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盯着诊断书上
晚期胃癌
四个字,烟卷烧到手指才猛地回神。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剧烈咳嗽,每咳一下,胃里就像有把钝刀在狠狠搅动,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住院保守治疗或许能延长点时间,但意义不大,还得遭不少罪。
陈峰捏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纸角被他攥得发皱。走出医院大门,初秋的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疼得像被人抽了耳光。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余额只剩
286
块,还有三条未读短信,全是网贷催收发来的：
陈峰,明天再不还钱,我们就去你家找你爸妈聊聊！
逾期第
15
天,罚息已翻倍,再不处理后果自负！
你的通讯录我们已经全部掌握,别逼我们群发催收短信！
他蹲在路边的花坛沿上,连续抽了三根烟。三个月前的日子还清晰地在眼前晃
——
他是公司的技术骨干,拿着两万块的月薪,下个月就要和谈了三年的女友领证结婚。可现在,工作没了,女友跑了,身体垮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张涛那个畜生。张涛是他的部门主管,不仅抢走了他熬了三个月做出来的项目,还反咬一口说他泄露公司机密。把他开除不算,还在行业群里散布谣言,让他在整个
IT
圈都彻底混不下去。
操你妈的！
陈峰把烟头狠狠摁灭在地上,眼底布满血丝,像要炸开一样。
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
催收
字样。他深吸一口气接起来,对方的吼声差点震破他的耳膜：陈峰！你他妈是不是想赖账赶紧还钱！不然我们明天就去你家喷漆！
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湿了。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1
网贷
APP
里的救命钱
陈峰回到那个十平米的隔断房,墙壁上的墙皮掉得像头皮屑,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窗户玻璃裂了道缝,用硬纸板糊着,挡不住穿堂风。他打开手机应用商店,搜索栏里敲下
网贷
两个字,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排排
APP,像救命稻草一样在他眼前晃动。
第一个
APP
叫
速贷通,他填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信息,不到五分钟,五千块就到账了。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紧接着,他又下载了
应急钱包闪电借款现金巴士……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身份证照片拍了一次又一次,人脸识别验证了一遍又一遍,不到三个小时,十五个网贷
APP,总共到账八万六。
他把这些钱转到一张新办的银行卡里,看着余额那一长串数字,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先还了逾期最久的那笔网贷,剩下的钱取了一万现金塞进钱包,又摸出医生开的止痛药,干咽了两片。药片卡在喉咙里,剌得生疼。
临死前总得快活快活。
陈峰换上衣柜里唯一一件没起球的衬衫,那是他面试时穿的,袖口已经磨得起毛。走出出租屋,楼道里堆着别人的垃圾,散发着酸臭味。他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全市最豪华的
帝王酒店
的名字。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鄙夷。酒店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看他穿着普通,拦住他问：先生有预定吗
没有,开个套房。
陈峰掏出钱包,抽出一沓现金拍在前台。红色的钞票在灯光下闪着光。
前台服务员愣了一下,脸上的职业假笑瞬间变得真诚,赶紧给他办理入住手续。进了套房,陈峰把自己重重摔在大床上,柔软的被褥让他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他打开迷你冰箱,拿出里面的红酒直接对瓶吹,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一丝辛辣。喝到微醺的时候,他打开外卖软件,点了最贵的海鲜大餐,还加了一份哈根达斯冰淇淋。以前总说等发工资带女友来吃,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2
挥霍的快感
海鲜大餐送到的时候,陈峰已经喝得半醉。穿着酒店的浴袍,他坐在地毯上,把龙虾、鲍鱼、帝王蟹摆了满满一桌子,都是他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东西。他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龙虾壳剥得乱七八糟,蟹黄沾了一脸。胃里隐隐作痛,他就灌一口红酒压下去,心里有种扭曲的快感。
吃到实在撑得站不起来,他瘫在沙发上,看着满桌的狼藉,突然觉得这八个月来受的憋屈和委屈,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他想起张涛在会议室里指着鼻子骂他废物,想起前女友嫌弃他买不起房转身就走,想起催收电话里恶毒的咒骂……
现在,他用网贷来的钱,在五星级酒店里吃着海鲜大餐,这种感觉真他妈爽！
