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渣刺进眼皮的瞬间,我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雪。
真倒霉...喉咙里挤出半句嘶鸣,像锈刀刮骨。
记忆还卡在急诊室刺眼的红灯上同事那张油滑的笑脸在晃:最后一个病人归你啦,我去接孩子了!
轮胎尖叫撕裂耳膜。
再睁眼,就是这里。惨白的天,腥锈的地,风里裹着...炖过头的肉味
咯咯...
谁在笑
我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七行血字烙在灰墙上,像七道裂开的伤疤:
1.
我在花坛边摆了些‘点心’...
2.
凳脚卡着电梯门时...
3.
没人能替我握这把刀...
4.
真倒霉,原本今天...
5.
同事一直把病人推给我...
6.对讲机里的电梯异响还没消,手机里的哭喊声…
7.石子划开黑色橡胶的瞬间,我听见…
血字最下方,蠕动着一行新痕:
找出我们全家的死因,否则...留下当‘点心’吧。
墙角的阴影里,半块沾着奶油的曲奇饼干,正被密密麻麻的蚂蚁...拖进黑暗。
找出死因...否则留下当点心...墙上的血字像蠕虫钻进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点心
花坛
我猛地扭头,视野边缘,一小片枯萎的玫瑰丛,在惨白的天光下蔫着。就是它了,血字的第一句——我在花坛边摆了些‘点心’,那些乱窜的东西早该消失了。
喉咙发腥。胃袋抽搐着提醒我,从急诊室被硬塞最后一个病人,到车祸,再到这鬼地方...多久没吃东西了可点心这个词,混着血锈味的风,只让我想吐。
乱窜的东西...
我盯着花坛泥地里那些拖曳的痕迹,细密,杂乱,像...蚂蚁搬家蚂蚁拖饼干的画面猛地扎进脑子,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必须过去。脚刚抬起——
滋啦...
墙上血字像信号不良的屏幕,剧烈闪烁!
不!
我扑过去,指甲抠进冰冷的墙面。
迟了。
点心...花坛...那几行字,连同最底下的死亡威胁,像被无形橡皮擦抹过,眨眼只剩一片惨灰。
规则消失了还是...倒计时开始了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没有规则,怎么玩玩输了...真成点心
冷静...冷静...我掐着虎口,刺痛勉强压下耳鸣。导语提示了七句碎语...第一句指向花坛...花坛还在!
跑!肺叶火烧火燎。冲向那片枯萎的玫瑰。
花坛边沿是粗糙的水泥台。凑近,一股浓烈的、甜腻到发馊的味道混着泥土的腥气冲进鼻腔。是某种...劣质奶油
点心...我忍着恶心,手指颤抖着拨开枯枝败叶。
泥里埋着东西。
半块塑料托盘,边缘被啃得参差不齐。上面黏着几坨颜色可疑的糊状物,爬满了...蚂蚁。不是普通蚂蚁,每一只都有指甲盖大,甲壳泛着油亮的黑红,像凝固的血。它们疯狂啃噬着那些点心,触角兴奋地抖动。
毒饵...
一个冰冷的词砸进脑海。这就是点心,用来毒杀乱窜的东西——老鼠虫子还是...别的
那些乱窜的东西早该消失了...
碎语里透着恨。谁撒的毒饵这家人里的谁
线索!托盘底下似乎压着什么我屏住呼吸,指尖冰凉,拨开疯狂的蚁群——
一张被油污浸透的超市小票。
日期:就是今天!
商品:强力灭鼠药(膏状诱饵)x1,
散装曲奇饼干(奶油味)x0.5kg...
曲奇饼干...导语墙角那块被蚂蚁拖走的饼干!灭鼠药...混合在奶油曲奇里做成点心!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不是我的。
谁
我猛地抬头四顾。空荡荡的惨白空间,只有风呜咽。
幻听不,这空间有东西,它看着呢。
心脏狂跳,几乎撞碎肋骨。我攥紧那张油腻的小票,唯一的线索。灭鼠药...曲奇...毒杀...花坛...第一个死者撒饵的人他/她成功了还是...
叮——
刺耳的电子音毫无预兆炸响!不是现实里听过的任何提示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脑子里硬生生刮过。
我疼得蜷缩。
声音来源...右前方!一片更浓的、仿佛凝固的灰雾后面,隐约有个轮廓...像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入口门洞漆黑。
滋...滋啦...电梯...卡...滋...救命...
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裹着一个女人扭曲变调的哭喊,从灰雾后的门洞里飘出来。
第二句碎语猛地闪过脑海:凳脚卡着电梯门时,我总想起锅里正炖着的肉香。
电梯!求救声!
