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审判者的抉择
：冰冷的合金地板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空气里只有仪器运转的细微嗡鸣,还有我自己的心跳。
我站在正义天平审判庭的核心位置。
高耸的穹顶投下无情的阴影。
眼前是巨大的环形能量场。
编号774被束缚在能量场的中心。
他瘦弱得像一根枯草,灰败的脸上只有麻木。
我的声音在死寂的审判庭里响起,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经‘正义天平’裁定,编号774,反人类罪成立。
台下坐满了人。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银白色制服。
眼神空洞。
像一排排等待指令的机器。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落在旁听席最前排。
蚀心者卡洛尔坐在那里。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像个来欣赏歌剧的贵族。
他的目光没有看我。
而是死死锁定在能量场中心的774身上。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贪婪。
像饥饿的野兽盯着流血的猎物。
他在吞噬。
吞噬774身上散发出的、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量刑：即时湮灭。
我面无表情地吐出最后的裁决。
右手按在审判席冰冷的控制面板上。
没有犹豫。
指尖划过预设的符文。
嗡——
刺目的白光瞬间从能量场底部爆发。
如同炽热的太阳在地狱升起。
774瘦小的身体在白光中剧烈颤抖。
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落叶。
他甚至发不出像样的惨叫。
只有喉咙深处挤出的、濒死的嗬嗬声。
几秒钟。
或者一个世纪。
白光敛去。
能量场中心空空如也。
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绝对的湮灭。
台下,银白色的人群静默如初。
没有掌声。
没有叹息。
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麻木。
卡洛尔微微闭了一下眼睛。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脸上浮现出极度满足后的慵懒神情。
仿佛刚刚享用完一顿顶级大餐。
他甚至拿起一块雪白的手帕。
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那动作轻柔得像在拂去不存在的面包屑。
我的胃里一阵翻搅。
2
暗影追踪
冰冷的指令在我脑海里响起：审判者莱恩,返回待命区。
我转身。
迈步。
合金靴底敲击着地板,发出单调的回响。
穿过长长的、光洁如镜的回廊。
两侧的墙壁映出我同样冰冷的身影。
银白色的制服。
毫无表情的脸。
一台完美运转的机器。
回到属于我的狭小隔间。
门在身后无声滑上。
隔绝了外面那个苍白的世界。
我走到唯一的椅子旁坐下。
面前是冰冷的金属桌面。
我伸出手。
指尖触碰到桌面上一个微不可查的凹痕。
一道极其细微的蓝光从凹痕中射出。
快速扫描了我的虹膜和指纹。
桌面无声地滑开。
露出下面隐藏的微型终端。
幽蓝的光屏亮起。
这才是真正的眼睛。
不属于正义天平。
属于我自己。
无数加密的数据流开始在光屏上疯狂滚动。
像无声的瀑布。
我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跳跃。
快得只剩残影。
瞳孔深处倒映着变幻的光影。
过滤。
分析。
追踪。
目标只有一个：卡洛尔。
这个优雅的恶魔。
他像幽灵一样缠绕在正义天平周围。
吞噬着由这台机器制造出的痛苦。
我必须找到他的巢穴。
找到他的弱点。
光屏上,一个异常的能量波动被捕捉放大。
坐标在城东废弃区。
一个早已被遗忘的旧时代教堂。
微弱。
但带着卡洛尔身上那股特有的、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
就是这里。
我猛地起身。
桌面瞬间合拢,恢复如初。
隔间的门滑开。
我大步走了出去。
方向不是休息区。
而是装备库。
冰冷的合金门无声滑开。
装备库内部一片肃杀。
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光刃与能量护盾。
散发着幽幽寒光。
我径直走向属于我的那一套装备。
审判者莱恩,任务指令未下达。冰冷的合成音在头顶响起。
例行装备维护。我的声音毫无起伏。
合成音沉寂下去。
