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修真小说 > 大千法王 > 第4章
寅时的露水还凝在窗棂上,林渊已经盘坐在床榻上完成了今日的禅定。丹田处的暖流比三年前刚开始时浑厚了不少,顺着经脉游走时,竟能隐约听到血液奔流的声响
——
这是老禅师说的
“内听”
境界。他将那卷泛黄的帛书小心折好藏进枕下,指尖抚过布料上凸起的朱砂纹路,想起老禅师前几日去云游前留给他的话:“去青云宗开设的修行学校吧,那里有你要修的‘问题’。”
村口的牛车颠簸着驶向县城,林渊攥紧了塞着几件破衣物的布包,里面还有两个麦饼,还有父亲留给他的一块玉佩。他望着路边的田埂,忽然想起土地庙外那个被他看得退后半步的胖小子
——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拿石子砸他,不是因为对方怕了,而是他走路时脊背挺得笔直,眼神里的平静像一潭深湖,让人莫名发怵。
修行学校的朱漆大门前,早已挤满了穿着锦衣的少年少女。他们腰间挂着各式法器,谈论着自家功法的玄妙,看到林渊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衣时,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负责登记的执事捏着他的身份证明,眉头皱得像团乱麻:“林家?哪个林家?三年前被山匪抄了家的那个破落户?”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一个穿着云纹锦袍的少年故意撞了林渊的肩膀:“乡巴佬也敢来修行?这里可不是拾柴的后山。”
林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接过刻着
“外门弟子”
字样的木牌。他知道争辩毫无意义,就像当初面对王屠户家的胖小子时,任何解释都比不上眼神里的沉静有力量。老禅师说过,大智慧解决大困难、大问题,小智慧解决小困难、小问题。他现在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在这满是贵胄子弟的学校里站稳脚跟。
修行学校的第一课是引气入体。教席上的白胡子修士刚演示完手印,锦袍少年就带着两个跟班堵在了林渊面前。“听说你连基础的吐纳法都没学过?”
少年把玩着手里的玉坠,“这样吧,给我磕三个头,我教你两招?”
林渊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忽然想起禅定时观想的那片星空。他缓缓抬起头,掌心不知何时已经结好了老禅师教的禅定印:“我自己能学。”
“不知好歹!”
跟班挥拳就打,拳头带起的劲风刮得林渊脸颊生疼。可就在拳头即将碰到他鼻尖时,林渊下意识地侧身,脚步踏着禅定中感悟的韵律,竟像一片叶子般滑到了对方身后。跟班收不住力,“咚”
地撞在廊柱上,引得周围一片惊呼。
锦袍少年脸色铁青:“你敢躲?”
他指尖凝起淡淡的白光,显然已经练过基础的炼气法门。这是修行学校的规矩,外门弟子间的切磋只要不伤性命便无人干涉。
林渊后退半步,丹田处的暖流突然躁动起来。他想起老禅师在土地庙说的话:有智慧的人不需要抱怨,直接去征服困难,解决问题!他深吸一口气,将禅定中积蓄的气息聚在掌心,没有模仿对方的白光,而是用了最基础的推掌式。
两掌相碰的瞬间,锦袍少年闷哼一声后退三步,林渊却只是晃了晃。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
谁都看得出,林渊的气息远不如对方精纯,可那股沉稳的力道却像扎根大地的古松,硬生生卸去了大半攻势。
“运气好罢了。”
锦袍少年撂下一句狠话,捂着胸口愤愤离去。
林渊望着自己发红的掌心,识海却异常清明。他知道这不是运气,是三年来寅时不间断的禅定,让他能在瞬间稳住心神,将有限的气息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就像老禅师说的,生活之中你看到对任何人事物都充满抱怨的人,就是没智慧的人。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比如村里那个总骂天骂地的瘸腿猎户,一辈子困在自家炕头,连后山都没去过。
接下来的日子,排挤变本加厉。有人故意打翻他的饭食,有人在他抄写功法时偷偷换掉竹简,还有人在深夜的修行场故意发出响动,想扰乱他的禅定。林渊从不抱怨,只是每天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在无人的后山崖边完成禅定;别人丢弃的残缺功法,他捡回来仔细拼凑;被换走的竹简,他就凭着记忆默写,反倒因此将基础口诀背得滚瓜烂熟。
教《基础符箓》的张先生注意到了这个沉默的少年。每次提问时,别人都抢着回答,只有林渊在被点名时才会起身,说出的答案却往往直指核心。一日课后,张先生叫住他:“你的符箓总带着股佛性,是学过其他法门?”
林渊犹豫片刻,从怀中摸出那卷帛书。张先生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这是……
失传的《入定十条》?你从何处得来?”
“一位老者所赠。”
林渊如实回答。
张先生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道:“难怪你面对刁难时如此沉静。记住,不管是生活上的困难,事业上的困难,婚姻上的困难,禅修上的困难,学习上的困难,各种各样的困难。你都要去征服它,你的人生就是来征服这些困难的!”
这句话像道惊雷在林渊心头炸开。他望着张先生离去的背影,忽然明白老禅师为何要他来这修行学校
——
这里的排挤与挑战,不正是让他锤炼心性的熔炉吗?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道因推掌留下的红痕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莹光。
夜幕降临时,林渊坐在修行场的角落,看着那些聚在一起饮酒作乐的同门,默默拿出刻刀在石壁上练习符箓。月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识海深处,那尊模糊的菩萨身影似乎又清晰了一分。他知道,征服这些困难的过程,正是从人走向神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