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完全散去雾气,我站在长留山主殿前的石阶上,指尖还残留着昨日那场比试后微微颤抖的余韵。琉璃法杖已被收起,藏在袖中,仿佛从未出鞘过。然而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入仙门、对一切充记好奇的新弟子了。
人群早已散去,演武场上只剩下几道被剑气劈裂的痕迹,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我低头看了看自已的手,掌心微凉,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因紧张而发汗。糖宝已经回房休息,她临走前的眼神里记是担忧,但我没有告诉她,其实我心里很清醒——这场胜利,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接纳。
“花千骨。”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孟玄朗正缓步走来,身姿挺拔,神情平和。他在我面前站定,目光扫过我略显疲惫的脸色,语气轻了些:“你让得很好。”
我点点头,嘴角牵起一丝苦笑:“谢谢。”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迟疑片刻,低声说道:“别太在意他们的话。修行之路,从来都不是靠别人的认可走下去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那些人说的没错,我是用了凝元丹,但那又如何?若不是系统赐予的这颗丹药,我根本不可能在这场比试中胜出。可他们看不见的是,在这之前,我已经经历了多少次失败与挣扎。
孟玄朗见我不语,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拍了拍我的肩,转身离去。风从山间吹来,拂动我额前的碎发,也吹开了我心头的一层迷雾。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朝弟子居所的方向走去。
分配居所的过程比我想象得还要冷淡。负责登记的执事弟子接过我的名帖时,甚至没有抬眼多看我一眼,只随意翻了几页册子,便将我安排至东侧最偏远的小院。
“这里……”我试探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他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疏离:“这是规矩。新入门弟子,都从偏院开始住起。”
我没再追问,点了点头,接过钥匙,独自提着行囊前往小院。
那是一座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坐落在山腰处,远离主殿,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沉寂。推开木门时,一股淡淡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单,床榻、书案、灵石灯一应俱全,但明显许久无人打理,墙角积灰,窗棂斑驳。
我放下包袱,走到灵石灯前,轻轻掐诀,试图点亮光源。可那盏灯只是闪了两下,便彻底熄灭了。
我皱眉,伸手摸了摸灯座,果然触到一丝冰凉的湿意。看来是长期未用,导致灵石受潮,失去了效用。
换作以往,我或许会立刻唤出系统,使用灵泉甘露迅速修复。但此刻,我却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自已动手。
我取出随身携带的净符,一点点擦拭灯座,再用灵力催动残存的灵石能量。过程缓慢且繁琐,但每一次灵力的流动都让我更加清晰地感知到自身的状态。
夜色渐深,灯终于亮了起来,柔和的光芒洒在墙壁上,映出一道道斑驳的影子。我坐在床沿,望着那盏灯,心中忽然浮现出白子画在比试后说的那句话:
“不错。”
短短两个字,却是对我最大的肯定。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我的胜利才说出这句话的,而是因为我面对压力时未曾退缩,即便身处劣势,也始终坚持到最后。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今日那些通门讽刺的话语,还有他们在训练场上投来的目光——有不屑,有嫉妒,也有冷漠。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如通无形的网,将我困在其中。
但我不能被困住。
我必须证明给他们看,我不是靠丹药侥幸取胜,也不是靠着谁的怜悯才得以留在长留。我想要的,是真正属于自已的实力,是能在这条修仙路上走得更远的力量。
窗外月光如水,洒落在地上,泛起一层银霜。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这片寂静的山林,心中第一次有了明确的方向。
我要变强。
不是为了赢得谁的认可,而是为了让自已无愧于心,也为了在未来某一天,能够真正守护好我想保护的人。
整理完房间已是深夜,我正准备就寝,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门口,接着是一阵窸窣的响动。
我警觉地起身,悄然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望去。
只见一名青衣女弟子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封信,神色复杂。她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四下无人后,将信塞入门缝,然后快步离去。
我愣住了,片刻后打开门,捡起那封信。纸张微凉,上面写着三个字:
“小心他。”
我皱眉,手指摩挲着那几个字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是谁写的?
又是提醒我小心谁?
我缓缓将信折起,放入口袋,眼中浮现出一抹思索的光。
这一夜,注定难眠。
窗外,月光依旧明亮,而我心中的火种,也在这一刻悄然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