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月亮之上,没住神仙 > 第一章

我死在最盛大的祭月典上。那碗号称能让人羽化登仙的月华露,是我亲手递给我最爱的男人。他一饮而尽,转身却将冰冷的镇阳矢刺入我的心口。我最好的姐妹巧儿扶着他,笑得花枝乱颤:姐姐,月宫太冷,不适合你。你的‘仙缘’,妹妹我替你收下了。
正文:
第一章
重来一回,谁是谁的戏中人
阿月,你真好福气,再过几天就是射日节了,风彻哥哥肯定能拔得头筹,成为咱们这一代的‘羿’。到时候,你这个‘常仪’,可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不像我,只能在台下看着你们风光,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
林巧托着腮帮子,一脸羡慕嫉妒恨地在我耳边念叨。
而我,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不是死了吗
心口那被镇阳矢贯穿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
我重生了。
回到了射日节的前三天。
上一世,林巧也是这么在我身边唉声叹气。我当时傻得可以,觉得她是我最好的姐妹,看她失落,我比谁都难受。
我心疼她天资聪颖,却因为出身旁支,永远没有机会成为守护月泉的常仪。
于是,我把我们常仪一脉代代相传的秘密告诉了她。
我说,月泉中凝聚的月华露,是启动镇阳矢的关键。但如果在月华露中加入一味叫阳炎草的药材,就能让镇阳矢威力倍增,让羿在射落金乌时,获得天神降下的无上荣光。
我天真地以为,这是在帮她讨好她暗恋的风彻。
结果呢
这两个我最信任的人,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他们利用我的秘密,在射日节上大放异彩。风彻成了万民敬仰的英雄,而林巧,则踩着我的尸骨,准备接替我,成为新的常仪。
他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无上荣光,根本不是什么好事。而常仪这个身份,也不是荣耀,而是一个永世不得解脱的诅咒。
羽化登仙
呵呵,不过是成为月泉的囚徒,永远被困在那一方小小的泉眼之中,直到神魂俱灭。
我望着镜子里林巧那张写满天真和嫉妒的脸,笑了。
上一世的债,这一世,我得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我伸出手,轻轻盖在她的手背上,学着她平时那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柔声说:巧儿,你瞎说什么呢,我们是最好的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刻意忽略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
巧儿,别担心。我听说啊,今年的射日节,长老们不仅要看谁能射落金乌,更看重‘羿’的神威。谁要是能让镇阳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谁就能获得进入宗族祠堂,参阅上古秘法的资格。
林巧一听上古秘法四个字,眼睛瞬间就亮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阿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风彻哥哥……她委屈地撇了撇嘴。
傻丫头,这怎么能没关系我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你想想,要是风彻哥哥因为你的帮助,获得了这份天大的机缘,他会怎么看你到时候,别说一个‘常仪’的位置,他把你捧在手心里都来不及呢。
林巧的呼吸都急促了,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真的吗阿月,你……你真的愿意帮我
当然了,谁让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呢。
姐妹两个字,我咬得特别重。
可沉浸在幻想中的林巧根本没听出来。她满脑子都是风彻功成名就之后,对她另眼相看,甚至为了她,把我这个正牌常仪都抛在一边的美梦。
听完我改良后的计划,她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前,还一步三回头,那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藏不住的窃喜。
她一定在心里笑我蠢,笑我傻,为了所谓的姐妹情,连自己的未来都肯搭上。
谁蠢,谁傻,还说不定呢。
这一世,我给她准备的阳炎草,可加了点好东西。
第二章
月泉村的秘密和那个怪人
我们村子,叫月泉村。
村子不大,但责任不小。传说,我们是上古神明常仪和大羿的后裔。每隔六十年,天上的九只金乌就会轮流出来作祟,搞得大地焦黑,民不聊生。
而我们村的使命,就是每代人选出一个常仪和一个羿。
常仪负责守护村子后山的月泉,用泉水凝聚成月华露。羿则在射日节上,用月华露激活神器镇阳矢,将作乱的金乌射落,保一方太平。
听起来挺伟大的,对吧
所以,村里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想成为常仪和羿。
尤其是羿,那是英雄的代名词。一旦成功,就会被载入史册,受万民敬仰。
而风彻,就是我们这一代最热门的羿的人选。他家世显赫,天赋异禀,长得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迷倒了村里一大片姑娘,包括上一世那个愚蠢的我,也包括贼心不死的林巧。
至于我,因为生来神魂就与月泉亲近,所以一早就被内定为常仪。
在别人看来,这是天大的福气。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背后藏着多大的谎言。
我打发走林巧后,没有在屋里待着,而是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服,悄悄溜向了村子的禁地——藏书阁。
藏书阁里放着的,都是历代常仪和羿留下的手记和古籍。按照规矩,只有现任的常仪和羿才有资格进入。
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找到了关于阳炎草的记载。但当时我太年轻,只看了个皮毛,就被那威力倍增四个字迷了心窍。