炖肉香求救声电梯卡住
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睛,刺痛。花坛的线索刚找到,血字消失的恐慌还没散,这催命的求救声和电梯异响就砸了过来。
肉香...
我下意识抽了抽鼻子。风里那股若有若无的、炖过头的肉味...似乎浓了一点从灰雾后的门洞方向飘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花坛的毒饵指向第一个可能的死者(撒饵人),那这电梯里的求救声...和炖肉味...就是第二个
滋啦...咚!咚!咚!
灰雾后的门洞里,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有人在用身体疯狂砸门。
救命啊——
女人的尖叫陡然拔高,撕裂死寂的空气,又猛地被掐断!
死寂。
只有那股炖肉的腻香,丝丝缕缕,缠绕过来。
攥着小票的手全是冷汗。跑去看看
墙上的血字警告在脑子里尖叫:找出死因!
电梯...卡住...求救...炖肉味...第二句碎语...
没得选。
我盯着那片翻滚的灰雾,像盯着巨兽的喉咙。花坛的线索给了我一点微弱的勇气,但前方是更深的未知。抬脚,朝着那吞噬了求救声的门洞,挪去。
脚步沉重。手里那张沾着毒饵油腻的小票,像块烧红的铁。
门洞的黑暗像胶冻,粘稠、冰冷,裹住全身。每一步都踩在虚空里,只有心跳在耳膜上擂鼓。
滋啦...滋...
那该死的求救电流音,幽灵般在前方飘。
凳脚卡着电梯门...第二句碎语在脑子里尖啸。炖肉味更浓了,腻得发臭,死死糊在鼻腔深处。胃袋抽搐,酸水涌上喉头。
声音源头近了。灰雾稀薄处,露出一扇老式铁栅栏电梯门。门缝里,一线微弱的光漏出,映着门框边...一个歪倒的小板凳塑料的,儿童凳,一条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死死卡在电梯门与门框的缝隙里!
就是它!卡门的凳脚!
救命...救...
女人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嘶哑、绝望,带着濒死的痰音。
坚持住,我在外面!
我扑到冰冷的栅栏门上,手指抠进缝隙。门纹丝不动。那卡死的塑料凳腿像焊死了一样。
电梯...掉...掉了半层...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卡住了...我...我上不去...下不来...咳咳...
掉层卡在两层之间我的心沉到谷底。这种老电梯故障,救援极其困难。
别怕,我找东西撬开。
我四顾。惨白的空间,除了这栋楼的入口和远处的花坛,空无一物。工具去哪找
没...没用的...
里面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试过了...他...他故意...
他谁
谁故意
我追问,头皮发麻。
我老公...李强...
声音陡然充满恨意,他...他嫌我炖的肉糊了,吵了几句,我赌气下楼,他就...就用凳子,卡死了门...
寒意瞬间冻结血液。故意用孩子的凳子卡死电梯门谋杀
我总想起锅里正炖着的肉香...第二句碎语的后半截,此刻像淬毒的冰锥扎进脑子。炖肉...糊了...争吵...故意卡门...这是谋杀现场的回放!
滋滋...砰!
电梯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重物坠落!
啊——
门缝里的尖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液体滴落的嗒...嗒...声。
死寂。只有那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炖肉味,如同实质,从门缝里汹涌而出。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后背抵着栅栏门,刺骨的凉。第二句碎语的谜底揭开了,带着血腥和至亲的背叛。撒毒饵的可能是第一个死者,这卡在电梯里的女人...就是第二个。李强...丈夫的名字。
他为什么...
我喃喃,喉咙发紧。仅仅因为炖肉糊了这恨意...
嗒...嗒...
滴落声没停。不是水。粘稠得多。顺着门缝下方,一小股暗红色的液体蜿蜒爬出,像一条冰冷的蛇,舔舐着地面。
血。
胃里翻江倒海。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落在那个卡门的塑料小凳上。凳面印着褪色的卡通图案,一只咧嘴笑的兔子。孩子的凳子,他用来谋杀妻子
恶心和愤怒烧灼着神经。我伸手,用尽全力去掰那扭曲的凳腿。
咔嚓!
塑料碎裂的脆响。凳腿应声而断,门缝松动了。
我猛地拉开沉重的铁栅门!
