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站在小区的榕树下,看着手机里业主群疯狂刷新的99+条消息。远处,我曾经的家,17楼,灯火通明。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咆哮,东西砸碎的声音,混成一锅滚烫的粥。我慢慢点上一根烟,烟头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像一个即将爆炸的引信。好戏,终于开场了。
第一章：别急,一个一个来
哐当。
我推开门。
不是我没带钥匙,这曾是我的家,指纹锁上有我的痕迹。但今天,我选择了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我想看看,当我像一个闯入者一样出现时,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眼前的一幕,比任何动作片都精彩。
我的妻子,林薇,那个每天早上都会为我熨好衬衫领口的女人,此刻正像一条受惊的美人鱼,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而她身边的男人,更让我觉得好笑。
王浩,住我们楼上1801的邻居。一个四十出头,有点小钱,总爱在电梯里拍着我的肩膀,喊我陈默兄弟的男人。他平日里人五人六,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总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教我怎么理财,教我怎么跟领导处关系。
现在,这位大哥光着膀子,赘肉在慌乱中一颤一颤,像一只要被开水烫的猪。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水和廉价香水的味道,刺鼻,又上头。
陈……陈默林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好像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王浩比她反应快点,一把抓过旁边的裤子,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兄弟,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就是喝多了……
这借口,真是老套得让人想打哈欠。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床边,甚至还帮他把掉在地上的衬衫捡了起来,递给他。
我的脸上挂着笑,一种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笑。
王浩愣住了,他可能预想过我会暴跳如雷,会冲上来打他,甚至会哭天抢地。但他绝没想到,我会笑,还笑得这么……和善。
王哥,我开了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问他吃了没,别急,天塌不下来。
我拍了拍他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一个一个来。
说完,我退后两步,拉过书桌前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就像一个准备欣赏戏剧的观众。
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王浩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林薇的脸色,则从惨白变成了死灰。
他们怕了。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怕的,只是冰山一角。
接下来的一小时,堪称人间喜剧。
王浩穿好衣服,语无伦次地解释,从我们是清白的到我不是个东西,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林薇则蜷在被子里,从头到尾只知道哭,哭声从一开始的惊恐,变成了委屈,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控诉,好像做错事的人是我。
我全程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等他们说累了,哭够了,我才站起来。
说完了我问。
两人同时点头,像两个等待审判的小学生。
那就谈谈离婚吧。我看着林薇,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林薇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她可能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是无休止的争吵和纠缠。
这套房子,婚后买的,写着我们俩的名字,给你。我指了指这间我们一起住了五年的房子。
车子,你的名字,你开走。
存款,一人一半,明天我就去银行转给你。
我每说一条,林薇的眼睛就睁大一分。到最后,她眼里的惊恐和羞愧,已经被贪婪和窃喜所取代。她可能觉得,我这个老实人终于被彻底击垮了,只想花钱买个清静。
王浩也松了口气,看我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和轻蔑。仿佛在说：瞧瞧这个窝囊废,老婆都跟人跑了,还净身出户。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竖起一根手指。
你说！林薇迫不及待地开口,生怕我反悔。
明天就去办手续,我不想拖。
好！没问题！她答应得比谁都快。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我站起身,没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陈默！林薇突然在背后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你……不恨我吗她问。