第二天退了房,陈峰直奔市中心的商场。阿玛尼专卖店的服务员看他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牛仔裤上还沾着红酒渍,起初懒得搭理,自顾自地在柜台后玩手机。直到陈峰指着橱窗里最贵的那套西装说
这件,还有那件,都包起来,服务员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笑容堆到了眼角,殷勤地帮他量尺寸、递水。结账时花了三万多,他刷卡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服务员恭敬的样子,心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穿着崭新的西装,他又去了劳力士专柜。柜姐看到他一身名牌,立刻迎了上来,声音甜得发腻：先生您想看哪款我们刚到了新款。
陈峰指了指柜台里最贵的那款金表,柜姐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帮他试戴,嘴里不停地夸
先生您戴这款真合适,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他付了钱,戴着金表走出专柜,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路过手机店,橱窗里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让他愣了愣
——
前女友最喜欢这个牌子,分手的时候还骂他是穷鬼,一辈子都买不起这么好的手机。他走进店里,直接对店员说：最新款,顶配,来两台。
一台自己用,一台当场拆了包装,扔进了垃圾桶。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店员也看得目瞪口呆。
他去了全市最高档的理发店,让总监亲自给他剪头发、做造型。总监拿着剪刀在他头上忙活了两个小时,收费三千块。镜子里的人西装革履,手腕上戴着名表,头发锃亮,和昨天那个落魄的穷鬼判若两人。
晚上,陈峰包了
KTV
最大的包厢,点了最贵的洋酒,还叫了几个陪唱公主。公主们看到他出手阔绰,都围着他转,一口一个
峰哥
叫着。他搂着公主唱歌,一沓沓现金往她们怀里塞。峰哥大气峰哥真帅
的奉承声在包厢里回荡,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胃痛越来越剧烈,却像麻木了一样停不下来。
凌晨走出
KTV
的时候,他脚步虚浮地钻进出租车,报了另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名字。窗外的霓虹灯在他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光影,他靠在座椅上,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容。
3
催收电话炸锅
这样纸醉金迷的日子过了七天,八万六块钱就见了底。陈峰再打开网贷
APP,屏幕上全是拒绝的提示：
抱歉,您的综合评分不足。
系统检测到您存在多头借贷风险。
您的借款申请未通过审核。
他急了,开始找那些利息更高的网贷,也就是俗称的
714
高炮。这些网贷额度低,利息高得吓人,借一千块实际到账七百,七天后就要还一千。陈峰管不了那么多,能借到的都借了个遍。可这些钱来得快,去得更快。没过几天,催收电话就开始疯狂轰炸他的手机,铃声从早响到晚,根本停不下来。
妈妈的电话哭着打了过来：小峰,那些催收的给我打电话,说你欠了几十万,还要去家里喷漆、堵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真的借高利贷了
妈,你别信他们胡说,是诈骗电话。
陈峰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挂了电话后,一拳砸在酒店的墙壁上,指骨疼得发麻。墙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拳印。
以前的同事小李发来一张截图,是公司群里的聊天记录,有人转发了他的催收短信,下面一片嘲讽的评论。张涛在下面评论：人品不行,早看他有今天。
后面还跟着几个附和的表情。陈峰看着张涛的头像,那个穿着西装、一脸得意的男人,恨不得一拳砸穿屏幕。
他想起被张涛欺负的那些日子
——
张涛经常在开会的时候当众批评他,说他的代码写得像屎；把最难最累的活都推给他,功劳却全算在自己头上；甚至在他生病请假的时候,偷偷拷贝了他的项目文件,转身就说是自己做的。
你不让我好过,谁也别想舒坦。
陈峰眼神阴鸷,摸出手机,开始翻找张涛的微信账号。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里慢慢成型。
4
曾经的屈辱
陈峰靠在酒店的落地窗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过去的种种屈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三个月前,他负责的那个电商平台项目到了关键阶段,他连续在公司加班了一个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终于攻克了技术难关。项目演示那天,他熬了个通宵做准备,信心满满地等待着展示自己的成果。
可到了会议室,张涛却抢在他前面走上台,拿着他的
PPT,对着老板和客户侃侃而谈,把他的功劳说成是自己的。陈峰当时就急了,想站起来辩解,却被张涛一个眼神制止了。
演示结束后,老板对张涛赞不绝口,当场宣布给他升职加薪。陈峰气不过,去找张涛理论,却被他反咬一口：陈峰,你什么意思这个项目我没少指导你吧现在成功了就想独吞功劳
两人在办公室吵了起来,引来了不少同事围观。张涛恶人先告状,对围观的人说：大家评评理,我好心帮他,他却想抢我的功劳！
陈峰气得浑身发抖,却百口莫辩。他没想到张涛这么无耻,更没想到同事们大多站在张涛那边,毕竟他是部门主管。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公司突然以
泄露商业机密