眼前的景象让呼吸停滞。
电梯轿厢果然卡在两层之间,只露出上半截。轿厢顶部的照明灯忽明忽灭,像垂死的眼睛。地板上一大滩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血迹,正中央,躺着一部屏幕碎裂的老式对讲机——求救声的来源。血迹边缘,散落着几块...炖得稀烂、沾着血沫的肉块。那令人窒息的肉味源头。
这就是她总想起的炖肉以这种方式呈现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视线扫过轿厢内部。墙壁上有几道深深的抓痕,带着皮肉和指甲的碎片。她最后挣扎的痕迹。
目光定格在角落。一个磨损的皮质钥匙包,半浸在血泊里。我颤抖着手,用断掉的塑料凳腿把它拨出来。油腻,带着血腥和炖肉混合的怪味。
打开。里面只有两把钥匙,一大一小。大的像是门钥匙,小的...像某种储物柜或工具箱的钥匙。钥匙包内侧,用圆珠笔潦草地写着一串数字:B107,像是一个编号。
B栋107储物柜
咯咯...
那诡异的、孩童般的笑声,毫无预兆地又响起了!这次,近在咫尺!就在...电梯井的上方!
我猛地抬头!
轿厢顶部破开的维修口黑洞洞的,像一张咧开的嘴。笑声,就是从那里飘下来的。
谁
我嘶吼,举起沾血的塑料凳腿,徒劳地对着黑暗。
笑声停了。
死寂中,另一个声音响起——是手机震动!嗡嗡嗡...沉闷,急促。
不是我的!
声音来源...就在电梯井里,在轿厢顶部的黑暗深处!
我心脏骤停。这鬼地方哪来的手机信号谁在通话
滋啦...滋...救...妈妈...救我...
一个稚嫩的、充满惊恐的童音,伴随着刺耳的电流杂音,断断续续地从头顶的黑暗里传来。
妈妈...爸爸拿刀...好可怕...他割开...
童音猛地被捂住似的呜咽,接着是重物拖拽的摩擦声,和一声压抑的、非人的低吼。
手机里的哭喊!
第三句碎语瞬间炸开:没人能替我握这把刀,缝合的线歪歪扭扭时,我好害怕。
刀!缝合!
爸爸拿刀割开孩子看见了什么缝合...谁在缝合害怕什么
电梯里的血...头顶黑暗里孩子的哭喊...第三句碎语的刀和缝合...
寒意像无数冰针扎进骨髓。李强!那个谋杀妻子的丈夫!他对孩子做了什么
B107...
我死死攥住沾血的钥匙包,那串数字烫得烙手。储物柜里面有什么刀缝合工具还是...
头顶黑暗中的手机震动停了。童音的哭喊消失了。死寂重新降临,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炖肉味,以及...电梯井深处,仿佛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刮擦的嘶啦声,像刀锋划过什么。
恐惧攥紧心脏。花坛指向毒杀(第一个死者),电梯揭露了丈夫谋杀妻子(第二个死者),现在,头顶黑暗里的童音哭喊和第三句碎语,将恐怖的矛头直指孩子(第三个死者)和那把刀。
钥匙包是线索,但指向的可能是一个更血腥、更令人心碎的现场。电梯井上方的黑暗像一个深渊,吞噬了孩子的呼救。上去那诡异的笑声和金属刮擦声还在...
我盯着轿厢顶部那个黑洞洞的维修口,攥紧冰冷的塑料凳腿和染血的钥匙包。第二句结束在更大的危机和更深的恐惧中,第三句碎语的阴影,带着刀的寒光,沉沉压下。
电梯井的黑暗,带着铁锈和血腥的冰冷,吸走了所有声音,只留下我粗重如风箱的喘息。维修口像巨兽的喉咙,那股细微的金属刮擦声——嘶啦…嘶啦…——像舌头在舔舐獠牙。
上去
钥匙包在掌心硌着,B107。也许是唯一的生路,也许,是更深的炼狱。
咯咯…
笑声又来了!就在头顶那片浓墨般的黑暗里,近得仿佛贴着后颈!
肾上腺素瞬间炸开!我抓住冰冷的维修梯,手脚并用向上爬。塑料凳腿塞在裤腰,钥匙包死死咬在齿间——双手需要攀爬。血腥味、铁锈味、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炖肉腐臭,混合成令人窒息的毒气。
嘶啦…
刮擦声停了。
死寂。
只有我攀爬时金属梯子发出的、无法控制的吱呀声,在这垂直的棺材里回荡,无比刺耳。
爬了多久十阶二十阶时间失去了意义。终于,手指触到一片冰冷的水泥平台。维修通道的出口我奋力翻上去,瘫倒在坚硬的地面,肺部火辣辣地疼。
这里像一条废弃的设备通道,狭窄,低矮。前方…有光微弱,惨白,从一个虚掩的铁门缝里透出来。门牌锈蚀得厉害,勉强能辨:B107。
找到了!
