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电视里,那个我曾经以为离了我就活不下去的男人,正对着镜头笑得云淡风轻。他身后的院子,花草繁盛,阳光正好。主持人一脸羡慕地问他：陈先生,您是怎么做到把日子过成诗的
我,林菲,正缩在月租八百块的出租屋里,就着屏幕的光,啃着手里冰冷的馒头。
诗他妈的,我的人生,早就被他毁成了一堆狗屎。
第一章：那碗凉透的粥
亲爱的,你可比我那个木头老公强多了,浑身都是劲儿……
女人的声音娇媚入骨,带着一丝满足后的慵懒,从君悦酒店1608房门的缝隙里飘出来,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叫陈默,今年三十二,跟她,林菲,结婚五年。
我手里提着一份刚出锅的海鲜粥,还冒着热气。这是她最爱吃的那家老巷子砂锅粥,平时排队都得一个多小时。今天她说公司项目忙,要通宵加班,让我别等她。
我心疼她,特意绕了半个城去买,想着给她送个惊喜,暖暖她的胃。
可现在,我站在这扇虚掩的门前,手里的粥,好像瞬间就凉透了,一直凉到了心里。
木头老公,这是她对我的评价。
我承认,我不懂浪漫。我只知道拼命工作,把工资卡上交,让她能买得起最新款的包,穿得上最漂亮的裙子。我以为,这就是爱。
原来,我只是个会赚钱的木头。
门里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很陌生,带着一股子得意和炫耀：宝贝儿,那当然,你老公那种老实人,哪有我懂你
讨厌……林菲的声音更腻了。
我感觉自己的血,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后跟。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冲进去
像个疯子一样,把那对狗男女揪出来打一顿然后呢邻里皆知,公司看笑话,父母气到住院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那份滚烫的粥,塑料袋勒得我手心发疼。
疼,真他妈的疼。
可比起心里的疼,这点皮肉之苦,算个屁。
我没有动。
我就像个幽灵一样,站在1608的门口,听着我老婆,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我甚至能想象出她现在的样子,脸颊绯红,眼神迷离……那是她在我面前,从未有过的风情。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我的腿都麻了。
我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转身,走向电梯。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回到我的那辆大众帕萨特里,我把那份海些粥放在副驾驶座上。粥还温着,可我却感觉自己置身冰窖。
我没走。
我把车停在酒店对面的马路边,一个不显眼的角落。从这里,刚好能看到1608的窗户。
灯亮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我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不知道那是烟熏的,还是心里太苦。
我就这么坐着,一根接一根地抽。
手机屏幕亮了,是林菲发来的微信：老公,还在忙吗我这边可能要到天亮了,你早点睡,别等我。爱你哟~
后面还跟了个亲吻的表情。
我看着那个爱你哟,觉得无比的讽刺。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窗户,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车窗外,城市的午夜依旧喧嚣,车来车往,霓虹闪烁。可这一切,都跟我无关。我的世界,只剩下那扇小小的、亮着灯的窗户,和里面正在上演的,足以摧毁我一切的背叛。
我开始回想这五年。
从我们大学毕业租地下室开始,到我进了一家还不错的互联网公司,拼死拼活干到项目主管,再到我们贷款买了房,买了车。我以为,我们是在一步步把日子过好。
为了让她过得舒服点,房产证上,我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我说,这是给你的安全感。
她当时抱着我,哭得梨花带雨,说我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公。
现在想来,真他妈像个笑话。
我所有的努力,我所有的付出,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这个最好的老公,到头来,只是个木头。
夜越来越深,抽完最后一根烟,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她哭着说爱我的样子,一会儿是她娇笑着喊别人亲爱的的声音。
两种声音,两张面孔,在我脑子里来回撕扯,要把我撕成两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城市的清洁工开始扫街,早起锻炼的老人慢悠悠地跑过。
新的一天开始了。
可我的人生,好像在这一夜,就已经死了。
1608的灯,终于灭了。
我全身一僵,眼睛猛地睁开。
我知道,好戏散场了。
我没有等到林菲的电话。她大概是累坏了,或者,她根本就没想起我这个木頭老公。
我发动了车子,准备离开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步履匆匆的年轻人从我车旁跑过。他跑得太急,口袋里掉出来一张纸片,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他似乎没察觉,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的人群里。
我鬼使神差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是一张彩票。昨晚刚开奖的超级大乐透。
我捡起它,捏在手里,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自嘲。
我陈默,三十二岁,有房有车,有恩爱的妻子,在外人看来,妥妥的人生赢家。可就在这一夜,我发现自己头顶绿得能种下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我的人生,已经烂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更烂吗