我取下那柄制式审判光刃。
剑柄入手冰凉沉重。
另一只手拿起一面臂载式菱形能量护盾。
蓝光在盾面流转。
我将它们装备在身上。
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像一道融入阴影的银色流光。
3
恐惧盛宴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正义天平高塔。
进入下方迷宫般破败的城市底层。
旧教堂的尖顶在远处黑暗中若隐若现。
如同指向地狱的利爪。
越靠近,那股阴冷的气息越浓重。
几乎凝成实质。
缠绕着腐朽的砖石。
教堂巨大的木门早已腐朽不堪。
歪斜地敞开着。
像一个无声的邀请。
我放轻脚步。
审判光刃悄然滑出剑鞘,握在手中。
剑刃没有激发光芒。
保持着沉默的威胁。
能量护盾也处于最低待机状态。
只有微弱的蓝光在盾面边缘流动。
像呼吸。
我侧身闪入门内。
浓重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我。
空气冰冷粘稠。
弥漫着尘土和更深层腐烂物的气味。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腥。
像陈年的血。
眼睛迅速适应黑暗。
借着从破败彩窗透进来的、稀薄的月光。
我看到了。
教堂深处。
卡洛尔背对着我。
站在那早已坍塌的圣坛前。
他面前悬浮着一个扭曲的人形。
由纯粹、粘稠的黑暗能量构成。
人形在不断挣扎、变形。
发出无声的哀嚎。
卡洛尔伸出手。
苍白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探入那团蠕动的黑暗。
轻轻一勾。
一丝细微的、闪烁着暗红光芒的能量丝线被抽离出来。
像抽出一条活着的神经。
黑暗人形猛地一颤。
形态变得更加狂乱。
卡洛尔将那缕暗红丝线凑到唇边。
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发出满足的、近乎呻吟的叹息。
纯粹的恐惧……真是无上的美味。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回荡。
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愉悦。
我握紧了光刃。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冰冷的愤怒在胸腔里燃烧。
但我没有动。
我需要看得更清楚。
卡洛尔似乎完全沉浸在他的盛宴中。
他闭着眼。
陶醉地品味着那缕暗红丝线。
啊……这味道……他喃喃自语,带着‘正义天平’特有的、冰冷的绝望……编号774,真是个好孩子……
774！
那个湮灭在我面前的孩子！
他残留的恐惧,竟成了这恶魔的食粮！
我几乎要咬碎牙齿。
就在这时。
卡洛尔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
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的眼睛。
4
绝望交锋
准确无误地锁定了我藏身的阴影。
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优雅。
残忍。
我亲爱的审判者,卡洛尔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既然来了,何必躲在阴影里窥视
他的语调轻柔得像在问候老朋友。
这份美味,独享未免可惜。
话音未落。
他捏着那缕暗红丝线的手指。
朝着我的方向。
轻轻一弹！
咻！
那缕暗红丝线如同活物！
瞬间撕裂空气！
带着刺耳的尖啸！
直射我的面门！
速度快得超越视觉！
嗡——！
臂载能量护盾瞬间激发！
菱形光盾猛地展开！
幽蓝的光芒照亮了我前方一小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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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一声极其刺耳、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爆鸣！
暗红丝线狠狠撞在光盾中心！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整个人向后滑退！
靴底在布满灰尘的地面犁出两道深痕！
光盾剧烈闪烁！
蓝光与暗红能量疯狂撕咬、湮灭！
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护盾能量读数在视网膜角落狂跌！
哼！
我低喝一声。
右臂肌肉贲张！
顶着巨大的压力猛地向外一振！
轰！
光盾爆发出更强的蓝光！
