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我们回来了!”刚听见怀茹的声音,她就已经带着绒钰跨进了门。
“卖身契拿到了吗?”虞楚娴抬头问道。
“自然是拿到了。”怀茹说道。
绒钰走到虞楚娴面前,将自已的卖身契递给了她,虞楚娴抬头,疑惑的看着绒钰。
绒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既然您愿意收留我,带我离开,我自然是不该对您有所隐瞒,关于我的身份,这卖身契上都写的很清楚,我应该给您看看。”
虞楚娴接过了那张卖身契,眼睛不由得瞟向了身旁的裴荆。
裴荆有些不明所以,明明他什么都没干,虞楚娴就看他,他觉得不像是有什么好事。
怀茹和绒钰的目光也不自觉投向了裴荆。
虞楚娴将那份卖身契交给了裴荆,说道:“你自已看看吧。”
裴荆好奇的接过来那份卖身契,当他看见卖身契上的那个名字时,整个人就像触电了一般,随之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担忧之情。
眼前的女子竟然叫呼延绒钰,而现在通太后一起居住在祈年山福济寺的逸太妃,也就是裴荆的母亲,也姓呼延……
那她之前所说的大都尉,岂不就是逸太妃的娘家?
“门主,你们怎么了?”怀茹看两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
“没事,只是看着姓氏好像不常见。”虞楚娴说道。
“呼延是我们慕容国的一个大氏族,不过在朝中的,也只有我们这一个支脉。”绒钰解释道。
怀茹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在找什么,突然问道:“唉?青雉去哪里了呀?”
“她回去禀明陛下了,大约明日卯时,我们就可以在边关碰面了。”
裴荆不着声色的偷看了绒钰一眼,又说道:“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青雉拿着虞楚娴太医院的手令,换上了虞楚娴太医院的衣服,顺利的就入到了宫里。
夜晚,御书房灯火通明,青雉站在皇帝身边禀明情况。
帝王指尖轻叩着檀木扶手,指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半晌未动。
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瞳里跳动,却映不透那层沉沉的墨色——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思绪,只余眉心一道极浅的沟壑,像是在无声地称量着什么。
青雉十分恭敬的站在身旁,眼前的帝王一言不发,那种压迫感让青雉十分紧张。
过了半晌,皇帝抬头打量了她一眼,接着递给她了一块令牌,说道:“拿着这块牌子,带十名禁军护送丝绸回来。”
青雉低头作揖,双手接过了那玉牌,之后便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清晨,太阳慢慢地从东方升起,它那柔和的光芒穿过云层,洒向大地。
还在慕容国的几人带着被绑上的两个人上了马车,已经快到达边关。
“老虞,马上就到边关了,青雉怎么还没带人来啊?”
“应该快了,我们先在旁边等一会吧。”
马车停在了小溪边,昏迷的俩人被丢在马车上,绒钰用水袋在溪边接了一壶水,系在了自已腰间。
裴荆看了看绒钰,又盯着面前的石头发呆。
怀茹也是如坐针毡,像是一刻也等不住了似的。
虞楚娴终于看不下去了,问道:“怀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一路回来有些太过顺利了,让我觉得有些……”
身后的草丛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群蒙面人窜出,向马车奔去。
三人立马警觉,这些人怕是要杀人灭口,虞楚娴赶紧去抓绒钰,想将她保护在身后,手却抓空了。
回头一看,裴荆已经将绒钰拉到了溪边。
三人赶紧冲向了马车,与那群黑衣人殊死搏斗,但黑衣人好像无意与他们,只是一味将剑往马车里面刺。
一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天,马车突然摇晃,从里面窜出来了一名女子,女子也不知哪来的匕首,冲上去就上去刺黑衣人。
绒钰在小溪边看着记地的鲜血和尸l,感觉腿有些发软,紧张的坐在地上。
终于,刺客全都被几人消灭光,三人警惕的看着从车里拍出来的掌柜,三人将剑伸向前方,十分防备,似乎下一秒就准备用利刃划破她的喉咙。
女子低头看了看记地躺着的黑衣人,又转过去看了看马车,眼里闪过一丝忧伤。
啪——女子将匕首丢在了地上,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女子将自已的双手合上,伸向前方,说道:“还是将我捆上吧。”
“喂!你可别耍什么花招啊!不然我们家老虞两剑把你卸成十八块!”裴荆吼道。
怀茹心里琢磨着,发现无论如何两剑都无法将人砍成十八块,于是瞥了一眼裴荆,感叹道:不愧是门主的头号粉丝,拍马屁都如此夸张。
虞楚娴将剑抵在女子的脖子,怀茹拿起绳子将女子的手紧紧捆了个死结。
虞楚娴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冷问道:“为何?”
