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苏晚,一个靠画插画糊口的自由职业者。朋友们总说我脑子里装着个小剧场,随时随地都能上演一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当然,全是我的脑补。就像此刻,我正蹲在便利店的冰柜前,对着草莓味和巧克力味的冰棒发呆,脑子里已经编完了一整部《冰棒奇缘》。
一、便利店的午夜场:草莓味的初遇
凌晨两点的便利店,永远是城市里最奇妙的角落。荧光灯管发出嗡嗡的声响,把货架照得像舞台布景,穿睡衣的加班族、醉醺醺的夜归人、还有我这样赶稿赶得头昏脑涨的画手,都在这里短暂交汇。
我蹲在冰柜前,手指在冰棒包装上划来划去。草莓味的包装印着颗憨态可掬的草莓,巧克力味的则透着股高冷的黑,像极了我正在画的两个男主角。就在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拿草莓味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带着点被冷气呛到的沙哑。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两根冰棒啪嗒掉在地上,连带着把旁边的便当盒也扫了下来。转身时,慌乱中没稳住,冰棒包装袋的尖角刮过一个男人的西装裤——那是条深灰色的西装裤,布料挺括得不像话,裤线笔直,一看就价值不菲,被我刮出道浅浅的白痕。
抱歉!对不起!我手忙脚乱地去捡,手指却先一步触到了只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正弯腰捡我碰掉的便当,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手腕上戴着块低调的腕表,表盘在冷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没关系。男人的声音像大提琴的低音弦,震得我耳朵有点发麻。我抬头时,正好看见他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双琥珀色的眼睛,瞳仁里映着便利店的荧光,像盛着两汪融化的蜂蜜。
他捡起冰棒递给我,目光落在我手里的草莓味包装上:喜欢草莓味。指尖轻轻敲了敲包装上的草莓图案,甜度刚好,不会盖过奶味。
我愣了愣,这才看清他的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有些严肃,却因为刚才的动作,嘴角带了点若有若无的弧度。这张脸我太熟悉了——上周《财经周刊》的封面,他穿着同一件深灰色西装,站在纳斯达克的大屏前剪彩,标题写着陆氏集团总裁陆承宇:三十岁的商业传奇。
而现在,这位传奇正拿着我掉在地上的草莓冰棒,走向收银台。再加份溏心蛋三明治。他对着收银员说,声音平稳,她熬夜画图,需要蛋白质。
我攥着马克笔的手突然发烫,笔杆上的防滑纹硌得手心发疼。他怎么知道我在画设计稿我下意识地看向便利店靠窗的桌子,那里摊着我的速写本,画纸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上面是我刚画的草稿:一个穿背带裤的女孩,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薯片,旁边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草莓冰棒——那是我昨晚熬到三点,凭着想象画的场景。
收银台的扫码声滴地响起,陆承宇拿起装着冰棒和三明治的袋子,转身递给我。指尖相触时,他的温度比冰棒高一点,比我的体温低一点,像春末的最后一丝凉意。画得不错。他突然说,目光扫过我的速写本,那个男人的西装口袋,再鼓一点会更自然。
我差点把袋子掉在地上。他不仅看到了我的画,还在点评细节便利店的监控正对着我的桌子,难不成他刚才一直在看监控还是说……我的白日梦不小心跑出来了
谢谢。我接过袋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他的目光落在我速写本上的签名苏晚上,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像是想起了什么。
陆氏集团最近在找插画师,他突然说,递过来一张黑色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你的风格很有趣,明天可以带着作品来试试。
我捏着那张比冰棒还凉的名片,看着他转身走出便利店。玻璃门关上时,风铃叮当作响,他的背影消失在凌晨的薄雾里,像从未出现过。直到手里的草莓冰棒开始融化,糖水滴在手指上,甜得发腻,我才敢相信刚才不是幻觉。
回到座位上,我盯着速写本上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突然抓起马克笔,在他的西装口袋上补了几笔——让那半截草莓冰棒更明显了些。旁边的便利贴上,我鬼使神差地写下:陆承宇,喜欢草莓味冰棒,观察细致,有点温柔。
二、画室里的不速之客:被看穿的小心思
第二天我终究没敢去陆氏集团。倒不是觉得自己画得不好,而是实在没法解释,我的作品集里,有近一半的男主角都长着陆承宇的脸——有的戴着金丝眼镜在会议室签字,有的穿着白衬衫在厨房煮咖啡,还有的……穿着深灰色西装在便利店捡冰棒。
我把那张黑色名片夹进速写本,继续窝在我的小画室赶稿。我的画室在老城区的一栋居民楼里,带个小小的阳台,窗外爬满了爬山虎,夏天的时候绿油油的,像挂了面天然的窗帘。此刻我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甲方要求发愁:要霸道又温柔,要高冷又深情,最好再带点反差萌。
反差萌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怎么不直接说要个精神分裂