终于将那缕难缠的暗红丝线震散！
化作几缕黑烟消散。
不错的反应,莱恩。卡洛尔轻轻鼓掌,姿态悠闲。
他的身影在阴影中显得模糊不清。
但审判者的光盾,挡得住人心深处的恐惧吗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粘稠。
如同毒蛇滑过冰面。
卡洛尔双手抬起。
十指如同在虚空中弹奏无形的琴键。
动作优美而诡异。
嗡——！
整个废弃教堂的空间骤然扭曲！
空气变得粘稠如胶！
无数更粗、更凝实的暗红能量丝线！
凭空出现！
密密麻麻！
如同骤然张开的巨大蛛网！
它们并非射向我。
而是疯狂地缠绕向教堂内那些早已腐朽、倾倒的长椅！
那些破碎的雕像！
那些剥落的壁画残骸！
甚至……地面沉积的厚重灰尘！
丝线缠绕的瞬间！
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死物！
在暗红丝线的疯狂缠绕下！
开始剧烈扭曲！
膨胀！
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错位般的咔咔声！
灰尘凝聚成粗壮的肢体！
断裂的木椅腿扭曲着变成尖锐的骨刺！
破碎的石头雕像碎片黏合成狰狞的头颅！
壁画上剥落的颜料和灰泥蠕动着！
覆盖上这新生的躯体！
转瞬之间！
十几头由纯粹的恐惧能量驱动、由教堂残骸拼凑成的扭曲怪物！
嘶吼着！
咆哮着！
从四面八方站了起来！
它们形态各异！
有的像巨大的多足昆虫！
有的像臃肿的巨人！
唯一的共同点是——
它们空洞的眼眶或裂开的大嘴里！
都燃烧着卡洛尔赋予的、代表恐惧的暗红色光芒！
如同地狱之火！
去吧。卡洛尔的声音带着残酷的笑意。
好好招待我们迷途的审判者。
吼——！！！
十几头恐惧残骸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带着腐烂和尘土的气息！
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
从各个方向朝我猛扑过来！
地面在它们的践踏下颤抖！
整个教堂都在呻吟！
我眼神一凛。
不退反进！
身体重心下沉。
嗡——！！！
审判光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白光！
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颗小太阳！
剑身周围的空间都在高温下微微扭曲！
净化！
我低吼一声。
迎着最近一头由破旧长椅和碎石构成的、形似巨熊的怪物！
悍然冲锋！
光刃划破粘稠的空气！
拉出一道完美的、炽白的光弧！
轰！！！
光刃狠狠斩入怪物由粗大木梁构成的前肢！
蕴含着净化之力的白光瞬间爆发！
嗤——！！！
刺耳的灼烧声伴随着黑烟腾起！
那木石构成的肢体在白光中如同冰雪般消融！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嚎！
暗红的恐惧之眼疯狂闪烁！
巨大的身躯因剧痛而失衡前倾！
机会！
我脚下发力！
身体如同炮弹般从它倾倒的躯干下疾冲而过！
光刃顺势反手向上撩起！
噗嗤！
炽白剑刃精准地没入它由碎石和颜料拼凑的、相对脆弱的脖颈！
白光从内部炸开！
轰！！！
怪物的头颅连同小半边肩膀被彻底净化！
化作漫天飞散的焦黑碎末！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砸起大片烟尘！
第一头解决！
但更多的怪物已经扑到眼前！
一头形似巨大蜈蚣、由无数断裂椅腿和金属铰链构成的怪物！
贴着地面高速爬行！
十几对足肢疯狂摆动！
带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它裂开的口器中喷吐着腥臭的粘液和暗红的气息！
直冲我的下盘！
同时！
头顶恶风压顶！
一头由沉重石雕底座和腐朽木梁构成、形如巨猿的怪物！
高高跃起！
磨盘大小的、覆盖着碎石和泥灰的拳头！
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
朝我当头砸下！
上下夹击！
避无可避！
喝！
我猛地吸气！
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原地！
左臂的能量护盾瞬间激发到极限！
菱形光盾暴涨！
幽蓝的光芒几乎凝成实质！
迎向头顶那毁灭性的巨拳！
右手的审判光刃则爆发出更刺眼的白光！
剑尖直指地面！
悍然插下！
目标正是那贴地袭来的蜈蚣怪物的口器！
轰隆！！！
头顶！
巨猿怪物的石拳狠狠砸在能量护盾上！
如同陨石撞击！
巨大的爆鸣震得整个教堂簌簌发抖！
恐怖的冲击力顺着护盾传导！
我脚下的石板瞬间寸寸龟裂！
双腿猛地一沉！
膝盖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幽蓝的光盾疯狂闪烁！
能量读数断崖式下跌！
