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让我去给校霸当家教。
就是那个把人打进医院,赔了二十万的楚骁。
我走进他房间时,他正一脚踹翻了椅子。
滚。他声音冷的像冰。
我放下书包,平静地看着他。
他抬起头,看清我的脸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校霸,下一秒耳根红透,结结巴巴地喊我：姐、姐姐
1.
我妈让我去给校霸当家教的时候,我以为她疯了。
妈,是那个楚骁把隔壁班体育生打进医院的楚骁
就是他。我妈往我碗里夹了块排骨,云淡风轻地说,人家妈妈开了三倍的价钱,一个小时六百。
我的心猛地一跳。
六百。
我爸公司破产,欠了一屁股债跑了。我妈一个人打三份工,头发白了一半。
我太需要钱了。
我去。我几乎没有犹豫。
我妈看着我,眼神里有点心疼,晴晴,要是他敢欺负你,咱就不干了,听见没
我点点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没说话。
欺负
只要钱给够,什么都不是事儿。
第二天,我按照地址找上门。
开门的是个很温柔的阿姨,应该就是楚骁的妈妈。
她看到我,眼睛一亮,热情地把我拉进去。
你就是温晴同学吧哎呀比照片上还好看,快进来快进来。
我被她按在沙发上,面前摆满了水果零食。
阿姨,我……
楚骁就在楼上,这孩子,唉,被我们惯坏了。她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愁容,老师你别怕他,他就是纸老虎,你该怎么管就怎么管。
我点点头,说了声好的阿姨。
说实话,我有点紧张。
关于楚骁的传闻,学校里能凑出好几个版本。
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据说还把一个老师给气得住了院。
我深吸一口气,捏紧了书包带子,上了二楼。
他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砸了。
我心脏一缩,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
滚进来！
我推开门。
房间里乱得像个垃圾场,衣服、书本、零食袋扔得到处都是。
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正一脚踹在电脑椅上。
椅子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
他转过头,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带着冰冷的怒火,死死地瞪着我。
我说了滚……
他的话,在看清我脸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从凶狠,到错愕,再到难以置信。
房间里很暗,窗帘拉着。
只有他电脑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一直蔓延到脖子。
上一秒还像是要吃人的狼,下一秒就变成了受惊的兔子。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眼神躲闪,结结巴巴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姐……姐姐
2.
我愣住了。
姐姐
我确定我没有这么一个弟弟。
他局促地抓了抓头发,把踹翻的椅子扶起来,又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游戏手柄扫到一边。
你……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
我是你的家教老师,温晴。我放下书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专业。
他哦了一声,拉开椅子,示意我坐。
自己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得笔直,离我三米远。
这反差太大,我有点懵。
说好的校霸呢说好的凶神恶煞呢
我打量着他。
很高,很瘦,皮肤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冷白色。
五官很深邃,特别是那双眼睛,不凶的时候,其实很好看,像藏着星星。
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紧张。
那个……他挠挠头,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房间。
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更加迷惑了。
几分钟后,他端着一杯水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
不是一次性纸杯,是那种很可爱的,印着小熊的玻璃杯。
杯子里的水,还是温的。
谢谢。我拿起杯子,指尖的温度让我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们开始吧。我说,你先把你的课本和卷子拿出来,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目前的学习情况。
他像是没听见,依旧直挺挺地站着。
你怎么……会来给我当家-教他终于问出了口,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
你妈妈请我来的。我实话实说。
他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哦。
他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掏出几本崭新的书,和一沓空白的卷子。
我翻开他的数学课本,干净得像新的一样,没有一个字的笔记。
再看卷子,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
我有点头疼。
这基础,不是一般的差啊。
你什么都不会我问。
他诚实地点点头,然后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但我可以学！
那认真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笑。
行,那我们从头开始。
我拿出笔,开始给他讲最基础的函数。
我讲得很慢,很细。
他听得……异常认真。
甚至还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像模像样地开始做笔记。
只是,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题目上。
我讲着讲着,总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
我一抬头,就对上他来不及躲闪的目光。
那眼神,专注又痴迷,像是要把我整个人都看穿。
被我抓包,他立刻低下头,假装看书,但红透的耳朵彻底出卖了他。
我心里觉得好笑,也没点破。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我合上书,今天就到这里,我留的作业记得做。
姐姐！他突然开口叫住我。
我回头。
你……你明天还来吗他问得小心翼翼,像一只怕被抛弃的小狗。
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那我送你下楼。
他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
走到楼梯口,他突然说：姐姐,加个微信吧。
我没多想,拿出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
他的微信名叫CX。
头像是黑的。
很符合他校霸的人设。
只是,他本人,似乎跟人设不太一样。
3.