我笑了。
恨
这个字眼太肤浅了。
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字。
不送。
关上门的瞬间,我听到里面传来林薇如释重负的啜泣声,和王浩低声的安慰。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却怎么也点不着,手抖得厉害。
不是气的,是兴奋的。
整整十年。从大学到职场,我和林薇在一起十年了。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的港湾,我以为我们能走到白头。为了这个家,我拼命工作,应酬陪笑,喝到胃出血。我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标准的好男人。
结果呢换来的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和一句你听我解释。
撕碎我的家庭
她林薇,还不够格。她只是个被欲望冲昏了头的蠢女人,是我这场复仇大戏里,最先被牺牲掉的那个棋子,一道微不足道的开胃菜。
真正的主菜,是王浩。
那个毁了我对兄弟二字所有信任的男人。
我不会打他,更不会骂他。那太低级了。我要做的,是把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家庭、事业、名声、尊严,一点一点地,全部碾碎。
我要让他知道,得罪一个老实人,会是什么下场。
我慢慢地走下楼梯,一步一步,走得很稳。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发来的微信。
对不起。但我们真的不合适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想要的生活
很快,你现在拥有的生活,都会变成你最不想要的。
我删掉微信,拉黑号码,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小张,帮我个忙,在你们小区附近,租个最便宜的单间,越破越好。对,我手头有点紧。
挂了电话,我走进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两瓶最烈的二锅头,一屁股坐在小区的花坛边上。
保安老李巡逻路过,看到我,关切地问：小陈,这么晚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跟媳妇吵架了
我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眼泪都快呛出来了。
没了,我含糊不清地说,李哥,我啥都没了。
老李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对,我什么都没了。
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他做任何事,都再无顾忌。
林薇,王浩,你们以为离婚就是结束
不。
这只是开始。
我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加密的相册。里面,是我这两个月来,悄悄拍下的东西。
第一张照片,是王浩那辆黑色的宝马,蛮横地堵在消防通道上。拍摄日期,两个月前。
第二张照片,是几个被摔得稀巴烂的啤酒瓶,落在我家楼下的草坪里,正对着18楼王浩家的阳台。拍摄日期,一个半月前。
第三张照片,是业主群的聊天截图。王浩正在里面大放厥词,造谣说5楼的张大爷偷他家放在门口的快递。
……
照片一张张划过,我的眼神越来越冷。
王浩,你是个喜欢在阳光下作恶的人。
那我就把你所有的恶,都摊在阳光下,让每个人都好好欣赏。
我关掉手机,拧开另一瓶二锅头,继续扮演那个被生活击垮的失败者。
夜色,正浓。
我的复仇,也该拉开帷幕了。
第二章：猎人的伪装
第二天,民政局门口。
阳光刺眼,我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也遮住了我眼里的所有情绪。我特意穿了一件皱巴巴的T恤,胡子拉碴,浑身散发着一股隔夜的酒气。
林薇来了,打扮得光鲜亮丽。她画着精致的妆,看不出半点憔悴,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她眉毛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陈默,你能不能清醒点我们好聚好散,别搞得这么难看行不行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我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所有证件,递了过去。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没有争吵,没有拉扯,工作人员甚至都有些惊讶。拿到那本墨绿色的离婚证时,林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了,都结束了。她把离婚证塞进名牌包里,像完成了一件大事,钱我会等你的,房子我也会尽快找中介挂出去。以后……各自安好吧。
好。我只说了一个字。
她转身就走,步履轻快,没有丝毫留恋。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不远处,车窗摇下,是王浩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他甚至朝我这边,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载着我曾经的妻子绝尘而去,直到消失在车流里。
结束
我慢慢摘下墨镜,眯着眼睛看着太阳。