话音刚落,门铃突然响了。叮咚——叮咚——声音清脆,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我疑惑地起身去开门,心里嘀咕:这个点会是谁快递昨天刚收过,外卖还没到饭点。
门外站着的是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形挺拔,脸上带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苏晚小姐他的声音有点耳熟,像在哪里听过。
我是,请问您是我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握紧了门把手。
男人摘下墨镜,露出双深邃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利。顾衍。他言简意赅,递过来一张烫金名片,风启传媒的执行总裁。
我接过名片的手顿住了。风启传媒,国内最大的影视公司之一,我正在追的好几部剧都是他们家出品的。而顾衍这个名字,更是经常出现在娱乐版头条,传闻他眼光毒辣,捧红了无数明星,脾气却出了名的差,被业内称为行走的冰山。
顾总您找我有事吗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找到我这个小画手的画室。
看了你的画。顾衍的目光越过我,落在画室墙上的速写稿上,便利店那张,很有意思。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上贴着的正是昨天凌晨画的陆承宇——哦不,是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在便利店的场景。我突然想起,风启传媒最近在筹备一部职场剧,据说男主角就是个高冷总裁,难道……
我们的剧需要插画师,负责宣传物料。顾衍走进画室,脚步很轻,黑色风衣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雪松味,你的画风很符合我们的调性。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打开后,里面是我的作品集打印稿,上面还贴着便利贴,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几个细节:这里的光影处理得很好人物眼神到位这个便利店场景很有生活感。
最让我震惊的是,他圈出了我画的一个小彩蛋:在便利店货架的角落里,藏着个小小的摄影机图案——那是我随手画的,因为总觉得那个场景像在拍电影。
你很懂怎么藏细节。顾衍的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就像你画的男主角,看似高冷,却会在口袋里藏草莓冰棒。
我的脸瞬间红了。这简直像是被人扒开了脑子,看到了那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小心思。我画霸道总裁时,总忍不住加些温柔的细节:会在开会时偷偷给女主角的咖啡加糖,会在下雨时把伞往女主角那边倾斜大半,会在生气时看到女主角递过来的草莓蛋糕就瞬间消气。
顾总过奖了。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明天来公司签合同。顾衍合上文件夹,语气不容置疑,却在转身时补充了句,你的画里有种……很鲜活的东西,是现在很多商业插画缺少的。
他走后,我趴在画架上,看着墙上的速写稿傻笑。原来我的白日梦,不止我一个人觉得有趣。阳台上的风吹进来,带着爬山虎的清香,我抓起马克笔,在顾衍的名片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冰山,冰山脚下藏着颗草莓——反差萌,这不就来了吗
三、雨天里的偶遇: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得脚不沾地。既要赶之前的稿子,又要和风启传媒对接新的项目,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便利店成了我第二个家。陆承宇的名片依旧躺在速写本里,我却没时间再想入非非,直到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
那天我刚画完最后一张宣传图,窗外的雨下得像瓢泼一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雨景发呆,想着该点份什么外卖,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地。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喂,您好
楼下,黑色宾利。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电流的杂音,却让我瞬间想起了那个在便利店捡冰棒的男人。
请问您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我跑到窗边往下看,楼下的雨幕里,果然停着辆黑色的宾利,车身被雨水冲刷得锃亮,像块巨大的黑曜石。司机正撑着伞站在车旁,似乎在等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抓起件外套就冲了下去。站在宾利车旁时,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淌。司机拉开后座车门,我弯腰坐进去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雪松味——不是顾衍身上那种冷冽的雪松,而是带着点暖意的,像壁炉边的雪松枝。
后座的男人正低头看文件,银灰色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手腕上戴着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表,表盘上的星辰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和我三天前在梦里画的那块一模一样。