回到家,我刚放下书包,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楚骁发来的消息。
【图片】
点开一看,是我留给他的那张作业卷子。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虽然错了一大半。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姐姐,我做完了,你检查一下。
后面还跟了一个摇着尾巴的柴犬表情包。
我有点惊讶,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写完了
看来也不是无可救药。
我耐着性子,把他做错的题都圈出来,标上正确的解题思路,发了回去。
那边几乎是秒回。
姐姐你真好！【比心】
我看着那个晃眼的红色爱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楚骁的表现堪称脱胎换骨。
上课认真听讲,积极做笔记,按时完成作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魂穿了。
他妈妈简直乐开了花,每次都给我准备各种好吃的,还非要给我涨工资。
我当然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开玩笑,再涨就不是市场价了。
楚骁的话也变多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变成了……无孔不入的骚扰。
姐姐,你喜欢喝什么奶茶我让司机去买。
姐姐,这道题我不会,你靠过来点教我。
姐姐,你的头发好香啊,用的什么洗发水
我靠在椅子上,给他讲一道几何题。
他突然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头发。
我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躲,后背撞在了椅背上。
你干嘛我瞪着他。
他一脸无辜,我看不清啊。
我指着卷子上的辅助线,这么粗的线,你看不清
嗯。他理直气壮地点头,姐姐你离我太远了,影响我吸收知识。
我被他的歪理邪说气笑了。
我往他那边挪了挪椅子。
他得寸进尺,也跟着挪了过来。
直到两个人的椅子紧紧挨在一起,胳膊都贴着胳膊。
夏天的午后,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像是薄荷味的清香。
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现在看清了我稳了稳心神,问他。
嗯。他乖巧地点头,目光却一直黏在我脸上。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卷子上。
看这里,这条辅助线做出来之后,这个角就等于这个角……
我的笔尖在纸上滑动。
他的呼吸,轻轻地洒在我的耳廓上。
痒痒的。
我感觉自己的耳朵,一定红透了。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补课结束,我收拾东西准备走。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大,很烫,像一块烙铁。
姐姐,周末……你有空吗他问,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的期待。
有事
我……我想请你看电影。他声音越说越小,视线也飘向了别处。
我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看电影我故意拖长了音调,为什么是我你没有其他朋友吗
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抓着我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
我没有朋友。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有点可怜,他们都怕我。
我心里一软。
也是,顶着个校霸的名头,谁敢跟他做朋友。
行吧。我抽出自己的手,什么电影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你定了告诉我。
好！他重重地点头,像是怕我反悔一样。
4.
我没想到,楚骁约我看的,居然是一部爱情片。
还是那种口碑稀烂的青春疼痛文学电影。
电影院里,周围都是腻腻歪歪的小情侣。
我跟楚骁坐在一堆粉红泡泡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男女主为了一点破事要死要活。
楚骁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不,他根本没在看电影。
他的视线,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我的侧脸。
我被他看得如坐针毡。
电影不好看吗我压低声音问他。
好看。他小声说,姐姐比电影好看。
我：……
这小鬼,土味情话张口就来。
电影放到一半,女主淋着大雨,哭着喊男主的名字。
我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悄悄地伸了过来,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浑身一僵。
他的手很大,很热,带着薄薄的汗。
我下意识地想抽回来。
他却固执地握紧,不让我动。
他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
一下,又一下。
像带着电流,让我半边身子都麻了。
我不敢动,也不敢看他。
只能僵硬地盯着屏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黑暗中,我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电影什么时候结束的,我完全不知道。
直到影院的灯光亮起,我才如梦初醒。
楚骁松开我的手,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走吧,姐姐,我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气氛有点微妙。
快到我家楼下时,他突然开口。
姐姐。
嗯
刚刚……对不起。他声音闷闷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电影院里牵手的事。
没事。我说。
其实心里乱糟糟的。
我……他欲言又止,我不是故意的。
嗯。
我就是……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我就是觉得,电影里的男主角,太笨了。
啊我没跟上他的思路。
他要是喜欢那个女生,就应该直接告诉她,而不是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他看着我,眼神异常认真,姐姐,你说对吗
我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面好像有火苗在跳动。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小鬼,是在借着电影,跟我表白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我到家了。我狼狈地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姐姐！
他在身后叫我。
我没敢回头,按开单元门的密码,飞快地跑了进去。
我靠在冰冷的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脸颊烫得吓人。
温晴啊温晴,你可是他的老师。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5.