心脏狂跳,不知是希望还是更深的恐惧。第三句碎语——没人能替我握这把刀,缝合的线歪歪扭扭时,我好害怕。——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心脏。刀…缝合…这里有什么
我抽出齿间的钥匙包,血腥味冲进口腔。大的钥匙小的钥匙颤抖的手试向门锁。
咔哒。
小的那把,开了。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我攥紧塑料凳腿,侧身挤了进去。
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窒息。
房间很小,像个废弃的储藏室。唯一的照明来自角落里一盏摇摇欲坠的手术无影灯惨白的光束聚焦在中央一张蒙着白布的操作台上。白布上,大片大片暗褐色的污渍,干涸的血。
操作台边,散落着东西:
一把沾满深褐色污迹、刃口卷曲的——美工刀。
一团乱麻似的、暗红色的——缝纫线。
还有…一个被开膛破肚、用粗劣针脚歪歪扭扭缝合起来的——泰迪熊玩偶。棉花从歪斜的缝合口里爆出,沾着可疑的深色污渍。
缝合的线歪歪扭扭…
第三句碎语的后半截,找到了它最直观、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具象。
我胃里翻腾,视线扫过操作台旁边斑驳的墙壁。上面贴着几张纸,被干涸的液体溅得模糊。凑近,是稚嫩的、用蜡笔画的画。
第一张:一个火柴人(女人)倒在红色的波浪(血)里,旁边一个高大的火柴人(男人)举着黑色的棍子(凳子),背景是方格子(电梯)。
第二张:高大的火柴人拿着锯齿状的线(刀),对着一个小的火柴人。小的火柴人身体被画上红色的叉和歪歪扭扭的线(伤口和缝合)。背景…是花坛花坛边有些黑色的小点(蚂蚁死老鼠)。
第三张:只有小的火柴人,手里也拿着锯齿状的线(刀),对着…一个更小的、蜷缩在地上的东西看不清了,画纸被撕掉了一半。
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这些画…是日记!那个孩子画的,记录着这个地狱之家的真相。
1.
爸爸用凳子(电梯卡门)杀了妈妈(第一张画)。
2.
爸爸对孩子动了刀(第二张画)。
3.
孩子拿起了刀对着谁那个蜷缩的东西(第三张画)
没人能替我握这把刀…
碎语的前半句在耳边轰鸣。原来握刀的不是别人,是这个孩子自己!他被迫拿起了刀因为恐惧因为模仿还是…
视线猛地定格在操作台角落。一个巴掌大的、硬壳笔记本,封面印着幼稚的星星。日记本!
我扑过去抓起,手指染上灰尘和干涸的污迹。翻开,歪歪扭扭的字迹,夹杂着拼音:
4月5日:妈妈又和爸爸吵架了,因为肉炖糊了。爸爸好凶,把盘子摔了。妈妈哭了,说要下楼。爸爸把小宝的凳子,卡在电梯门缝了。妈妈在里面叫,爸爸笑了,小宝好怕…
4月6日:妈妈没回来。爸爸说妈妈走了。小宝不信。爸爸喝酒,好臭。他抓着我的手,要我拿刀割开小黄(家里养的仓鼠),我不敢,线缝得好丑,爸爸骂我废物…
4月7日:爸爸又让我‘练习’。这次是楼下花坛边捡到的死老鼠,被蚂蚁吃了一半,好恶心。线还是缝歪了,爸爸打了我…,说下次,下次要是再缝不好,就…
(字迹被泪水晕开,后面涂黑了)
4月8日(今天!):爸爸疯了!他杀了妈妈!他还想…啊!他抓住我了!他让我握刀!对着弟弟!不!小宝不要!弟弟在哭!线…线又歪了…爸爸的眼神好可怕…他说…‘没人能替你…’(日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笔划破了纸页)
弟弟
不是孩子是两个孩子小宝…和更小的弟弟
信息像炸弹在脑中爆开!全家五口,父母,小宝(日记主人),弟弟!还有…日记里提到的小黄(宠物)!那第五句碎语…同事一直把病人推给我…是谁父亲李强他的职业
砰!
身后虚掩的铁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高大的、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和血腥味的黑影,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他手里,赫然提着一把沾满新鲜血迹的——剁骨刀!
找到你了…
嘶哑的声音,带着非人的疯狂,正是电梯里那声压抑低吼的来源!李强,那个丈夫!那个父亲!他根本没死或者说…他在这诡异空间里活了过来
惨白的手术灯光下,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眼白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我手里的日记本。小宝的…日记…给我!