为由把他开除了。他后来才知道,是张涛偷偷把一份假的聊天记录发给了老板,伪造他向竞争对手泄露信息的证据。
丢了工作,他的生活开始急转直下。女友嫌他没工作没前途,和他分了手,转身就找了个富二代。他想再找份工作,却发现张涛在行业群里到处散布他泄露机密的谣言,没有公司愿意录用他。
为了维持生计,也为了给爸妈治病（他爸爸那时候查出高血压,需要长期吃药）,他不得不开始借网贷。起初只是借几千块周转,后来越借越多,利滚利,很快就欠了十几万。催收电话像噩梦一样缠着他,让他不得安宁。
就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身体又出了问题。
stomach
疼得越来越厉害,去医院检查,结果是晚期胃癌。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张涛,你欠我的,我一定会加倍讨回来！
陈峰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5
设局骗张涛
陈峰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号,用网上找的美女照片做头像,照片上的女孩长发飘飘,笑容甜美。昵称叫
小欣欣,个性签名写着
刚毕业的职场小白,求带。他搜索到张涛的微信,发送了好友申请,验证消息写着：涛哥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想向你请教问题。
张涛几乎是秒通过。刚加上好友,就发来消息问：美女哪个部门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陈峰憋着恶心,假装自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口一个
涛哥
地叫着,言语里充满了崇拜。涛哥你好厉害啊,我听同事们都在说你呢,说你是公司的技术大神。涛哥这个项目做得真棒,能不能教教我我什么都不懂。
张涛果然上钩了,开始在微信里吹嘘自己多厉害,说自己年纪轻轻就当了部门主管,手里有多少资源,老板多器重他。他发了不少在办公室拍的装逼照片,还有新买的宝马车钥匙的照片,甚至暗示自己单身,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陈峰心里冷笑,表面上却装作很羡慕的样子：涛哥你太厉害了！我要是有你一半厉害就好了。不像我,刚毕业什么都不会,还欠了助学贷款,压力好大。
聊了三天,陈峰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发消息说：涛哥,我表哥是做工程的,手里有个特别好的项目,能赚不少钱,就是缺启动资金。我觉得你人特别靠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我实在太需要钱了。
张涛立刻追问：什么项目啊靠谱吗利润怎么样
是市政绿化的项目,绝对稳赚不赔,就是需要五十万本金。
陈峰故意说得轻描淡写,我表哥说这个项目是他托关系拿到的,利润至少有两成,半年就能回本。
张涛犹豫了,五十万不是小数目。陈峰趁热打铁：涛哥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见面聊,我表哥也会来,他可以给你看合同和相关文件。你要是觉得不行,就当认识个朋友。
见面地点约在了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楼的会议室,陈峰花了五百块租了一天。他穿着阿玛尼西装,戴着劳力士手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找了个朋友假扮他表哥,朋友是开小饭馆的,陈峰给了他两千块,让他穿得气派点。假表哥挺着啤酒肚,手里拿着一份伪造的工程合同和资质文件,看起来像个大老板。
这项目我们是托关系才拿到的,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假表哥拍着胸脯,把项目吹得天花乱坠,要不是我表妹说你靠谱,这好事根本轮不到外人。你看这文件,都是正规的,盖了公章的。
张涛看着陈峰一身名牌的行头,又翻了翻手里的合同,合同上的公章看起来很逼真。他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假表哥按照陈峰教的一一回答上来。张涛的疑虑渐渐打消了。
行,我考虑一下,三天后给你答复。
张涛说,眼里已经有了贪念。
陈峰心里暗喜,鱼儿上钩了。
6
拿到钱跑路
第三天下午三点,银行短信提示音响起,五十万到账了。陈峰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这是真的。
太好了！太好了！
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胃又开始疼,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立刻拉黑了张涛的微信和电话,把手机卡拔出来扔进垃圾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个背包,只装了几件衣服和重要证件,直奔机场。
买了最早一班去海南的机票,还是头等舱。这是他第一次坐头等舱,座位宽敞舒服,空姐还给他送来了香槟和小吃。他一口就干了香槟,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既兴奋又恐慌,像坐过山车一样。
到了海南,他直接去了三亚,租了一套海景别墅,一个月租金五万。别墅带私人泳池,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大海。他每天睡到自然醒,去海鲜市场买最新鲜的海货,请别墅的厨师帮忙做。又租了辆保时捷跑车,每天开着车在海边兜风,把音乐开得很大声。
张涛的电话被拦截了,催收的短信他懒得看,每天就是吃喝玩乐,享受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他去了最贵的餐厅,点了几百块一只的龙虾；去了高档酒吧,一杯酒就几千块；还去体验了潜水、冲浪等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项目。