第二天,我去楚骁家补课。
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楚骁的妈妈看到我,笑得一脸勉强。
温老师来了啊,快坐。
楚骁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情书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孩子,昨天跟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阿姨叹了口气,把那封情书往我这边推了推,你说说,他这个成绩,现在是谈恋爱的时候吗
我拿起那封粉色的信纸。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但透着一股认真。
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蓄谋已久。
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像天上的月亮。
我想变得更好,好到能配得上你。
……
肉麻得我脚趾抠地。
但是,我怎么觉得,这字迹有点眼熟
我抬头,看向楚骁。
他依旧低着头,但耳根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瞬间明白了。
这封情书,是写给我的。
这个傻子。
阿姨还在旁边唉声叹气,温老师,你可得好好劝劝他,千万不能让他早恋,影响学习啊。
我捏着那封信,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劝他
怎么劝
告诉他,你喜欢的人就是我,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这也太狗血了。
我硬着-头皮上了楼。
楚骁跟在我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一进房间,他就把门反锁了。
我吓了一跳,你干嘛
他没说话,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过来。
我被他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的书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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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无可退。
他伸出手,撑在我耳边的书柜上,将我整个人都圈在了他的臂弯里。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
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薄荷味。
还有他炙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
姐姐。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都看到了
……嗯。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你……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讨厌我吗
我沉默了。
说不讨厌,是假的。
他这种不清不楚的暧昧,让我很困扰。
但要说讨厌……
看着他此刻紧张又脆弱的样子,这两个字,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的沉默,在他看来,就是默认。
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收回了手,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落,对不起,姐姐,给你添麻烦了。
我以后……不会了。
说完,他转过身,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我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有点疼。
楚骁。我叫他。
他没回头。
我没有讨厌你。我说,我只是……觉得太快了。
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他猛地转过身,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打断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期末考试能考进年级前一百,我就……
我就怎么样他追问,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突然有点后悔。
我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
我就……考虑一下。
6.
我说出那句考虑一下之后,楚骁整个人都像是被打了鸡血。
他把那封情书贴在了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美其名曰：激励自己。
我看着那封粉色的信,每次都觉得脸颊发烫。
他学习的劲头,比之前足了十倍。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刷题。
我留的作业,他不仅能按时完成,还会主动找我要更多的练习册。
有时候我晚上都睡了,他还在微信上问我问题。
看着他发来的,拍得密密麻麻的卷子,我既欣慰,又有点心疼。
这天,我照常去给他补课。
刚进他家小区,就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裴瑜行。
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学神一样的存在。
也是楚骁的……死对头。
据说两人从高一就不对付,具体原因没人知道。
只知道楚骁看裴瑜行不顺眼,裴瑜行也从没给过楚骁好脸色。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看到我,他主动停下脚步,朝我笑了笑。
温晴同学。
你好。我有些意外,我们并不熟。
我听说,你在给楚骁做辅导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一丝精光。
嗯。我点点头。
效果怎么样
还……还行。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是这样的。他开门见山,我最近在准备物理竞赛,有几个知识点不太明白,想请你帮我梳理一下。
我愣住了。
年级第一,请我这个常年徘徊在一百名开外的人,辅导物理竞赛
这是什么新型的凡尔赛方式吗
我……我不行。我连忙摆手,我的物理很差。
没关系。他笑得如沐春风,我不是让你教我,是想跟你一起讨论。有时候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不如两个人一起,思路会更开阔。
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而且,他话锋一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信封很厚。
我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钱。
这个……
这是我的诚意。他把信封塞进我手里,课时费按照楚骁给你的标准,再加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
我倒吸一口凉气。
楚骁给我的已经是天价了,再加百分之五十,那是什么概念
我承认,我心动了。
我太需要钱了。
温晴同学,他见我犹豫,又加了一把火,我只是想拿个竞赛名次,为保送加点筹码。这对我很重要。
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我,又卖了惨。
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我捏着那个厚厚的信封,感觉像是捏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了,楚骁那边怎么说
以他那个炸药脾气,知道了不得把我家给掀了
7.