我看着手里的彩票,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我走进街角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彩票店。店里老大爷正打着哈欠,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老板,兑个奖。我把彩票递过去,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老大爷接过彩票,懒洋洋地放进机器里扫了一下。
嘀——
机器没有像往常一样报出谢谢参与或者小奖金额。
而是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刺耳的尖叫。
老大爷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瞌睡虫一下子全跑光了。他盯着屏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串数字。
小……小伙子……他结结巴巴地看着我,你……你你你……
我心里一沉,妈的,不会是张假彩票吧让我一大早就被人当傻子耍
怎么了我皱起眉。
老大爷猛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一……一等奖！追加！一……一个亿！
一个亿
我愣住了。
我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因为一夜没睡,出现了幻听。
老大.爷把彩票从机器里拿出来,双手捧着,像是捧着什么圣物,小心翼翼地递还给我：小伙子,快……快收好！去市里彩票中心兑！我的天爷啊,我这店开了二十年,第一次见着这么大的奖！
我机械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
上面那串红色的数字,此刻在我眼里,像是燃烧的火焰。
一个亿。
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走出彩票店,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眼。
我站在马路边,看着车来车往,看着这个我奋斗了将近十年的城市。
昨天,我还觉得这个城市很大,大到我拼尽全力,也只能在这里拥有一套小小的房子,背负三十年的房贷。
今天,我突然觉得,这个城市,好像也没那么大了。
一个亿,足够我做很多事了。
比如,离开这里。
比如,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比如……
报复。
一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那片已经化为焦土的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林菲,你不是嫌我是个木头吗
你不是喜欢刺激,喜欢比我强的男人吗
好。
我成全你。
我会让你知道,你亲手推开的,到底是什么。
我会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你根本无法承受的代价。
我回到车里,看着副驾驶上那碗已经彻底凉透、甚至开始散发出一丝腥味的海鲜粥,笑了。
那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菲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似乎还没睡醒,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喂干嘛呀一大早的,不是说了我加班很累吗
在哪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在……在公司啊,还能在哪。她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刚趴了会儿,困死了。老公,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补个觉。
林菲,我打断她,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十几秒,才传来她尖锐的声音：陈默！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我没疯。我看着后视镜里,自己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
房子、车子,都归你。我净身出户。我平静地抛出我的条件。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我能想象到,她此刻脸上,会是怎样一副震惊又狂喜的表情。
她大概以为,我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但又没有证据,只是在闹脾气,想用这种方式吓唬她,逼她妥协。
而我净身出户的提议,在她听来,简直是天降横财。
果然,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试探和假惺惺的安抚：老公,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乖,我今天早点下班陪你,好不好
她还在演。
她以为我还是那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木头。
下午三点,民政局门口见。我没有给她继续表演的机会,带好证件。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发动车子,我没有回家,而是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
后视镜里,君悦酒店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林菲,我们的故事,该换一种写法了。
而我的人生,从今天起,也要开挂了。
第二章：一场完美的净身出户
下午两点五十分,我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
阳光有点晃眼,我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辆熟悉的白色宝马。那是林菲的车,也是我婚后送给她的第一份大礼。首付是我付的,贷款是她在还,当然,用的是我上交的工资卡。
车门打开,林菲踩着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走了下来。
她今天特意打扮过。一身香奈儿的套装,妆容精致,头发也精心做过造型。她看起来不像来离婚的,倒像是来参加一场名流酒会。