这一次,我要把所有东西都看个通透。
藏书阁阴冷潮湿,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陈年纸张的霉味。我熟门熟路地绕过几排书架,直接走向最里面的那个角落。
那里放着的,都是些残破不堪的孤本,据说都是些疯言疯语,早就没人看了。
我蹲下身,从一堆破烂里,翻出了一本没有封皮的兽皮卷。
打开它,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金乌非阳,乃怨气所化。镇阳非射,乃净化之仪。月华非露,乃神魂之祭。常仪非仙,乃永世之囚……
这几句话,我上一世临死前才想明白。
金乌根本不是什么太阳神鸟,而是天地间怨气凝聚的怪物。镇阳矢也不是用来射杀它的,而是用来净化那股怨气的。而这个净化的过程,需要献祭。
献祭的,就是常仪的神魂。
每一代常仪,在射日节之后,都会羽化登仙。可实际上,她们的神魂都被月泉吸收,成了滋养泉水的养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彻底消散。
这才是常仪真正的宿命。
一个残忍的,被英雄光环掩盖了千百年的骗局。
而风彻的家族,作为历代羿的主要出自,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秘密。他们只是在享受着这份用我们常仪的性命换来的荣耀。
我正看得入神,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心里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手里也拿着一卷古籍,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是他尘嚣。
我们村里的一个怪人。
尘嚣这个名字,听着就挺不吉利的,尘世的喧嚣,一点都不像我们村里人那些风彻、林巧之类风雅的名字。
据说,他的祖上,曾经是和羿之家族并列的守护者家族,但后来因为犯了滔天大罪,被剥夺了姓氏,贬为罪民,永世不得参与射日节。
村里人都躲着他,说他身上带着不祥之气。小孩子们见了他,都会朝他扔石子。
可我记得,上一世我死后,魂魄离体,在村子里飘荡。我看到所有人都沉浸在射日节成功的喜悦中,为风彻和林巧欢呼。
只有一个少年,在深夜里,偷偷跑到后山,对着月泉的方向,洒了一壶酒。
那个少年,就是尘嚣。
他当时看我的眼神,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戒备和疏离。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像是惋惜,又像是洞悉了一切。
你看的,是禁书。他冷冷地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很久没跟人说过话。
我没有慌张,而是合上手中的兽皮卷,站了起来,坦然地对上他的目光。
你也一样。
尘嚣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
我看着他手里的那卷书,封皮上用古老的文字写着怨考两个字。
我心里一动,主动朝他走了过去。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在找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的祖先,不是罪人。
尘嚣的身体猛地一震,握着书卷的手,指节都发白了。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怀疑。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也是被骗的那个。我轻声说,有些事,光靠一个人是做不成的。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聊聊。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
最后,他点了点头。
明天午时,后山断崖。
说完,他把书卷塞进怀里,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赌对了。
这一世,我不再是一个人。
第三章
一出好戏,请君入瓮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去月泉边修炼。
林巧比我还积极,一大早就提着个食盒过来了,里面装着她亲手做的糕点。
阿月,你快尝尝,这是我新学的桂花糕。你为了射日节,肯定累坏了,要多补补。她笑得一脸殷勤。
我拿起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掰了一小块,喂给了旁边泉水里游着的一条银色小鱼。
小鱼吃了糕点,欢快地吐了几个泡泡。
林巧的脸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阿月,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吗
怎么会呢只是我最近修炼,师父不让吃太多甜食。我把糕点推了回去,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些还是留着,待会儿送去给风彻哥哥吧。他为了射日节,才是最辛苦的。
我特意在风彻哥哥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林巧的脸颊唰的一下就红了,娇羞地低下了头:你又取笑我……
我心里冷笑。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天天给我送吃的,里面下了慢性的迷魂散。这种散药不会致命,但会让我的神魂变得越来越迟钝,在射日节那天,更容易被月泉吸收。
这一世,她还想故技重施
我陪着她演了一上午的姐妹情深,终于把她打发走了。
临近午时,我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人去了后山断崖。
尘嚣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还是那一身黑衣,像一块沉默的石头,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见我来了,他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那本《怨考》,递给了我。