我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我太需要那笔钱了,我妈的腰最近越来越不好,医生说最好住院治疗,那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收下了裴瑜行的钱,答应利用周末的时间帮他讨论物理。
这件事,我没敢告诉楚骁。
我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只要我藏得好,他就不会发现。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
周六下午,我跟裴瑜行约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
他确实很聪明,很多问题一点就透,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跟他讨论问题,非常轻松。
我们聊得正投入,咖啡馆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满脸阴沉的楚骁。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男生,都是他那帮所谓的兄弟。
一个个吊儿郎当,看热闹不嫌事大。
楚骁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死死地剜在我脸上。
然后,又缓缓地移到了我对面的裴瑜行身上。
那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裴瑜行,他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
咖啡馆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这一桌。
裴瑜行倒是很镇定。
他慢条斯理地合上书,推了推眼镜,淡淡地开口。
楚骁,公共场合,注意你的素质。
我素质你妈！楚骁怒吼一声,冲过来就要动手。
我吓得赶紧站起来,挡在裴瑜行面前。
楚骁！你冷静点！
楚骁看到我护着裴瑜行的动作,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受伤。
温晴,你让开。
我不！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他喊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楚骁气笑了,他指着裴瑜行,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护着他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
我们走。裴瑜行拉住我的手腕,想带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准走！
楚骁一把挥开裴瑜行的手,攥住了我的另一只胳膊。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温晴,你跟我回去。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不！我挣扎着,楚骁你放开我！
你再说一遍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吞噬。
三个人,就这么在咖啡馆里,拉拉扯扯。
像一出滑稽的闹剧。
最后,还是咖啡馆的经理报了警,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我们三个人,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8.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
楚骁的妈妈和裴瑜行的爸爸都来了。
两个家长在里面跟警察同志交涉。
我和楚骁、裴瑜行三个人,站在派出所门口,谁也没说话。
气氛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我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感觉身心俱疲。
裴瑜行先开了口。
对不起,温晴同学,连累你了。他声音里带着歉意。
没事。我说。
其实这事儿不怪他,要怪就怪我,贪心,还想两头瞒。
楚骁站在一边,冷着脸,一言不发。
他从出来开始,就没看过我一眼。
我知道,他生气了。
气我骗他,气我护着裴瑜行。
过了一会儿,家长们出来了。
楚骁的妈妈黑着脸,上来就给了楚骁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我吓了一跳。
你长本事了啊！都闹到派出所了！阿姨气得浑身发抖。
楚骁被打得偏过头去,依旧不说话,嘴唇紧紧地抿着。
那倔强的样子,看得我心里一阵发酸。
裴瑜行的爸爸倒是很客气,一个劲儿地跟阿姨道歉。
嫂子,实在对不住,是我家孩子不懂事。
跟您没关系,是我没教好这个小畜生！
两个家长在那边拉扯。
我像个局外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最后,还是裴瑜行过来解了围。
爸,我们先回去吧。
裴爸爸点点头,又跟阿姨说了几句好话,才带着裴瑜行走了。
临走前,裴瑜行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现在,只剩下我和楚骁,还有他妈妈。
温老师,阿姨转向我,脸上带着歉意,今天这事儿,真是对不住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
这孩子的辅导……她欲言又止。
我心里一沉。
她这是……想辞退我
也是,出了这种事,谁还敢用我。
我捏紧了衣角,等着她宣判。
阿姨,你别辞退姐姐！
一直沉默的楚骁,突然开了口。
他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他妈妈,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这事儿不怪她,是我不好。
是我无理取闹,是我小心眼。
你要罚就罚我,别赶姐姐走。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阿姨看着他,又看看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算了,都先回家吧。
她疲惫地摆摆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9.