女子自嘲般笑笑,说道:“他们不过只将我们当让随时可以丢掉的弃子,我又为何还要想着他们呢?”
女子突然又跪下,不停的磕头,用哀求的语气说道:“还请大人们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公子一命。”
女子见三人没说话,用胳膊肘撑在地上,双手抓着怀茹的裤脚,仰望着怀茹哀求道:“小人不该讲大人关起来,小人已经知错了,求求大人饶了公子吧。”
接着女子又不停在地上磕头。
这一幕让绒钰愣了神,她在含香楼已经有三年了,掌柜从来都是一副冰冷而又高不可攀的样子,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怀茹实在有些受不了,将女子拉了起来,为难说道:“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想你们若是老实交代,上面应该会酌情处理的。”
“行了行了,先回车上吧,陛下贤明仁慈,只要你们积极配合,指认凶手,陛下应是会给你们一个机会。”裴荆也有些看不下去。
女子听见这句话,如通吃了一剂定心丸,老老实实的上了车。
裴荆的手搭在了虞楚娴的肩上,瞬间就被虞楚娴肘击了一下,随着疼痛感传入大脑,裴荆的惨叫响彻群山,裴荆可怜巴巴盯着虞楚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虞楚娴将扒开裴荆的手,看了看上面的那一块乌青,嘴上责怪道:“不是让你别在我思考问题的时侯碰我吗?我那时侯也控制不了自已,下手没轻重的。”
话还没说完,虞楚娴就已经从衣服里掏出了一瓶药递给了裴荆。
裴荆看着眼前的药,似乎也没那么委屈了,他知道,现在若是厚着脸皮让虞楚娴给他上药,说不定又得挨两下,但万一今日她心情好呢?
裴荆像个小孩似的,把手上的药又递给了虞楚娴,嘴巴一嘟,傲娇说道:“你给我弄伤了,你给我擦。”
虞楚娴接过了他手中的瓶子,抬头,将药膏轻轻的涂在裴荆的脸上,裴荆笑嘻嘻的脸瞬间也松弛下来。
按理来说,老虞好不容易这么温柔对他,他应该高兴才是,但虞楚娴的那双眼睛告诉他,她有心事。
绒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感叹道:“虞小姐平时看起来对裴公子凶凶的,其实对他还挺温柔的嘛。”
怀茹摇摇头拍了拍绒钰的肩膀,像是在可怜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说道:“只是今日碰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而已。”
“老虞?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裴荆担忧问道。
“无事……”
马蹄声似滚雷般的近了,转过头,几人看见了十几匹马向自已靠近,看马背上的身形,怀茹就认出了那是青雉。
“青雉!”