你先看。
我接过来,快速翻阅着。这本书详细记载了历代金乌出现的规律,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异变。
书上说,最早的时候,金乌只是一团怨气,虽然凶猛,但只要净化仪式做得彻底,就能安稳上百年。
可从五百年前开始,一切都变了。
金乌变得越来越狂躁,出现的间隔也越来越短。从百年一次,变成了六十年一次。
而且,每一次出现的金乌,身上都带着一股……死气。
五百年前,风彻的祖先,风陵,成为了那一代的‘羿’。尘嚣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也是从他开始,我们尘家,就成了罪人。
我抬起头,看向他。
他说,我们尘家的祖先,在净化仪式上动了手脚,偷走了镇阳矢的核心,导致净化失败,金乌暴走,差点毁了整个村子。尘嚣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可我们家的祖训第一条就是,誓死守护镇阳矢。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因为镇阳矢的核心,根本没丢。我接过了他的话,它只是被换掉了。
我把昨晚看到的那本兽皮卷的内容,告诉了尘嚣。
所谓的‘常仪’羽化登仙,其实是神魂献祭。风陵为了保全他心爱的那个‘常仪’,用别的东西,替换了镇阳矢里需要用神魂才能激活的核心部件。
他成功了,那个‘常仪’没有死。但他这么做,也导致了净化仪式不再完整。金乌的怨气没有被彻底净化,反而被镇阳矢里的那股死气污染,变得越来越强。
为了掩盖这个真相,他只能把罪名推到你祖先的头上。而他自己的家族,则成了‘力挽狂澜’的英雄。
尘嚣的眼睛红了。
背负了五百年的冤屈,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所以,风家世世代代,都在重复这个谎言。他们享受着英雄的荣光,却把烂摊子留给了一代又一代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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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看着他,而我们,就是来终结这个谎言的。
你想怎么做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射日节,照常举行。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不过,这一次,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风彻的‘英雄’本色。
我把我给林巧设的那个局,告诉了尘嚣。
阳炎草,性至阳,确实能激发镇阳矢的威力。但如果,在阳炎草里,混入一种叫‘月影花’的东西呢
尘嚣的眼睛一亮:月影花性至阴,与阳炎草相克。两者混合,药力会在瞬间爆发,然后迅速衰竭。到时候,镇阳矢的光芒会先是无比璀璨,然后……
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熄火。我冷笑着说,我要让风彻,在万众瞩目之下,从云端跌落。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他们信奉的英雄,到底有多‘神勇’。
还不够。尘嚣摇了摇头,光是让他出丑,动摇不了风家的根基。他们肯定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说是你的月华露出了问题。
我当然知道。我胸有成竹地说,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他。
这是镇阳矢的内部结构图,是我从藏书阁的孤本里拓下来的。你看这个位置……我指着图纸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零件,这个东西叫‘定魂栓’,是风家后来加上去的,作用就是为了在仪式上,能更快速地抽取‘常仪’的神魂。
我要你,在射日节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弄坏。
尘嚣的呼吸一滞。
弄坏它,风彻就无法在仪式上抽取你的神魂。到时候,他失败了,就再也找不到借口。而且……他看着我,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你也会暴露。
我就是要暴露。我笑了,我不暴露,怎么能把水搅浑不把水搅浑,又怎么能让那些藏在水底的大鱼,自己浮上来呢放心,我自有脱身之计。
尘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
我们俩的联盟,在这一刻,正式达成。
一场精心策划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第四章
射日节,好戏开场
射日节当天,整个月泉村都沸腾了。
村子中央的祭祀高台上,早就围满了人。长老们穿着庄重的祭祀服,表情严肃地坐在最上首。
我作为常仪,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华丽长裙,捧着一个盛着月华露的琉璃瓶,安静地站在台下。
林巧跟在我身边,看我的眼神里,既有嫉妒,又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她知道,今天过后,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她想得没错,确实会改变。
不多时,一身金色铠甲的风彻,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大步走上了高台。
他今天真是意气风发,英俊非凡。手持着那把巨大的镇阳弓,整个人就像一轮小太阳,光芒四射。
他走到我面前,习惯性地对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然后伸手,想来接我手中的琉璃瓶。
上一世,就是这个微笑,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他去死。
