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彩礼还要少了，那很坏了，彩礼这一块/)
公交车上，手机震得大腿发麻。
是小峰的语音，声音蔫蔫的：
“妈…小芸爸妈…开口要二十万彩礼…
爸他…答应了吗？”
我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凉意刺得太阳穴突突跳。
这凉，让我想起那年流产后，张建军端来的那碗清汤寡水的鸡汤，连点红糖都舍不得放！跟嚼蜡似的！
“你爸他……”
我按住语音键，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最后只憋出一句：
“妈给你攒着呢！”
手机塞回兜里，手指蹭到保洁服口袋里一块硬邦邦的抹布——这是上周刚用小峰穿破的旧t恤改的，领口的毛边扎得我指尖发痒，跟我现在的心一样，乱糟糟的。
刚到单元楼下，洗衣店老板娘就探头喊：
“翠兰姐！三缺一！玉凤姐说今天非得教会你打新花样，说比‘王者’新出的‘巅峰赛’还刺激！”
听见“玉凤”俩字，我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麻将馆吊扇转得像要散架。
林玉凤翘着二郎腿坐我对面，豹纹裙开叉露出黑丝腿，蕾丝边蹭着桌沿。
她指尖夹着细烟，见我坐下，故意一抖，烟灰落在我洗得发白的袖口上。
“建军哥非说这条链子土，配不上我这气质，”
林玉凤突然扯开点领口，晃着脖子上一根粗得吓人的金链子，灯光下闪得人眼花，
“可我就喜欢这沉甸甸的份量！实在！不像现在抖音上那些‘旺仔小乔’，看着光鲜，塌起房来比谁都快！”
我摸牌的手一顿。
那链子的搭扣…化成灰我都认得！
是结婚二十年我咬牙买的！
当时张建军还骂我：
“败家娘们！有这钱不如买几斤排骨实在！”
“碰！”
对门的李婶推倒牌；
“玉凤你这链子，得值小两万吧？”
林玉凤红指甲划过锁骨，得意得不行：
“建军哥眼光好，说就这颜色衬我！”
她突然倾身给我倒茶，杯子都快怼我脸上了。
“王姐你说是不是啊？”
滚烫的茶水“噗”一下泼在我膝盖上！
我“嗷”一嗓子站起来，裤腿湿了一大片，烫得钻心！
“哎哟喂！瞧我这笨手笨脚的！”
林玉凤捂着嘴假笑，金链子跟着乱颤。
“反正王姐你这保洁制服也该扔了！听说你们都用消毒水泡？那味儿，啧…”
我攥着麻将牌，竹边硌得掌心生疼。
小峰要二十万彩礼的声音又在耳边响。
我心一横，把牌“啪”地推倒！
“胡了！十三幺！”
我声音不大，却像扔了个炸弹。
李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的老天爷！十三幺？！”
林玉凤脸上的笑瞬间冻住，嘴角抽抽：
“王姐…你啥时侯会这手了？”
“去年除夕，”
我慢悠悠收牌，指尖冰凉：
“建军输光年终奖那晚，我在小峰屋里看会的。”
我抬眼，死死盯着她脖子上那条刺眼的金链子，一字一顿：
“玉凤妹子，偷来的牌局，赢不了大局。塌别人的房，小心砸了自已的脚！”
屋里死寂，就剩破风扇的“吱呀”声。
我手机突然震动，掏出来一看，是小峰发来的照片——
准儿媳小芸穿着我寄去的红毛衣，在宿舍镜子前比心，笑得甜死人。
“我去换条裤子。”
起身时，我“不小心”碰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精准地浇在林玉凤蹭亮的尖头皮鞋上，顺着鞋帮往里灌！
公司。
走廊储物间，我把脸埋进湿抹布里。
消毒水味呛得我直咳嗽，压不住喉咙里的呜咽。
我抖着手摸到制服内兜——今早公司那个冷面女总裁周雯塞给我的东西。
一张宾馆监控截图，张建军搂着林玉凤进电梯的背影，清清楚楚！
周雯当时就一句话：“证据，拿着。”
突然！
