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铃声像一把钝刀,把校园一分为二。
一半人去食堂抢糖醋排骨,另一半人躲进图书馆吹冷气。
叶知秋坐在座位上,手心里攥着一张被汗水浸软的草稿纸——是她怎么也想不懂的题目。
突然黛月茸转过身看着叶知秋:“知秋,我觉得你和银未晞好般配啊,俊男靓女,郎才女貌
,天生一对嘛。你不觉得吗?”
“什么?”叶知秋在听到这些话时有一瞬间的惊愕,“你别乱讲,他平时那副样子,我都懒得理他。”
“哎呀,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有点磕你们俩了,cp我都起好了,就叫‘银杏叶’。”
挽着叶知秋的胳膊,不停地叽叽喳喳:“再算下去我就要秃头了!走嘛,去天台吸点氧,回来再写题目啦。”
叶知秋拗不过,被她半拖半哄带上了四楼。楼梯拐角,黛月茸突然“哎呀”一声蹲下:“鞋带松了,你先上去,我系好就来。”
叶知秋点点头,推开天台的门。午后的风卷着阳光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眯起眼——
栏杆边,银未晞单手抄兜,另一只手握着一听冰汽水。
他显然也没料到有人会上来,指尖顿在半空,罐壁的水珠滚落,砸在脚边的银杏叶上。
叶知秋脚步僵住。
银未晞的目光掠过她,又迅速别开,像被烫到。
风把两人的校服吹得猎猎作响,空气安静得只剩下风声。黛月茸在楼梯间慢条斯理地打蝴蝶结,嘴角勾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银未晞把汽水递过去,动作僵硬,像在递一颗炸弹。
叶知秋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指节,温度高得吓人。
她想说谢谢,喉咙却像被沙子填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汽水瓶壁的水珠滚到她虎口,像一串省略号。天台空无一人,风把银杏叶吹得沙沙响。
叶知秋走到栏杆边,背对银未晞,把汽水贴在滚烫的脸颊。
银未晞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红绳上。
他想说“我以为你换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冷嘲:
“挺耐用的。”
叶知秋指尖一颤,差点把瓶子扔下去。
她回头,眼神比他预想的还要平静:“是啊,旧东西习惯了。”
银未晞被这句“旧东西”刺得胸口发闷,转身就想走。
风吹起他的校服下摆,像一面不肯低头的旗。
叶知秋却先一步转身,两人肩膀相撞,像两片互不相让的叶子。黛月茸的声音从楼梯口飘上来:“哎呀,天台情侣专场?”
她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他们,笑得像发现新大陆。
银未晞脸色瞬间沉下去:“删了。”
黛月茸耸肩:“我又没拍脸。”
叶知秋抿唇,把汽水瓶塞回银未晞手里:“别浪费。”
然后绕过黛月茸下楼,背影挺直得像一把收拢的伞。银未晞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瓶口。
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纹,是刚才碰撞时留下的。
他突然意识到,自已和她之间,也裂开了这样一道缝。
不深,却足够让所有的解释卡在里头,再也说不出来。黛月茸凑过来,声音甜得发腻:“吃醋啦?”
银未晞没回答,只是把汽水瓶扔进垃圾桶,声音清脆得像一记耳光。
他转身下楼,脚步很快,却始终没有回头。
那天晚上,表白墙更新了一条匿名投稿:“今天看见两个人在天台擦肩而过,像两片互相错过的叶子。”配图是模糊的背影,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没人知道投稿人是谁,也没人知道那两个人后来有没有回头。只有银杏叶继续落,一片,两片,三片……像一场无声的审判,又像一场漫长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