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醒醒,世子今日回来,老夫人叫您赶紧过去呢。”
朦朦胧胧中,林意柔被人推醒,睁眼看到淡紫色绣合欢花的薄纱帐幔,不禁有些惊愕,这是在哪里?她这是睡迷糊了?
“姑娘,姑娘还是快点起来,世子爷应该已经进城了,马上就要归府了!”小姑娘带着惊喜的脆生生的声音真真切切传入她耳中。
“你……”林意柔吓得睡意全消,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姑娘,您这是睡迷糊了,奴婢是木香啊。”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打起帐幔,取了托盘上的银红撒花百褶裙笑道,“姑娘,今日穿这件,世子爷最喜欢您穿红衣。”
这是哪里跟哪里啊?
林意柔揉了揉自已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房内陈设。
靠墙处是一排顶天立地的紫檀木顶箱柜,临窗放置着一张宽大的酸枝木书案,案上除了一方端砚、几管紫毫,还斜倚着一架古琴。
案角一对天青釉梅瓶里,斜斜插着几枝含苞欲放的海棠花。
床前衣架旁,一把花梨木雕花圈椅上,铺着鹅黄锦缎软垫,几本线装书随意摆放在一处。
这是……
“姑娘醒了。”走进来另一位穿青衣鹅蛋脸的女子,笑容温婉,“奴婢与木香服侍您更衣梳洗。”
“结香姐姐,我们可要快些,要是晚了,恐老夫人又要说姑娘了。”木香已经将裙子套在了林意柔的身上。
木香,结香?
这不是昨夜里看得上头的那本小说中恶毒炮灰女配的贴身婢女吗?
遭了,昨夜里吐槽得太狠了,今日居然穿书了!
竟然还好死不死的还穿在了男主带回女主母子的那一天。
林意柔闭了闭眼睛,又慢慢睁开来,场景不变,她并不是在梦里啊,要命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行,她一定要稳住,绝不能作死。
和离?死遁?又或者偏安一隅?
她分明记得这位与她通名通姓的恶毒女配接下来的骚操作。
嫉恨女主,设计诬陷她与人偷情,将两人的孩子推入湖中,让他险些溺亡,在男主的酒里下春药,想要怀上孩子,还因着讨好男主,告知娘家与二皇子交好之事,最终让男主狠下杀心,娘家一家老小命丧黄泉。
而她自已也在男女主历经艰险终于大婚之日,被府中老太太派人一杯毒酒要了性命。
啊……啊……我不要啊……
谁叫她昨晚上太过义愤填膺,吐槽那恶毒炮灰女配又傻又笨又恋爱脑。
这一回,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姑娘这是还没睡醒?世子爷回来了您不高兴?”结香到底年长几岁,比木香多了几分沉稳。
姑娘最是喜欢世子爷,她设计在元宵灯会那日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引世子爷出手相救。
众目睽睽之下,姑娘假装昏迷,搂住世子不放,更是衣衫不整地与他紧紧贴在一起。
世子爷到底是光风霁月的真君子,为了姑娘的名节,只好迫不得已地求娶了她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商户之女。
哪曾想,大婚之日,刚刚拜堂成亲,还未来得及洞房花烛世子爷便临危受命,千里驰骋去了北境救援,这一去便是三年。
这三年来,姑娘敛着性子,在侯府让低附小,委曲求全,侍奉长辈只为了等着世子爷回来,对她另眼相看。
这一天终于来了,世子爷功成名就就要回来了,姑娘以后可就要享尽荣华富贵了,结香真为姑娘高兴,可为何姑娘她怎有些不高兴?
“是……是真的吗?不会又与从前那般是乌龙?”林意柔佯装茫然问道。
“原来姑娘您这是怕失望啊!姑娘,这一回的消息可是千真万确。世子爷昨夜里已经进京了,想来这会儿应在宫中等着陛下封赏,一大早侯爷也已经进宫了,绝不会有错。”
结香脸上露出欣喜笑容,
“姑娘,您这独守空房的日子总算是熬出头了,世子爷加官进爵,姑娘您往后可要享不尽荣华富贵了。”
“是真的吗?那太好了。”
林意柔笑容灿烂,她绝不能让人看出林意柔这是换人了。
木香为她梳妆。
她看着铜镜中自已那张分外熟悉的瓜子小脸,一双又大又明媚的杏眼,又伸出手臂看了眼那手腕上的红色梅花胎记,万分肯定自已这是整个人穿过来了。
幸而自已从小喜爱书画,写得一笔娟秀簪花小楷,又学过古琴琵琶,勉强也算是琴棋书画,略有精通。
只不过原书中的那位,商户女出身,只知道吃喝玩乐,是个草包罢了。
她记得她为了附庸风雅,假装自已什么都行,可实际上她只认得几个字,对古琴更是一窍不通。
如今屋子里的那些陈设,不过是她用来掩人耳目的。
女主回来后不久,府中举行了一次小宴,她记得原主就是在那天被人撕下伪装,丢尽了脸面。
从此以后,人人都知原主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草包女,根本配不上京中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谢承晏,更何况,他如今已成为龙虎卫中郎将。
就是那次之后,她彻底死了心黑化了。
“姑娘,这发式您不喜欢?要不要给您梳一个百合髻?”木香呐呐问道。
姑娘脾气向来不好,说一不二,虽说这三年来,她在侯府众人面前扮演乖巧角色,可对她们几个贴身大丫鬟动不动就是非打即骂。
除了结香毫无怨言,她与丁香、芸娘她们几个私下里都很是抱怨姑娘不是个好主子。
她们几个都是被林府老太太挑中,跟着姑娘嫁入武安侯府用来为姑娘固宠的陪嫁丫鬟。
当初一见到丰神俊朗的世子爷,她们几个都脸红心跳,庆幸自已往后能够侍奉这么一位好郎君。
哪知新婚之夜,他与姑娘还没圆房就走了,剩下她们几个被姑娘背地里磋磨,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谁叫自已的卖身契还捏在姑娘手中啊。
幸而世子爷今日就回来了,要是……
木香抑制不住心口的悸动,偷眼又瞧了瞧姑娘。
姑娘美得张扬,肌肤微丰,从来不是京城流行的那种病弱美人。
这几年吃了些苦,早起晚睡,吃得又是残羹冷炙,轻减了几分,倒是出落得仙姿玉骨,愈发好看了。
见姑娘默不作声地凝视着铜镜看了许久,担心她又要发火打人了。
她战战兢兢握住手中的木梳,默默退后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