她走到我面前,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还是早上那身衣服,皱巴巴的T恤和牛仔裤,胡子没刮,头发也乱糟糟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条被生活打垮了的丧家之犬。
陈默,你玩够了没有她抱起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跟我玩这套,有意思吗想让我求你
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快十年的女人。直到昨天,我还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天使。
可现在,我只觉得她脸上的粉底,厚得像一面墙,遮住了她所有的丑陋和虚伪。
没玩。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一根,我是认真的。
认真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就因为我昨晚没回家陈默,你能不能成熟点我都说了我在加班！我们公司最近有个大项目,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你就因为这点小事跟我闹离婚你对得起我吗
她倒打一耙的本事,还是那么熟练。
我懒得跟她争辩。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说：我净身出户。房子,车子,存款,都给你。我只要我的自由。
林菲的表情凝固了。
她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可我没有。我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眼里的疑虑,慢慢变成了贪婪。
净身出户。
这意味着,那套价值近千万的房子,这辆七八十万的宝马,还有我们卡里那百来万的存款,都将是她一个人的。
而我,陈默,这个为这个家奋斗了五年,把所有心血都倾注进来的男人,将变得一无所有。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甩掉我这个木头,还能得到全部家产,然后毫无负担地和她的亲爱的双宿双飞。
你……你说真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兴奋。
真的。我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她一把抢过协议,一页一页地翻看。那样子,不像是在看一份结束五年婚姻的法律文件,倒像是在确认一份中奖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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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看到财产分割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所有财产归女方所有时,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陈默,你可想好了。她假惺惺地劝了一句,你净身出户,以后可怎么活
不劳你费心。我吐出一口烟圈。
行。她生怕我反悔似的,立刻从包里拿出笔,刷刷刷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字迹,龙飞凤舞,透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决绝。
看着她的签名,我心里最后一点残留的温情,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走进民政局,流程快得惊人。
没有争吵,没有拉扯,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当工作人员问我们是否考虑清楚时,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是。
拿到那本墨绿色的离婚证时,我感觉自己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无比的枷锁。
林菲也拿到了一本。她把它随手塞进包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轻松和得意。
陈默,她走出民政局大门,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既然离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太闷了,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们好聚好散,以后,也别再联系了。
好。我点点头。
她似乎对我如此平静的反应有些意外,皱了皱眉,又说：家里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搬走我给你三天时间。
不用了。我说,我的东西,都不要了。
我所有的东西,无非就是几件衣服,几本书。跟她得到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林菲彻底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我能决绝到这个地步。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鄙夷,有不解,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怜悯。
就像在看一个彻底输掉了人生的可怜虫。
随你。她丢下两个字,踩着高跟鞋,扭着腰,头也不回地走向她的宝马车。
阳光下,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的骄傲,那么的……刺眼。
我看着她上车,发动,然后绝尘而去。
我站在原地,直到那辆白色的宝马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李律师吗我是陈默。对,已经办好了。嗯,都按照您说的,我净身出户。好的,下一步计划,随时可以开始。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菲,你以为你赢了全世界。
你错了。
你只是,刚刚踏入我为你准备的地狱。
净身出户
我图的,从来就不是那点房子和车子。
我图的,是你一败涂地,是你万劫不复！