游戏,才刚刚进入第二关。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我搬进了朋友小张帮我找的城中村单间。那地方,怎么说呢,潮湿、阴暗,墙皮一碰就掉渣,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下水道和隔壁炒辣椒混合的怪味。
我每天就干三件事：睡觉,喝酒,打游戏。
外卖盒子在房间里堆成了小山,啤酒瓶滚得到处都是。我整天穿着一条大裤衩,趿拉着人字拖,头发乱得像鸡窝。出门买酒的时候,小区里认识我的邻居看到我,都跟见了鬼一样。
哎,这不是17楼的小陈吗怎么搞成这样了
听说了吗离婚了,净身出户,被那女的坑惨了。
啧啧,看着多老实一个孩子啊,真是可怜。
这些议论,像蚊子一样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低着头,一言不发,脚步虚浮地走进小卖部,买最便宜的酒,然后在一片同情的目光中,狼狈地逃回我的狗窝。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我的惨。
我越惨,林薇和王浩就越得意,警惕心就越低。
一个被生活彻底打垮的男人,还能有什么威胁
果然,不出我所料。
那天晚上,我故意回到原来的小区,坐在那个熟悉的花坛边。没多久,就看到了那对狗男女。
他们手挽着手,在小区里散步,姿态亲昵,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林薇笑得花枝乱颤,头靠在王浩的肩膀上,完全没有了在我面前的冷漠和不耐。
他们看到了我。
我正拿着一瓶啤酒,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们。
王浩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笑。他搂着林薇的腰,故意在我面前走过。
哟,这不是陈默兄弟吗他语带双关,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别一棵树上吊死啊。
林薇甚至都没看我,只是把脸埋在王浩怀里,发出一声娇嗔,仿佛多看我一眼都脏了她的眼睛。
我没说话,只是举起酒瓶,朝他们晃了晃,然后猛灌一口,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们笑着走远了,笑声在夜风里传出很远,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
我低下头,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嘴角也同样勾了起来。
很好。
鱼儿,已经彻底放松了警惕。
现在,是时候收网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我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上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戴上帽子和口罩,走出了那个狗窝。
我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回到了我原来的小区。
但我没有上楼,而是像个幽灵一样,在小区里游荡。我在观察,在记录。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王浩那辆嚣张的宝马车。
这个小区车位紧张,是出了名的。王浩有自己的产权车位,但他很少停。因为他的车位在地下二层,离电梯口远。他总是喜欢把车停在地面上,要么是临时访客车位,要么干脆就堵在单元门口或者消防通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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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业说过他很多次,他要么嬉皮笑脸地打哈哈,要么就仗着自己是老业主,跟物业经理称兄道弟,事情总是不了了之。很多邻居都敢怒不敢言。
我在小区的监控死角,找了个隐蔽的位置。
上午九点,王浩的宝马车果然又停在了单元门口,堵住了半条路。
我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清晰地拍了下来。照片里,车牌号,违停位置,一清二楚。
中午十二点,他又把车挪到了小花园旁边的消防通道上,因为那个位置树荫好。
我又拍了一张。
下午六点,他下班回来,直接抢占了一个来看望父母的年轻人刚刚空出来的访客车位。年轻人跟他理论,他把车门一摔,牛气冲天地说：我天天停这儿,有本事你叫警察啊！
这一幕,也被我完整地录了下来。
一天,两天,三天……
我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每天记录着他的违停行为。我的手机里,存了三十多张不同日期、不同地点的违停照片和视频。
第二个目标,是高空抛物。
这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小区里经常有人往下扔垃圾,烟头、纸巾、果皮,甚至还有吃剩的外卖盒。物业贴了无数次通知,也抓不到人。
但我知道是谁。
因为有一次,我跟林薇吵架,心情烦闷,半夜在楼下抽烟。亲眼看到一个烟头像流星一样,从18楼的阳台划过,掉在草坪上。而那个阳台,就是王浩家的。
要抓住现行很难,但我有我的办法。
我连续几天,都在半夜十二点左右,伪装成醉鬼,在18号楼下徘徊。
机会终于来了。
第三天凌晨,我看到1801的阳台灯亮着。不一会儿,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扔了下来,啪叽一声,摔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我强忍着恶心,走过去一看,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破了,里面是啃剩的鸡骨头和油腻的餐巾纸。