恐惧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我握着唯一的武器——那截脆弱的塑料凳腿——在他沾血的剁骨刀前,像个可悲的笑话。
没人能替你握这把刀…
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重复着日记里的话,一步步逼近,现在…轮到你了…替我…‘练习’…
练习像对小宝那样用刀…用歪歪扭扭的线…缝合
他巨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我。剁骨刀上的血珠,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啪嗒。
比电梯里的滴血声更清晰,更绝望。
剁骨刀上的血珠,砸在脚边。
啪嗒。
冰冷,粘腻。像死亡的倒计时。
李强巨大的阴影压下来,酒气混着血腥几乎令我窒息。他咧开的嘴里,牙齿森白,眼神疯狂得不像人类。替我…‘练习’…
嘶哑的声音刮擦着耳膜。
塑料凳腿在他面前就是根牙签。
跑门被他堵死。唯一的出口是身后的黑暗——电梯井跳下去必死无疑!
绝望像冰水浇透全身。
练习…什么
喉咙干得发裂,挤出几个字。拖延!必须拖延!脑子疯狂转动。日记!小宝的日记还在我手里!他刚才要这个!
装傻
李强向前一步,剁骨刀反射着无影灯惨白的光,晃得我睁不开眼。像小宝那样…用刀…剥开…再缝上…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线…要直…歪了…就不好看了…
胃里翻江倒海。这个疯子!他把虐杀当成了练习!
小宝…他最后缝好了吗
我死死攥紧日记本,指关节发白。赌一把!赌他对小宝的作品有执念!
李强逼近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疯狂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扭曲的困惑和愤怒废物!
他突然暴吼,剁骨刀狠狠劈在旁边蒙着血污白布的操作台上。线…全是歪的,像虫子爬,废物!
木屑和干涸的血块飞溅!台面裂开一道深痕。
心脏差点停跳,但…有效,他停住了。
为什么…不教他
我声音发颤,趁着他暴怒后的短暂凝滞,飞快扫视房间。武器!真正的武器!那把美工刀太小!缝纫针没用!操作台下…好像有个金属工具箱
教
李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没人能教!没人能替!
他重复着碎语,眼神更加混乱,握刀的手…只能自己练!就像…就像…
他突然卡壳,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又像是透过我看着别的什么。握着剁骨刀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力,将手里沾着血污和灰尘的日记本,狠狠砸向他的脸。
砰!
纸页飞散。
呃啊!
李强下意识闭眼格挡,动作慢了一瞬。
机会!
我像炮弹一样扑向操作台下方,手指疯狂摸索。金属!冰冷的金属!一个沉重的、带锁扣的工具箱!
找死!
李强的怒吼在身后炸响,剁骨刀带着风声劈来。
我抱着工具箱就地翻滚!
锵——!!
剁骨刀砍在水泥地上,火星四溅!碎石擦过脸颊,火辣辣地疼。
顾不上!工具箱!锁扣!钥匙包里那把大的钥匙!颤抖的手插入,拧转!
咔哒!
开了!
掀开箱盖的瞬间,寒光刺目!
一套铮亮的手术器械!剪、钳、镊…还有几把大小不一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箱盖内侧,塞着一个硬壳文件夹,印着模糊的医院LOGO。
手术刀…
第三句碎语的刀…原来是这个小宝被迫练习用的,是父亲的手术器械李强…是医生
吼——!
李强拔出砍进地面的剁骨刀,再次扑来,更疯狂。
我抓起一把最锋利、最长的手术刀,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滚开!
我嘶吼着,将手术刀对准他,背靠墙壁。工具箱和散落的手术器械挡在身前,形成微不足道的屏障。
李强停住了。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手术刀,表情变得极其怪异。疯狂中,混杂着一丝…恐惧对手术刀的恐惧
你…你拿了我的刀…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扭曲的控诉,你们…都抢我的刀…
你们
这个词像闪电划过脑海。同事第七句碎语!同事一直把病人推给我…
是他说的!李强是医生!他的同事…
没人能替我握这把刀!
李强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不再是命令我练习,而是充满了痛苦和怨毒!病人…一个接一个…推给我!难缠的!要死的!都给我!我累…我烦…肉炖糊了也烦!线缝歪了也烦!都烦!
他挥舞着剁骨刀,语无伦次,精神显然处于崩溃边缘。
那天…最后一个…大出血…没救过来…家属闹…
他眼神涣散,陷入某种可怕的回忆,主任骂…同事笑…回到家…肉糊了…臭婆娘还吵…烦!都烦!
他猛地指向地上散落的日记纸页,小宝稚嫩的字迹刺眼:小宝也烦!缝个死老鼠都缝不好!废物!都他妈是废物!
真相的碎片在脑中急速拼接!
李强是医生,工作压力巨大,同事甩锅,导致医疗事故。事故后被追责、被嘲笑,精神濒临崩溃。
回家因小事(炖肉糊了)与妻子争吵,恶意爆发,用凳子卡死电梯门谋杀妻子。
之后将扭曲的愤怒和压力施加在孩子身上,逼迫小宝用手术刀练习解剖缝合小动物(甚至意图伤害弟弟),作为病态的宣泄和扭曲的教育!