这样过了半个月,以前的同事小李偷偷发来消息：峰哥,你在哪张涛报警了,说你诈骗他五十万,警察正在找你呢。他在公司里都快气疯了,天天骂人。
陈峰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退了别墅,买了去云南的机票。他不敢再住高档酒店,在大理找了家民宿住下,用现金支付,不敢留下任何身份信息。白天窝在房间里看电视,晚上戴着口罩去夜市晃悠,吃几块钱一碗的米线。
五十万花得很快,跑车租金、别墅费用、吃喝玩乐,不知不觉就只剩十万了。他心里开始慌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7
赌博的诱惑
在大理待了一个星期,陈峰越来越无聊。民宿老板的电视只能收到几个台,信号还不好。他开始怀念在海南挥霍的日子,那种挥金如土的感觉让他上瘾。
一天晚上,他在夜市上看到有人在玩手机赌博游戏,赢了不少钱。他心里一动,也想试试运气。回到民宿,他在网上搜索非法赌博网站,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网站界面做得花里胡哨,各种赌博游戏应有尽有。
他注册了账号,充值了一万块开始下注。起初只是小打小闹,押大小、猜数字,运气不错,赢了几千块。看着账户里的数字越来越多,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胆子也越来越大。
他开始玩赔率更高的游戏,一注押几万块。有一次,他押的注赢了,账户里一下子多了五万块。他兴奋得睡不着觉,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
接下来的几天,他像着了魔一样,整天抱着手机赌博。赢了就哈哈大笑,输了就气急败坏。有一次他输红了眼,把剩下的十万块全部押了上去,结果输得一塌糊涂。看着账户余额变成零,他把手机狠狠砸在墙上,屏幕碎成了蜘蛛网。
操！操！操！
他疯狂地咒骂着,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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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的剧痛突然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蜷缩在地上,冷汗直流,连呼吸都觉得疼,吃了几片止痛药也不管用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8
病发住院
陈峰疼得在地上打滚,发出痛苦的呻吟。民宿老板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他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样子,吓得赶紧叫了救护车。
救护车呼啸着把他送到了医院,急诊医生给他做了检查,又看了他之前的病历,皱紧了眉头：你这胃癌已经扩散了,情况很严重,必须立刻住院化疗,不然随时有生命危险。
住院要多少钱
陈峰虚弱地问。
先交五万押金吧,后续治疗费用还不好说。
医生说。
陈峰摸遍全身口袋,只有几百块现金,根本不够住院费。他苦笑了一下,对医生说：我没钱,开点止痛药就行。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是给他开了最便宜的止痛药。拿着药单走出医院,秋风一吹,他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街上。
他在医院附近找了家三十块一晚的小旅馆住下,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墙角还有蜘蛛网,床单看起来也很久没洗过,发黄发硬。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第一次感到了绝望。钱没了,病越来越重,警察还在到处找他,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对方的声音沙哑低沉：是陈峰吗想赚钱吗
什么活
陈峰警惕地问,心里却燃起一丝希望。
很简单,帮我送个东西到指定地点,事成之后给你五万块。不用你干什么违法的事,就是送个文件。
男人说。
五万块！陈峰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了这笔钱,他就能住几天好医院,也能买点好吃的。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我干。
9
落入圈套
第二天,陈峰按照对方给的地址,坐公交车去了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仓库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几只流浪狗在游荡。他心里有点发怵,但想到五万块钱,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仓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站在角落里,看不清脸。看到陈峰进来,男人把一个黑色的箱子扔过来：送到
XX
酒店
302
房间,交给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他会给你钱。记住,别打开箱子,别多问,拿到钱就走。
箱子很重,陈峰提了一下,差点没提起来。他想问里面是什么,但想起男人的话,又把话咽了回去。知道了。
他打车去了指定的酒店,酒店看起来很高档。他提着箱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对劲。但已经到了这里,只能硬着头皮上。