我没动它,而是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这堆垃圾拍了张特写。
然后,我做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小心翼翼地从那堆垃圾里,翻出了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外卖单。
上面清晰地印着：1801,王先生。
铁证如山。
我把这张外卖单,像宝贝一样叠好,放进口袋。
第三个目标,也是最致命的一个目标,是业主群。
王浩这人,特别喜欢在几百人的业主群里指点江山,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他总是一副我见多识广我消息灵通的嘴脸,今天说物业不作为,明天说邻居没素质。
他最恶劣的行径,是造谣。
他曾经因为快递被错拿,就在群里言之凿凿地说是5楼的张大爷偷的,搞得张大爷百口莫辩,最后还是物业调了监控才还了老人清白。王浩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他还因为嫌楼下邻居家的孩子晚上弹钢琴吵,就在群里含沙射影地说人家家长没教养,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这些,我都还记得。
虽然我退出了那个家,但我没有退出那个群。我只是把它设置了免打扰。
现在,是时候让它发挥作用了。
我花了一个通宵,把我那破旧的出租屋变成了临时的作战指挥室。
我把手机里所有的证据,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王浩的违停照片,我做成了一个九宫格拼图,每一张都标注了日期和时间。
高空抛物的照片,我把垃圾特写和那张外卖单放在一起,对比鲜明。
最重磅的,是业主群的聊天记录。我把他所有造谣中伤、蛮不讲理的发言,全部截了下来。每一张截图,都清晰地显示着他的头像和昵称——1801王哥。
我把这些截图,一条一条地拼接成长图,一共整理出了五大页,堪称他的罪恶语录。
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了。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这些作品,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王浩,你喜欢当明星,喜欢成为焦点。
那我就让你,成为整个小区最耀眼的那颗星。
只是,这颗星,是扫帚星。
我把所有文件都拷贝到一个新的文件夹里,命名为：审判日。
然后,我走出出租屋,走向一家24小时营业的打印店。
夜色正浓,猎人磨好了刀,准备开始肢解他的猎物。而猎物,此刻可能正搂着我的前妻,在我的婚床上,做着美梦。
真好。
睡吧,睡吧。
因为明天醒来,你的世界,就要天翻地覆了。
第三章：引信点燃
凌晨三点,城市睡得最沉的时候。
我像一个夜行的刺客,戴着帽子和口罩,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个我曾无比熟悉的小区。
保安亭里的老李正在打盹,监控探头的角度,我早已烂熟于心。我沿着花坛的阴影,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所有的光亮和视线。
我的背包里,没有刀,没有枪。
只有纸。
几十张A4纸,沉甸甸的,像一块块准备砌上坟墓的砖。
我的第一站,是小区中心的公告栏。
那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橱窗,里面贴着物业通知、社区活动和一些便民信息。这里是整个小区的消息集散地,每天人来人往,是信息传播的绝佳舞台。
我从背包里拿出第一沓打印好的罪证。
最上面的一张,我用最大号的字体,加粗加黑,打印了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小区明星王浩先生光荣事迹展》
我用事先准备好的强力双面胶,把这张海报稳稳地贴在了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是那些九宫格的违停照片,一张张,一排排,像展览馆里的展品。每一张照片下面,都用红字标注着消防通道、堵塞单元门等字样。
接着,是高空抛物的铁证。那张外卖单的特写,被我放大了数倍,上面的1801,王先生几个字,清晰得足以让任何一个近视眼看清楚。
最后,是那几页长长的业主群聊天记录。王浩那些嚣张跋扈、造谣中伤的话,密密麻麻,白纸黑字,无可辩驳。
我退后几步,欣赏着我的杰作。
在昏暗的路灯下,这一整面墙的罪证,像一张巨大的檄文,充满了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它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人的虚伪面具,即将被彻底撕碎。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停留。
我的第二站,是18号楼。
我乘电梯,直接上了19楼,然后从消防通道,悄悄地走下一层。
1801的门口,还贴着一张崭新的福字。真讽刺。
我从背包里拿出第二沓材料。
这一沓,比贴在公告栏的更豪华。除了刚才那些,我还额外加了一页。
那是一张A4纸,上面只打印了一行字,用的是女性化的秀丽字体,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女人的手笔：
王哥,你什么时候跟你老婆离婚啊我可等不及了。
这句话,没有任何证据,纯属我杜撰的。
但我知道,对于一个本就充满猜忌的女人来说,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需要证据了。它自己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棵足以摧毁一切的参天大树。