这一世,我看着他,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微微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风彻哥哥,按照规矩,月华露应由‘常仪’亲手注入镇阳矢。我低着头,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长老们都听见。
风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没想到,平时对他百依百顺的我,今天竟然会当众驳他的面子。
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咦,苏月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是啊,以前她看风彻的眼神,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林巧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阿月可能是太紧张了,风彻哥哥,你别怪她。
说着,她还对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好像在说:姐姐,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对不起,风彻哥哥,我……我只是太紧张了。
风彻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将镇阳矢从背后取下,插在了高台中央的卡槽里。
那是一支通体漆黑的箭矢,箭头呈三棱形,上面刻满了古老而复杂的符文。
吉时已到。
大长老起身,用苍老的声音高声喊道:祭祀,开始!
我捧着琉璃瓶,一步一步,缓缓走上高台。
我能感觉到,全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期待,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来自阴影里的,一道担忧的目光。
我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尘嚣。
我走到镇阳矢前,拧开瓶盖。
一股清冽的寒气,混合着淡淡的草药香,从瓶口飘散出来。
风彻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他知道,这就是我为他准备的大礼。
我深吸一口气,将瓶中的月华露,缓缓地,一滴不剩地,倒入了镇ah矢尾部的凹槽中。
嗡——
一声轻响。
镇阳矢上的符文,瞬间亮了起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以高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
天空之上,风云变色。一团巨大的火球,撕开云层,出现在众人头顶。
金乌,来了!
那火球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热量和暴戾的气息,仿佛要将整个大地都烤干。
台下的村民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风彻!快!大长老急声催促。
风彻傲然一笑,伸手握住了镇阳弓。
他拉开弓弦,对准了天上的金乌。
开!
他大喝一声,松开了手指。
咻——
镇阳矢化作一道璀璨至极的流光,拖着长长的尾焰,直冲云霄!
那光芒,比以往任何一次射日节都要耀眼,简直就像是第二颗太阳!
台下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天呐!神迹!这绝对是神迹!
风彻大人威武!风家威武!
林巧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她看着风彻的背影,眼神痴迷。
风彻的脸上,也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载入史册,成为千古第一羿的辉煌未来。
然而,就在镇阳矢即将击中金乌的那一刹那——
异变,陡生!
那璀璨无比的光芒,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突然之间,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前一秒还亮如白昼,后一秒就变得如同萤火。
噗。
一声轻响。
镇阳矢软绵绵地撞在了金乌的身上,然后……无力地滑落了下来。
就像是扔了一块石头,连金乌的毛都没伤到一根。
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欢呼声都卡在了喉咙里,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变成了错愕,再到难以置信。
风彻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了。
他呆呆地看着天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怎……怎么会这样
吼——!!!
被挑衅的金乌,彻底暴怒了。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张开巨口,一道灼热的火焰,如瀑布般,朝着高台倾泻而下!
不好!快躲开!
长老们大惊失色。
高台瞬间陷入一片火海。
混乱中,我没有躲,而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我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场。
第五章
破局,置之死地而后生
火焰席卷而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人群中闪电般窜出,一把将我从火海边缘拉了出来。
是尘嚣。
他将我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天空中的金乌。
你疯了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差点就没命了!