你的设计稿淋湿了。他头也没抬,伸手递过来一条羊绒披肩,米白色的,上面绣着只蜷缩的猫咪,针脚细密,一看就是手工绣的,我让人重做了份,放在副驾。
我接过披肩裹在身上,暖意瞬间包裹了我。副驾上的文件夹敞开着,里面除了我画的设计稿,还有一张素描:暴雨中的画室亮着一盏灯,穿睡衣的女孩趴在窗台上,手里的画笔悬在半空,眼神迷茫地看着窗外的雨。画的右下角签着个潦草的陆字,和我梦里那个总爱皱着眉改我设计的甲方,笔迹几乎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咬着披肩的流苏,声音被雨声吞掉了一半。他怎么会有我的设计稿怎么知道我在画室还画了张我的素描
陆承宇终于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柔。雨刷器在他身后左右摆动,规律的动作像在切割时空。因为你昨晚在梦里抱怨,说甲方不懂少女心。他合上文件,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节奏和我画稿里的分镜切换频率一模一样,现在,我来学了。
我愣住了,突然想起昨晚赶稿时太困,趴在桌上睡着了。梦里我确实在抱怨,说甲方要求的霸道太刻意,一点都不温柔,还说如果是陆承宇的话,肯定会懂我想表达的那种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原来……梦话会被听见吗还是说,我的白日梦已经进化到能影响现实了
陆氏集团的插画师职位,还为你留着。陆承宇看着我,嘴角的弧度比在便利店时明显了些,风启传媒的项目很好,但如果你想画自己的故事,我这里永远有位置。
车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阳光挣扎着从云层里钻出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看着陆承宇琥珀色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藏在画里的小心思,那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白日梦,好像真的被人看见了。
四、我的白日梦哲学:自己才是主角
后来的故事,并没有像霸总小说里写的那样,我在陆承宇和顾衍之间摇摆不定,最终选择了其中一个。相反,我拒绝了陆氏集团的offer,却和风启传媒达成了长期合作,顾衍成了我最挑剔也最懂我的甲方,而陆承宇,则成了我画室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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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在深夜来,有时带着刚出炉的草莓蛋糕,有时只是坐在旁边看我画画,不说话,却会在我画错细节时,轻轻敲敲我的画板。他说他喜欢看我画画时的样子,眼睛里有光,就像我画里的那些女孩一样。
顾衍则会在开会时突然打断讨论,说:苏晚画的这个场景,应该加个草莓冰棒,更有反差感。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淡定地翻到下一页,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朋友们都说我走了桃花运,我却知道,这不是桃花运,而是我的白日梦终于照进了现实——不是因为霸道总裁爱上了我,而是因为我笔下的那些温柔、那些细节、那些藏在高冷外表下的小心思,被懂得的人看见了。
就像此刻,我坐在便利店的老位置上,手里拿着根草莓冰棒,看着速写本上的两个男主角:一个戴金丝眼镜,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草莓冰棒;一个穿银灰色衬衫,
二、画室里的不速之客:被看穿的小心思
第二天我终究没敢去陆氏集团。倒不是觉得自己画得不好,而是实在没法解释,我的作品集里,有近一半的男主角都长着陆承宇的脸——有的戴着金丝眼镜在会议室签字,钢笔是万宝龙的限量款,笔帽上的钻石在顶灯折射下泛着冷光;有的穿着白衬衫在厨房煮咖啡,袖口挽起露出百达翡丽的星空表,表带在晨光里流转着细碎的星子;还有的……穿着深灰色西装在便利店捡冰棒,西装领口别着枚低调的铂金袖扣,上面刻着缩写字母L。
我把那张黑色名片夹进速写本,纸页间立刻染上淡淡的雪松香——后来才知道那是Creed的银色山泉,一小瓶就要上千块。我继续窝在我的小画室赶稿,这间位于老城区居民楼的画室,是我用三个月稿费租下的,木地板被阳光晒得发暖,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画框,阳台爬满了爬山虎,夏天的时候绿油油的,像挂了面天然的窗帘,和那些总裁文里的顶层公寓比起来,寒酸得像个童话。
此刻我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甲方要求发愁:要霸道又温柔,要高冷又深情,最好再带点反差萌。屏幕右下角弹出的财经新闻里,顾衍正从迈巴赫上下来,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记者的闪光灯在他周身炸开,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微微偏头听助理汇报,下颌线锋利得像用手术刀刻过。
反差萌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抓起旁边的马克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吐舌的鬼脸,怎么不直接说要个精神分裂