我要摧毁的,不仅仅是王浩的名声,还有他那个在外人看来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把这沓纸,整整齐齐地叠好,从他家门下的缝隙里,一点一点地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比在公告栏贴东西要刺激得多。我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我迅速离开,不敢有片刻逗留。
我的第三站,是物业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着,但门上有一个投递口。
我把第三沓,也是最后一沓材料,塞了进去。给物业的这份,我写得更官方一些。前面附上了一封匿名的业主联名投诉信,措辞严厉,要求物业对王浩的种种劣行进行严肃处理,并公示结果,否则将联合业主向业委会和街道办投诉物业不作为。
这是将军。
把物业也拖下水,让他们不得不站出来,成为审判王浩的执行者。
三件事,做完,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我把帽子压得更低,沿着来时的路,迅速离开了小区。
回到我那间破烂的出租屋,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脑里所有的原始文件和备份,用专业的软件,彻底粉碎,不留一丝痕迹。
然后,我脱掉那身作案时穿的衣服,连同那个背包,一起塞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扔进了几条街外的一个垃圾中转站。
我成了鬼。
一个只留下结果,却找不到踪迹的鬼。
我冲了个澡,换上我那身标志性的失败者套装——大裤衩和人字拖,然后打开一瓶啤酒,坐在窗边。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对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又一个普通的清晨。但对我来说,这是审判日。
我掏出手机,点开了那个沉寂已久的业主群。
早上六点半,群里还很安静。
七点,第一个早起送孩子上学的业主,发出了第一条信息。
@所有人,谁去看看小区公告栏,好像出大事了！
这条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怎么了怎么了
我刚下楼,我去看一眼！
几分钟后,一张照片被发到了群里。
正是我的那面光荣事迹展。
群里,炸了。
一瞬间,几百条信息疯狂地涌了出来。
我靠！这不是18楼那个王浩吗！
天哪！这些都是他干的消防通道那张照片,就是昨天我看到的那次！
原来高空抛物是他干的！太没素质了！怪不得总抓不到！
还有这个聊天记录！妈的,上次说张大爷偷快递就是他造的谣！我就说张大爷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王八蛋！上次还因为停车位的事跟我吵架,太嚣张了！
群情激奋。
之前所有对王浩敢怒不敢言的邻居,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那些积压已久的怨气,像火山一样喷发了。
王浩的头像,在群里被疯狂地@。
但他没有出现。
我猜,他大概还没醒。
七点半,物业经理终于在群里发声了。
各位业主请稍安勿动,关于公告栏的内容,我们物业已经知晓,正在核实处理。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传播未经证实的信息。
他的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因为我贴出来的,全都是铁证。
核实个屁！照片视频都在这儿了,还用核实
就是！物业你们之前干嘛去了我们投诉多少次了,你们管过吗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物业经理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不断地发着抱拳和请冷静的表情。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的文字,嘴角噙着冷笑,喝了一口啤酒。
这只是第一波攻势。
真正的重头戏,应该在1801的门内。
我闭上眼睛,开始想象。
王浩的老婆,一个平时看起来挺文静的女人,她会在什么时候发现门下的那沓纸
是早上送孩子上学的时候还是打扫卫生的时候
当她看到那些关于她丈夫在外面如何不堪的证据时,会是什么表情
当她看到最后那张,模仿女人笔迹写的王哥,你什么时候跟你老婆离婚啊时,又会是什么反应
一个女人,可以容忍丈夫在外面脾气不好,可以容忍他有些坏习惯。
但她绝对无法容忍的,是背叛。
尤其是在他所有不堪的一面都被公之于众,让她颜面尽失的时候,这根背叛的刺,会变得无比致命。
叮咚。
手机响了一下。
我睁开眼,是一条好友申请。
是林薇。
她被我拉黑后,换了个新号。
我点了通过。
几乎是瞬间,她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陈默！小区公告栏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一连串的感叹号,透露出她的惊慌和愤怒。
我慢悠悠地打字回复。
什么事我昨天喝多了,刚醒。怎么了
我继续扮演着我的废物角色。
你少装蒜！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无聊！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是报复！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后悔吗你只会让我觉得你更可悲！一个只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懦夫！
我看着她发来的这些话,笑了。
懦夫
对,我就是懦夫。
但我这个懦夫,却能让你们这对英雄,万劫不复。
