨碍我手指翻飞,用同样的伎俩给小四姐发去信息。
最后,我去见了一个人。
萍姐见到我的第一眼是厌恶。
她以为又是哪个心比天高的跑来她面前,
说真爱,说孩子,说让她滚蛋。
但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是您丈夫小三的妹妹,如果您想离婚的话,我想和您合作。
6.
我的卤煮铺生意越来越好。
可能是因为在这个号称美食荒漠的城市,难得能有这样正宗便宜的美食。
当年教我的大师傅告诉过我,他曾经在年轻时流落街头。
是一位做卤煮的师傅看他可怜,就收了他做徒弟,手把手教他卤水配方。
后来他确实对厨艺一途感兴趣,便又继续开始拜师学艺。
最后还给卤煮师傅养了老。
他那会极为认真地说:小轻,如果你哪一天走投无路了。
我教给你的功夫,只要你好好做,日子也一定会过得好的。
明明都是在底层挣扎的人,却不吝于向处境更艰难的人伸出援手。
我尤其珍惜这一点来之不易的善意。
因为即使是最亲密的家人也没有给过我。
我攒下了一点钱,找到了一个正在出租的小铺面,离我摆摊的位置不远。
可以让我不再风吹雨打,在深夜里发抖。
我在摆摊的时候跟每一个顾客都说了这个好消息,给他们送了点卤货。
真厉害啊老板娘,以后可以全天营业了是不是。
我笑着点点头,从前的笑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么多。
连晚间寒冷的风都扑不灭我心头的火热。
从前供养林珍珍时,我总是抱着微弱的期待,可她每次使唤我打压我时,那一颗心就会沉进水底,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可是现在远离她,远离了唯一的亲人,我的生活却慢慢透进来了阳光。
我的小店在三天后开张,取名阳光卤煮。
我没有太多的钱,一切都布置得很简单,只是卤货种类又加了几样。
新店开张大折扣,门口又排了长队。林珍珍就是这时候来的。
她这回没有抱着孩子,一个人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脸上留了几道血痂。
一看就是跟人打架挠花了脸。
大庭广众之下,她拉着我的胳膊哭嚎:
妹妹,这回你一定要帮我,你挣了很多钱对不对,快借给我。
我挣开她的胳膊,继续忙碌:咱们早就两清了,你走吧。
什么两清,这钱是给孩子用的,你可是孩子的小姨。
心头哂笑,什么孩子,我这几日偶尔和小四姐对线,早知道孩子被陈涛带走了,还留给林珍珍五十万。
我淡淡开口:别跪了林珍珍,我知道陈涛给了你五十万。
上下打量她一眼,下次来跟人借钱,记得把身上的东西换换。
手腕上的镯子都抵得上我一个月租金了,想想她以往最爱的新款包包和首饰,不用说我也知道钱去哪了。
直到我关门,她还是赖着不走。
我微笑着说:你要是真缺钱的话,我倒是有个法子。
7.
她听得半信半疑。
我故意带着无所谓的态度,她反倒紧张起来,思考半晌后点点头。
行。那我试试,你可得让大哥讲信用啊。
我自是应承下来。
实际上,我是借口当年拿了房子抵债的债主家,有个大哥入行房地产,急需点内部资料。
如果能拿到点好东西,抢占先机,他自是愿意给点好处。
而陈涛现在开的,就是房地产公司,虽是靠着岳家的资金和人脉发家,可几年下来,也算小有体量。
林珍珍虽然只给他当了一段时间的秘书,但好歹还生下了他第一个孩子,两人也是真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
当她第一次拿了些普通标书来的时候,我故作为难:
姐姐啊,不是我说,这点东西人家大哥根本就瞧不上。
人家说了,好处绝对不少,只是东西得对得起价码啊。
为引她信任,我特意给她转了五万。
漫不经心地开口:人家都说了,这里只是点预付款。
等你拿了好东西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本来还有点紧张,看见钱款到账顿时镇定了许多,只是嘴上又挖苦我:
你还真是有本事,这么快就勾搭上大哥了,哪天也给我引荐一下。
我知道,我的姐姐像最贪婪的斑鬣狗,她会闻着那一丝儿的肉腥味穷追不舍。
她离开时说,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可我还是得推她一把。
我花钱雇了几个男模刻意接近她,做出些亲密举动,又拍下了一堆照片,邮寄给了小四姐。
小四姐暗中一直和陈涛勾勾缠缠,只是萍姐那头最近有所动作,陈涛成了缩头乌龟,不仅把孩子带走了,还和几个小情人都断了联系。
小四姐不知,以为是林珍珍在暗中作妖。
得到证据一脸狂喜,来不及思考便想了法子递到陈涛桌上。
陈涛近日很是灰头土脸。
老婆连明面上做戏都不肯了,岳家舅哥对他更是没有好脸色。
项目进度日日被卡,他又用上了老手段打通关系。
他觉得不就是跟外头人生了个孩子嘛,男人嘛,总要有孩子的。
他低头跟老婆认错,又把孩子带回来给她养,让她好有点事做。
可老婆居然大骂让他滚,还说要离婚。
正巧又看见了如花似玉的林珍珍依偎在别人怀里,那男人高大帅气又年轻,不知比他好了多少。
两人气得大吵大闹,可最终还是败在了林珍珍和孩子的眼泪下,他干脆搬进了小公寓。
林珍珍的动态开始晒起了一家三口的温馨日常。
我从不担心她会出尔反尔,陈涛已经左支右绌,而我的姐姐已经深陷欲望的深渊。
于是在某天,她拨通了我的电话:
你跟大哥好好说,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从保险箱里拿的。
等拿到了钱,大哥觉得有用的话,还可以继续找我,就别经过你了。
她咯咯笑起来,声音娇俏,宛若伶俐可爱的小姑娘。
我翻看着邮寄过来的材料,连连应是。
然后直接关了店面,将资料送给萍姐。
8.
