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富死了。
被割断了喉,死在了镇上的剧院。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同村最有名的混混,李强。
但根据死亡时间推测,李强的死,却比李大富早了六个小时……
1.
暴雨倾盆,砸在石头镇老剧院的瓦顶上。
陈旭踏着水花冲进剧院侧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死者名为李大富,此刻仰面躺在地上,脖颈处豁开着一道狰狞的裂口,黏稠暗红的血液早已凝固,在他身下铺开一片不规则的乌黑,边缘保持着血液喷溅的放射状轨迹。
陈旭蹲下身观察,伤口边缘皮肉翻卷,干脆利落,是一刀致命。
他目光扫过地面,几滴断续的血点,指向通往后台堆满杂物的角落。
角落里,技术员小心地镊起一把廉价匕首,把它装进证物袋。
死亡时间大约是昨晚十点,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致命伤口是颈动脉的切口!法医老张迅速给出了初步尸检报告,语气坚定而专业。
陈旭眉头紧锁,环顾四周,剧院内昏暗的灯光与外面的暴雨形成鲜明对比。
现场杂乱,看上去仿佛经历了剧烈的打斗。
陈旭看着四下被摔坏的乐器,散落在地上的乐谱,还有被推翻的椅子,显得异常惨烈。
总觉得这打斗痕迹透着怪异,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陈队,昨晚十点,年轻警员小赵的声音在空阔的后台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雨水的寒气,对面杂货铺王老头看见李强在这门口往里骂李大富,骂得可难听了,说什么老子让你台上唱最后一出,然后李强就冲进去了。没多久,里面就乒乓乱响,打起来了!动静不小。
陈旭点了点头,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他沉思片刻,问:李强人呢现在在哪里
小赵急忙回答:我们赶到的时候,李强已经跑了。现场只留下李大富的尸体,我们搜遍了剧院,也没发现李强的踪迹。
这打斗痕迹确实很奇怪,陈旭喃喃自语,李大富是剧院的老演员了,他应该不会在这里和别人大打出手。
他转头对小赵说:你去调查一下李强和李大富之间的关系,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矛盾。还有,对面杂货铺的王老头,他的证词很重要,务必详细询问。
小赵点头应允,转身离去。陈旭则继续留在现场,仔细搜寻着可能遗漏的线索。
陈队,匕首上的指纹刚通过提取对比,除了李大富,大部分都是李强的!技术员喊道。
陈旭接过报告,他迅速扫了一眼指纹对比结果,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李强,果然是你!
立刻封锁所有出口,全城通缉李强。他果断下令,转身对身边的警员说:联系交通部门,调取剧院周边的监控录像,查看李强逃离的方向。同时,通知附近所有警局,设卡拦截!
警员们迅速行动,整个剧院内外顿时忙碌起来。
技术员迅速行动起来:是,陈队。我已经将指纹对比结果上传,现在正尝试通过监控录像追踪李强的去向。
陈旭点了点头,心中却愈发沉重。
这起案件看起来过于简单,进展也过于顺利,仿佛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
李强为何要对李大富下手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陈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李强,揭开这一切谜团。
局里,陈旭刚签下那张薄薄的缉拿文书,墨迹未干,对讲机里刺耳的电流声尖锐地刺入耳中:陈队!水库冲上来一具尸体……是李强!
啪嗒!手中的笔落下。
是畏罪自杀吗
陈旭很快便来到案发现场。
李强的脸孔被水浸泡得模糊,但足以辨识。
法医老张蹲在湿漉漉的岸边,眉头拧成死结: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七点前。比剧院里那位,早了至少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陈旭猛地抬头看向老张。
老张顿了顿,强调道,非常确定。
目光撞上水库黝黑的水面,那深渊仿佛也回望着他。时间像一条被粗暴拧断的绳索,一头系着剧院的凶杀,另一头却沉入了这深不可测的冷水之中。
这个时间线,不合理。
难道,李强是双生子不对,指纹对不上。
李强的老父被打击得仿佛已经垮下,浑浊的老泪沿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声音嘶哑:警官……我老李家……祖上三代单传,就强子一根独苗啊……哪来的双生子老天爷不开眼哪……
2.
这两个案子像一块巨石,投入石头镇这口本就不大的水塘,恐慌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街头巷尾,茶馆灶边,压低的议论声如同夏日里驱之不散的蚊蝇,嗡嗡作响。
听说了吗李强杀了人,自己又淹死了……邪门!
哪是淹死分明是畏罪自杀!