按照地址找到了
302
房间,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果然是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身材高大,眼神阴鸷,看起来很不好惹。
男人接过箱子,打开检查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陈峰：钱拿好,赶紧走。
陈峰接过信封,捏了捏,里面确实是厚厚的一沓钱。他心里松了口气,转身想走。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一群警察蜂拥而入,大喊着：不许动！警察！我们是缉毒大队的！
陈峰和那个穿风衣的男人都被按在了地上。警察打开那个黑色的箱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一袋袋白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
警察厉声问道。
是……
是毒品
陈峰彻底傻眼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运毒的工具。
冰冷的手铐铐上手腕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10
监狱里的审判
看守所的日子暗无天日。陈峰被关在一个十几个人的监室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面壁思过。监室里又脏又臭,空气污浊。他的床铺在角落里,经常有老鼠跑过。
他的胃痛越来越频繁,疼起来的时候只能在地上打滚,冷汗湿透了囚服。看守所的医生来看过几次,只给他开了点普通的止痛药,根本不管用。他日渐消瘦,眼窝深陷,看起来像个骷髅。
开庭那天,他穿着宽大的囚服,被法警押进了法庭。旁听席上坐着他的爸妈,还有张涛。看到爸妈苍老的面孔和担忧的眼神,陈峰的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张涛作为受害者出庭,他指着陈峰,情绪激动地说：法官大人,这个人渣不仅诈骗我的钱,还泄露公司机密,他就是个社会败类！必须严惩！
检察官宣读指控：被告人陈峰,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工程项目,诈骗他人财物五十万元；明知是毒品而予以运输……
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运输毒品罪,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提请法庭依法判处。
陈峰的辩护律师做了从轻辩护,说他身患重病,且有悔罪表现。但张涛不依不饶,坚持要求重判。
最终,法官当庭宣判：被告人陈峰,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犯运输毒品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万元。
听到判决结果,陈峰反而笑了。十五年他根本活不过五个月。他看了一眼张涛,张涛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被转到了监狱医院接受治疗。化疗的副作用很大,他掉光了头发,吃什么吐什么,短短半个月就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腕上的手铐磨出了血泡。
爸妈来探视的时候,隔着厚厚的玻璃,妈妈看到他的样子当场就哭晕了过去。爸爸老了十岁,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他看着陈峰,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爸,妈,对不起……
陈峰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流泪。
11
最后的疯狂
身体越来越虚弱,但陈峰心里却烧起一团火。他不想死在监狱里,他想自由地离开这个世界。他还没好好报复张涛,还没让他付出代价。
他开始装病,疼得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监狱医生检查后,也觉得情况严重,说需要转院做详细检查。
转院的警车在半路的加油站加油,看守打开车门抽烟的瞬间,陈峰突然爆发出全身的力气,猛地冲了出去。他拼尽全力狂奔,不敢回头,跑进一条偏僻的小巷才敢停下,扶着墙大口喘气,肺像要炸开一样疼。
他在垃圾桶里找了身别人扔掉的衣服换上,又在泥水里滚了滚,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脸上抹了泥巴,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就像个流浪汉。他像游魂一样在街上游荡,饿了就捡别人剩下的盒饭,渴了就喝路边水龙头的水。
不知道跑了几天,也不知道到了哪个城市。这天路过一家彩票店,他摸出逃跑时从看守那里偷来的五块钱,买了一张随机彩票,根本没指望能中什么奖,只是想碰碰运气。
第二天路过那家彩票店,看到墙上贴着中奖号码,陈峰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他掏出皱巴巴的彩票,一组组数字核对过去,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
他买的彩票中了一等奖,奖金五百万！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核对了好几遍,才确认这不是梦。巨大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是个逃犯。
12
打脸前女友
陈峰拿着彩票,找了个公共厕所把自己稍微清洗了一下,又在路边摊买了件便宜的
T
恤和裤子换上。虽然还是有点狼狈,但至少不像流浪汉了。