话音刚落,门铃突然响了。叮咚——叮咚——声音清脆,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突兀,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我疑惑地起身去开门,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脚趾蜷了蜷——拖鞋昨天洗了还没干。心里嘀咕:这个点会是谁快递昨天刚收过,外卖还没到饭点。
门链刚拉开一道缝,就闻到一阵清冽的香气,不是廉价香水的甜腻,而是像雪山融水混着松针的冷香,瞬间驱散了画室里松节油的味道。门外站着的男人穿着件黑色风衣,版型是Kiton的手工定制款,肩线流畅得像用尺子量过,领口随意地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里面深灰色高领羊绒衫,质地细腻得能看清纤维的纹路。他身形挺拔,比我见过的所有模特都要匀称,脸上架着副金丝边墨镜,镜框是纯钛的,在阳光下泛着哑光,遮住了大半张脸,却挡不住下颌线那道利落的弧度。
苏晚小姐他的声音像大提琴的最低音,震得我耳膜有点发麻,尾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上扬,像在哪里听过——对了,是财经新闻里那个采访,他回答记者提问时,就是这种带着距离感的磁性。
我是,请问您是我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握紧了门把手,指节抵在掉漆的木门上,突然觉得自己洗得发白的家居服格外寒酸。
男人抬手摘下墨镜,动作优雅得像在拍广告。阳光顺着他的动作流淌下来,照亮了他眼底的深邃——那是双偏冷的墨色瞳孔,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又密又长,眨眼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他的鼻梁高挺,山根处有个自然的弧度,嘴唇的线条很薄,却不是刻薄的样子,下唇中央有个浅浅的窝,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顾衍。他言简意赅,递过来一张烫金名片,卡片是厚磅的特殊纸张,边缘烫着暗纹,摸起来像丝绒,上面只有风启传媒
顾衍
执行总裁几个字,用的是意大利进口的烫金工艺,在阳光下闪着低调的光。
我接过名片的手顿住了。风启传媒,国内最大的影视公司之一,市值几百亿,我正在追的好几部S+级网剧都是他们家出品的。而顾衍这个名字,更是经常出现在娱乐版头条,传闻他30岁就掌控了整个传媒帝国,眼光毒辣得像X光,捧红了无数明星,脾气却出了名的差,被业内称为行走的冰山——去年有个当红小生在他面前耍大牌,第二天就被全网封杀,连路透图都搜不到。
顾总您找我有事吗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找到我这个小画手的画室,这间连电梯都没有的老楼,他那双擦得锃亮的切尔西靴,怕是第一次踩这种水泥楼梯。
看了你的画。顾衍的目光越过我,落在画室墙上的速写稿上,视线精准得像装了导航,便利店那张,很有意思。他说话时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被审视,像在看一件待估价的艺术品。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上贴着的正是昨天凌晨画的陆承宇——哦不,是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在便利店的场景,画里的冰棒包装被我涂得太亮,有点失真。我突然想起,风启传媒最近在筹备一部职场剧,投资过亿,男主角设定是个高冷总裁,据说光选角就花了三个月,难道……
我们的剧需要插画师,负责宣传物料。顾衍侧身走进画室,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雪松味——后来才知道那是Tom
Ford的雪松香根草,全球限量发售,有钱都未必买得到。他的皮鞋踩在我的旧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鞋底应该是贴了防滑胶,连细节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是爱马仕的皮质文件夹,颜色是罕见的大象灰,搭扣是镀金的,被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像在拿一件艺术品。他打开文件夹时,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里面是我的作品集打印稿,纸张用的是进口铜版纸,色彩还原度极高,连我画错又涂改的地方都清晰可见。更让我震惊的是,上面贴着的便利贴是日本进口的和纸材质,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几个细节:这里的光影处理得很好人物眼神到位这个便利店场景很有生活感,字迹有力又不失流畅,比我见过的书法老师写得还好。
最让我心跳加速的是,他圈出了我画的一个小彩蛋:在便利店货架的角落里,藏着个小小的摄影机图案——那是我随手画的,笔尖粗了点,看起来像个黑点,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你很懂怎么藏细节。顾衍的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那个下唇中央的小窝若隐若现,瞬间冲淡了他身上的冷意,就像你画的男主角,看似高冷,却会在口袋里藏草莓冰棒。他的目光落在我速写本上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身上,墨色瞳孔里映出画纸的影子,这种反差,很高级。