我信你。我看着他,平静地说。
我信他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出手。
尘嚣的身子僵了一下,没再说话,只是抓着我手臂的力道,更紧了些。
高台上的火很快被长老们联手扑灭,但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
风彻灰头土脸地站在一片焦黑之中,脸上的表情比锅底还黑。他引以为傲的金色铠甲,此刻也被熏得黑一块黄一块,狼狈不堪。
射日节,失败了。
这是月泉村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村民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会失败呢风彻大人可是我们这一代最强的‘羿’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肯定是‘常仪’!我早就觉得她今天不对劲!
所有的矛头,毫无意外地,都指向了我。
大长老铁青着脸,走到我面前,厉声质问:苏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的月华露出了问题
风彻也找到了台阶下,他指着我,满脸愤怒地吼道:一定是你!苏月,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整个村子
林巧也立刻跳了出来,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阿月,你怎么能这么做风彻哥哥那么信任你,我们都那么信任你……
呵呵,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心里一阵快意。
但我面上,却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边哭,一边拼命摇头,我只是……只是想让风彻哥哥更厉害一点……我不想这样的……
你想让他更厉害大长老敏锐地抓住了我话里的重点,你做了什么
我……我在月华露里,加了阳炎草……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什么阳炎草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阳炎草是至阳之物,性情爆裂,只有在炼制顶级丹药时,才敢用上一点点。把它加进月华露里简直是疯了!
你……你这个蠢货!风彻气得浑身发抖,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他现在恨不得冲上来掐死我。因为这个理由,虽然愚蠢,但却合情合理。一个为了心上人,想让他出风头而办了蠢事的痴情女子——这个形象,太容易让人信服了。
这样一来,他就从能力不行,变成了被猪队友坑了。虽然也丢脸,但性质完全不同。
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哭得更凶了,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大长老痛心疾fà地看着我,长叹一口气:糊涂!你太糊涂了!来人,把苏月带下去,关进禁闭室,等候发落!
两个护卫立刻上前,要来押我。
尘嚣挡在了我身前。
她不是故意的。他冷冷地说。
尘嚣,这里没你的事,滚开!风彻怒吼道。
够了!我拉住了尘嚣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
然后,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大长老,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一丝决绝。
大长老,事已至此,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求您,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将功赎罪你要如何将功赎罪大长老皱着眉问。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
我愿……以身祭泉!
什么!
这四个字一出口,全场哗然。
以身祭泉,是常仪一脉最古老,也是最禁忌的秘法。
当常仪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或者村子面临灭顶之灾时,可以通过献祭自己的全部神魂和血肉,在短时间内,让月泉的力量达到顶峰。
但代价是,祭祀者会立刻神魂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使用。
大长老的脸色变了又变。
风彻和林巧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
用自己的命,来洗刷罪名
不行!尘嚣第一个反对,他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我不同意!
我回头,对他安抚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深意。
大长老,我没有理会尘嚣,而是继续对着大长老说,金乌肆虐,村子危在旦夕。现在,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制造出足以再次激活镇阳矢的月华露。请您……成全我。
我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恳切到了极点。
我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虽然犯了错,但勇于承担,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大家的悲情英雄位置上。
这样一来,谁还能再指责我
大长老沉默了。
他看着天上盘旋不去的金乌,又看了看我决绝的眼神,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我成全你。
大长老!风彻急了。
他倒不是关心我的死活,而是如果我死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从我这里撬出常仪一脉的秘密了。
林巧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她本来是想取代我,现在我要是以身殉村了,那我留下的,就是英雄之名。她再想上位,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可他们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我是为了弥补他们造成的烂摊子,才去送死的。他们要是阻拦,岂不是显得太自私了
我挣开尘嚣的手,最后看了他一眼。
别担心,我死不了。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然后,我转过身,在一片复杂而悲壮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了后山的月泉。
我知道,我这一步棋,走得险,走得绝。
但只有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真正的反击,现在才要开始。
第六章
月泉之变,引蛇出洞
后山,月泉。
泉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山谷之中。
这里是村子的圣地,也是我的囚笼。
我走到泉水边,脱下鞋袜,赤着脚,缓缓走入冰冷的泉水中。
泉水没过我的脚踝,小腿,膝盖……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我的皮肤,钻进我的骨髓。
大长老和几位核心长老,跟在我身后,表情凝重。
村民们则被拦在了外围,只能远远地看着。
风彻和林巧也来了。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眼神复杂地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尘嚣站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双手抱胸,看不清表情。
我走到月泉中央,那里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圆形石台。
我盘腿坐下,闭上了眼睛。
按照古籍记载,以身祭泉的仪式,需要常仪主动散去全身神魂,与月泉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无异于千刀万剐。
我开始运转体内的灵力,但不是向外散去,而是……向内收缩。
我将所有的神魂之力,都凝聚到了我的识海深处,用一种特殊的秘法,形成了一个保护罩。
这是我从那本兽皮卷上学到的保命之法。
献祭是真,但不是献祭全部,而是献祭我体内,被上一世的迷魂散污染了的那一小部分神魂。
我要借着月泉的力量,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嗡——
月泉感受到了我的献祭,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一道道银色的光华,从泉底升起,像无数条丝带,缠绕在我的身上。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瞬间传遍我的全身。
我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真他娘的疼!