他打听了一下,这个城市竟然是他前女友所在的城市。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产生
——
他要去见见前女友,让她后悔当初离开自己。
他记得前女友在一家奢侈品店当店员。他打了辆车,直接去了那家店。店里装修豪华,店员们都穿着精致的制服。他一进去,就看到了前女友林薇薇,她正在给一个富婆介绍包包。
林薇薇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惊讶和鄙夷的表情。她撇了撇嘴,没理他,继续给客户介绍产品。
等林薇薇送走客户,陈峰走了过去,故意装作很落魄的样子：薇薇,好久不见。
林薇薇翻了个白眼：陈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不是说在外面发财了吗怎么穿成这样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我……
我最近遇到点困难。
陈峰低下头,假装很自卑的样子。
呵,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出息。
林薇薇冷笑一声,当初跟你分手真是明智之举。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每天接触的都是有钱人。
她说着,还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一万多呢。
就在这时,陈峰看到了张涛！张涛竟然也在这家店里,正陪着一个女人挑选珠宝。那个女人看起来很有钱,张涛在她面前点头哈腰,像个哈巴狗。
陈峰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他没理林薇薇,径直走到张涛面前。
张涛也看到了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陈峰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恐慌。
托你的福,我出来了。
陈峰冷笑一声,怎么张总监现在改行当小白脸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张涛又气又怕,想动手打他,又怕在女人面前失态。
那个有钱女人好奇地问：涛哥,这是谁啊
一个疯子,不用理他。
张涛赶紧说,想把陈峰赶走。
陈峰没走,反而提高了声音：疯子我看你才是疯子！抢我的项目,害我丢工作,还报警抓我！张涛,你敢做不敢当吗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张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有钱女人也看出不对劲,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陈峰的手机响了,是彩票中心打来的,通知他去兑奖。他故意开了免提,声音很大：您好,请问是陈峰先生吗恭喜您中了五百万一等奖,请您尽快来兑奖……
全场都安静了。林薇薇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从鄙夷变成了震惊,再变成了后悔。张涛也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峰挂了电话,看着目瞪口呆的林薇薇和张涛,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不好意思,有点事,先走了。
他转身走出奢侈品店,留下身后一片混乱。
13
逃亡路上的波折
离开奢侈品店,陈峰心里爽极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痛快地打脸张涛和前女友。但他也知道,这里不能待了,警察很快就会找来。
他冷静下来后,知道自己不能去兑奖,身份证一刷就会暴露行踪。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办。路过公园时,他看到一个拾荒老人在捡塑料瓶,老人看起来很老实,脸上布满了皱纹,手上长满了老茧。
陈峰走过去,把彩票塞给老人：大爷,这张彩票中了五百万,你帮我去兑奖,我分你一百万。
老人愣了一下,以为遇到了疯子,摇摇头就要走：小伙子,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大爷,我没骗你！
陈峰急了,把自己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还掀开衣服露出化疗留下的针眼,我是个逃犯,不方便去兑奖,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们五五分都行！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去查中奖号码。
老人半信半疑地接过彩票,又看了看陈峰真诚又急切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行,我帮你试试,要是真中了,我分你一半。你可不能骗我老头子。
绝不骗你！
陈峰保证道。
他们约定第二天在公园长椅见面。陈峰找了个桥洞住了一晚,晚上又冷又饿,但他激动得一夜没睡。他想象着拿到钱后的日子
——
先去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不管能不能治好,至少减轻点痛苦；然后给爸妈买套大房子,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受苦；最后再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陈峰就去了公园,坐在长椅上等着老人。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远处传来警笛声,他没在意,以为是路过。直到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走到他面前,亮出证件：陈峰,你被捕了。