我的脸瞬间红了,像被煮熟的虾子。这简直像是被人扒开了脑子,看到了那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小心思——我画霸道总裁时,总忍不住加些温柔的细节:会在开跨国会议时,偷偷用手机给女主角订她爱吃的草莓蛋糕,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数据,桌下却在回复要三分糖;会在暴雨天开车接女主角,宾利的后座铺着羊绒毯,他却把唯一的伞塞给她,自己淋着雨跑回驾驶座,昂贵的西装湿成深色,却在后视镜里看她有没有打伞;会在生气时皱着眉,指尖捏紧文件,却在女主角递过来的草莓冰棒面前瞬间软化,耳根悄悄泛红,嘴上还说着幼稚。
顾总过奖了。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拽了拽家居服的袖口,布料洗得有点起球,和他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羊绒衫形成鲜明对比。
明天来公司签合同。顾衍合上文件夹,搭扣咔嗒一声,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命令口吻,却在转身时补充了句,你的画里有种……很鲜活的东西,是现在很多商业插画缺少的。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我堆在墙角的画框,楼下有我的人,让他们把你的画具搬到车上,明天直接去公司。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戴上墨镜,推门走了出去。木门咔嗒一声合上,隔绝了那股清冽的雪松香。我趴在画架上,看着墙上的速写稿傻笑,手指轻轻划过顾衍的名片,感受着那丝绒般的触感。阳台上的风吹进来,带着爬山虎的清香,我抓起马克笔,在顾衍的名片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冰山,冰山脚下藏着颗草莓——反差萌,这不就来了吗
画到一半,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合同细节已发你邮箱,违约金条款可以忽略,风启不差这点钱。下面还附了个定位,是风启传媒总部大厦的地址,在市中心最繁华的CBD,那栋楼的顶层据说有个空中花园,光是装修就花了一个亿。
我点开邮箱,合同的附件很大,打开后发现不仅有详细的条款,还有一份薪酬明细——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比我一年的稿费还多。最下面用加粗字体写着:甲方提供专属画室,配备德国进口画材,以及24小时助理服务。
我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突然捂住脸笑出了声。原来霸道总裁的世界是这样的,连邀请人工作都带着种钱不是问题的帅气。画室窗外的爬山虎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落在画纸上,我看着那个冰山藏草莓的涂鸦,突然觉得,我的白日梦好像变得更具体了些——比如,顾衍笑起来的时候,那个下唇的小窝会不会更深一点他穿白衬衫的样子,会不会比我画里的男主角还好看
想着想着,我抓起马克笔,在速写本上画了个新的男主角:墨色瞳孔,高挺鼻梁,下唇有个小窝,穿着黑色风衣站在画室门口,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像镀了层金边。画到他的手表时,我特意查了下顾衍常戴的牌子——是Richard
Mille的限量款,表盘像星空,我涂了好几种蓝色,才勉强画出那种深邃的质感。
画完时,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应该是顾衍的车。我跑到窗边往下看,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离,车身在阳光下像块巨大的黑曜石,车牌号是连号的,据说这种车牌在拍卖市场能拍出七位数。
看着车影消失在街角,我突然觉得,那个总爱做白日梦的自己,好像离那些闪闪发光的故事,又近了一点点。
三、图书馆的第三排
市图的古籍区像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永远飘着旧纸张和樟木的混合气味。深棕色的木质书架顶天立地,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看得一清二楚。我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伸手去够最高层那本蓝布封皮的《牡丹亭》,指尖刚触到书脊,梯子突然晃了晃——原来最下面的踏板松了。
小心!
身后传来一声低喝,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我还没来得及尖叫,整个人已经失去平衡,向后倒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雪松味的坚实怀抱,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针织衫传过来,像远处传来的大提琴声。男人的手臂箍在我腰间,力道很稳,却没让人觉得被束缚,掌心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比图书馆的暖气更让人安心。
第37页夹着你要的插画参考。他的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闷闷的,震得我耳膜有点发痒,尾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这才看清他怀里还抱着本书,烫金的营造法式四个字在光线下闪着温润的光,正是我找了三天的孤本。他穿着件米色风衣,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浅灰色的高领羊绒衫,质地细腻得能看清纹路。我抬头时,视线正好落在他胸前的钢笔上——那是支派克的世纪系列,笔帽上用激光刻着朵小小的雏菊,花瓣的弧度、花蕊的细节,和我上周在笔记本上画的一模一样,连花瓣上那点刻意的留白都分毫不差。