回去的路上,我跟楚骁走在后面。
他妈妈一个人走在前面,背影看起来很落寞。
我们俩一路无话。
快到我家楼下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姐姐。
他叫我,声音沙哑。
我停下来,回头看他。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半边脸还肿着,上面印着清晰的五指印。
看起来有点狼狈。
你……我刚想问他疼不疼,他却先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看着我,眼睛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浓浓的受伤。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我为什么要骗他
为了钱
这个理由,我说不出口。
太伤人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幼稚,特别烦人他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的。我急忙否认。
那是为什么他逼近一步,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因为裴瑜行
因为他比我学习好比我懂事比我……更像个正常人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子,扎在我的心上。
楚骁,你别这样。我有些无力。
我哪样了他突然激动起来,我就是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一个需要你同情的可怜虫还是一个……可以随便打发的麻烦
我不是！我被他逼得眼眶发热,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你为什么要去给他补课他质问,你缺钱你缺钱可以跟我说啊！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十倍！
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吼。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乱成一团麻。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我说不出口,我是为了钱,为了给我妈治病。
这太残忍了。
对他,对我都残忍。
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这三个字。
他听到我的道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对不起
温晴,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对不起。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然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腿都麻了,才慢慢地走上楼。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楚骁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
有失望,有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深沉的爱意。
10.
第二天,我没有去楚骁家。
我给他妈妈发了条信息,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想请一天假。
阿姨很快回了信,让我好好休息。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骁。
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该何去何从。
下午的时候,裴瑜行给我发了条信息。
还好吗
简单的三个字。
我回了个嗯。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
楚骁他……就是那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我看着屏幕,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裴瑜行又说。
我有点惊讶,他居然会帮楚骁说话。
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我忍不住问。
那边又沉默了。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回了,才收到他的信息。
说来话长。
我们以前,是最好的朋友。
我彻底愣住了。
楚骁和裴瑜行,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这怎么可能
一个嚣张跋扈的校霸,一个温文尔雅的学神。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什么事我追问。
不方便说。
裴瑜行没有再透露更多。
我心里却像被猫抓一样,好奇得不行。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
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楚骁的微信。
我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
他给我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一个开心地摇着尾巴的柴犬表情包。
我看着那个头像,心里五味杂陈。
我往上翻了翻。
翻到了我们刚加微信的时候。
他的第一条信息是：姐姐,我是楚骁。
那时候的他,客气又疏离。
我叹了口气,退出了聊天界面。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楚骁。
点开一看,是裴瑜行。
睡了吗
没。
明天有空吗我想把剩下的课程上完。
我看着这条信息,犹豫了。
我跟楚骁已经闹成这样了,再跟裴瑜行搅和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钱我已经收了。
总不能言而无信。
有空。我回道。
那明天老地方见。
放下手机,我心里一阵烦躁。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失控了。
11.
第二天下午,我硬着头皮去了咖啡馆。
裴瑜行已经到了,他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看到我,他笑了笑,来了
嗯。我坐到他对面,拿出书。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跟他待在一起,我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可能是因为昨天楚骁的那些话。
我们开始吧。我说,想尽快结束。
裴瑜行点点头。
讨论开始后,我的注意力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脑子里总是会浮现出楚骁的样子。
他被打肿的脸,他通红的眼睛,他失望的眼神……
温晴
裴瑜行的声音,把我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啊我茫然地看着他。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抱歉。我揉了揉太阳穴,我可能……有点累了。
是因为楚骁吗他一针见血。
我沉默了。
你喜欢他他又问。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反驳,没有！
我的反应太大,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裴瑜行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
他轻笑一声,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楚骁他……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在乎你。
我捏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看着我,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有些误会,还是早点解开比较好。
不然,拖得越久,伤害越大。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投进了我本就混乱的心湖。
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跟裴瑜行分开后,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脑子里,全是他的那番话。
误会
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难道……楚骁和裴瑜行反目成仇,跟我有关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我跟他们,高中才认识。
他们俩的恩怨,听起来像是陈年旧事了。
我甩了甩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楚骁家小区门口。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家的方向。
他房间的窗户,黑着灯。
他不在家吗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
我浑身一僵,缓缓地转过身。
楚骁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过来。
我紧张地攥紧了衣角,心脏砰砰狂跳。
他要做什么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
我们之间,只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一丝酒气。
他喝酒了
你去找他了他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冷意。
我……
我问你,是不是去找裴瑜行了他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
是。我点点头。
事到如今,再撒谎也没意义了。
他听到我的回答,突然笑了。
那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好,真好。
他一边笑,一边点头。
然后,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旁边的暗巷里拖。
12.