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
滋滋滋——！
盾面与石拳接触的地方！
蓝光与暗红能量剧烈冲突！
爆出无数细碎的电弧！
与此同时！
下方！
噗嗤！！！
炽白的审判光刃！
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黄油！
精准无比地刺入蜈蚣怪物大张的、喷吐着毒雾的口器！
直贯而入！
净化！
我低吼！
光刃蕴含的毁灭性白光在怪物体内轰然爆发！
嗤——！！！
刺目的白光从蜈蚣怪物甲壳的每一道缝隙中疯狂迸射出来！
它长达数米的扭曲身体瞬间僵直！
然后由内而外！
在白光的灼烧中迅速碳化！
崩解！
化作无数冒着黑烟的焦炭碎块！
散落一地！
头顶的压力骤然一轻！
那头巨猿怪物似乎也受到了同伴瞬间死亡的震慑！
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
就是现在！
我猛地撤去护盾！
身体在失去支撑的瞬间！
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
向侧面爆射而出！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猿怪物因惯性而继续砸下的第二拳！
轰！！！
巨大的石拳砸在我刚才立足之地！
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
碎石如同子弹般四处飞溅！
我人在空中翻滚！
目光如电！
审判光刃的白光再次炽烈！
趁着巨猿怪物旧力已去、新力未生、身体前倾的破绽！
身体如同俯冲的猎鹰！
光刃拖在身后！
拉出一道长长的、炽白的尾迹！
对准了它由沉重石墩构成、看似坚固、实则关节连接脆弱的巨大膝盖！
狠狠斩下！
断！
轰！！！
白光炸裂！
碎石混合着断裂的腐朽木屑！
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
巨猿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
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支撑！
轰然向前倾倒！
如同崩塌的山岳！
我早已抽身疾退。
光刃斜指地面。
微微喘息。
汗水沿着冰冷的面甲边缘滑落。
剩下的怪物在短暂的混乱后。
被卡洛尔无形的意志强行驱使。
发出更加疯狂的咆哮。
再次围拢上来。
它们的动作似乎更快。
眼中的暗红光芒更盛。
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暴戾。
卡洛尔依旧站在阴影里。
像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挣扎吧,莱恩。他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愉悦。
你的愤怒,你的坚持……都将化为更甜美的养料。
他的话语像毒针。
刺入我的神经。
但我强迫自己冷静。
光刃在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
如同回应着主人的意志。
战斗的间隙如同绷紧的弦。
一触即断。
卡洛尔的声音再次飘来。
带着一丝戏谑。
莱恩,我的审判者。
5
真相撕裂
你是否好奇,像编号774那样的小小‘原料’,是如何被精准送到我的‘餐桌’上的
他的手指优雅地指向教堂的穹顶。
指向那破败彩窗外隐约可见的巨大阴影。
那是正义天平高塔的轮廓。
冰冷。
威严。
没有‘正义天平’这台高效的筛选机器,我如何能获得如此稳定、如此高质量的……恐惧精华
他的话像淬毒的冰锥。
狠狠凿进我的大脑。
不可能！
我厉声反驳。
声音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
光刃的白光似乎也黯淡了一瞬。
高层……他们代表绝对的秩序！绝对的正义！
卡洛尔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如同夜枭在坟场鸣叫。
秩序正义
他摇着头。
多么天真的词汇。
让我告诉你一个更有趣的事实。
他的目光穿透黑暗。
牢牢锁定我。
带着洞悉一切的残忍。
就在昨天。
你亲自签署的‘即时湮灭’名单上。
编号889。
那个被判定为‘意志污染源’的囚犯。
卡洛尔的声音刻意放慢。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他,就是你一直在追查的、失踪的前任首席审判官,罗兰。
轰！！！
卡洛尔的话。
如同在我脑海里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
前任首席审判官……罗兰
那个失踪的传奇
那个我视作精神灯塔的男人