你怎么知道……我的声音有点发颤,不仅是因为刚才的惊吓,更是因为这太过巧合的细节。
男人扶着我的腰把我站稳,动作流畅得像在跳一支慢舞。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扶在我腰间时,指尖刻意避开了敏感的位置,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因为你昨天对着这本书的空书架,碎碎念了十七分钟。他说着,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透明的糖纸在光线下泛着彩光,柠檬味的,醒神。
我接过糖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像被温热的电流窜过。他的手很暖,和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形成奇妙的反差。还有,你画的那个戴圆框眼镜的图书馆管理员,领带歪了三厘米,他突然偏过头,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我今天特意调过。
我这才认出他——是顾衍。褪去了黑色风衣的凌厉,换上米色风衣的他,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压迫感,多了些温润的气质,却依旧掩不住骨子里的挺拔。他今天没戴墨镜,墨色的瞳孔在彩色玻璃窗的光影里流转,像盛着揉碎的彩虹。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落在他袖口,折射出细碎的光。我突然想起自己画过这个场景:穿米色风衣的男人站在书架前,手里拿着本《牡丹亭》,阳光在他脚边拼出朵小雏菊,当时还觉得画里的男人太温柔,不像霸道总裁,原来只是没画他皱眉抢我糖吃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剥开糖纸,柠檬的清香在舌尖散开,稍微压下了心里的慌乱。
顾衍没回答,只是侧身从最高层抽出那本《牡丹亭》,手指捏住书脊的动作很轻,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他翻书的动作格外好看,手腕转动时,风衣的袖口滑落一点,露出里面戴着的腕表——百达翡丽的Calatrava系列,表盘是低调的银白色,和他今天的气质相得益彰。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里,他突然停在第37页:看这里。
页面上是幅木刻插画,画的是杜丽娘游园的场景,线条细腻,配色雅致。你上周画的古风插画里,少了这种留白的韵味。他的指尖点在画中柳树的位置,这里的枝条不该画满,要留三分给想象。
我凑近去看,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肩膀。他身上的雪松香混着旧书的味道,形成一种奇特的禁欲感。你怎么懂这些我记得他是传媒公司的总裁,整天和数据、合同打交道,怎么会研究古籍插画
为了看懂你的画。顾衍合上书,转头时离我很近,呼吸落在我额前的碎发上,带着柠檬糖的清冽,你的作品集里,有七张古风插画,都提到了《牡丹亭》。他顿了顿,墨色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影子,风启要拍古装剧,我需要个懂这些的插画师。
这话听起来像公事公办,可他眼里的认真却骗不了人。我突然想起昨天在空书架前的碎碎念:要是能找到带插画的《牡丹亭》就好了,那样画杜丽娘的衣袂时,就能知道古人是怎么处理飘带的层次感了……当时周围明明没人,他是怎么听见的难道他一直跟着我
别多想。顾衍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转身走向阅览区,米色风衣的下摆扫过书架,带起一阵旧书的气息,我只是刚好来查资料,顺便听见了。他走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那个位置阳光最好,视野最开阔,是我每次来都想抢的宝座。
他坐下时的姿态很好看,背脊挺直,双腿交叠,脚踝处的风衣褶皱都透着精心打理过的精致。他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银色的机身在光线下闪着冷光,和周围的古朴氛围形成强烈反差,却又莫名和谐。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依旧带着点命令的意味,却没让人觉得反感。
我在他对面坐下,偷偷观察他。他打字的速度很快,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像在弹奏钢琴。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平日里锐利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偶尔遇到需要思考的地方,他会轻轻皱眉,食指在桌面上轻点,节奏均匀,像在计算什么精密的数据。
在看什么他突然抬头,抓包了我的偷看。
没、没什么。我慌忙低下头,假装翻书,耳朵却在发烫。
顾衍没再追问,只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个文件袋,推到我面前:这是古装剧的人设图,你看看有没有灵感。文件袋是皮质的,摸起来很有质感,上面印着风启传媒的logo,烫金的字体在光线下闪着低调的光。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的人设图用的是进口铜版纸,色彩饱满,细节清晰。女主角的服装设计图旁,用红色马克笔写着一行小字:参考苏晚插画里的飘带处理方式,字迹和顾衍在我作品集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这是……