我不再回复她,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我知道,她急了。
她把自己的未来赌在了王浩身上,现在,王浩这座靠山,马上就要塌了。她能不急吗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城市。
我那栋曾经的家,在阳光下显得那么清晰。
我仿佛能听到,从18楼传来的,第一声盘子摔碎的声音。
引信,已经烧到了尽头。
爆炸的巨响,即将传来。
第四章：全面崩盘
好戏,比我想象中来得更猛烈,也更精彩。
引爆点,不是在业主群,也不是在物业办公室,而是在1801那扇紧闭的门后。
上午八点,正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期。
18楼的电梯口,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那声音,凄厉得像被扼住了喉咙的鸡。
紧接着,就是男人暴怒的吼声和东西被狠狠砸在地上的巨响。
你他妈疯了！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王浩！你看看这些是什么！你还有脸问我！
你这个贱人！是谁！是谁把这些东西给你的！
你别管是谁给我的！你先给我说清楚！你在外面到底还有多少个女人！这个林薇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老公是个窝囊废,她自己送上门的吗！
我操你妈！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我跟你拼了！
争吵声,打骂声,孩子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从1801的门缝里喷涌而出,瞬间传遍了整个楼层。
住在对门的邻居吓得赶紧打开门看了一眼,又飞快地关上,然后在业主群里发出了现场直播：
1801打起来了！女的在骂男的出轨,东西都砸了！
这一条消息,直接让本就沸腾的业主群,彻底进入了狂暴模式。
卧槽！真的假的公告栏说的是真的！
我就说无风不起浪！这下好了,家里也炸了！
活该！这种男人,就该被他老婆收拾！
可怜了他家孩子,摊上这么个爹。
林薇的名字,也被赤裸裸地拎了出来,在几百人的群里反复鞭尸。
那个林薇,不就是17楼那个吗刚离婚就跟王浩搞到一起了
我说呢,前两天还看见他们手拉手在小区里散步,真不要脸。
一个出轨的渣男,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真是天生一对！
我坐在出租屋里,像个导演一样,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我的手机,被林薇的电话和信息轰炸得滚烫。
陈默！你出来！你给我说清楚！
你毁了我！你把我这辈子都毁了！
我恨你！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一条都没回。
我只是想象着她此刻的表情。她一定想不到,自己期待的新生活,会以这样一种身败名裂的方式,昭告天下。
她以为甩掉我这个老实人,就能攀上王浩的高枝,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她太天真了。
她选择的,根本不是什么高枝,而是一个即将被引爆的炸药桶。而她,就坐在炸药桶上。
上午九点,物业的人终于顶不住压力,带着两个保安上了18楼。
他们敲了半天门,里面的争吵才停了下来。
门开了,王浩的老婆,那个平时看起来温婉贤淑的女人,此刻头发散乱,眼睛红肿,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她看到物业的人,情绪再次失控,指着屋里的王浩,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的丑事一件一件地抖了出来。
你们看看！就是这个男人！在外面养小三,回家还打老婆！高空抛物是他干的！车子乱停是他干的！你们物业要是不管,我现在就报警！
王浩也冲了出来,他脸上被抓出了几道血痕,衣衫不整,形象比我还狼狈。
你闭嘴！家丑不可外扬你懂不懂！他冲着老婆吼,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在围观的邻居和物业人员脸上一一扫过。
他想用气势压住场面,但他失败了。
因为此刻,所有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他那个成功人士、热心大哥的面具,已经被撕得粉碎,露出了底下最丑陋、最肮脏的嘴脸。
物业经理是个和事佬,还想劝和。
王哥,王嫂,有话好好说,别让邻居们看笑话……
笑话我们家已经成了全小区的笑话了！王浩老婆凄厉地喊道,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必须离婚！
说完,她转身回屋,砰地一声,把门甩上了。
王浩站在门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个调色盘。他想发火,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他面对的,是所有人的敌意。
他狠狠地瞪了物业经理一眼,也摔门回了屋。
这场闹剧,暂时告一段落。
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下午,王浩的老婆就拉着行李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整个小区,都在议论这件事。王浩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连门都不敢出。
而林薇,成了另一个笑话。
她也被迫社死了。
她出门买菜,身后总有人指指点点。
看,就是她。
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净干这种事。
听说她前夫对她可好了,真是瞎了眼。
