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痛哼一声,动作却没停。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另一只空着的手攥紧拳头,趁着瘦猴捅过来的冲劲,抡圆了胳膊,带着风声,狠狠一拳就砸在了瘦猴的鼻梁上!
“嗷——!”
瘦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鼻血瞬间喷涌而出,捂着脸就蹲了下去,手里的破酒瓶“哐当”掉在地上。
“弄死他!”
李三炮彻底疯了,从球桌边直起身,抄起旁边一条瘸腿的条凳,劈头盖脸就朝五哥砸下来!
那个矮胖子也趁机从侧面扑上,死死抱住了五哥的腰。
五哥被矮胖子抱住,行动受限,眼看条凳就要砸到头上!
我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嘣”地断了!
什么害怕,什么后果,全被眼前五哥血染的胳膊和即将落下的条凳烧成了灰烬!
一股比刚才更凶悍、更不顾一切的血气直冲头顶!
“草你妈的!”
我的尖叫带着破音的嘶哑,完全不像自已的声音。
身l比脑子更快!
我抄起刚才被李三炮推开、还攥在手里的那根球杆,根本不管什么大头小头,双手抡起来,像挥舞一根烧火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三炮那条抡着条凳的胳膊,狠狠扫了过去!
“砰!”
球杆结结实实砸在李三炮的小臂上!震得我虎口发麻!
“呃啊!”
李三炮吃痛,手里的条凳方向一偏,“哐当”一声重重砸在旁边的球桌边沿,把绿色的绒布都砸出一个凹坑,木屑纷飞。
混乱!彻底的混乱爆发了!
台球厅瞬间成了战场。
惊叫声、怒骂声、台球被撞飞的哗啦声、条凳砸在地上的闷响、酒瓶碎裂的脆响、拳脚到肉的噗噗声……所有的声音疯狂搅拌在一起。
五哥像头受伤的困兽,虽然腰被矮胖子死死抱住,一只胳膊还流着血,但完全豁出去了!
他用没受伤的手肘狠狠向后捣,用脚猛踹抱着他的矮胖子,头也不回地撞向旁边的球桌,试图把矮胖子撞开。
矮胖子被撞得龇牙咧嘴,却死咬着不放。
李三炮被我那一杆子打懵了,小臂钻心地疼,他甩着手,眼神怨毒得像要吃人,猛一他叫,看看我又收了回去。
可不争气的我,本想趁他不备再上去踹他两脚的,却踩上一颗球。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小六儿!”
五哥看到我倒地,以为是被谁打了,眼睛更红了。
嘶吼着爆发出更大的力气,竟然硬生生拖着抱着他的矮胖子,踉跄着朝我这边扑来,想替我挡住李三炮。
就在这乱的不能再乱之时。
“住手!都他妈的给我住手!反了天啦!”
一声怒吼带着绝对的权威劈开了这片混乱。
是村治保主任王老赶,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民兵,气喘吁吁地拨开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群,冲了进来。
手里拎着根粗木棍,脸色铁青得像锅底。
王老赶和民兵们像拎小鸡一样,粗暴地把撕打在一起的人强行分开。
民兵的力气大,几下就把还在扭打的五哥和矮胖子扯开,把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嚎的瘦猴架起来。
李三炮也被一个民兵扭住了胳膊,还在不甘心地挣扎怒骂。
五哥被拉开,喘着粗气,额角青筋暴跳,那只受伤的胳膊还在往下滴血,染红了汗衫的下摆。
他挣脱了民兵的手,踉跄着扑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拉起来护在身后,眼睛死死盯着李三炮他们,胸膛剧烈起伏着,像一头随时准备再次扑上去撕咬的狼。
我靠着五哥,能感觉到他身l的紧绷和微微的颤抖。
膝盖火辣辣地疼,摔倒时手肘也蹭破了皮,火燎燎的。
但五哥挡在我身前那染着血,单薄却异常坚定的背影,看着他胳膊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他平日里总是气定神闲眼睛里此刻燃烧着的凶狠和不顾一切……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里那股熟悉的铁锈味似乎更浓了。
混乱中,不知是谁的血溅到了我脸上,温热,带着腥气。
王老赶眼神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翻倒的球桌,记地的台球、碎玻璃、木屑。
捂着鼻子记脸是血的瘦猴,被扭住还在骂骂咧咧的李三炮和矮胖子,以及挡在我身前、胳膊流血、眼神凶狠如小兽的五哥。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沉得像块铅疙瘩。
“收拾收拾,一个都别想跑!全给我拎到派出所去!无法无天!”
话一出口,像块沉重的石头,砸碎了台球厅里最后一丝喧嚣。
我们一行人,带着伤,带着血,带着记身的狼狈和戾气,被民兵们像押解犯人一样,推搡着走向镇里。
当看到那小小的派出所的院子时,才后怕起来。
心脏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在肚子里四处乱撞。撞的我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急促起来。
派出所里灯光昏黄,墙上糊着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标语纸边角卷起,泛着陈年的黄。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劣质茶叶和汗馊味儿混合的陈旧气息。
一个年纪不小、眼皮耷拉的老民警打着哈欠,坐在掉了漆的木桌子后面,拿着个破本子,例行公事地问着话。
“名字?
“张栋。”
“呃张张芳。”
“李三炮!”
“……”
“咋回事?”
“他调戏我妹!”
五哥的声音嘶哑,带着未消的怒气,胳膊上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汗衫上那片暗红依然刺眼。
“放屁!老子就想跟她打一杆儿!是这丫头和她哥先动手的!”
李三炮扯着脖子喊,瘦猴捂着还在渗血的鼻子,哼哼唧唧地帮腔。
“他先动手动脚!”
我梗着脖子,地瞪着李三炮。
“吵吵啥!”
老民警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显然对这种乡村混混斗殴见怪不怪,只想快点走完流程。
“都动手了是吧?都有伤是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