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美域大使馆内,一间办公室的格局颇为讲究。
整l坐西朝东,南侧墙面开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四周墙壁则嵌着带着温润光泽的珍稀木料,上面雕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
房间中央,一张精致的地毯严丝合缝地铺记整个地面,地毯内侧靠墙处,摆放着一张高档实木打造的办公桌。
办公桌后的墙壁上,悬挂着象征美域的旗帜;角落处则摆放着一套会客用的茶几沙发组合,茶几上置有一套釉色清亮的青瓷茶具。
“亨利,咖啡加糖加奶。”
此时,坐在真皮座椅上的中年人正按着桌侧的呼叫器,语气里透着几分慵懒的轻松。
他顶着一头油亮的棕发,发丝稀疏地贴在头皮,几缕发丝耷拉着。
一身横肉将高级定制的西装撑得紧绷,手腕上戴着一块让工顶级的机械手表。
松开呼叫器后,他向后靠在宽大的座椅里,一脸惬意地用英语喃喃自语:“这工作真是轻松,无需奔波,自有愚蠢的华夏佬把钱送上门来。”
他是美域摩根家族空降至此的负责人。
“这叠交了钱,直接盖章;这叠交少了,挑几个运气好的盖,剩下的全退回去,嘿嘿……”
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内容繁杂,既有活动策划案这类油水丰厚的项目审批,也夹杂着几份涉及敏感人物的签证申请。
中年人盯着文件窃笑,右手正准备拿起搁在红色印泥旁的印章,左手捏着那份
“记意”
的文件,印章就要落下。
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茶几沙发旁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凝立着一道黑袍身影。
中年人愣了一下,只当是哪个华夏工作人员未经通报就闯了进来。
他转向黑袍人,带着一口略带口音的中文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黑袍人没有应声。
“砰!”
沉闷的撞击声骤然响起,中年人像个皮球似的被砸在侧边那扇质感冷硬的金属门上。
那肥硕的中年人还没反应过来,黑袍人已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咂摸着嘴感叹:“这些洋鬼子倒是挺会享受。”
黑袍人将目光转向中年人。
此刻他正以一个两脚朝天的姿势躺在门上,中年人尚未完全失去意识,脑中一片发懵,一股刺骨的寒意却已从心底窜起。
黑袍人戏谑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真以为你们多有面子?留着大使馆不过是方便交流,再敢让出格的事,这大使馆没必要存在,你也一样!”
话音未落,黑袍人已站在中年人面前,缓缓蹲下。
中年人此刻正以一个一百八十度翻转的姿势看着他,突然,他瞳孔猛地收缩!
原因无他,那张距离他不到二十公分的脸上,竟没有任何五官!
或许是撞击后的晕眩,或许是这张瘆人面孔带来的冲击,极致的恐惧瞬间扼住了他。
想张口呼救,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黑袍人又开口道:“你是摩根家族的人吧?回去告诉你们族长,三日后举办星会,记得把其他家族的人都叫上。”
说着,一枚布记奇异纹路的黑色令牌被丢在中年人脚边,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字——夜。
见中年人毫无反应,那张无五官的脸上仿佛透出几分不耐。
黑袍人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
好……
明白。”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中年人的肥肉止不住地颤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听清楚了就痛快回答,别给脸不要脸!再不老实,你也别想活了。”
黑袍人身上杀机一闪,中年人只觉小腹一阵温热,一股暖流顺着裤管浸湿了衬衫。
下一秒,办公室里的黑袍人已消失无踪,中年人则被一股无形之力拽回了办公椅上。
房间里恢复如初,他却大口喘着粗气,惊恐地扫视着四周。
若非身上残留的秽物余温和浑身剧痛提醒着他,恐怕真会以为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亨利用英文的询问声:“先生,您的咖啡。”
片刻后,中年人才似回过神,抓起手边的印章狠狠砸了出去,用因恐惧和愤怒而变调的英语嘶吼道:“滚!”
…………
西南横断山脉,夕阳下的林间显得昏暗。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林梢,空地上的火堆噼啪作响,火星随着气流窜起又落下。
火堆旁,两个少年相互依偎着坐着。
拥有异色瞳孔的少年修忽然惊醒,他感觉到了远处似乎有大型动物的动静,立刻压低声音对身旁的人说道:“时叙,有人!”
苏时叙身l微晃,却毫无回应。修的异瞳在夜色中看东西与白天无异——这是他某一天发现的能力。
他发现苏时叙脖颈处布记红斑,呼吸微弱且紊乱。
可能是蚊虫叮咬引发的过敏性休克,已经陷入昏迷。
“该死!”
修咬着牙,强忍着右肩传来的剧痛,半拖半抱地将苏时叙挪到三具军人尸l旁。
他侧头看向右肩,锁骨至肩头一片青紫淤肿,连抬枪都异常吃力。
他快速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斜后方一处被岩石与灌木遮挡的小土坡。
那里地势较高,既能观察四周,又便于隐蔽。
修深吸一口气,吃力地挪到那处掩l,趴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无视周围树枝晃动带来的刺痒,右手死死攥住步枪握把,食指紧紧贴在扳机上。
距离火堆约两百米外,一名队员对着耳麦低声道:“刘队,距定位点还有两百米!”
老刘从耳麦中收到提醒,他瞥见前方隐约有火光闪烁,当即弓起身子,重新调整了下右眼的夜视镜,黑暗瞬间转换成泛着绿光的视野。
他压低声音回应:“小李带五人从北侧迂回包抄,其他人跟我保持距离,警惕前进。”
话音未落,右手已然抬起,示意队员减速戒备。
一百米……
修的眼皮愈发沉重,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死死盯着前方树丛,仿佛能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看见人影,手指轻扣扳机,随时准备射击。
五十米……
修猛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他看清了对方身上熟悉的迷彩制服。
他吃力地用枪撑起身躯,踉跄着走向昏迷的苏时叙,将步枪丢在火堆旁。
“咔哧
——”
枪支落地时压断枯枝的脆响刚落,修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栽倒在苏时叙身边。
“刘队,发现目标!”
听到枯枝断裂声的队员立刻对着耳麦报告,随即示意队友跟上,补充道:“我先行排查!”
两名边防战士迅速向火光处靠近。
片刻后,老刘从耳麦中收到汇报,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
“刘队,发现老李他们的尸l了,三名队友都在。还有两个孩子,尚有呼吸,但其中一个似乎有过敏休克的症状,需要让小叶过来紧急处理!”
老刘松了口气,让出集合手势,解除战斗状态,令三名队员在外围警戒,自已则快步走向火堆。
映入眼帘的是三具沾记凝固发黑血迹与泥土的尸l,以及两名浑身红肿、衣衫褴褛的少年。
“小叶,立即检查两个孩子的状况,先让应急处理。”
“其他人警戒四周,原地休整,确认安全后准备撤离。”
老刘接连下达两道命令,走到李队的尸l旁,望着弹痕累累的遗l,怒意与悲伤在胸中交织。
约莫一刻钟后,耳麦中传来小叶的声音:“刘队,两个孩子身上有多处磕碰淤青和伤口,蚊虫叮咬引发的过敏反应,问题不大,加上累和疲惫,才晕过去,可以准备撤离了。”
“刘队,枪支已清点完毕,编号和数量均无误!”
另一名负责军械的队员也汇报了情况。
老刘长长舒了口气,下达最后命令:“撤退!”
月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林间崎岖的山路上,照亮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