但我必须忍住。
岸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不忍和敬佩的神情。
苏月她……真的在献祭自己……
唉,虽然犯了错,但她是个好孩子啊。
风彻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能感觉到,月泉的力量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
这种力量,甚至让他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林巧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她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蠢货,连死都能死得这么悲壮,这么万众瞩目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月泉中那股原本纯净的力量,突然变得狂暴起来。
银色的泉水,开始翻涌,颜色也渐渐地,从清澈的银白,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灰黑色。
一股腥臭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怨气,从泉底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大长老大惊失色,月泉被污染了!
天呐!是金乌的怨气!它……它侵入月泉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恐慌。
月泉是村子的根基,如果月泉被毁,那整个村子就完了!
我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嘴角,却在无人察觉的角度,微微勾起。
来了。
我等的就是这个。
大长老……快……快阻止它……我气若游丝地说着,然后头一歪,昏了过去,身体软软地倒在了石台上。
苏月!
快!快救人!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几位长老想冲进泉水里救我,但刚一靠近,就被那股黑色的怨气逼了回来。
那怨气带着极强的腐蚀性,沾上一点,皮肤就滋滋作响,冒起黑烟。
不行!这怨气太霸道了!我们根本进不去!
怎么办苏月还在里面!再这样下去,她会被怨气吞噬的!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知道怎么救她。
所有人闻声望去。
只见林巧,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情,眼中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常仪’一脉有秘法,可以暂时压制怨气。她看着大长老,不卑不亢地说,苏月之前教过我一些。虽然我学得不精,但现在,只能试一试了。
机会来了。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展示自己能力,并且拯救我的机会。
只要她成功了,那她就是村子的英雄。
到时候,我这个犯了错的旧常仪,就算没死,也再无翻身的可能。而她,将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的常仪。
好算计。
可惜,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局,就是我专门为她设的。
大长老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你你能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巧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苏月死在里面,看着月泉被彻底污染吗
她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长老们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好!大长老一咬牙,你去试试!需要什么,我们全力配合!
我需要……镇阳矢。林巧说出了她的最终目的。
镇阳矢
对。林巧点了点头,镇阳矢是至阳之物,能克制怨气。我需要手持镇阳矢,才能进入泉眼中心,施展秘法。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大长老没有犹豫,立刻让人取来了那把因为激活失败,而掉落在山脚的镇阳矢。
风彻的脸色很难看。
镇阳矢是他们风家的圣物,历来只有羿才能执掌。现在,却要交到一个旁支女子的手里。
但他没法反对。
因为眼下的情况,救人要紧。
林巧接过镇阳矢,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她深吸一口气,举着那把比她人还高的箭矢,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翻涌着黑气的月泉。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躺在石台上,虽然闭着眼睛,但神识却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一切。
鱼儿,终于上钩了。
林巧,你以为你是来救场的英雄
不,你只是我请来,为我作证的,一个愚蠢的证人罢了。
第七章
真相,层层剥开的谎言
林巧走进月泉的那一刻,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体内有一股隐秘的力量,与镇阳矢产生了共鸣。
那不是常仪一脉的力量,而是一种……更加阴冷、更加古老的气息。
是了。
上一世,我就觉得奇怪。林巧虽然天赋不错,但绝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操控月泉和镇阳矢的方法。
她背后,一定还有人。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风彻,或者说,是风彻背后的整个风家。
他们早就想彻底掌控常仪和月泉了,林巧,不过是他们培养出来的一颗棋子。
林巧举着镇阳矢,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微弱的白光,从镇阳矢上传来,将她笼罩其中,隔绝了周围的黑色怨气。
她一步一步,艰难地朝我走来。
岸上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加油啊!林巧!
