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萌萌的眼睛里燃着两簇小火苗,她看着穗穗那张白净的小脸,突然想起幼儿园里老师说的话——“野孩子才会没有爸爸”。
现在这个野种居然要抢走她的爸爸!
就是因为她,爸爸妈妈要分开,都是她的错!
她越想越气,再次猛地冲上前,肉乎乎的小手攥成拳头,朝穗穗胸口狠狠推去。
“滚出去!这是我家!”秋萌萌尖厉的童音刺破空气。
穗穗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后退,后背“咚”地撞在博古架上。
一个青瓷花瓶摇晃两下,摔在地上碎成几瓣。
“萌萌!”林然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她的目光扫过穗穗时立刻结冰,“小贱种,不许欺负萌萌。”
穗穗爬了起来,对上林然那纯然厌恶的眼神,抿了抿唇。
秋新义额角暴起青筋:“林然你眼瞎吗?明明是——”
“爸爸别管!”穗穗突然出声,小手在身侧攥成拳头。
这是她经文,连那些生僻的古语发音都准确无误。
周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够了!”林然的高跟鞋狠狠碾过地上的瓷片,她猩红的指甲指向穗穗,“这小贱种在道观就学了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这有什么好听的!”
穗穗停下了背诵,看向愤怒的林然,叹了口气,认真地对她说:“妈妈,师傅曾经说过,做人不能得寸进尺。虽然你生我的时候很难受,但我一直都在忍让你。你不能一直骂我是贱种,野种,我也会生气的。”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林然,眼底的纯真一目了然。
林然这才猛地想起自打她跟秋新义吵了之后,这个小贱种就不再跟她大声喊叫。
原来是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嗤!
可面对穗穗的郑重其事,林然根本不放在心上。
穗穗越痛苦,她越高兴。
她的红唇扭曲成一个刻薄的弧度,故意用高跟鞋尖碾碎一片青瓷,碎屑飞溅到穗穗的道袍下摆。
“小贱种还学会讲大道理了?我告诉你,我生下你去了半条命,你就该听我的,任我打,任由我骂!”
林然上前,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突然掐住穗穗的下巴,强迫小女孩仰头与自己对视。她刻意放慢语速,确保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小贱种,你那个装神弄鬼的师傅最好也早点——”她突然凑到穗穗耳边,红唇几乎贴上那白嫩的耳朵,“不得好死。”
最后四个字化作滚烫的吐息,带着浓重香水的气息喷在穗穗耳畔。
穗穗瞳孔骤缩,眼前突然闪过师傅在晨雾中打坐的背影,那样的慈祥,那样的和蔼,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打转。
“不许——不许咒我师傅!”
尖锐的童音骤然响起,她挣脱开林然的手,双目通红,脸上带着满满的恨意。
林然一愣,倒是头一次见到这小贱种如此愤怒的样子,这师傅还真的是她的逆鳞啊!
呵呵!
“我就咒,我就咒他不得好死,谁让他多管闲事捡你回去养着!”她的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欣赏地看着穗穗那满是泪水的小脸,“他肯定年纪大了,活不了多久了,才会让你下山来找我们。要不然,他干嘛不养着你?”
“所以你的师傅要死了,要死了!”
满是恶意的“死”字钻入穗穗的大脑,穗穗难受的眼泪直掉,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打湿了她胸前的道袍。
她哭得伤心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小身体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摇曳的树叶,随时都可能被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