美术指导说你的飘带画得最有灵气。顾衍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人设图上,尤其是你画的《牡丹亭》插画里,杜丽娘的裙裾像流水,飘带像云雾,既有重量又有仙气。他说着,突然伸手越过桌子,指尖点在我画的飘带末端,这里的弧度,再圆润三分会更好。
他的指尖离我的画纸很近,温热的气息几乎要落在纸上。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霸道总裁,认真研究古籍插画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帅气。
阳光渐渐西斜,彩色玻璃窗投下的光斑移到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上。他合上电脑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走吧。他站起身,米色风衣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我送你回去,顺便谈谈古装剧的合作细节。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他停在台阶上,转身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他的手指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笨拙,和他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样子判若两人。风大。他低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却清晰地落在我耳里。
门口停着辆黑色的宾利,和上次在画室楼下看到的不是同一辆,车牌号却是连号的,显然也是他的车。司机恭敬地为我们打开车门,车内弥漫着和他身上一样的雪松香,座椅上铺着柔软的羊绒垫,比我家里的沙发还要舒服。
古装剧的预算没有上限。顾衍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了些,墨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你需要什么画材,什么参考资料,尽管开口。他顿了顿,侧头看我,包括……再去图书馆待十七分钟。
我被他逗笑了,柠檬糖的清冽还在舌尖萦绕。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我突然觉得,这个总爱皱着眉、却会偷偷研究我插画的霸道总裁,好像比我画里的任何男主角都要鲜活。他的帅气,不仅在于挺拔的身形、昂贵的衣着,更在于那些藏在细节里的认真——记得我碎碎念的内容,研究我喜欢的古籍,甚至为了懂我的画,去看那些枯燥的插画理论。
车停在我家楼下时,顾衍突然从后座拿出个礼盒,黑色的丝绒盒子,看起来很精致。给你的。他递过来,指尖碰到我的手心,上次在画室看到你的颜料快用完了,这是德国进口的矿物颜料,据说颜色更持久。
我打开盒子,里面的颜料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一支都印着复杂的德语标签,一看就价值不菲。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工作需要。顾衍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在我推回去时,轻轻按住了我的手,就当……提前支付的灵感费。他的手心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抱着颜料盒站在楼下,看着宾利车缓缓驶离。暮色中,车尾灯像两颗遥远的星子,渐渐消失在街角。打开礼盒时,发现最下面压着张纸条,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着:《营造法式》借你看一周,第156页有你要的斗拱结构图。
原来他连我找这本书的目的都知道了。我抱着颜料盒上楼,心里像揣了颗柠檬糖,又酸又甜。窗外的月亮爬上夜空,我坐在画架前,看着那张古装剧的人设图,突然抓起画笔——这次画的飘带,留了三分空白。
画到一半,手机收到顾衍的消息:明天九点,图书馆第三排见,我带了《东京梦华录》,或许对你画市井场景有帮助。后面还附了个皱眉的表情,像极了他抢我糖吃时的样子。
我看着屏幕傻笑,突然觉得,我的白日梦好像真的照进了现实,而且这个现实里的霸道总裁,比我画的任何版本都要帅气,都要……让人动心。
四、白日梦的开关
速写本的纸页已经卷了边,被马克笔的油墨浸得沉甸甸的。第17页的便利店荧光灯用了三种黄色叠加,灯管边缘特意留白,模拟出真实的光晕效果;第29页的宾利星空顶,我蘸着银粉颜料点了三百七十二颗星星,最亮的那颗正好落在副驾位置,像在等谁坐进来;第43页的古籍区,小雏菊形状的光斑是用圆规蘸着金色颜料拓的,花瓣的弧度改了七遍,才终于画出顾衍领带夹反射的那种温润光泽。
这些画被我按时间顺序排得整整齐齐,像部没写完的漫画。最后一页停留在上周三,画的是图书馆的第三排——顾衍坐在窗边看《东京梦华录》,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阴影,而我趴在对面的桌子上,偷偷画他握笔的手。笔尖刚要触到纸页,突然被抽走的马克笔在画纸上拖出道歪歪扭扭的线,像条没说完的尾巴。
又在摸鱼老板敲我桌子时,指甲上的亮片闪了闪。她手里捏着我的画稿,眉头皱成个川字,小苏,你画的霸总怎么都在抢女主的零食要么叼着半块饼干,要么抢柠檬糖,陆承宇抢草莓冰棒那段,甲方说太不像霸道总裁了。