在来民政局之前,我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去市彩票中心兑了奖,然后找了本市最好的律师团队。
一个亿的奖金,扣除税款后,还剩下八千万。
我没有把钱存进任何一张我名下的卡里,而是通过律师,成立了一个离岸基金和一个投资公司。所有的操作,都隐秘而合法。
在法律上,我陈默,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一个为了离婚,把所有财产都给了前妻的可怜虫。
而林菲,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拿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不会知道,那套她引以为傲的房子,因为当初为了规避一些税费,签过一份有瑕疵的阴阳合同,随时可能面临法律纠纷。
她不会知道,她那辆宝马车,有一笔几十万的抵押贷款,是我用她的身份信息悄悄办的,钱,早就在我的掌控之中。很快,银行的催款单就会寄到她手上。
她更不会知道,她和她那个亲爱的所在的前程似锦科技公司,很快就会迎来一位新的大股东。
而这位大股东,就是我。
我扔掉手里的烟头,用脚碾灭。
转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火车站。
这个城市,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林菲,慢慢享受你偷来的胜利果实吧。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云溪镇的悠然生活
火车咣当咣当地行驶了十几个小时,穿过平原,越过山丘,最终停在了一个地图上都快找不到的小站。
我背着一个简单的双肩包,走下火车。
一股带着水汽和青草味的清新空气,瞬间灌满了我的肺。
这里是云溪镇。一个位于江南腹地,山清水秀,至今未被过度开发的古镇。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拥堵的交通,只有白墙黛瓦的民居,和一条穿镇而过的清澈溪流。
这是我很久以前,就梦想过要来的地方。那时候,我还跟林菲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畅想着等我们有钱了,就来这样的小镇买个带院子的房子,养条狗,种点花,过与世无争的日子。
她当时笑我没出息,说她的梦想,是在陆家嘴的大平层里,俯瞰整个上海的夜景。
如今,我一个人来了。
而她,大概正躺在我买的房子里,做着她的陆家嘴之梦。
我在镇上找了家小客栈住下,开始不紧不慢地寻找我想要的那个院子。
镇子不大,但很安逸。镇上的人,生活节奏很慢。他们会在清晨去溪边洗衣,会在午后搬个躺椅在门口晒太阳,会在傍晚聚在老槐树下下棋聊天。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平和。
这种平和,治愈了我。
在君悦酒店门口的那一夜,在我心底积压的那些怨恨、愤怒和不甘,似乎都在这潺潺的溪水声中,被一点点冲刷干净。
我不再去想林菲,不再去想那对狗男女。
我开始享受这里的阳光,这里的空气,这里的慢生活。
一个星期后,我在镇子西边,靠近山脚的地方,找到了我理想中的院子。
那是一座有些破败的老宅,两进的院子,带着一个小小的后花园。因为年久失修,院墙上爬满了藤蔓,院子里也长满了杂草。但房子的主体结构还在,是那种老式的榫卯结构,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
房主是一对要去城里跟儿子生活的老夫妻,急着出手。
我没怎么还价,用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全款买下了这座宅子。
钱,是通过我的律师团队,以一个海外华侨回乡置业的名义支付的。没有人知道,这座宅子的新主人,会是前不久才净身出户的穷光蛋陈默。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一头扎进了改造院子的工作中。
我没有请什么大牌的设计师,而是自己画图纸,然后请了镇上最好的几个老师傅,一起动手。
我们把腐朽的木料换掉,把漏雨的屋顶翻新,把墙壁重新粉刷。我保留了老宅原有的风骨,又加入了一些现代化的便利设施。
我亲自去山里,挑选合适的石头,在院子里铺了一条小路。又从溪里引来活水,在院子中央造了一个小小的荷花池。
后花园里,我开垦出一片菜地,种上了番茄、黄瓜、辣椒这些家常蔬菜。又在墙角下,种上了一架葡萄。
我每天跟着师傅们一起干活,搬砖、和泥、刨木头……累了,就在院子里的老樟树下泡一壶茶；饿了,就去镇上的小馆子,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汗水流下来,浸湿了衣服,晒干了,又被新的汗水浸湿。
身体是疲惫的,但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安宁。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刚毕业时,一无所有,但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年轻人。
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我自己。
三个月后,老宅焕然一新。
我给它取名叫默园。
我住进了默园。
每天清晨,我被鸟叫声唤醒,去后院摘几颗带着露水的番茄,给自己做一份简单的早餐。
上午,我打理我的菜园和花园,看着那些植物在我的照料下,一天天茁壮成长。
下午,我搬一把躺椅到廊下,泡一壶从镇上茶农那买来的新茶,看一本书,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想,就看着天上的云发呆。
傍晚,我会沿着溪边散步,跟镇上的居民打招呼。他们都认识了这个买下西边老宅的外地人,对我都很友善。
我还从邻居家抱来一只刚满月的小土狗,黄色的毛,我叫它旺财。
旺财很黏我,我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日子,就像云溪镇的溪水一样,安静而缓慢地流淌着。
而千里之外的大都市里,林菲的生活,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些消息,都是我的律师李哥,定期以邮件的形式发给我的。
拿到房子和钱之后,林菲第一时间就和她的那个亲爱的——张扬,搬到了一起。
张扬,销售部的,比林菲小三岁。长得人模狗样,嘴巴甜,会来事儿,把林菲哄得团团转。他没什么钱,开着一辆二手的马自达,却总爱吹嘘自己家里有背景,人脉广。
林菲信了。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比我这个木头强百倍的潜力股。
刚开始那段时间,她的朋友圈,每天都精彩纷呈。