巷子里没有灯,很黑。
我被他死死地抵在冰冷的墙上,动弹不得。
楚骁！你放开我！你疯了！我吓坏了,拼命地挣扎。
他却像是没听见,另一只手,粗暴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我疯了他冷笑一声,凑到我耳边,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我就是疯了！
我被你逼疯的,温晴！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
你告诉我,他到底哪里好
他比我有钱还是比我能打
都不是。我被他捏得生疼,眼泪都快出来了,楚骁,你冷静点,我们好好谈谈。
谈谈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跟他在咖啡馆里谈笑风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跟我好好谈谈
你收他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跟我好好谈谈
我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我收了裴瑜行的钱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捏着我下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我浑身冰冷。
我忘了,他不是那个会对着我脸红撒娇的小奶狗。
他是楚骁,是那个能把人打进医院,无法无天的校霸。
他有的是钱,有的是手段。
让我待不下去,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在黑暗中,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里面燃烧着疯狂的嫉妒和占有欲。
怕了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我咬着唇,不说话。
姐姐,他突然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只要你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我保证,没人敢再欺负你。
裴瑜行能给你的,我能给你双倍。
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他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战栗。
你想要钱,我给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只看着我一个人。
他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也很可悲。
他就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用最笨拙,最伤人的方式,试图留住自己喜欢的人。
楚骁,我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把我推得更远
他身体一僵。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深吸一口气,鼓起所有的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更不喜欢,被人当成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
空气,瞬间凝固了。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缓缓地松开。
眼神里的疯狂,也一点一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靠在墙上,缓缓地滑了下去。
他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
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在哭。
我看着他,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头上。
他的头发很软。
楚骁。我放柔了声音,对不起。
他没反应。
我不该骗你,不该收裴瑜行的钱。我说,我只是……我家里出了一些事,我急需用钱。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
还有,我跟裴瑜行,真的没什么。我帮他补课,只是为了钱。
在我心里,他跟你,是不一样的。
听到这句话,他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抬起头,一双通红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看着我。
哪里……不一样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我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对我来说,是客户。
你呢他追问。
我看着他,突然起了坏心思。
我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
然后,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啊……
是我养的,不听话的小狗。
13.
楚骁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
只有那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红透。
你……你说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好像没听清。
我心情大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说,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你是我的……小、狗、呀。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起得太猛,脑袋还有点晕,晃了一下。
我不是！他大声反驳,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哦我挑了挑眉,不是小狗,那是什么
是……他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破罐子破摔地吼道：我是你男人！
吼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又微妙的气氛。
我看着他从脸红到脖子根,那副纯情又无措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他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瞪着我。
只是那眼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像只炸了毛的猫。
好了好了,我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不逗你了。
楚骁,我们谈谈吧。
我找了个台阶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磨磨蹭蹭地坐了过来。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首先,我为我骗你的事道歉。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他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
其次,关于裴瑜行……我顿了-顿,我会把钱退给他,以后也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私下的接触。
听到这里,他终于有了反应。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真的
真的。我点点头。
他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说：这还差不多。
那副傲娇的样子,看得我又想笑了。
最后,我说,关于我们俩……
他瞬间紧张起来,坐直了身体,像个等待老师宣判的小学生。
我之前说,你考进年级前一百,我就考虑一下。
这句话,还算数。
他眼里的光,更亮了。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从现在开始,到期末考试之前,你不准再对我做任何越界的行为。
不准动手动脚,不准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更不准……我瞥了他一眼,再发疯。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那我们还算什么他小声嘟囔着,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算师生关系。我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温晴！他气得直呼我的大名。
嗯我慢悠悠地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没了脾气,只能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
像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大金毛。
听明白了
……明白了。
大声点。
明白了！
很好。我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那今天就到这里,我回去了。
我送你。他立刻站起来,跟在我身后。
走到楼下,他突然拉住我的衣角。
姐姐。
他又变回了那个小心翼翼的称呼。
嗯
那个……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问,拉衣角,算越界行为吗
我看着他紧张又期待的眼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我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开口。
……不算。
14.