我抢过画稿,指尖抚过陆承宇嘴角那抹被冰棒甜渍染出的淡红。画里的他刚抢过冰棒,金丝眼镜滑到鼻尖,琥珀色的眼睛里却藏着笑意,西装裤膝盖处沾着点草莓酱,是我故意画的——那天在便利店,他确实被融化的冰棒滴了点酱,只是当时太紧张,没敢说。
因为真正的霸道,是连她梦里爱吃什么都记得啊。我用笔尖戳了戳画里顾衍故意画歪的领带,那条领带在第43页的古籍区是正的,到了第51页的画室场景,就歪了三厘米,和他说的特意调过分毫不差,抢零食不是幼稚,是把她的小习惯放在心上。
老板被我堵得没话说,嘟囔着现在的小姑娘真搞不懂,转身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咚咚的声响,像在给我的白日梦敲暂停键。
加班到深夜,办公室只剩我一个人。窗外的月光淌进来,在画纸上铺成层薄纱。我趴在桌上翻速写本,突然看见第17页动了动——穿背带裤的女孩正踮脚够货架,手里的草莓冰棒化得厉害,紫红色的糖汁顺着手指往下淌,滴在深灰色的西装裤上,晕开朵小小的草莓印。那朵印子和我画的不一样,边缘带着点毛茸茸的虚化,像真的液体渗进了布料。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眼花。可当我咬了口刚从冰箱拿的草莓冰棒时,糖汁真的滴在了速写本的封面上,正好落在烫金书名的总裁两个字上,顺着笔画的凹槽往下流,在封底那个总爱皱着眉的总裁皮鞋尖,积成颗小小的红珠子。
原来有些细节,连画笔都骗不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顾衍发来的消息:《东京梦华录》看完了第89页的夜市插画,线条可以再松些。后面跟着张照片,是他在书上做的批注,钢笔字旁边画了个简笔画的小雏菊,和我笔帽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在输入框敲敲打打,又一个个删掉。其实我想问他,上周在图书馆帮我调领带的管理员,是不是他安排的;想问他怎么知道我喜欢柠檬糖;想问他宾利车后座的羊绒毯,是不是特意为我准备的——毕竟我提过一次,说图书馆的椅子太硬。
可最终只回了句:谢谢顾总,明天交修改稿。
发送成功的瞬间,办公室的灯突然闪了闪。我抬头时,看见速写本上的画面正在变化:便利店的荧光灯灭了一盏,宾利的星空顶暗了几颗星,古籍区的小雏菊光斑渐渐淡去,像被谁用橡皮轻轻擦过。
这才想起,风启传媒的项目下周就要结束了。顾衍今天在会上说,宣传物料的最终版已经通过,插画师的合作可以到此为止。他说这话时,正低头翻文件,我没看清他的表情,只听见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比平时快了些。
要不再画张收尾图老板中午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本精装漫画,你看人家都有大结局,要么结婚要么求婚,多圆满。
我翻到速写本的空白页,笔尖悬了很久,最终只画了个模糊的背影。穿米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图书馆门口,手里拿着本《牡丹亭》,风掀起他的衣摆,却看不清脸。阳光在他脚边拼出半朵小雏菊,另一半藏在阴影里,像个没说完的承诺。
不画结局吗实习生妹妹凑过来看,她总爱扒着我的速写本看霸总故事,我赌顾总最后会求婚,用钻戒把草莓冰棒换下来。
我笑着摇头,把最后一页撕下来折成纸飞机。纸飞机掠过月光时,机身上的小雏菊图案闪了闪,最终落在窗台上,机头朝着CBD的方向——那里有陆氏集团的总部大厦,有顾衍的传媒帝国,有无数个闪闪发光的故事,却没有我的最终章。
其实白日梦早就该醒了。陆承宇的草莓冰棒,是我加班时便利店买的最后一根;顾衍的柠檬糖,是楼下自动贩卖机找零换的;图书馆的《营造法式》,根本没有孤本,是我借了普通版偷偷做了烫金贴纸。那些巧合的细节,不过是我把现实碎片捡起来,用画笔粘成了童话。
但我不难过。
速写本的封面上,草莓糖汁晕开的痕迹越来越淡,像朵正在凋谢的花。我把它放进抽屉最深处,上面压着风启传媒的工作证,证上的照片里,我笑得比画里的女孩还傻,背景是顾衍办公室的落地窗,窗外的云像棉花糖。
明天开始,要画新的故事了。甲方说想要个校园题材,不用霸道总裁,不用豪门恩怨,只要两个穿校服的少年少女,在图书馆里借错了书。
我已经想好了第一帧画面: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摊开的书页上,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借你的书看完了,下次在第三排等你。没有签名,没有落款,像个永远等在那里的悬念。
至于那些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身影,就让他们留在速写本的第17页、第29页、第43页吧。或许某天深夜加班,翻到某一页时,还能看见穿背带裤的女孩手里的冰棒正在融化,而那个皱着眉的总裁,正假装不经意地往她那边靠了靠,用西装裤接住了那滴快要落下的草莓酱。
毕竟,最好的白日梦,从来都不需要结局。它的开关握在自己手里,想起来的时候,就画两笔;累了的时候,就合上本子。至于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没画完的场景,就让它们留在那里,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谁知道哪天会不会长出新的故事呢
抽屉关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个温柔的句号。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只是这一次,我知道它照的不是画里的星空顶,而是我桌上的空白画纸——那里有更广阔的世界,等着我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