嘘……别瞎说,警察还在查呢……
查了好久,成悬案了!说不定啊,是水鬼索命呢……
为了调查这两件案子,陈旭连日在石头镇和李家村走访调查,他白天走访村民,晚上翻阅案卷资料,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那一丝被忽略的线索,不过半月,人都瘦了六斤。
镇上的老少都被这位年轻警官的执着所打动,他们开始主动提供线索,而陈旭,也总是耐心地听着,仔细地记录,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也不放过。
这天,陈旭走到村东头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下,突然停住了脚步。
几个纳凉的阿婆摇着蒲扇,声音在蝉鸣里断断续续。
一个满头银发、眼睛几乎被松弛眼皮盖住的老婆婆,用枯枝般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比画:
……像,真像……大富和那个强子……老婆子我瞅着,个头……都差不多的……连那破锣嗓子,吼起来都分不清谁是谁……
旁边几个妇人哄笑起来:孙婆婆,您这眼神儿,怕是连自家灶台都看不清喽!耳朵也背得听不见打雷了……
众人哄笑正中,陈旭的心跳却仿佛漏了一拍。
data-fanqie-type=pay_tag>
他不动声色地转身,快步回到局里那间弥漫着旧案卷和消毒水混合气味的办公室。
档案袋被哗啦一声倒在桌上,李强和李大富的照片并排摊开在灯光下——
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凶戾;一个面容清瘦,带着剧团艺人特有的斯文。
五官细节确实不同。陈旭视线下移,掠过照片上标注的身高数据——同为1米78。
他快速翻开卷宗里记录的体型特征——中等偏瘦……
陈旭用力闭眼,眉头紧锁,试图在脑海里剥离那些截然不同的面部特征,只勾勒轮廓——相似的肩宽,相似的脖颈线条,相似的、微微佝偻着背的姿态……如果穿上同样的衣服,走在昏暗的巷子里,如果只看背影……
陈旭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心中一个模糊的念头悄然浮现.......
接下来的日子,陈旭把自己沉入了李家村。
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皮肤晒得黝黑,半个月的光景,李家村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连同那些或警惕,或好奇的面孔,都卸下心防渐渐熟悉起来。
他帮村东头的李大爷修补被雨水泡烂的猪圈顶棚,也坐在村东头那棵老槐树下,听老人们用浓重的乡音闲聊,烟袋锅子一明一灭。
他成了半个村里人,只为获取更多隐秘的线索。
这天黄昏,陈旭坐在树下一块磨得光滑的青石板上,身边围着一群刚放下书包的孩子,正叽叽喳喳地玩着抛石子。
该我了该我了!一个缺了颗门牙的男孩抢过石子,小手笨拙地一抛,石子却骨碌碌滚到了陈旭脚边。
陈旭笑着帮他捡起,随口问道:小屁孩,你抛得没你大富叔好啊他是不是玩这个很厉害
大富叔小男孩眨巴着眼睛,歪着头,他才不玩这个呢!他好怪的!
他学着大人背着手,故意板起脸,压低了嗓子,模仿道:‘去去去,一边儿玩去,叔叔要练功’
旁边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扑哧笑出声,脆生生地接话:对呀对呀!有次我去他家玩,看见他一个人对着镜子做怪样子!
她放下石子,站起来,小手夸张地模仿着大人动作,就这样!像只大马猴!可好笑啦!
孩子们哄堂大笑,纷纷模仿起来,一时间猴叫声此起彼伏。
还有还有!另一个稍大点的男孩像是想起了更有趣的事,兴奋地插嘴,他不光学猴子!我还听见他学那个坏叔叔说话呢!
他努力绷起脸,挤出一个凶恶的表情,捏着嗓子,用一种刻意拔高的、粗犷的腔调吼道:‘李大富!你他娘的当老子说话是放屁’
对!就是那个李强叔叔的声音!小男孩拍手叫道,大富叔学得可像啦!关着门在屋里学,吓我一跳,还以为坏叔叔来了呢!
怪动作学猴子学李强说话
陈旭脑海像有一道闪电,骤然劈开迷雾!
所有记忆中的碎片开始拼接——老婆婆喃喃的分不清,照片上重叠的体型背影,案发现场匕首上李强的指纹,水库里的尸体,童言无忌的模仿游戏……
真相,呼之欲出!