她在电梯里遇到邻居,别人宁愿等下一趟,也不愿跟她共处一个狭小的空间。
她以前在小区里关系不错的几个牌友、小姐妹,一夜之间,全都把她拉黑了。
她被彻底孤立了。
一个靠着男人上位的女人,当那个男人倒台的时候,她会摔得比谁都惨。
傍晚时分,她终于忍不住,找到了我那间破烂的出租屋。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她站在门口,看着屋里堆积如山的外卖盒和啤酒瓶,看着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眼里的愤怒,慢慢变成了震惊和恐惧。
她可能到现在才明白,一个被逼到绝境的老实人,会爆发出多么可怕的能量。
是你……真的是你……她的声音在发抖,陈默,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坐在小马扎上,慢悠悠地拧开一瓶啤酒,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她。
我做什么了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这几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外面的事,我一概不知。
你还在装！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毁了王浩,也毁了我！你把我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你满意了！
你们的事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林薇,你搞错了。从我们离婚那天起,你就不是我的事了。至于王浩……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毁了我对‘兄弟’这两个字的信任,毁了我对人性的最后一丝期待。我只是把他做过的事,摆出来,让大家看看清楚。这叫报复吗
不,我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这叫,求锤得锤。
你……她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煞白。
至于你,我看着她那张曾经让我迷恋的脸,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你只是个附带品。你把自己绑在他那艘破船上,船沉了,你跟着淹死,怪谁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疯子！她终于崩溃了,哭喊着。
不,我纠正她,你不是瞎了眼,你只是太贪心。你想要我的安稳,又想要他的刺激。你什么都想要,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我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路是你自己选的,接下来的苦,也请你自己咽下去。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了,像一只被暴雨淋湿的丧家之犬。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心里,没有一丝快感。
只有一种空洞的平静。
开胃菜,已经吃完了。主菜,也已经七分熟。
但还不够。
我要的,不是让他身败名裂,家庭破碎。
我要的,是全方位的,立体化的,毁灭性打击。
我拿起手机,找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那是王浩公司前台的电话。
我用变声软件,把自己的声音处理成一个尖细的女声,拨了过去。
喂,你好,我找一下你们公司的纪检部门。
王浩,你以为你在外面做的那些烂事,真的没人知道吗
你喝醉酒后,在我面前吹过的那些牛,说的那些捞钱的门道,我都还帮你记着呢。
游戏,还没结束。
这才只是中场休息。
第五章：灰飞烟灭,各自新生
对王浩的最后一击,我准备了很久。
它不像社区里的那些丑闻,能立刻掀起轩然大波。它更像一种慢性毒药,无声无息地渗透,直到最后,从内部彻底引爆,让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王浩在一家中型的建筑公司当采购部经理,这是个油水丰厚的职位。他不止一次在酒桌上,仗着几分醉意,拍着我的肩膀吹嘘,说他怎么跟供应商搞好关系,怎么在材料上做点文章,每年光是灰色收入就够买一辆好车。
当时我只当是酒后胡言,左耳进右耳出。
但我这人有个毛病,记性特别好。
尤其是别人吹过的牛,我记得一清二楚。
那通打给他们公司纪检部门的电话,我没有说太多。我只是用那个处理过的女声,不紧不慢地提供了一条线索。
你们可以查一下去年年底,城西那个‘御景园’项目的防水材料采购合同。尤其是和‘宏发建材’签的那一批。多看看他们老板的私人账户流水,可能会有惊喜。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我立刻挂断了电话,拔出电话卡,掰成两半,扔进了下水道。
我不需要提供证据。
我只需要,在那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开一道小小的口子。阳光和空气会自己涌进去,把里面的肮脏和腐烂,全都暴露出来。
做完这一切,我彻底沉寂了下来。
我不再关注小区的任何消息,也不再打听王浩和林薇的后续。我像一个完成了任务的杀手,收起刀,隐入人海,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开始找工作,投简历,面试。
生活,似乎要回到正轨。
但我知道,我种下的那颗种子,正在黑暗中,疯狂地汲取养分,破土而出。
一个月后。
我正在一家公司面试,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本地的一家知名媒体,爆出了一则商业丑闻。