所以…你就杀了她逼你的孩子
我声音冰冷,试图用话语刺激他,寻找破绽。手术刀在他面前似乎真有某种威慑力。
杀了逼
李强歪着头,像听不懂,又突然狰狞地笑了,他们…不听话…就该‘练习’!你…也要‘练习’!
他眼中的恐惧被更深的疯狂淹没,剁骨刀再次举起!目标明确——我握着手术刀的手!
没人能拿我的刀!
他狂吼着冲来!
避无可避!手术刀太短,剁骨刀太长!力量悬殊!
砰!哐当——!
就在刀锋几乎触及我的瞬间,房间那扇虚掩的铁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狠狠拍在墙壁上!
一个矮小的、穿着脏兮兮睡衣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死死攥着…半块沾着奶油的曲奇饼干
是那个孩子!日记里的小宝还是…弟弟
他满脸惊恐的泪水,看到李强的瞬间,发出凄厉的尖叫:爸爸!不要!
李强的动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和孩子出现,出现了致命的迟疑!
机会!
我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空隙,手术刀不再瞄准他,而是狠狠扎向他持剁骨刀的手腕!
噗嗤!
锋利的刀刃刺入皮肉!
呃啊——!
李强发出一声痛极的狂吼!剁骨刀当啷一声脱手落地!
我还没来得及喘气,冲进来的孩子却像吓疯了,把手里的半块曲奇饼干,狠狠砸向李强的脸!
坏爸爸!毒死你!
毒死曲奇饼干花坛的毒饵!
李强被手术刀刺伤手腕,剧痛和疯狂让他根本没在意砸过来的饼干,下意识地挥手去抓那孩子!
不!
我瞳孔骤缩。花坛的毒饵,那饼干有毒!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李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孩子瘦弱的胳膊!孩子手里剩下的半块毒饼干,在挣扎中…塞进了李强因剧痛和狂吼而张开的嘴里!
时间仿佛凝固。
李强抓住孩子的手僵住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嘴里沾着的奶油碎屑。甜腻的、混合着灭鼠药的奶油味…
呃…嗬…
他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掐住孩子的手猛地松开,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眼球暴突,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紫!
砰!
他庞大的身躯,像一截被砍倒的朽木,重重砸倒在地,四肢剧烈地抽搐,口鼻溢出白沫。
死了
那个疯狂的父亲…被孩子用他亲手准备的毒饵…毒死了
李强庞大的身躯还在抽搐,口鼻溢出的白沫混着奶油污渍,在地上洇开一小滩污浊。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毒药甜香、血腥、以及…死寂。
呜…
孩子跌坐在墙角,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像受惊的幼兽。他脏兮兮的手上还沾着奶油和饼干碎屑,看着地上濒死的父亲,又看看自己投毒的双手,巨大的恐惧和茫然淹没了他,只剩下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是弟弟还是小宝不重要了。这孩子亲手毒杀了父亲。
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闷痛。我踉跄着扶住冰冷的操作台才没倒下。赢了这算什么赢一个孩子…被逼成了弑父的凶手!这诡异空间,就是要把所有人性的丑恶和绝望榨干!
咔…咔嚓…
头顶的无影灯猛地闪烁几下,熄灭了!整个B107陷入昏暗,只有门口透进的惨淡天光。
同时,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水泥地面像波浪般起伏!
轰隆隆——!
远处,那片枯萎的花坛方向,传来沉闷的巨响,仿佛大地在撕裂!
空间在崩塌血字警告成真了找出死因!否则留下当点心!
死因…五人的死因!李强被毒杀是结果,不是根源!还有第七句碎语!石子划开黑色橡胶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咯咯的笑。
谁谁在笑关键!
脑子从未如此高速运转!冰冷的手术刀在掌心硌出印痕,疼痛让我清醒。
花坛毒饵(第一句):李强购买(小票),可能是想毒老鼠,但…
电梯谋杀(第二句):李强因工作压力崩溃杀妻。
逼迫缝合(第三句):李强虐子,小宝被迫握刀。
同事推诿(第五句):李强工作压力源。
李强被毒杀:意外还是…注定的报应
缺失的拼图:第七句!石子…黑色橡胶…咯咯笑…
黑色橡胶…轮胎石子划破轮胎车祸
咯咯…
那熟悉的、诡异的孩童笑声,又在震动和轰鸣的间隙,幽幽地飘来!这次…带着一种冰冷的、空洞的…快意
是这孩子缩在墙角呜咽的孩子不像!笑声的方向…来自更远的灰雾深处!
还有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东西!