不是在米其林餐厅吃饭,就是在奢侈品店里扫货。今天晒张扬送的爱马仕,明天晒两人去巴厘岛的机票。
她把我留下的那百来万存款,当成了她炫耀的资本,尽情挥霍。
她把我的存在,从她的生活里,抹得干干净净。她大概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摆脱了我这个污点,即将走上人生巅峰。
她不知道,在她尽情享乐的时候,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首先是车子。银行的催款单,如期而至。当林菲看到那张几十万的贷款通知时,整个人都懵了。她打电话质问我,但我早就换了手机号,她根本联系不上我。
她去找张扬,张扬拍着胸脯说小意思,他来搞定。结果一查,这笔抵押贷款手续齐全,完全合法。想赖,赖不掉。
为了保住那辆宝马,也为了维持他们奢侈的生活,林菲不得不动用了她来之不易的存款。
紧接着,是房子。
那份有瑕疵的阴阳合同,被有心人举报了。税务和房管部门找上门来,查实之后,开出了一张巨额的罚单。
林菲彻底慌了。
她那点存款,在补缴的税款和罚金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她想卖房子。可因为有过违法记录,这套房子的交易被冻结了,根本无法上市。
她和张扬的生活,一下子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没有了钱,那些所谓的浪漫和激情,也开始变味。
他们开始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林菲抱怨张扬没本事,只会说大话；张扬指责林菲拜金,花钱如流水。
曾经的亲爱的,变成了你这个废物；曾经的宝贝儿,变成了你这个败家娘们。
李律师在邮件里说,林菲最近憔悴了很多,再也没有了离婚那天的高傲和得意。她开始频繁地加班,是真的加班,因为她需要钱。
而张扬,也收敛了许多,不再整天开着车出去鬼混。
他们似乎都意识到了危机。
但这,仅仅是开胃菜。
我看完邮件,关掉电脑,起身走到院子里。
旺财摇着尾巴跑过来,蹭我的裤腿。
我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
天边,夕阳正缓缓落下,把整个云溪镇染成了一片温暖的金色。
院子里的葡萄藤,已经爬满了整个架子,结出了一串串青涩的果实。
我的生活,宁静而美好。
而林菲,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地就倒下。
我要让你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来回挣扎。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是如何一点点地,化为泡影。
这,才是我送给你,最好的礼物。
第四章：前程似锦的崩塌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溪镇的秋天来了。
院子里的桂花开了,满园飘香。我从树上摘下几串熟透了的葡萄,洗干净了,坐在廊下,一边吃,一边看着旺财在院子里追逐一只蝴蝶。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律师发来的新邮件。
标题只有四个字：时机已到。
我点开邮件,嘴角微微上扬。
经过几个月的暗中操作,我的投资公司,已经通过多家空壳公司,悄无声息地收购了前程似锦科技公司超过35%的散股,成为了这家公司最大的股东。
而公司的创始人兼CEO,那个一心扑在技术上,却不善经营的老好人,在被几个副总联手架空,又面临资金链断裂的绝境后,也同意将他手里的20%股份,转让给我。
至此,我已经掌握了前程似锦超过55%的股份,拥有了绝对的控制权。
是时候,收网了。
邮件里附上了一份公司高管的人员名单和资料。
我在里面,轻易就找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林菲,市场部总监。
张扬,销售部经理。
呵,张扬这小子,倒还真爬上去了。靠着哄骗女人的本事,加上一点投机取巧的业绩,居然混到了经理的位置。
邮件的最后,李律师问我：陈先生,下周一,公司将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宣布新的董事会成员。您是否要亲自出席
我回复了两个字：不必。
然后,我给李律师打了个电话。
李律,事情就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办。我的声音很平静,第一步,清查公司所有烂账和违规操作,尤其是销售部和市场部。
明白。
第二步,裁员。所有通过不正当关系上位,或者业绩不达标,只会夸夸其谈的,一个不留。特别是那些喜欢在办公室搞男女关系,拉帮结派的。
好的,陈先生,我已经让HR准备好了一份裁员预备名单。
嗯。名单里,应该有张扬和林菲吧
电话那头的李律师笑了笑：当然。张扬的业绩,水分很大,很多单子都是靠着给回扣和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签下来的,经不起查。至于林菲总监……她最近半年的业绩,可以说是直线下降,心思完全没在工作上。按照公司的末位淘汰制,她早就该被优化了。
很好。我看着院子里那棵桂花树,淡淡地说道,那就从他们俩开始吧。
我要的,不是让他们简单地失业。
我要的,是让他们身败名裂。
我要让张扬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全部公之于众,让他在这个行业里,再也混不下去。
我要让林菲,这个曾经的市场部精英,因为业绩不达标和糟糕的职业素养,被整个行业拉入黑名单。
我要让他们,从自以为的精英阶层,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还有一件事,我补充道,裁掉他们之后,把他们的‘光荣事迹’,通过一些‘小道消息’,在公司内部,乃至整个圈子里,好好‘宣传’一下。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陈先生。李律师心领神会,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挂了电话,我将最后一口葡萄送进嘴里。
真甜。
……
周一。
上海,前程似锦科技公司。
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得几乎让人窒息。
所有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都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半个小时前,公司内部邮件系统,公布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公司被一家神秘的海外基金收购,董事会大换血,CEO也换人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谁都知道,一场大清洗,在所难免。
