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紫袍小天师下山找个哥哥们 > 第8章 雨夜惊梦旧忆如潮

入秋的雨,总带着股沁骨的凉。
后半夜,雨势突然大了起来,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噼啪作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外面拍打着玻璃。清玄在梦里被这声音惊醒,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又梦见那片火了。
通红的火光舔舐着雕花的窗棂,木梁烧得噼啪作响,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有女人凄厉的哭喊,有男人嘶哑的怒吼,还有……一个小小的、被吓得发不出声音的自已,缩在衣柜的角落,透过缝隙看见一双沾着血的军靴停在外面。
“清玄?”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沈砚带着睡意的嗓音,像一剂安神药,瞬间压下了他心头翻涌的恐惧。
清玄定了定神,哑着嗓子应道:“哥,我没事。”
门被轻轻推开,沈砚端着一盏油灯走进来,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穿着件单薄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卷着,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让噩梦了?”他把油灯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挨着清玄坐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一身冷汗。”
清玄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的:“梦见……以前的房子着火了。”
沈砚沉默了片刻,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小时侯受了惊吓的孩子。“别怕,都过去了。”
雨声更大了,风穿过窗缝,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梦里的哭喊。清玄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哥,我记不清了。”他抬起头,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带着点茫然和痛苦,“我记不清爹娘的样子了,只记得火很大,烟很呛,还有……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是娘吗?还是爹?他想不起来了。那些记忆像是被大火烧过的灰烬,风一吹就散了,只剩下些模糊的碎片,在夜里反复纠缠。
沈砚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他起身去衣柜里翻了件厚外套,披在清玄肩上,“穿好,别着凉。”
然后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冷雨混着风灌进来,带着湿冷的泥土气息。沈砚望着外面漆黑的雨夜,声音低沉:“清玄,有些事,记不起来也没关系。”
“可是……”
“没有可是。”沈砚打断他,转过身,眼神很认真,“我们现在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爹娘要是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我们好好的。”
清玄看着他,没再说话。他知道哥哥说得对,可心里那点空缺,总像被这雨夜泡得发胀,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砚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递到他面前。借着昏黄的灯光,清玄看清那是个小小的、用红绳串着的长命锁,边角已经磨得光滑,上面刻着的“平安”二字,却依旧清晰。
“这是……”
“娘给你打的。”沈砚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点怀念,“你周岁的时侯,她跑了老远的路,找镇上最好的银匠打的,说要保佑你平平安安长大。”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长命锁上的纹路,“那天着火,我抱着你往外跑,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攥着这个没撒手。”
清玄的呼吸一滞,伸手接过长命锁。银质的锁身带着沈砚手心的温度,触到掌心时,暖得让人想哭。他把长命锁贴在胸口,仿佛能透过这小小的物件,感受到一点遥远的、属于母亲的温柔。
“哥,你都记得?”
“记一些。”沈砚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记得娘总爱哼着调子哄你睡觉,记得爹总把你架在脖子上,记得你那时侯胖嘟嘟的,总爱跟在我屁股后面,叫‘哥哥,等等我’。”
清玄的鼻子突然就酸了。原来那些他遗忘的时光里,有人替他好好记着。
“哥,”他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沈砚的肩头,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沈砚身l僵了一下,随即轻轻“嗯”了一声,伸手紧紧抱住了他。“不分开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清玄觉得没那么怕了。哥哥的怀抱很暖,长命锁贴在胸口,像颗小小的太阳,驱散了那些阴冷的噩梦。
他不知道的是,沈砚抱着他的手,指节也在微微颤抖。沈砚望着窗外无尽的黑暗,眼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那天着火的场景,他比谁都记得清楚。记得那些穿着黑衣服的人破门而入,记得爹把他们推进地窖时说的“别出声”,记得娘为了引开他们,故意打翻了油灯……
还有那个在火光中冷笑的脸,他到死都不会忘。
沈砚闭了闭眼,把那些汹涌的恨意压下去。他低头看着怀里已经渐渐睡熟的清玄,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
“睡吧,清玄。”他在心里默念,“有哥在,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雨声渐歇时,天快亮了。沈砚替清玄盖好被子,把长命锁轻轻放在他枕边,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他没有回自已的屋,而是走到院子角落的柴房,从床板下摸出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半块染过暗红痕迹的玉佩,和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两个孩子,笑得温柔。大一点的男孩眉眼已经有了几分现在的轮廓,正笨拙地护着怀里的小婴儿。
沈砚用指腹轻轻拂过照片上女人的脸,低声道:“娘,我找到清玄了,我会护好他的。”
窗外,第一缕晨光终于穿透云层,照亮了院子里被雨水打湿的青苔。新的一天开始了,只是那些藏在暗处的阴影,并未随着雨夜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