萍姐说:你知道吗我最恨我的这个名字。
因为我是女孩,就得身若浮萍,非要紧紧巴着个男人过活。
陈涛是我爸选的,他说那些是我的嫁妆,只要嫁了人,我的丈夫就会好好替我打理。
她睁开了眼,私人美容师收拾完东西后,又奉上茶点,慢慢退下。
我很看好你。
她一双凌厉的眼睛看向我,这不是一位全职太太的温和目光。
等事情结束后,你来我这儿上班吧。
我摇摇头,不接受她的试探。
我从来想拥有的,就是自己的新生活。
我帮您,只是不想任何人能来轻易破坏它,包括我的姐姐。
我孤身去了向往已久的一个城市,呼吸着轻松的空气。
这里没有任何一个认识我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压在我头顶。
我将要开始我的新生活。
唯一和我还有联系的是萍姐。
她和我说递去的资料很有用,陈涛的生意项目受阻,偏偏自己还不敢声张,因为手段确实不合法。
她也拿着这些证据,逼他配合离婚,反正家里的老头子去世了,家里的几个哥哥早看陈涛不顺眼。
唯一有争端的就是财产,她干脆让大哥帮忙,和供应商合作,同时让他们追讨陈涛公司之前的欠款。
但凡房地产公司,欠款是常态,只要催得不急,进来一笔还一笔就是了。
生意就是这样才能做到有来有往。
可是此番墙倒众人推,陈涛急得焦头烂额,干脆和萍姐提出,离婚可以,最起码要她一半的财产。
萍姐笑了,早有离婚的念头起,她就开始将明面上的财产运作。
她先用账上的流动资金高价买了不少拍卖珠宝,实际都是朋友拍卖行的假宝石,钱损了一两成,又回到了与夫妻财产无关的账目。
至于几处房产,她早借口自己痴迷艺术,和几位绘画大师成为朋友,置换了几幅惊为天人的画作摆在家中,他若想要,分他也行。
因此陈涛能分得的,就是半个豪宅和半个公司。
只是萍姐心善,说只要离婚,房子和公司都给你。
陈涛恼怒,但是问题已经迫在眉睫,多年心血即将溃于一旦。
签好名字的当天,房子便被挂上了中介。
我开始在新城市定居,一切从头再来,但我只觉得充满了动力。
萍姐为感谢我,给了我很大一笔钱。
让我可以租下一间更大的铺面,我想开一家火锅店。
我从装修开始一点一点地盯,半夜回家还在思考火锅底料的配比与小食。
同时还吸取了以往的经验,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做好店铺预热。
开业前一天,我请了很多新认识的朋友来试菜。
她们冲我举起大拇指,说我年轻又能干。
这里没有人嘲笑我的六指,也没有人会贬低我。
只有一个个通红的火锅映照我的笑脸。
我已经很久没再听到林珍珍的消息。
许是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男人,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她再没来骚扰过我。
只是我没想到,再听到她的消息竟是她的死讯。
她和孩子的死讯。
9.
