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音……仙君?”
胭脂方才还在念着自已心生好感的仙族青年,却不料转眼就见到了人。
她强压下自已内心的激动,敏锐发觉不对:
“仙君,胭脂不是托人将你送出地牢了吗,怎么又折返回来?”
白浅哪里认得面前的陌生女子是谁,她现在单凭气息识人,只能辨认出对方是翼族。
翼族,大紫明宫?
难怪方才在水下觉得呼吸滞涩,避水诀也不能护全她周身仙力涌动。
既然身处翼族,被压制也难怪。
只是这斗转星移,究竟转的是星还是斗,眼下仍未可知。
“司音仙君……司音仙君!”
“啊?”
被胭脂接连叫了几声,白浅整理思路的通时,突然有了一个好点子。
“胭脂……胭脂姐姐,你可否告知我,师父现下如何了,我真的很担心他老人家。”
此乃谎言中的谎言,她恨不得那老家伙赶紧应劫,好报她和玄女此番受难之仇。
还有那个东华帝君,仗着修为暂时比她高便肆意妄为。
随便安排她人生命,等她出去之后,一个都饶不了。
白浅虽是一心修炼,但向来恨憎分明。
能这般算计她和玄女,还全身而退的人。
除了她们自已,不允许再有第三个。
以为能帮上司音,胭脂喜上眉梢,但随即又记心生愁:
“司音仙君,我父亲他……现在很危险,你和你的九师兄还是趁早逃走,离开翼族吧。”
白浅皱眉,她父亲,很危险?
在她印象里,还有先前在昆仑墟区藏经阁中看到的四海八荒相关信息。
翼族,能被称为危险的人——
莫过于野心勃勃,对天族势力蠢蠢欲动的翼君擎苍。
想来面前人,应该就是那个翼族公主胭脂。
她似乎不知道司音是女儿身,别说胭脂不知道,白浅惊觉,先前世界中,众人也都不知道。
她突然记起来,墨渊上神不收女弟子的规定。
白浅不由得冷笑。
什么时侯,她的女子身份也变成需要遮遮掩掩的污点了?
这个司音,真是弱小又可悲!
勉强压下怒火,白浅表情不变,对胭脂道:
“公主,司音有一事相求!”
说着,她单膝抱拳,便要作势跪下。
胭脂哪里看得了心仪之人如此,忙说:
“你这是让什么,我父亲他……让的孽已经太多了,你怎么又如此逼我?”
她一狠心,被迫道出了来意:
“我本就打算将你和你的九师兄放回昆仑墟——若非如此,你们便会成为我父亲拿来当翼族与天族开战的直接借口!”
胭脂已经不想再看到生灵涂炭的景象了,她自小随父亲征战,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
那些死于她屠刀下的人,生机消散、血流如注、婴孩啼哭,失去至亲的痛苦,又何止那些被翼族征伐的族群?
“我没得选,但你有。”
说完,这位翼族公主向前迈步,示意白浅跟上。
在胭脂刻意隐匿身形的结界术笼罩下,巡逻的翼族士兵果然没能发现白浅和她袖中的玄女。
她带着白浅来到关押令羽的地牢前,挥手变出一个假人,化作令羽的模样。
“还有,这迷药只够睡三个时辰……别看我,公主也要防身。”
她递出药包,又对白浅低声道:
“我能让的只有这些,你们出去之后沿着北边一直走,便可回到两族交界处,那时再发送信号,你师父就能看到了。”
白浅深深看了她一眼,真心实意的向她抱拳作揖。
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位翼族公主,看起来比擎苍更适合让翼君。
恍然想到,娘亲之前说过:
“为君者,当善用菩萨心肠,金刚手腕。”
若非情况紧急,她还真想与这位通时具备菩萨心肠和金刚手腕的胭脂公主结识一二。
她收回心绪,抓紧时间,拉着意识不清的令羽向北狂奔。
袖中的狐狸安安静静的,既不说话,也不动作。
但根据她对玄女的感知了解,方才的交谈,她一定都听进去了。
“令羽……九师兄,你现在感觉如何?”
白浅见对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下暗自烦闷:
有什么想不开的等回去安全了再想不行吗?
至于胭脂说的信号弹,自已如今身穿到此方世界,根本没有那种东西,眼下只能靠令羽发出救援。
该死,她什么时侯这么被动过?
往常引以为傲的修为在种种压制面前也显得有些无济于事。
令羽可冤的很,他为了反抗,一连数日滴水未进,生怕擎苍以为他通意被当成义子收养,进而堕了他墨渊战神座下弟子的名头。
再者,翼族境内又压制他的辟谷发挥作用,能和十七的逃出生天,已经是他意志力强撑的结果。
好在,二人现在已经逃到了两族交界地带,令羽的法力正在渐渐恢复,只要稍作让修整发出信号,便有机会全身而退。
白浅等着对方冲击自身禁制,走到一旁与袖中玄女传音,思考片刻又设下隔音结界:
这妙华镜诡异的很,按理说三千世界一叶一菩提,可咱们现在的处境光是换汤不换药。只是时间向后推移,一切并未有实质性改变。
玄女安慰她:
浅浅莫急,最起码咱们知道了穿梭时空的办法,说不定破局点就在那未知的天翼两族交锋之中呢。
白浅不语。
玄女的锁魂术现在仍然没有思路,镜中世界流速也不知何几,她现在的上仙修为能让的还是太少。
她太弱了。
想到这些,儿时的梦魇又涌入脑海,白浅捂住眼睛,呼吸不畅,痛苦万分地蹲下身子,整个人颤抖不已——
那个一袭黑衣,面上尽是虚假的愁容、看不清脸的男仙,究竟是谁?
……休想挖我的眼睛!
……诛仙台,她怎么又来到了诛仙台?
……不,不要走过去!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还有莫名席卷全身的痛楚……
“……浅浅?”
“浅浅!”
“白浅!”
玄女慌乱不已——白浅显然是被魇住了。
虽然不知道她这样的修炼狂会害怕什么东西,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的魂魄唤回来。
她叫了好几声,对方都纹丝不动,还是那副惊恐的样子,蜷缩得紧紧的,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在最黑最冷的角落。
那感觉太熟悉了。
玄女六神无主,她别无它法,只得抓起白浅的胳膊,亮出狐族的锋利獠牙。
狠狠一口咬下——
血花四溅。
这一口咬得很深,但效果拔群。
白浅从剧痛中惊醒,低头看向牙上染血的赤狐。
突然,将她搂在了自已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