看着我!
我冲到墙角的孩子面前,蹲下,强迫他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第七句‘石子划开黑色橡胶…’是谁说的谁在笑
孩子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摇头,小身子往后缩。
想想!关系到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你弟弟呢亮亮呢
我吼出日记里另一个孩子的名字。
亮亮…
孩子眼神猛地一颤,像是被这个名字刺中,涣散的目光聚焦了一瞬,手指颤抖着指向…门口电梯井的方向!弟弟…车…车来了…跑…
车
震动更剧烈了!墙壁簌簌掉灰!没时间了!
我一把拉起孩子冰凉的小手,冲向门口!带我去找亮亮!找车!
冲出B107,设备通道在疯狂摇晃!我们跌跌撞撞扑向电梯井维修口!孩子指着下方——那卡在半截的、血迹斑斑的电梯轿厢顶部!
下面…弟弟在下面…车来了…
孩子的声音抖得不成调。
下面电梯井底
我探头。深不见底的黑暗。浓重的灰尘和机油味涌上来。但在那极深的底部,透过弥漫的尘雾,似乎…真的有一片不自然的、巨大的…黑色橡胶轮廓轮胎
咯咯咯…
笑声更清晰了,带着残忍的欢愉,从井底传来!不是这孩子!是另一个!
亮亮那个更小的弟弟
抓紧我!
我低吼,把手术刀咬在嘴里,再次抓住冰冷的维修梯,带着孩子向下爬!震动让梯子疯狂摇摆,随时可能断裂!
砰!轰隆!
头顶传来B107房间彻底坍塌的巨响!碎石如雨落下!
终于触底!双脚踩到厚厚的水泥粉尘和…破碎的汽车零件
轿厢底部旁边,一辆严重变形的黑色小轿车,被挤压在狭窄的电梯井底!车头完全撞毁,挡风玻璃蛛网般碎裂!一个扭曲变形的驾驶座上…卡着一具穿着白大褂的、血肉模糊的男性尸体!是李强!另一个李强!
副驾驶座上,一个同样血肉模糊的女人——妻子!
后座…散落着一个被压扁的泰迪熊…和一个儿童安全座椅!座椅是空的!安全带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扯断了!
亮亮…亮亮呢
我身边的男孩(小宝)发出嘶哑的哭喊。
咯咯咯…
诡异的笑声,从车头引擎盖下方传来!
我握紧手术刀,一步步靠近。引擎盖扭曲翘起一条缝。里面…蜷缩着一个更小的、穿着蓝色小恐龙睡衣的孩子!是亮亮!他怀里,紧紧抱着一块尖锐的…石头!
他抬起头,小脸上没有惊恐,只有一种空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嘴角咧开,发出咯咯的声音。
石子划开黑色橡胶的瞬间…
第七句碎语在脑中炸响!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这不是意外!是亮亮干的!
那天…李强杀了妻子,又逼小宝练习,家里成了地狱。也许李强想开车带孩子逃走或者…更可怕的打算车子发动,驶入地下车库(电梯井),准备离开…
而最小的亮亮,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目睹了一切,巨大的恐惧扭曲成了…破坏欲他捡起了车内颠落的尖锐石子…
在车子驶入狭窄电梯井通道的瞬间…在某个颠簸的节点…小小的手,将尖锐的石子,狠狠塞进了驾驶座车门的橡胶密封条缝隙里!或者…是车窗缝隙
嘶啦——!
尖锐的石子,在颠簸和压力下,划开了脆弱的黑色橡胶密封条!
高速行驶(或失控)中,一丝缝隙就足以让密封失效!车门可能变形卡死!车窗可能爆裂!更重要的是——那刺耳的、橡胶撕裂的异响,严重干扰了本就精神崩溃的李强!
我听见自己咯咯的笑…
亮亮在笑!在破坏带来的、扭曲的解脱中笑!
然后…就是灾难性的车祸!车子失控,一头撞进/跌入这狭窄的电梯井!全家…除了可能不在车上的小宝…当场死亡!
这就是全家五口(父母、亮亮、宠物仓鼠李强尸体在车上,妻子在副驾,亮亮在引擎盖下,泰迪熊代表小宝的精神寄托或者仓鼠)的死因!一个由疯狂、虐待、恐惧催生出的、孩童无知的致命破坏!
咯咯咯…
亮亮还在笑,空洞的眼睛望着我。他小小的身体,在变形的引擎盖下,开始变得…透明散发出幽幽的灰光。他是这个诡异空间的核心是这个死亡循环的具现
整个空间的崩塌加速了!巨大的钢筋从头顶扭曲着刺下!水泥块轰然砸落!
不——!
我发出怒吼!不是为了救他们,而是为了自己活下去!