林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心全是冷汗。
这几个月来,她过得焦头烂额。房子和车子的问题,像两座大山一样压着她。她和张扬的感情,也因为没钱而变得岌岌可危。
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份工作了。
只要她还是市场总监,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她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扬。张扬的脸色也很难看,额头上全是汗。他不停地整理着自己的领带,眼神飘忽不定,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得意。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一身干练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位同样气场强大的男女。
各位,我介绍一下,我是新任的CEO,我叫王海。男人走到主位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天起,这家公司,由我说了算。
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目光像刀子一样。
我时间宝贵,就不说废话了。王海打开一份文件,公司过去的经营状况,我很不满意。冗员太多,效率太低,账目混乱。所以,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优化团队。
优化两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首先,销售部的张扬。
王海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张扬身上。
张扬浑身一颤,像被雷劈了一样,猛地抬起头。
张经理,王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上个季度签下的那个五百万的大单,回扣给了对方项目经理一百万,这件事,公司的账目上,怎么没有体现啊
张扬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你利用职务之便,虚开发票,套取公司资金三十多万,用来给你女朋友买包,这件事,需要我把证据拿出来吗
王.海每说一句,张扬的脸色就白一分。
林菲坐在旁边,感觉天旋地转。
那个五百万的单子,她知道！张扬当时跟她吹嘘,说自己能力多强,人脉多广。她还因为这个,高兴了好几天,以为找到了靠山。
那个三十多万买的包,现在就躺在她家的衣柜里！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张扬用公司的钱,来满足她的虚荣心！
你……你血口喷人！张扬终于挤出了一句话,但声音虚弱得毫无底气。
王海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助理点了点头。
助理立刻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摔在了张扬面前。
这是你和对方项目经理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还有你虚开的发票原件。王海的声音冷得像冰,张扬,你不但被开除了,公司还会以职务侵占罪,对你提起诉讼。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
张扬看着那堆文件,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
王海的目光,又转向了林菲。
林菲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林菲,林总监。王海的语气,同样充满了不屑,作为市场部负责人,你连续两个季度,业绩在公司所有部门里垫底。你手下的团队,军心涣散,毫无斗志。上班时间,你不是在逛淘宝,就是在聊微信。我很好奇,公司花几十万的年薪请你来,是让你来养老的吗
林...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我最近家里事多……她想为自己辩解。
公司不是你家。王海毫不留情地打断她,这里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你和张扬在办公室里那些破事,别以为没人知道。公司明文规定,禁止办公室恋情,你们俩当耳旁风了
从现在起,你也被开除了。
另外,王海看着她,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你的所有履历污点和这次被开除的原因,我们都会如实记录在案。相信我,这个圈子很小,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一家正规公司,敢用你这样的人。
轰——
林菲感觉自己的脑袋炸开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工作没了,名声也臭了。
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她的总监头衔,她的精英身份,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人事部的人请出了会议室。走在公司的走廊里,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都是嘲笑和鄙夷的目光。
那些曾经巴结她,讨好她的下属,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她和张扬,一前一后,抱着自己的纸箱子,像两条丧家之犬,被赶出了公司大楼。
站在楼下,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马路,林菲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她扭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同样失魂落魄的男人。
就是为了他,她抛弃了那个虽然木头,但却把她当成宝的陈默。