我头脑一片空白,匆匆收拾东西便踏上了回程。
媒体的嗅觉格外灵敏,我在高铁上就刷到了大量新闻。
文案说的是,一男子在窗边抱孩子时,不慎手滑。
于是婴儿直接从高楼坠落,其妻子在慌乱中向下张望,结果也不慎跌落。
伴随着画外音,是陈涛痛哭流涕,双腿无力瘫倒被人搀扶的画面。
底下的评论也都满是同情。
这个男人太可怜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发生的。
一天之内同时失去孩子和老婆,天呐,这得是多大的打击。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下车后先到了警局确认遗体。
只是一眼,便不敢再看,我恨她,却只是希望井水不犯河水,她自去过想要的人生。
却不想是这样的结局。
我没有见到陈涛,据说还在谈话,我去见了萍姐。
她新开了家美容会所,一见我便拉住了我的手,神色肃然:
轻轻,这事不对。
心下一凛,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冒了出来。
姐,我不了解陈涛,但林轻轻那人,我太不相信她会为了孩子着急到跌落。
我回想起当初她来我的屋子。
那会孩子都尚未满月,被她随意扔在床上,声音哭到沙哑也不理会。
萍姐的手似有颤抖:你不知道。
我和他离婚后,他把房子卖了也堵不上窟窿,后来公司里头有人觉得没前途了,把他不少信息卖给了对家。
一堆天价的违约金,他都快成老赖了。可他这时候,居然开开心心跟林珍珍领证了。
我俩对视一眼,心头都升起不好的预感。
有一个可怕的猜想,让人毛骨悚然。
我想安排殡仪馆火化遗体,却被警局的人拦下。
不好意思林小姐,这个案子还有些疑点。
他们开车载我到了一个小区,吩咐了几句,其他人都去忙碌。
只有刚刚阻拦我的周警官和我待在车里。
他沉肃的面容转向窗外,我这才发现那里闹闹哄哄围了一群人。
人群中央,是看起来潦倒落魄的陈涛,手里高举着牌子,不住地哭喊。
旁边是大大小小的摄像机和试图采访的记者。
走近才看清,牌子上是硕大的红字还我至亲。
他对着镜头,声音沙哑:都怪我,不该抱着孩子玩闹。
但是我要举报这个小区,安全检测不过关。
明明人只是趴在上面,栏杆居然会断裂,让我同时失去了孩子和妻子。
我要让他们偿命!
源源不断的泪水从通红的眼眶流出,一旁的群众不少都落下了同情的泪,纷纷上前劝慰。
想起前世,我只觉得他虚伪。
陈警官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知道,他们夫妻为何在两个月以前突然搬到这里吗
我木着脸摇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们联系。
但我想起了萍姐的话。
他们似乎,欠了很多钱。
我犹疑着开了口。
事件的传播范围很广,因为除了同情的人,更多人提出了质疑。
窗边、手滑、跌落。这是符合逻辑的词吗,那请问以后高空抛物都可以用这样的理由解释吗
这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不合理,别说了,你们没发现官方通告还没有发出吗
确实,这样高热度的意外事故,却接连四五日没有任何官方做出定论。
直到第七日,陈警官给我打来了电话。
在人头济济的会议室,他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主体是个正在做饭的年轻女孩,陈警官放大了右下角。
经过高清技术的解析,可以看到对面顶层的一个房间里,有男人抱着孩子在窗边来来回回地走,还不时地回头看。
不过几分钟,一双手便托着熟睡的孩子伸出了窗外。
我不忍地闭上了眼,旁边传来其他警察的倒吸气声。
各位,请继续看下去。周警官说道。
我颤抖着睁开眼,却见画面中人物消失了几秒,紧接着,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现在窗前。
女人往下看了一眼,接着两人明显开始争执推搡起来。
直到男人用力甩了人一巴掌,女人的身影背对着低矮的窗户。
下一秒,红色的身影直直坠落,像沾了水再也飞不起来的蝴蝶。
只有窗口的一双手,还僵硬着收不回。
气氛陷入死寂,周警官关了视频,朗声开口:
我们的同事经过一一走访调查,获取了这样的关键性证据。
实际上,最先引起我们怀疑的,是陈涛家中的两份百万保险。
他展示了两张图片,参保人分别是林珍珍和陈晓珺,但受益人,都是陈涛。
一切尘埃落定,我呆呆看着她的尸体进入火化。
我想到她死前坠落的身影,又想起前世的自己。
姐姐,坠落的那一秒,你和我都是一样的绝望吗
10.
陈涛由于涉嫌杀妻杀子骗保被收监,官方出了书面通告。
尽管警方没有公布细节,但有心之人还是获取了视频,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为我曾经的同情而道歉!
真是感谢警方,不然这样的人能收获网友的同情和捐助,还能得到小区的赔偿,最后还可以通过保险获得一大笔赔偿款,真是老天有眼啊!
周警官告诉我,陈涛的债务问题在离婚后就愈演愈烈。
他不仅卖了那套大房子,连那幢漂亮小公寓也卖了,他给林珍珍的说法是置换个大平层住更方便。
于是他选择了这个小区,没有谁比做房地产行业的更懂里面的关窍了。
根据他的口供,他一开始只是想用孩子来骗保,毕竟孩子还可以再有,而且新生儿出意外事故很常见。
等事发了,谁又会怀疑一对刚失去孩子的父母呢。
只有林珍珍确实是意外推搡跌落。
而他本人,已经脱去了可怜的假面,将在狱中忏悔恶魔般的灵魂。
我将林珍珍埋葬在父母身边后,便匆匆赶回了火锅店。
等彻底踏进店,我才觉得一路震荡的灵魂得到安抚。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常常做噩梦,梦见林珍珍坠落的身影与我重合。
可我醒来总会长舒一口气,我坚信不会让自己踏上那样的路。
等天一亮,收拾齐整,我依旧是那个精神抖擞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