血字的警告在脑中尖啸:找出死因!
我找到了!现在,该结束了!
规则是什么留下当点心不!是成为这故事的一部分!像亮亮这样,化为怨灵!
绝不!
我举起手中那把冰冷的手术刀——李强恐惧的象征,也是他施加痛苦的凶器!刀锋对准的,不是亮亮,而是…这个正在崩塌的、充满恶意的空间本身!对准那辆扭曲的、作为死亡核心的汽车!
滚开!
我倾注所有意志,所有被压抑的愤怒和恐惧,狠狠将手术刀掷出!目标——车子那块被石子划开的、翻卷的黑色橡胶密封条!
噗嗤!
手术刀精准地刺入那道橡胶裂口,深深扎进!
滋啦——!!!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空间布帛被撕裂的尖啸响起!不是声音,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剧震!
亮亮透明的身影发出一声凄厉的、非人的尖嚎!瞬间爆散成无数灰烬!
那辆扭曲的汽车,连同李强夫妇的尸体,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开始急速熔化、坍缩!
脚下的地面彻底消失!我抱着身边瑟瑟发抖的孩子(小宝),向下坠落!坠入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黑暗。粘稠、冰冷、绝对。没有光,没有声,甚至感觉不到坠落的风。只有怀中孩子微弱的体温和颤抖,证明我还存在。
结束了
那个由疯狂、绝望和孩童扭曲的破坏欲构筑的地狱…崩塌了
意识在虚无中漂浮,仿佛过了千年,又像只有一瞬。
滴…滴…滴…
规律、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地刺破死寂。
消毒水的味道,强势地取代了记忆中血腥与甜腻的混合毒气。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铅块。我费力地睁开一道缝。
刺眼的白光。
模糊的视野里,是晃动的、熟悉的天花板…和吊瓶架鼻腔插着氧气管,冰凉的氧气涌入。
医院
我猛地想坐起,全身骨头却像散了架,剧痛袭来,忍不住闷哼出声。
醒了!医生,3床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在旁边响起,是护士。
我转动僵硬的脖子。单人病房。窗外是沉沉的夜色。日期电子钟显示:4月8日,23:47。距离我进急诊室处理最后一个病人…只过了不到四小时
幻觉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
感觉怎么样哪里特别疼
医生快步进来,检查我的瞳孔。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只能摇头,目光急切地扫过病房。
孩子呢那个被我抱在怀里坠落的孩子…小宝
病房里只有医生、护士…和我。
心猛地一沉。难道…那孩子终究没能…
别担心,
护士似乎误解了我的焦急,你运气真好!车祸那么严重,安全气囊全爆了,车子都撞报废了,你居然只是多处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真是奇迹!
车祸
记忆碎片猛地涌入!
急诊室同事那张油滑的笑脸:最后一个病人归你啦,我去接孩子了!
我疲惫地走向诊室…
然后…是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失控的远光灯,猛烈的撞击,玻璃碎裂,剧痛!黑暗…
是了,我下班路上遭遇了严重车祸!那个诡异空间…是濒死的幻觉是大脑在剧痛和休克中编织的离奇故事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虚脱感席卷全身。原来…一切惊悚、血腥、人性的崩塌…都只在我颅骨内上演
医生和护士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离开了。病房重归寂静。
我躺在病床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劫后余生的庆幸被一种更深的疲惫和空洞取代。李强扭曲的脸、电梯里的血迹、缝合的泰迪熊、亮亮空洞的诡笑…那些画面清晰得令人窒息,真的只是幻觉吗
指尖无意识地触碰胸口。那里…似乎残留着手术刀冰冷的触感
我下意识摸向病号服口袋…
指尖触到一个坚硬、冰冷、细长的物体。
心脏骤停!
我颤抖着手,慢慢掏出来。
一把沾着干涸暗褐色污迹的——手术刀。
不是医院的标准器械。是B107里那把!刀柄上还残留着油腻和灰尘的触感!
嗡鸣声瞬间淹没听觉!全身血液都冻住了!
不是梦!
那个空间…那些死亡…都是真实的!这把刀…是来自地狱的纪念品!
叮咚。
床头柜上,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屏幕碎裂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甩锅给我的同事:
【张哥,真不好意思!家里孩子突然高烧,刚送进儿童医院。今晚急诊那个大出血的病人,主任说还是得麻烦你回来盯一下,情况不太好!拜托拜托,回头请你大餐!】
信息接收时间:4月8日,23:58。
一股比电梯井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心脏。
我死死攥着那把冰冷、污秽的手术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化不开的浓墨,病房惨白的灯光,像极了B107里那盏垂死的无影灯。
同事一直把病人推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