《宏发建材涉嫌商业贿赂,多家建筑公司被牵连,采购黑幕触目惊心！》
新闻里,详细披露了宏发建材如何通过给回扣、行贿的方式,拿到大量的工程订单。其中,被点名的就有王浩所在的那家公司,以及御景园那个项目。
虽然报道里没有出现王浩的名字,只用了某公司采购部经理王某来代替。
但我知道,是他。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关掉手机,面试官正在问我：陈先生,能谈谈你对未来的职业规划吗
我看着他,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我希望,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拿到了那家公司的offer。
在我入职的前一天,我回了一趟那个小区。
不是为了看笑话,只是为了拿走我最后剩下的一点东西,做个了断。
小区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公告栏上,我的那些杰作早已被清理干净,换上了新的社区通知。
邻居们看到我,眼神不再是同情和可怜,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点敬畏和疏远的表情。他们大概都猜到了什么,但谁也没有说破。
我上了17楼,敲响了那扇我曾以为会属于我一辈子的门。
开门的,是林薇。
她瘦了,也憔悴了,脸上没了精致的妆容,眼神黯淡无光,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看到我,她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只是平静地让开身子。
你来了。
嗯,来拿点东西。
屋子里,很多东西都被打包好了,贴上了中介的封条。看样子,房子很快就要卖掉了。
我走进曾经的书房,把我的一些专业书和个人物品装进箱子。
整个过程,我们俩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我抱着箱子准备离开。
他被抓了。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商业贿赂,数额巨大,可能要判很多年。她靠在门框上,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公司把他开除了,他老婆也跟他正式办了离婚手续。那套房子,因为有他婚内出轨和家暴的证据,法院判给了他老婆。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
我沉默了片刻,说：那是他罪有应得。
是啊,罪有应得。她自嘲地笑了笑,那我呢陈默,我算什么
我转过身,看着她。
我被这个小区,这个圈子,彻底抛弃了。房子卖了,我也只能拿到属于我的那一半钱。我去找工作,可我的名声已经臭了。我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一个为了钱跟渣男鬼混,最后被耍得团团转的蠢女人。
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或者说,是不甘。
我看着她,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澜。
但不是同情,而是一种彻底的释然。
林薇,我叫着她的名字,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从来没想过要什么结局。我只是,把我失去的,一样一样拿回来而已。
你撕碎了我的家庭,我就拿走你的名声。
王浩毁了我的信任,我就拿走他的一切。
这很公平。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以为我报复的是你出轨,其实不是。我报复的,是你们的理所当然。你们理所当然地伤害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我只会哭。你们从没想过,老实人被逼急了,也会咬人。
而且,咬得很疼。
说完,我不再看她,抱着箱子,走出了这间充满了我们十年回忆,也见证了人性最丑陋一面的屋子。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身后,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和一个时代的结束。
我的时代,她的时代,我们的时代。
都结束了。
走出单元门,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看到几个大妈在不远处聊天,看到我的身影,她们立刻停止了交谈,对我投来复杂的目光。
我冲她们笑了笑,坦然地,走出了这个小区。
我把箱子放进新买的二手车后备箱,发动了车子。
后视镜里,那栋住了五年的楼,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打开车窗,风灌了进来,吹走了心里最后一丝阴霾。
手机响了,是新公司的HR,通知我明天的入职事宜。
好的,谢谢,我明天会准时到。
挂了电话,我打开音乐,随机播放到了一首老歌。
……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我跟着哼唱起来,车子汇入川流不息的车河,奔向一个全新的,属于我自己的未来。
复仇是什么
不是毁灭别人,而是拯救自己。
把那些烂在心里的腐肉,连根挖掉,即使过程血肉模糊,但伤口愈合后,才能长出新的血肉,获得真正的新生。
至于林薇和王浩
他们会怎么样,与我无关了。
他们只是我人生路上,一个不小心踩到的泥坑。
现在,我洗干净了鞋,继续往前走了。
而他们,将永远留在那个又脏又臭的泥坑里,慢慢下沉,直到被彻底淹没。
车子开上高架桥,远方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我的复仇,结束了。
我的人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