他抬头一看,是监狱的警察,还有几个当地的警察。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还是被找到了。
14
医院里的回忆
陈峰被警察带回了警局,审讯室里的灯光惨白刺眼。他没反抗,也没辩解,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过多久,他的胃痛再次剧烈发作,疼得蜷缩在地上,冷汗直流。
警察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经过紧急抢救,陈峰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乐观,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陈峰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迷糊中,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家里虽然穷,但很温馨。爸爸在工厂上班,妈妈在家操持家务,每天放学回家,都能闻到妈妈做的饭菜香。他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爸妈总是把他的奖状贴满墙壁,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子有出息。
有一次,他得了全校第一名,爸爸高兴地请他去吃了一碗牛肉面,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面。妈妈还给他买了一个新书包,他宝贝得不得了,用了好几年。
后来他考上了大学,学了计算机专业。那是他们村第一个大学生,爸妈高兴得请了全村人吃饭。为了供他上学,爸爸每天加班到深夜,妈妈去给人当保姆,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他在学校里省吃俭用,课余时间去做兼职,发传单、送外卖、做家教,什么活都干过。终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参加工作后,他努力赚钱,想让爸妈过上好日子。他省吃俭用,把大部分工资都寄回家里。后来认识了前女友林薇薇,两人谈了三年恋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拼了命地工作,想攒够首付买套房子,可没想到……
陈峰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浸湿了枕巾。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张涛,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冲动,如果能早点发现身体的异常……
太多的如果,可人生没有回头路。
15
张涛的结局
陈峰在医院里躺了几天,身体越来越虚弱。这天,他的主治医生来看他,顺便跟他聊了几句。
你那个案子挺有意思的,
医生说,我们医院有个护士,她老公就在你以前的公司上班,听说了你那个主管的事。
陈峰来了精神,虚弱地问：张涛他怎么了
听说你跑了之后,警察找他了解情况,结果查出他挪用公司公款的事。
医生说,好像是他为了讨好那个有钱女人,挪用了公司不少钱买奢侈品送她。现在他也被公司开除了,警察也在找他呢。真是报应。
陈峰笑了,笑得很虚弱,但眼里有了一丝光亮。报应……
说得好……
没过多久,小李也来看他,给他带来了张涛的最新消息。
峰哥,张涛被抓了！
小李说,他挪用公款的证据确凿,至少要判好几年。那个有钱女人也跟他分手了,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有林薇薇,听说她因为在店里跟你吵架,影响了店里的生意,被老板开除了,现在到处找工作呢。
陈峰点了点头,心里最后一点执念也放下了。他报复了张涛,虽然方式不对,但张涛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陈峰说。
峰哥,你好好养病,别想那么多了。
小李叹了口气,我会常来看你的。
小李走后,陈峰感觉轻松了很多。他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16
最后的告别
陈峰的爸妈接到通知,连夜赶来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妈妈当场就哭晕了过去。爸爸强忍着悲痛,握着陈峰的手,老泪纵横：小峰,爸来了,你要挺住啊！
陈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爸妈苍老的面孔,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泪流了下来,充满了愧疚和不舍。
爸,妈,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该……
不该骗钱……
不该……
让你们担心……
别说了,小峰,爸妈不怪你。
妈妈哭着说,是爸妈没本事,没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你是爸妈的好儿子。
陈峰摇摇头,又看向旁边的警察,虚弱地说：我……
我认罪……
诈骗的钱……
中奖的钱……
都给我爸妈……
让他们……
养老……
警察点了点头,眼眶也有些湿润。他们已经联系了彩票中心,确认了中奖信息,也跟老人沟通过了,老人愿意把钱交给陈峰的父母。
陈峰又看了看窗外,天空很蓝,有白云飘过。他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和小伙伴们在田野里奔跑,那时候的天也是这么蓝,阳光也是这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