那次巷子里的谈话之后,楚骁果然安分了不少。
虽然还是会黏着我,但至少不会再动手动脚,说一些让我脸红心跳的话。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
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想考好,想证明给我看。
我跟裴瑜行也说清楚了。
我把剩下的钱退给了他,告诉他以后不能再帮他补课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收下了钱。
那眼神,有些复杂。
我总觉得,他好像有话想对我说。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
考试那几天,楚骁比我还紧张。
每天考完试,都拉着我,让我给他对答案。
对上了,就开心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对错了,就垂头丧气,觉得自己没希望了。
我只能一边安慰他,一边给他加油打气。
考完最后一门,他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姐姐,我感觉我考砸了。他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还没出成绩呢,别自己吓自己。我拍了拍他的背。
可是我……
行了,我打断他,考都考完了,想再多也没用。走,姐姐请你吃饭。
我带着他去吃了火锅。
他没什么胃口,蔫蔫地戳着碗里的肉。
那副样子,活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
我看着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楚骁。
嗯
你还记得,你写给我的那封情书吗我突然问。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就红了。
记、记得。
上面写着,你想变得更好,好到能配得上我。我说,你觉得,你现在做到了吗
他沉默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你做到了。
你为了一个目标,去努力,去奋斗。这个过程,比任何结果都重要。
在我心里,你已经很棒了。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眼睛里,有水光在闪动。
姐姐……
所以,我朝他笑了笑,不管你这次考得怎么样,我之前的承诺,都算数。
他彻底愣住了,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我。
过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说的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
他突然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我身边。
然后,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中,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
他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能听到他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胸口。
姐姐,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我回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傻瓜。
15.
期末成绩出来那天,我比楚骁还紧张。
我守在电脑前,一遍一遍地刷新着查分网站。
终于,网站进去了。
我颤抖着手,输入楚骁的考号和密码。
当看到成绩单的那一刻,我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年级排名：98。
他做到了！
他真的考进了年级前一百！
我立刻拿起手机,给楚骁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边很吵,像是在KTV。
喂姐姐楚骁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像是喝醉了。
楚骁,你成绩出来了！我激动地说,你考了年级第九十八名！
你……你说什么他那边顿了一下,好像没听清。
我说你考进前一百了！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哄笑声。
还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骁哥,这就是你那个家教小女友啊
为了她,你可是连兄弟都不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楚骁,你在哪儿
我……我在『夜色』。
你跟谁在一起
就……就几个朋友。
我听到那边有人在起哄,让他喝酒。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楚骁,你把电话给旁边的人。我冷冷地说。
啊姐姐,你……
我让你把电话给旁边的人！我加重了语气。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电话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
喂你谁啊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声。
我是楚骁的老师。我说,我不管你们是谁,现在,立刻,马上,把他给我送回家。
不然,我就报警了。
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换了身衣服,拿上钱包就出了门。
我打车,直奔夜色KTV。
我到的时候,楚骁正被几个男生架着,从里面出来。
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喊着我的名字。
姐姐……我的姐姐……
那几个男生看到我,都愣住了。
你……你就是那个家-教
我没理他们,走过去,扶住楚骁。
他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熏得我直皱眉。
谁让他喝这么多酒的我冷着脸问。
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我懒得跟他们废话,扶着楚骁,拦了辆出租车。
我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我家很小,只有一个卧室。
我把他扔在我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我凑过去,才听清。
他在说：姐姐,别不要我。
一遍又一遍。
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看着他,心里又气又心疼。
我拿了条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他的皮肤很白,喝了酒之后,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看起来,乖巧又无害。
我叹了-口气,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他定定地看着我,好像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幻觉。
姐姐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沙哑。
醒了我说,醒了就起来喝点水。
他没动,只是看着我。
然后,他伸出手,一把将我拉到了床上。
我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楚骁！你干嘛！
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和男性荷尔蒙,瞬间将我包围。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滚烫,和急促的呼吸。
姐姐,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我考好了。
我知道。我别过脸,不敢看他。
那你……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急切,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什么承诺我装傻。
你说过,会考虑我的。他控诉道。
我是说考虑,又没说答应。我小声反驳。
温晴！他气得连名带姓地叫我。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他的吻,带着一丝酒气的香甜,霸道又温柔。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忘了挣扎,忘了反抗。
任由他在我的世界里,攻城略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我。
他抵着我的额头,喘着粗气,眼睛亮得吓人。
姐姐,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蛊惑,现在,我算是你的什么人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浓烈的爱意。
我突然笑了。
我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你说呢
我的……小奶狗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