就是为了他,她背叛了五年的婚姻。
可现在,这个男人,给她带来了什么
欺骗,谎言,和一场彻头彻尾的毁灭。
都是你！林菲积压了几个月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她像个疯子一样,把手里的纸箱狠狠砸向张扬,你这个骗子！废物！你毁了我！
张扬也被压抑到了极点,他一把推开林菲,面目狰狞地吼道：怪我要不是你他妈的天天要这要那,老子需要去搞那些歪门邪道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仙女下凡啊还不是看老子会花钱哄你！现在没钱了,就来怪我了你他妈的跟陈默那个窝囊废过了五年,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你闭嘴！不许你提他！陈默的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刺痛了林菲。
我就提！怎么了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抱紧你那个木头老公的大腿晚了！人家现在说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谁还记得你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贱人！
两人在公司楼下,像泼妇和无赖一样,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疯狂地撕扯、咒骂着对方。
把所有最恶毒,最不堪入耳的词语,都用在了曾经最亲密的爱人身上。
这场闹剧,最终以林菲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告终。
张扬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厌恶。他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菲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马路边,哭得撕心裂肺。
她失去了所有。
工作,爱情,名誉,财富……
她从一个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弃妇。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始于那个她亲手推开的男人。
陈默……
她突然疯狂地想念起他。
想念他的好,他的踏实,他的包容。
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鬼迷心窍……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第五章：她隔着屏幕,看着我的诗和远方
失业后的日子,对林菲来说,就是地狱。
她投了上百份简历,全都石沉大海。就像王海说的那样,这个圈子太小了。她和张扬的光荣事迹,早就传遍了。没有一家公司,愿意用一个因为业绩差、搞办公室政治和私生活混乱而被开除的人。
张扬也消失了。在把她卡里最后一点钱骗走后,就人间蒸发了,只留下一屁股还不清的信用卡账单。
为了还债,也为了活下去,林菲不得不卖掉了那些她视若珍宝的名牌包和首饰。
她从那个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大房子里搬了出来,因为那套房子,已经被银行查封,即将进入拍卖程序。
她租了一间在城中村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出租屋。房间里没有阳光,只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她开始打零工。去餐厅洗盘子,去超市当收银员,去街上发传单……
她做着那些她以前最看不起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昔日的市场总监,沦落到了社会的最底层。
巨大的落差,几乎把她逼疯。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就憔悴得像老了十岁。镜子里那张蜡黄、布满愁容的脸,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她无数次地想起陈默。
她开始后悔,撕心裂肺地后悔。
她尝试过找他。她回了他们以前的家,可那里早就人去楼空。她去了陈默父母家,结果被陈默的母亲,拿着扫帚,像赶一只苍蝇一样赶了出来。
陈默,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这天晚上,林菲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她一天没吃饭了,胃里饿得直叫。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白天从便利店拿回来的、已经冰冷僵硬的馒头,准备当晚餐。
出租屋里没有电视,只有一台房东淘汰下来的、屏幕上有一道裂痕的旧电脑。
她打开电脑,想随便找个电影打发时间。
网页弹出一个旅游节目的推广窗口。
标题很吸引人——《寻找尘世间的桃花源》。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节目里,主持人正站在一个美得像画一样的中式庭院里。院子里有假山,有池塘,有盛开的鲜花,还有一条活泼的田园犬。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们今天来到了美丽的云溪古镇。我身边的这个神仙一样的院子,就是我们今天的主人公——陈默先生的家,‘默园’。
陈默两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林菲。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镜头一转,对准了院子里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棉麻衣服,正坐在廊下,悠闲地品着茶。他身边的石桌上,放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一只小黄狗,安静地趴在他的脚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平静而深邃。
那份从容和安逸,是林菲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他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讨好她的木头老公。