陈旭激动地站起身,动作之大惊得孩子们停止了嬉笑。
但随即,他又抓狂地挠头:为什么作案动机是什么李大富和李强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
凌晨三点,陈旭工位的台灯还亮着。
他沉迷得仿佛忘了疲倦,反复地翻阅着与案件关联的所有卷宗资料以及自己的笔记,一页又一页,一行又一行,偶尔拿笔,在资料上圈圈画画,做着标注。
突然,他翻到一张薄薄的纸,泛黄的纸张上记录着三月前李大富的妻子何芸自杀一案,不明原因自杀几个字在惨白的灯光下刺得陈旭眼睛生疼。
陈旭的验尸申请下来之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何芸家属同意验尸。
时间比较久,结果也出得慢,煎熬了三天,陈旭总算拿到何芸的尸检报告。
是自杀没错。
但,发现了另外的线索。
残骸中提取到的精液,通过对比,不是李大富的。
是李强,李强好色是出了名的。
至此,整个案件终于得到了闭环,一段故事在陈旭脑海中清晰地铺展开来——
3.
李大富是剧团的伴奏演员,他能驾驭多种乐器。
在他家中,各式各样的乐器琳琅满目,有唢呐,有铜锣、二胡、扬琴等等。
这些乐器占据了他家的大部分空间,也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没有演出任务的时候,李大富总喜欢在家中吹奏、敲打这些乐器,自得其乐。
李大富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因此,村里那些对乐器充满好奇的小孩子们,都非常喜欢跑到他家去。
孩童在他的家中可以随意地摸摸这个乐器,碰碰那个乐器。每当经过李大富的家门口,总能听到从屋内传出的各种乐器的声音。
李大富的老婆何芸是个哑巴,但两人非常恩爱。
有一天,李大富在结束了他的表演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刚踏入家门,他就目睹了自己永远都忘不掉的场景:
村里那个臭名昭著的混混李强,竟然正在对何芸实施强奸,何芸痛苦地嘶喊、反抗,但都无济于事。
李大富想冲上去用手中的唢呐砸死屋内的男人,但他没有,他才发现自己竟如此懦弱、胆小。
双腿仿佛被灌了铅,迈不出去,他浑身颤抖,透过门缝眼睁睁地看着何芸遭受侵犯的整个过程,心痛泛滥,双眼憋得通红,却始终没有勇气发出哪怕一丝声音来抗议。
当李强终于结束了他的兽行,李大富竟还悄悄地躲到了门后。
选择躲避,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这一晚,他内心充满了煎熬、愧疚、自责、愤怒,根本无法入睡。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何芸,他没进卧房,而是躺在客厅的长椅上。
辗转反侧之际,他听到了何芸挪步过来的轻微声响。
李大富的心跳骤然加速,内心充满了紧张。但,他依旧没有勇气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何芸。
继续假装已经睡着,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逃避何芸。
何芸蹲在长椅的一侧,泪水如同断了线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
她颤抖的手先是轻轻地抚摸着李大富那熟悉而又沧桑的脸庞,随后手指缓缓移至他的眉毛,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抹过,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着一件无比珍爱的宝物。
李大富虽然闭着眼睛,但心中却清晰地感受到何芸的每一个动作,他知道,何芸真的很爱很爱他。
就在李大富情感几乎要冲破防线,快要忍不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何芸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返回了卧室。
李大富在何芸离去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他缓缓地翻了个身,最终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一声声鸡鸣声在窗外此起彼伏地响起。
李大富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中盘算着如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试图将所有的事情都抛诸脑后。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打开卧室的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李大富的视线猛然定格,他一眼便看到了悬在房梁之上的何芸,身体无力地垂下。
李大富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何芸,他的妻子,平日里是那么温柔,胆小。李大富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会做出如此贞烈决绝的举动。
李大富怔怔地望着房梁上悬挂的何芸,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他想伸手去把她抱下来,想要挽回这一切,但下一秒,他便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李大富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抬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屋里屋外已经围满了人群,邻居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警察正在屋内仔细地探查每一个角落,寻找可能的线索。
李大富的耳边充斥着嗡嗡的嘈杂声,他的思绪依旧混乱不堪,几乎无法集中精神,更别提配合警察做笔录。
最终,法医在经过现场勘查和尸体检验后,给出了鉴定结果:自杀。
4.