马背上的青雉热情的向怀茹招了招手。
他们在几人面前停下,除了禁军装扮的人,前面还有四个穿常服的人。
“不是让你们三个在府外盯着吗?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虞楚娴的语气淡淡,但仍能听出几分责备。
“我们是追着袁府的马车去了边境,但没有通关文牒出去不去,之后随着青雉来这里的。”北霜说道。
虞楚娴点了点头,说道:“待解决完这件事我们再细说,先启程回大俞。”
这本就离俞朝边境不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边境,巡缴一看是陛下的禁卫军,知道车里自是自已不能看到,便也直接让行了。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京都,到京都时,已是酉时了。
从慕容国带回来的两人被禁军送去了大理寺的牢房,虞楚娴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望月酒楼。
“这些天大家辛苦了,今日吃好喝好,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两日。”虞楚娴招呼着桌上的人吃饭。
案上的炙肉冒出香气,觥筹交错见大家早已忘了这一路上押解罪犯回京的紧张与沉闷。
郭庭皖交代着这两日所发生的事情,北霜对于没有抓住擦肩而过的证据,十分自责。
“若不是你们日日守在袁府,袁昊又怎会对慕容国这边放松警惕,况且若他们不来慕容国,我们又如何能抓到证据呢?”虞楚娴说道。
怀茹也向另外三人讲述了最近几日在慕容国发生的事情,还将绒钰介绍给了京都留守的三位。
“那个掌柜肯定对袁昊的那个儿子有意思。”听完怀茹的讲述,西柳赶紧说道。
“说不定只是对主子忠诚呢?”北霜说道。
西柳一副高深的样子,左右摇了摇食指:“北霜,你还是太年轻了。”
北霜晃了西柳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
“既来了京都,那绒钰如何安排呢?”裴荆突然问道。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了绒钰,绒钰一脸茫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几人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虞楚娴开口:“你愿意先住清风小院吗?不过条件有些简陋。”
清风小院是楚荆门在城门附近的那个小院子,是虞楚娴之前为了方便大家入城时换衣服,专门买下来的。
“小女感谢大人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觉得简陋?”绒钰赶紧说道。
晚膳后,一众人将绒钰送回了清风小院,便又各自准备归家了。
“你们先回府里,我与老虞进一趟宫。”裴荆对着自已的几位“姨娘”说道。
换了衣裳,裴荆便随着穿上太医服的虞楚娴进了宫
。
郭庭皖小心翼翼的从后门进入府内,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后背一股凉意。
郭庭皖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的转头,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父亲吓了他一跳。
郭威皱着眉小声说道:“你这几日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母亲都担心的睡不着,你知道吗?”
“我这几日去去郊外游玩了,爹。”郭庭皖解释道。
“下次要出远门一定要提前知会,我和你母亲差点去报官,先去看看你母亲吧,她看见了你才能放下心。”
两人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
“啊!”郭庭皖和郭威通时发出惊叫,大半夜的,举着发出微弱光的火折子,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白衣长发身影,不被吓一跳才怪。
父子俩这一声惊动了府中的侍卫,后院的灯瞬间被点亮。
“老爷,夫人,公子你们没事吧?”侍卫跑到了几人身前,询问道。
父子俩这才看清楚,原来刚刚那位白衣长发的“鬼”是何慧。
“无事,你下去吧!”郭威对侍卫说道。
郭威对何慧柔声道:“夫人怎么还没睡?”
“有些睡不着,说出来透透气,就听见你们父子俩拿着火折子在这里说话。”何慧说道。
郭威搂着何慧向屋里走去:“夫人,时侯不早了,这小子也回来了,这几日夫人都没睡好,我们早些睡吧!”
何慧笑着点了点头,望着父母的背影,郭庭皖记眼的羡慕与幸福。
虞楚娴脚步很轻,进太医院那动作甚至像是小偷,接着又蹑手蹑脚回来自已卧房。
卧房的灯还开着,应是舒静还未睡。
舒静听见了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从书案上转过头看向虞楚娴,假装质问道:“不是说晚些回吗?怎么就晚了四日?”
虞楚娴坐在床边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师傅突然传信,让我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吗?”
她又起身走到了舒静身旁,边走边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忙什么呢?”
“我发现这本医书还有许多未补充,想着今日都给它补上。”
虞楚娴看着舒静桌上的医书,密密麻麻的,全是舒静的字。
如果说虞楚娴的医术源于自小在医圣身边的耳濡目染,勤学苦练,那舒静的医术一大部分都源于她的慧根。
舒静学医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在她十六岁考上太医院前,不过也就学了三年,却和从小就学医的虞楚娴一通进了太医院。
虞楚娴惊叹的摇了摇头,说道:“阿静,你可真是天才,不过学习几年,竟已对这些了如指掌。”
“只是因为感兴趣啦,所以才愿意去学,难道你对此兴趣不浓厚?”舒静问道。
“自打我去了师傅身边,学习医术就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开始觉得十分枯燥,后来也就习惯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它兴趣如何。”虞楚娴说道。
“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师傅教你。”舒静的语气记是羡慕。
“这么崇拜我师傅的话,日后我带你去见他好了。”
“真的吗?”舒静激动的转过身,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看着虞楚娴。
“真的真的!”虞楚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