他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陈先生,主持人一脸羡慕地问,听说您以前是在上海打拼的商业精英,是什么让您放弃了都市的繁华,来到这里过起了隐居生活呢
陈默笑了笑,那笑容,云淡风轻。
也没什么。就是有一天,突然想明白了。他的声音,通过音箱传出来,低沉而有磁性,以前总觉得,成功就是赚很多钱,住大房子。后来才发现,内心的平静,才是最难得的财富。
那您现在,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诗和远方’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陈默站起身,走到菜地旁,随手摘下一个红透了的番茄,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自己种的菜,自己泡的茶,养一条狗,看一本书。日子简单,但很踏实。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生活。
他看着镜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人啊,有时候,失去一些东西,未必是坏事。因为它会让你看清,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甚至,让你意外地,得到所有。
啪嗒。
林菲手里的馒头,掉在了地上。
她浑身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诗和远方……
这不就是她曾经嘲笑过的,陈默那个没出息的梦想吗
而现在,他实现了。
他过上了她曾经鄙视,但现在却连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而她呢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激情和刺激,结果呢
被骗,被抛弃,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她缩在发霉的出租屋里,啃着冰冷的馒头,像一只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而他,却在阳光明媚的庭院里,活成了一首诗。
失去一些东西,让你得到所有……
陈默的这句话,像一把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
她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她的失业,张扬的完蛋,房子的查封……
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那个她眼里的木头,那个她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老实人,在无声无息之间,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将她所有的骄傲和依仗,全部摧毁。
他没有冲进酒店,没有跟她争吵,没有跟她撕破脸。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掉进他挖好的陷阱。
他用最温柔的方式,给了她最残忍的报复。
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电视里,主持人又问：陈先生,听说您不仅自己过得悠闲,还投资了镇上的旅游产业,带动了整个云溪镇的发展,现在镇上的人都把您当成大恩人呢！
画面上,开始播放一些镇民的采访。
陈老板啊,那是好人呐！要不是他投资,我们这的茶叶都卖不出去！
是啊是啊,他还出钱修了路,建了学校,真是个大善人！
林菲看着屏幕上那个被众人赞誉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和遥远。
她以为她很了解他。
可她现在才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他的隐忍,他的城府,他的手段……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电脑屏幕的光,映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显得那么的凄凉和可笑。
她的人生,已经成了一堆狗屎。
而他,那个被她亲手推开的男人,在他出轨的那一天,人生,真的开挂了。
林菲拿起手机,颤抖着,凭着记忆,拨出了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打的号码。
她不知道号码换了没有,她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电话,居然通了。
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要被挂断的时候,被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陈默平静的声音：喂
陈……陈默……林菲泣不成声,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有事吗他的声音,客气,而又疏离。就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我……我错了……陈默,我真的错了……林菲哭着哀求道,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复婚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去云溪镇,我们一起过你想要的生活……
她语无伦次,把所有能想到的求饶的话,都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一直很安静。
直到她哭得喘不上气来,陈默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林菲的心上。
他说：
林菲,你有没有听见……狗叫声
林菲一愣。
她仔细听,电话里,果然传来几声清脆的汪汪声。
那是旺财。陈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你知道吗在我眼里,现在的你,连旺财都不如。
至少,它永远不会背叛我。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林菲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