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神明禁律 > 第9章
在那片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扶桑木炭】所散发出的微光与暖意,成了焱和苏安唯一的灯塔。
他们依靠着这份不属于此世的温暖,在崎岖、湿滑的溶洞中艰难前行。这根神奇的“木棍”稳定而清晰地指引着方向,让他们暂时摆脱了身后有追兵、前方是迷途的绝望。
“太爷爷,这到底是什么?”苏安看着焱手中那截平平无奇的焦黑木炭,好奇地问道。它在他们逃离后方的爆炸时毫发无伤,此刻又像拥有生命般指引着道路。
“一个能感应到‘生路’的祖传信物。”焱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他不能透露更多,只能用一个模糊却充满希望的定义来安抚苏安。
苏安没有再追问。在这片光怪陆离的地心世界里,她已经学会了接受,学会了信任。
他们走出一条狭窄的通道,眼前的景象,再次豁然开朗。
但这一次,取代了震撼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绝望。
一条无法想象的、宏伟的地下长河,无声地、缓慢地横亘在他们面前。
河水并非液体,而是一种散发着惨白荧光的、如同牛奶般粘稠的矿物浆液。它几乎是静止的,沉重地、了无生机地向前蠕动,所过之处,万物石化。河岸边,一具早已与岩石融为一体的、不知名巨兽的骨骸,无声地诉说着此地那不容挑衅的、绝对的死亡规则。
【万载石髓河】。
大地上最古老、最沉重的“沉淀物”汇聚成的天堑。
而焱手中那根【扶桑木炭】,此刻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灼热暖意,清晰无比地,指向河的正对岸。
那里,就是生路。但这片天堑,要如何渡过?
“我们绕过去!”苏安急切地说道。
焱摇了摇头,指向两侧无穷无尽的黑暗:“这条河,可能贯穿了整个沉淀层,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体力去寻找它的尽头。”
他走到河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尝试调动体内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丝的神力。然而,那丝微弱的“炉火”,在靠近河面的瞬间,就如同一滴墨落入大海,被那粘稠的石髓浆液迅速地、无声地吸收、中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此地,隔绝神力。
苏安见状,也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进河里。
石头没有发出“噗通”声,而是像陷入了沼泽,缓慢地、粘稠地沉没下去。然而,它下沉时在浆液表面引发的细微震动,却惊动了河中的“原住民”。
一个巨大的、通体雪白、没有眼睛的头颅轮廓,在惨白的浆液下一闪而过,带来一股令人心悸的、来自远古的压迫感。
【盲目螈】,这条石髓河的守护者。
苏安吓得倒退一步,脸色惨白。
物理的方法,也行不通。
后方,隐约传来了岩石崩塌的震动,那是【猎犬】小队在用暴力清除障碍的声音。他们正在逼近。
前有天堑,后有追兵。他们陷入了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死局。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苏安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刚刚建立的坚强,在这绝对无法逾越的“规则”面前,再次崩溃。
听着孙女绝望的抽泣,焱却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条吞噬一切、拒绝一切的石髓河,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对抗?行不通。绕路?不可能。
他的脑海中,闪过自己一生的权柄。他不是战斗的神灵,他的神性,诞生于人类最早的氏族围坐在篝火边,分享第一块烤熟的兽肉的场景里。他的力量,是守护家庭的炉火,是驱散寒冷的温暖,是为饥饿的旅人提供慰藉的食物……
食物?
款待?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破了他脑中所有的绝望与迷茫。
他突然顿悟。
面对这条饥饿了万古岁月的大地之河,任何“对抗”都是愚蠢的。它并非邪恶,它只是“饥饿”——沉淀了万载时光的大地,对其“养分”最原始、最纯粹的渴望。
你无法战胜饥饿,你只能……满足它。
“安安,别怕。”焱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他扶起苏安,眼中闪烁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牺牲与创造的光芒,“看着,太爷爷给你搭一座桥。”
他没有再尝试调动任何攻击性的力量。他弯下腰,从河边捡起一枚最普通的、被河水磨得光滑的卵石。
他将卵石捧在手心,闭上双眼,将自己神格本源中,那仅存的、最纯净的“炉火之力”,小心翼翼地、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他不是在“附魔”,他是在“烹饪”。
他将自己作为“炉边之神”的全部精华,都用来烹制这块石头,将其化作一份献给这片古老大地的、滚烫的、充满敬意的“祭品”。
那枚卵石没有发光,没有发热,却在他的手中,变得如同刚刚从冬日壁炉核心取出的、蕴含着无尽温暖与生机的炭火。
焱走到河边,如同一个最虔诚的祭司,将这枚滚烫的“卵石祭品”,轻轻地、温柔地,放入了粘稠的石髓之中。
奇迹,在下一秒发生。
当卵石沉入石髓之后,周围那死寂的浆液,仿佛嗅到了世间最美味的珍馐,瞬间停止了流动,疯狂地向着卵石涌去。
在卵石周围一米的范围内,惨白的石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脱水、硬化、结晶!
一座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由半透明晶体构成的坚固石桥,从焱的脚下开始,稳稳地、一寸寸地,向着河的对岸延伸而去,最终稳稳地连接了两岸!
桥的尽头,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通往生路。
“太爷爷!”
这看似平静的一招,却彻底抽干了焱的本源神力。在石桥形成的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虚弱地跪倒在地。
“快……快走……它撑不了多久……”
苏安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但她来不及多想,连忙搀扶起虚弱不堪的曾祖父,踉踉跄跄地踏上了这座奇迹之桥。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遥远的另一处洞穴中。
【猎犬】小队的队长【谛听】,正烦躁地看着自己腕部一台精密的探测器。
突然,探测器上一个代表能量纯度的读数,猛地从零跳到了一个极高的峰值,然后又在瞬间归零。
“目标有动作!”谛听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兴奋与冰冷。
“侦测到高纯度神力反应,正在快速衰减……方向确认!他们找到了渡河的方法!”
他抬起头,对身后同样精疲力竭的队员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全速前进,不能让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