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凊釉已经拉着白予奈转过身,目不斜视,从神色不明的江扶歌和终于闭上了嘴安静如鸡的许甜面前径直越过。
距离稍拉远了些。
白予奈偏过头,默默打量几眼林凊釉那张线条清冷冷如一笔勾勒的侧脸,清了清嗓子:“林同学,我怎么感觉你状态不太对劲啊?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林凊釉想嘴硬。
“还不承认?从今早来上学开始你就怪怪的!”
白予奈站住不走了,一手叉腰一手指她,像名侦探柯南。
“速速从实招来!”
眼见糊弄不过去,林凊釉改口,神秘兮兮的眯起眼睛:“好吧,那我跟你说了,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
大小姐成功被唬到,缩起脖子凑到她跟前,诚恳举起两根手指:“我办事,你放心。”
“发誓要三根,你这是点穴手。”
林凊釉憋着笑帮白予奈把无名指也扒拉起来,故作严肃深沉。
“其实,我从早上就一直在想的事是要不要去买新出的星球冰杯。”
“啊?”白予奈听得傻眼。
“对呀,昨天看班上同学吃,感觉有点馋,但听说一杯里十多个冰球呢,我很犹豫,你说吃多了会不会肠胃痛?”
林凊釉表情语气都很自然,听不出破绽。
“这点事也至于纠结到现在?”
白予奈刷了睫毛膏的大眼睛瞪人时圆溜溜,没好气抓住她胳膊就往便利店方向拖。
“想吃就吃,我请你,肠胃痛我给你出医药费。”
林凊釉由她拽着,进店门后想说自己买单,大小姐已经潇洒一刷卡,拆了星球杯包装,戳了块抹茶味冰球塞过来。
“吃!吃大口的!以后别再这么娘们唧唧的!”
白予奈给自己挑了块榛巧味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还不忘发出警告。
看着她的模样,林凊釉想笑,唇角却有点沉重,无论如何也勾不起来,视线不由自主,总望向便利店外。
一桶颜色花里胡哨的星球冰杯,当然不可能让二十多岁灵魂的林凊釉心神不宁。
之所以会从一早开始到现在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是因为前世的今天,就是她第一次与方茗初相识的日子。
彼时她的成绩比现在差很多,倒数几名,江扶歌许甜她们打着开玩笑的旗号嘲讽,说看她排名就能知道班里有多少名学生。
当着闻宴的面丢脸,她度秒如年待不下去,仓皇离开只想找个没人安静的地方躲躲。
于是就在二楼最深处的昏暗转角,遇上蹲在地上压抑着声音哭泣的方茗初。
自认为是两颗脆弱灵魂相遇相拥。
实际上却是另一个不幸的开始。
十年来她把方茗初当妹妹看待,幼苗一样精心呵护照料,到头来却浇灌出一株恨不得嚼碎她骨头灵魂的食人花。
现在一切重来,林凊釉选择规避掉关于方茗初所有。
不相遇,不相识。
将这个人彻彻底底从自己人生中抽除。
视线不知第多少次从便利店的玻璃门穿透而过,一抹熟悉到曾经入梦的身影终于从远处台阶上出现。
很瘦弱的少女,皮肤白的有些病态,齐肩短发披散着,额前齐刘海下,是哭到有些红肿的双眼。
有个走路很急的男生没注意到她,肩膀一蹭的力道便差点将她撞倒。
紧接着像有某种感应一般,她还没站稳便突然抬眸,朝林凊釉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相隔熙攘人群,相隔一扇玻璃。
林凊釉与十五岁的方茗初对视。
恍惚间,对方已经收回目光,踩着那双明显尺码不合的小皮鞋,低下头一步一步走,很快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