一定要成功啊!
风彻看着林巧的背影,眼神闪烁。他似乎也没想到,林巧竟然真的能催动镇阳矢。
终于,林巧走到了我身边。
她蹲下身,看着昏迷不醒的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姐姐,别怪我。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恶毒地说,谁让你这么蠢,什么都信我呢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好好‘照顾’风彻哥哥的。你的‘常仪’之位,我也会坐得稳稳的。
说着,她伸出手,假意要来探我的鼻息。
但她的指尖,却悄悄地弹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准备刺入我的眉心。
这一针下去,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必死无疑。
好狠毒的心!
就在她的毒针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那一刹那——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弱,只有冰冷刺骨的杀意!
你!
林巧大惊失色,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想缩手。
但,晚了!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
林巧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根毒针也掉进了水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岸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苏月醒了
她不是昏过去了吗她怎么……
我没有理会岸上的惊呼,而是死死地盯着林巧,一字一顿地问:说,是谁指使你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巧疼得满头大汗,还在嘴硬。
不知道我冷笑一声,抓着她的手,猛地按进了旁边翻涌的黑色泉水里。
滋啦——
一声皮肉被腐蚀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啊!林巧的惨叫声,变得更加凄厉。
她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气腐蚀得血肉模糊。
我说!我说!是风彻!是风彻让我这么干的!剧痛之下,她终于崩溃了。
哗——
岸上,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了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风彻。
风彻!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大长老怒不可遏地吼道。
不……不是我!是她血口喷人!风彻还在狡辩,我怎么可能害苏月我……
你当然想害我。我站起身,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你知道月泉的秘密。你知道,我根本不是在‘以身祭泉’,而是在净化月泉底部的污染源!
我一边说,一边抬起手,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
月华,归位!
随着我一声清喝,那翻涌的黑色泉水,突然静止了。
然后,一道道精纯至极的银色光华,从我的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将整个月泉笼罩!
那些暴戾的黑色怨气,在银光的照射下,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的冰雪,迅速消融,退散。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月泉就恢复了原本的清澈和纯净。
甚至,比之前还要光华璀璨。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们,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谷。
各位长老,各位乡亲。我们都被骗了。被风家,骗了整整五百年!
我将那本兽皮卷上的内容,将常仪献祭的真相,将风家祖先如何偷梁换柱,嫁祸尘家,如何为了维护自己的英雄光环,而让金乌怨气一年比一年强盛的秘密,全部公之于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这……这不可能……
五百年的英雄世家,竟然是……是罪人
村民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风彻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一派胡言!他色厉内荏地吼道,苏月,你为了脱罪,竟然编造出如此荒唐的谎言,还想污蔑我风家!你该当何罪!
我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最清楚。我冷冷地看着他,林巧,就是你最好的证据。如果不是你们风家早就暗中培养她,她一个旁支女子,如何能催动镇阳矢如何懂得压制怨气的秘法
我又看向了被我扔在一边的林巧。
林巧,你手腕上,是不是有一个风家的‘魂印’那个魂印,能让你共享风家血脉的力量,对不对
林巧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风彻!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大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风彻的鼻子,几乎要晕过去。
风彻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所有的狡辩,在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怨毒,突然,他仰天长啸一声。
就算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金乌还在天上!没有我,你们谁也对付不了它!整个村子,都要给我陪葬!