他……被判定为意志污染源
被我亲手签署了湮灭令
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炸开！
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握着审判光刃的手。
第一次。
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
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你在说谎！
卡洛尔对我的反应似乎极为满意。
他脸上的笑容扩大。
说谎
他轻轻抬手。
一道暗红色的能量流在他掌心汇聚。
扭曲着。
形成了一幅清晰的动态影像——
一个面容坚毅、眼神却带着无尽疲惫和挣扎的中年男人。
穿着破旧的囚服。
被束缚在正义天平的能量场中。
那正是罗兰！
我绝不会认错！
影像里。
罗兰似乎在无声地呐喊。
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警告
紧接着。
刺目的湮灭白光爆发。
将他的身影彻底吞没。
影像消失。
卡洛尔收回手。
多么讽刺,不是吗
你亲手湮灭了你追寻的光。
用你引以为傲的‘正义’。
滋……滋滋……
审判光刃的嗡鸣变得极其不稳定。
炽白的光芒疯狂闪烁。
如同我此刻剧烈震荡的内心。
那些被冰冷的审判程序压制的画面。
那些湮灭在光芒中的面孔。
他们临死前的麻木、绝望、不甘……
如同决堤的洪水。
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这台机器……在制造痛苦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
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
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正义天平……冰冷的裁决……
卡洛尔贪婪吞噬恐惧的眼神……
罗兰在湮灭白光中无声的呐喊……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
指向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
不——！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我喉咙深处爆发！
那不是战吼。
是信念崩塌的哀鸣。
你们不是正义化身！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卡洛尔。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你们只是他的饲料厂！
卡洛尔优雅的笑容僵了一瞬。
随即化为更深的嘲弄。
饲料厂多么粗鄙的形容。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他摊开双手。
如同在展示他的王国。
‘正义天平’需要清除‘污染源’,维持它冰冷完美的秩序。
而我,恰好需要这些‘清除’过程中产生的……副产品。
多么完美的共生循环。
他向前踏出一步。
阴影如同活物般在他周身涌动。
现在,认清现实的审判者……
卡洛尔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危险。
告诉我你的选择。
是加入这场盛宴
他微微歪头。
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
还是成为下一份……美味的原料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压力骤然降临！
卡洛尔身上散发的阴冷气息瞬间暴涨！
如同实质的黑暗潮水！
疯狂挤压着教堂内的每一寸空间！
空气变得如同水银般沉重粘稠！
那些残存的恐惧怪物在这威压下瑟瑟发抖。
眼中的暗红光芒都暗淡下去。
纷纷畏缩地向后退去。
加入原料
我重复着他的话。
声音低沉得可怕。
胸中翻腾的怒火和冰冷的绝望交织。
几乎要将我撕裂。
但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同在绝望深渊中燃起的最后火星。
骤然点亮！
我的目光扫过手臂上佩戴的审判庭最高权限标识。
扫过腰间悬挂的能量核心。
一个同归于尽的计划。
瞬间成型。
清晰。
决绝。
我的选择……
我缓缓抬起头。
直视卡洛尔那双充满玩味和掌控欲的眼睛。
一字一顿。
声音平静得如同冻结的湖面。
……是掀翻你的餐桌！
6
终焉之光
话音未落！
我的左手快如闪电！
猛地按向腰间！
那里悬挂着审判者装备的核心——银白色的能量核心！
警告！核心强制过载！不可逆进程启动！
核心内部瞬间响起尖锐刺耳的警报！