警察在短时间内迅速结案,然而,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却如同野火般蔓延,难以遏制。
有人私下议论,李大富虽然外表看起来忠厚老实、脾气和善,但在私底下却对何芸施以虐待,长期的身心折磨使得何芸最终不堪忍受这种屈辱,选择了悬梁自尽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也有不少人对此提出反驳,他们认为,平日里李大富和何芸夫妻俩的恩爱表现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两人相处的点滴细节都透露出深厚的感情。
关于何芸自杀的真正原因,不仅在村子里引发了广泛的猜测和讨论,甚至镇上的人们也加入了这场众说纷纭的争论之中。
李大富心中明白,除了他自己和李强之外,没有人真正知晓何芸自杀的原因。
但他不敢报警,因为他深知脸面在这个封闭的社区中有多么重要,他也清楚地知道,何芸同样在乎这些。
无论是对何芸还是对李大富来说,这个坎都成了他们生命中无法逾越的障碍。
在接下来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李大富依旧保持着以往的生活模式,每天机械般地往返于剧院和家之间。
站在舞台上的他,仿佛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似的,全情投入地参加每一场演奏。
然而,只有那些真正熟悉他的人才会察觉到,自从家中遭遇了那场变故,他的整个人变得阴郁。
曾经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气质,如今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落寞。
他虽然还是温柔地笑,但那眼中总透出深深的忧虑和疲惫,仿佛背负了什么沉重的负担,让人不禁为他感到担忧。
时间就这么过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来,李大富除了吃饭睡觉和给话剧伴奏,其余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投入到了对李强的跟踪与模仿之中。
不仅细致入微观察李强的言谈举止,还模仿李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为了在外形上也能与李强更为接近,李大富特意加强了健身训练,直至自己的体格变得和李强一样强壮有力。
在这段漫长的模仿期内,有来李强家玩乐器的小孩子们,无意间目睹了李大富的练习场景。
他们看到李大富站在镜子前模仿着李强的各种动作,同时还反复练习着李强的说话方式。
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取笑他们的大富叔叔学猴子。
某天,李大富从剧院结束工作步行回家,途中经过孙婆婆的住所。
孙婆婆误将李大富认作是李强,于是拿起手中的棍子,作势要驱赶他。李大富见状,赶紧回头解释,老婆婆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意识到自己认错人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至此,李大富心中知晓,时机已到。
5.
这天下午,李大富偷偷丢了张纸条到李强家,纸条上说今日下午有姑娘相约在村子东边那个水库玩水。
好色的李强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还以为是自己哪个小弟给自己通风报信,当即披了件衬衫便往水库方向走去。
就在李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轻快的小曲,心情无比愉悦地探头四处张望,试图寻找玩水姑娘的踪迹时,李大富从茂密的草丛中一跃而出,手中紧握的石头狠狠地砸在了李强的头部。
李强被这一突如其来的袭击,砸得头晕目眩,瞬间就跌倒在地,一时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李大富见状,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用力将李强推下了旁边的水库。李强在水中扑腾了几下,试图挣扎求生,但很快便没了动静。
李大富站在岸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水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待水面恢复平静,他转身开始拨弄周围的草丛,确保看不出任何被压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李大富才慢慢地往回走,口中喃喃自语:小芸,我终于帮你报仇了……等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当晚九点多钟,街灯昏黄,李大富来到剧院门口。
仔细观察后,看准了剧院对面那家杂货铺的王老头坐在门口纳凉的时机,李大富模仿起李强的姿态和说话的语气,对着剧院内破口大骂:
李大富你这个懦夫!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你怎么不去死啊!
李大富你敢顶嘴!你以为你是谁老子今天就要让你在台上唱最后一出戏!
骂完之后,他怒气冲冲地冲进剧院,用力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桌椅一把推翻,将平日里最为珍惜的乐谱撕成碎片,尽全身力气将目光所及的所有乐器一一摔得粉碎……
看着室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李大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那把白天特地印上李强指纹的匕首,他将匕首固定在被推翻的桌子夹缝之间,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脖子往前一送、一扭,瞬间,鲜红的血液便从脖子喷射而出!
还不够。李大富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桌子撞开,将匕首甩到角落,终于力竭倒下,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脖子伤口处的血不再喷溅,而是变成了汩汩流出,血流量逐渐减少,染红地面。
李大富躺在地上,气息微弱。
小芸……
李大富望着逐渐模糊的天花板,终于彻底失去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办公室内,同事们纷纷围拢到陈旭的身后向他道贺。
然而,那些恭喜案件成功结案的欢声笑语,以及半开玩笑地要求他请客吃饭的声音,仿佛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音。陈旭紧紧盯着卷宗上结案报告的暗红色大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陈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年代,有太多个李大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