他竟然想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谁说,没有他就不行
尘嚣,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的……箭头
这是……大长老看着那块箭头,呼吸都停滞了,这是……真正的镇阳矢核心!‘月魂’!
没错。尘嚣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五百年前,风陵换掉的,就是它。而我们尘家,守护了它整整五百年。
他将月魂,递到了我的面前。
苏月,现在,物归原主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如星辰般璀璨的信任,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第八章
终焉,月亮之上
我接过月魂,那冰凉的触感,却仿佛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瞬间流遍我的全身。
我能感觉到,我的神魂,正与它产生着前所未有的共鸣。
这才是真正的常仪和镇阳矢之间,该有的联系。
风彻,你错了。我看向已经陷入癫狂的风彻,平静地说,‘羿’,从来都不是指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家族。
我举起手中的月魂,高声对所有人说道:‘羿’,代表的是守护的决心,是面对黑暗时,挺身而出的勇气!今天,我们所有人,都是‘羿’!
我的话,像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那些原本惶恐不安的村民们,眼中渐渐地,燃起了一丝光芒。
对!我们不怕!
守护村子,人人有责!
苏月大人!我们听你的!
民心,可用。
我转头,看向尘嚣。
准备好了吗
他对我,露出了一个极淡,却极其好看的笑容。
随时可以。
我点了点头,然后将月魂高高举起,对准了天空中的金乌。
以我常仪之名,聚月华之力,引天地之灵,净世间之怨!
我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整个月泉,都沸腾了!
无穷无尽的银色光华,从泉水中冲天而起,汇聚到我手中的月魂之上。
那小小的箭头,爆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天上的金乌,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了惊恐的尖啸。它不再攻击,而是转身就想逃跑。
想走晚了!
我用尽全身的神魂之力,将那股净化之光,狠狠地射了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毁天灭地的爆炸。
那道光,只是温柔地,笼罩住了金乌。
在光芒的照耀下,金乌那庞大而暴戾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地消融,分解。
它身上那浓郁的黑色怨气,被净化成了最纯粹的灵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最后,那团巨大的火球,化作了漫天的光点,像一场绚烂的流星雨,洒向大地。
那些被火焰炙烤过的土地,在光点的滋养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一切,都结束了。
阳光,重新洒满了山谷。
温暖而祥和。
村民们看着这宛如神迹的一幕,全都激动得跪了下来,喜极而泣。
他们呼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感激。
我看着他们,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突然,我感觉身体一软,眼前一黑,就向后倒去。
神魂耗尽,我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地接住了我。
我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尘嚣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
我们……成功了。我说。
嗯,我们成功了。他抱着我,声音有些哽咽,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
我笑了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
这场风波的后续,处理得很快。
风彻,作为罪魁祸首,被废除了所有修为,永远囚禁在了后山的山洞里,终身不得外出。
林巧,则被逐出了村子。她失去了风家的庇护,又废了一只手,下场可想而知。
而尘家,在五百年后,终于洗刷了冤屈,恢复了他们应有的荣耀。
大长老和村民们,一致推举尘嚣,成为我们这一代,新的羿。
对此,没人有异议。
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
至于我,则继续担任我的常仪。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囚徒,而是真正的守护者。
我和尘嚣一起,修改了村子里所有的规矩。
我们告诉所有人,常仪和羿,不是某两个人的专属称号,而是所有月泉村村民的共同责任。
我们建立了新的传承制度,让每一个有天赋、有德行的孩子,都有机会学习守护之法。
谎言被戳破,真相被揭示。
月泉村,迎来了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新生。
……
很多年后的一个夜晚。
我和尘嚣,并肩坐在月泉边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
你说,月亮上面,真的住着神仙吗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然后握住了我的手。
不知道。他说,但我知道,月亮之上,没住神仙。有的,只是一代又一代,像你我一样,愿意为了守护脚下这片土地,而不断努力的,普通人。
我看着他,笑了。
是啊。
哪有什么天生的英雄,哪有什么注定的宿命。
有的,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中,我们最终,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
我曾坠入深渊,但这一世,我亲手,将自己拉回了人间。
而他,是我在人间,找到的,最亮的那一抹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