冰冷的合成音在教堂里回荡！
嗡——！！！
一股狂暴到无法想象的能量波动！
以我为中心！
轰然爆发！！！
银白色的核心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
刺眼的光芒从中迸射出来！
道道狂暴的能量电弧如同失控的雷蛇！
疯狂地鞭挞着周围的空气！
噼啪作响！
脚下的石板在这恐怖的能量冲击下寸寸碎裂！
被无形的力场掀起！
悬浮！
环绕着我疯狂旋转！
我的银白色审判者制服在狂乱的能量流中被撕扯！
猎猎作响！
如同燃烧的旗帜！
你疯了！
卡洛尔脸上的优雅从容第一次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惊怒！
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决绝！
如此疯狂地选择自毁！
阻止他！！
卡洛尔尖啸！
声音因愤怒和一丝隐藏的恐惧而扭曲！
他双手猛地向前推出！
粘稠如墨的黑暗能量！
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
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意志！
疯狂地朝我涌来！
试图扑灭那即将爆发的核心！
同时！
那些退散的恐惧怪物也在他的意志强压下！
发出凄厉的咆哮！
悍不畏死地再次扑上！
晚了！
我发出一声怒吼！
迎着那毁灭性的黑暗洪流和扑来的怪物！
不退反进！
同时！
我的右手！
猛地拍在左臂的能量护盾发生器上！
最高权限指令：审判之眼！强制启动！目标：蚀心者卡洛尔！全频段记录！！！
嗡——！！！
臂载护盾中央！
那枚象征审判庭的菱形徽记！
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蓝光！
一道极其凝聚、穿透力极强的蓝色光束！
无视了狂暴的能量乱流和扑来的怪物！
如同审判之矛！
精准无比地锁定卡洛尔！
狠狠照射在他身上！
将他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脸！
连同他周身翻涌的黑暗！
清晰地、全方位地！
烙印在光束之中！
什么！
卡洛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得动作一滞！
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惊愕！
似乎完全没料到审判者的装备还有这种功能！
就是现在！
我心中怒吼！
腰间的能量核心！
那枚烧红的烙铁！
已经膨胀到了极限！
狂暴的能量彻底失控！
卡洛尔！！！
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的嘶吼！
声音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显得破碎而疯狂！
看清楚了！这就是审判者的答案！
轰隆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
吞噬了一切声音！
比湮灭白光炽烈百倍、狂暴千倍的纯白光芒！
以我为中心！
如同超新星爆发！
瞬间膨胀开来！
填满了整个废弃教堂的每一寸空间！
卡洛尔那张惊愕、扭曲、甚至带着一丝猝不及防恐惧的脸！
被这毁灭性的白光彻底淹没！
在他被吞噬的最后一瞬。
我看到了。
他那双永远带着嘲弄和贪婪的眼睛里。
终于。
清晰地倒映出真切的。
恐惧。
足以烧融钢铁的高温瞬间将我包裹。
审判者制服在强光中气化。
血肉在消融。
骨骼在崩解。
极致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
刺穿每一寸神经。
但我的意识。
在核心爆炸的洪流中。
却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一个信息流。
那是审判之眼记录的数据。
通过我临死前强行建立的、以核心爆炸能量为跳板的、最高权限的紧急链路。
正以光速。
疯狂地！
不可阻挡地！
冲破了教堂的束缚！
冲破了正义天平的一切信息封锁！
冲向了……
全球网络！
无数个公共信息平台！
无数块街头巨幕！
无数个私人终端！
卡洛尔那张被审判之眼清晰捕捉的、惊愕恐惧的脸！
连同他周身翻涌的黑暗能量！
连同他那句你们只是我的饲料厂的冰冷宣言！
如同最致命的病毒！
如同燎原的烈火！
瞬间！
席卷了整个世界！
现在……
我的意识在无边的白光和剧痛中沉沦。
最后一丝念头闪过。
带着冰冷的快意。
全世界都看清你的脸了……
白光彻底吞噬了一切。
意识沉入永恒的虚无。
最后的感知里。
似乎有卡洛尔那穿透一切屏蔽的、充满惊怒和难以置信的尖啸传来。
遥远。
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