一股浓烈的茉莉香水味猛地冲进来！是周雯！
我慌得想把刚拿出来想看的照片藏好，相纸边角却擦过她昂贵的羊绒大衣纽扣，打着旋儿掉地上。
“王姐？”
周雯的高跟鞋尖，正好踩住那张照片。
照片有点旧了，是小峰高中毕业照，旁边站着穿碎花裙的小芸，背景是老家祠堂前那棵歪脖子枣树。
我赶紧去捡。
“周总，我这就去擦会议室…”
她弯腰捡起照片，镶钻的美甲闪瞎人眼。
“你儿子？”
她指尖点了点小芸，“对象挺俊，比张建军强八百倍。”
我喉咙发紧，像塞了团棉花。
上周小峰电话里说彩礼二十万的声音又响起来。
“哭顶个屁用。”
周雯直接把照片拍回我手里，又掏出个挂着香奈儿小牌子的u盘，塞我手里，冰凉。
“你男人和小三开房的监控，全套，保安室拷的。律师说了，这玩意儿够让他净身出户，裤衩子都剩不下！”
u盘硌得我手心发疼。
想起早上张建军在早餐摊吼我“黄脸婆懂个屁”，油条渣喷我一脸。
“离…离婚？”
这词烫嘴，“可小峰要结婚…二十万…”
周雯突然冷笑，那浆果色的口红像要吃人：
“王姐，知道林玉凤为啥这么狂吗？昨天，她老公打给你男人的工程款，刚！到！账！”
她划开手机屏幕，怼到我眼前。
转账记录！金额比我二十年偷偷攒的私房钱后面还多了两个零！
备注栏刺眼地写着：“劳务费”！
“这是…”
“封口费！”
周雯的睫毛膏像两把小刷子，“你男人，拿你的脸面换的！”
她一把拽起我发抖的手腕，“走！现在就去银行打流水！老娘给你讨公道！”
我被她拽得踉跄，踢翻了旁边的拖把桶，脏水漫过我的旧布鞋——这鞋是小峰大一用奖学金买的，他说：“妈，别总穿别人扔的鞋，通学笑话我。”
走廊上几个白领看过来。
我把漂白剂泡过的手藏背后，周雯却故意把我手腕举高：
“李会计！把王姐上个季度的加班费明细调出来！现在！立刻！”
电梯镜子里，我眼睛肿得像烂桃子。
周雯对着镜子补口红，突然说：
“你儿子学计算机的吧？让他查查他爸的云盘、手机备份！男人偷腥，最爱拍些见不得光的‘小视频’存着，还美其名曰‘战绩’！一查一个准！”
我腿一软，差点瘫地上。
想起小峰小时侯发烧，张建军把家里钱输光，孩子烧得迷糊问我：
“妈，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那年大雪，我背着他走了十里地…
“周总，您为啥…”
我嗓子哑得吓人。
电梯“叮”一声停在财务部。周雯踩着高跟出去，回头时耳坠晃得像泪：
“十年前我离婚，保洁阿姨分我半盒饭。”
她指了指我口袋，“你儿子，长得像我死去的爸。”
财务室冷得像冰窖。
李会计递来工资单，加班费那栏被红笔划掉一大半！
周雯脸一沉，抓起座机：
“保安！把工程部张建军给我‘请’过来！立刻！”
我死死攥着u盘，塑料壳裂了道缝。
走廊传来张建军的骂声：“周雯你他妈疯…”
骂声戛然而止，接着是“咚”一声闷响，像人撞墙上了！
周雯把刚打出来的银行流水拍我手里。
最后一页，林玉凤的账户，每月固定入账五千！
备注写着：“保姆工资”！
我盯着这数字，血往头上涌！
每次给老家寄钱，他都骂“填无底洞”，给这贱人钱倒大方！
“王姐，”
周雯压低声音，亮出手机，“你儿子刚加我微信。”
屏幕上，最新消息是个录音文件，“他说，爸的‘情话’录下来了，比‘旺仔小乔’塌房直播还‘精彩’！”
财务室门被撞开！
张建军领带歪着，脸上还蹭着没擦干净的口红印！
看见我手里的流水单，他脸瞬间绿了，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翠兰！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
我摸到口袋里小芸的照片。
那裙摆上沾着的麦壳，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