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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他们借钱的,他们更是毫不犹豫,来者不拒。
晚一秒,都是对那五百万的不尊重。
我刷着手机,看着他们在家族群里被吹捧上天,看着于悦在社交平台上享受着万众瞩目,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尽情地狂欢吧。
我倒要看看,这场虚假的繁荣,你们还能撑多久。
一个星期后,拆迁的红头文件终于贴在了公告栏上。
具体的拆迁明细,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那套他们视若珍宝的老房子,补偿款那一栏,白纸黑字地写着——五十万。
不是五百万。
是五十万。
我爸妈当场就炸了。
据说我妈看到公告的时候,两眼一翻,差点当场厥过去。
等缓过劲来,他们俩就跟疯了一样冲到了开发商的临时办公室。
“你们这是诈骗!凭什么别人家五百万,我们家就五十万?少了一个零!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工作人员大概是见多了这种场面,只是公式化地把文件推了过去。
“先生,补偿标准都是按规定来的,您家的面积和地段,就是这个价。不信您可以自己看文件。”
“我不看!我不管!我告诉你们,五百万!少一分钱,我们家这房子就不可能拆!”
我爸放了狠话,我妈就在一旁撒泼打滚,哭天抢地,说开发商欺负老实人。
那场面,据说精彩得不行。
没过几天,周围的邻居就陆陆续续签了字,拿着补偿款,高高兴兴地搬走了。
挖掘机的轰鸣声响彻天际,一栋又一栋房子倒下,变成一片废墟。
只有我们家那栋孤零零的房子,还固执地立在那片工地的中央,纪念着我爸妈那不切实际的五百万美梦。
他们成了远近闻名的钉子户。
又过了半个月,一个更大的“惊喜”砸到了他们头上。
开发商,直接改了规划图。
绕过了他们那栋房子。
不拆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道天雷,把我爸妈劈得外焦里嫩。
别说五百万了,现在,连那五十万都没了。
他们彻底成了全城的笑话。
我爸妈那点可怜的智商,终于在众人的嘲笑和指指点点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毕竟,当初是我“好心”地告诉了所有亲戚,老家要拆五百万。
也是我,用这五百万的诱饵,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那套背着巨额贷款的新房,换回了这栋如今连五十万都拿不到的破楼。
想明白这一点,我那个好爸爸的电话立刻就追了过来。
“林晚!你这个黑了心肝的畜生!是不是你搞的鬼!”
紧接着,就是我妈尖利的哭嚎和于悦歇斯底里的咒骂。
“你把我们家害得这么惨!你怎么不去死啊!”
“林妍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去找你!我要撕了你!”
我掏了掏耳朵,甚至懒得回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拉黑。
清静了。
我知道他们会来。
果不其然,两天后,他们一家三口就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了我之前住的那个小区的楼下。
监控里,我爸一脚踹在防盗门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于悦则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铁棍,发了疯似的撬着门锁。
“林妍!你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开门啊!”
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整栋楼的邻居都探出了头。
而真正的房主,早就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
当冰冷的手铐铐在他们手腕上时,他们还一脸懵。
“警察同志,你们抓我们干什么!这是我女儿家!我们回家!”我妈还在撒泼。
警察面无表情地出示了房产证复印件。
“看清楚,这套房子的户主姓王,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现在的行为,属于私闯民宅,并且涉嫌故意毁坏财物。”
那一刻,我爸妈和于悦的表情,比在拆迁公告栏前还要精彩一百倍。
是啊,那间房子,早就被我卖掉了。
拿着那笔钱,我已经在城市的另一端,全款买下了一套更大更敞亮的江景房。
他们一家三口,因为故意毁坏他人财物和寻衅滋事,被整整齐齐地送进了拘留所。
十五天。
足够他们好好反省人生了。
出来后,他们身无分文,也再找不到我的任何踪迹,只能灰头土脸地滚回了老家那栋破房子里。
那栋孤零零立在废墟中央的二层小楼,很快就成了我们那儿的网红打卡点。
不少人特意开车过来,对着房子拍照、直播,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笋。
“震惊!一家人为了五百万,最后连五十万都丢了!”
“年度最强钉子户,带你沉浸式体验发财梦碎!”
巨大的舆论压力和邻里乡亲的指指点点,像一座大山,彻底压垮了于悦。
她终于受不了了,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然后甩下一纸离婚协议,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我的好弟弟林浩,那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在经历了“准富豪”到“全城笑柄”的急速坠落后,彻底废了。
他整天躺在床上,不是玩手机就是骂骂咧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我爸妈身上。
曾经把他当眼珠子疼的父母,现在成了他的出气筒和老妈子。
他们一把年纪,为了养活这个巨婴儿子,也为了还清之前借亲戚的那些钱,不得不重新出去打工。
我爸在工地上搬砖,我妈在餐厅里洗碗。
他们的人生,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还要凄惨。
而我此刻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远方的江景。
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