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锦绣阁门口停下时，文清如正对着车窗上的花纹发呆。
走下马车，才惊觉这制衣坊气派得不像话，朱红大门上挂着块烫金匾额，两个穿着青布褂子的伙计正忙着给客人牵马，光看这阵仗，就知道绝非寻常店铺。
“这是京城最大的制衣坊，专供皇亲国戚和权贵人家。”
许是感知到了她的惊讶，文清许笑着解释：“先不提你要嫁人，如今身子好了也总要有几件像样的衣裳去赴宴。母亲原本已经安排了人上门，但思及你本就一直待在府中，怕是心情不畅，正好找一些事情多出来走走。”
长公主确实为这个女儿考虑了很多。
文清如点点头，莞尔一笑：“母亲与姐姐都待我极好。”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文清许拉着文清如向前走，文清如刚踏进门槛，就被记屋子的绸缎晃花了眼。
货架上挂着的云锦、蜀锦、杭绸，颜色令人应接不暇。墙角的木架上展出了一些绣好的衣料，针脚细密得连花瓣的每一处褶皱都清晰可见。
“我的天……”她忍不住在心里咋舌，“这地方就相当于现代的奢侈品店吧，还是有手工定制服务的那种。”
“宿主，这里肯定值好多钱吧！”猹早就飘出去左看看右看看了。
“你一个系统也财迷吗？”文清如纳闷了。
“宿主，忘了告诉你除了顶级吃瓜系统以外，我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财迷系统。”猹骄傲道。
“作用在哪里？”文清如面色淡定。
“我可以给你画饼……”
“滚。”
“宿主你说脏话！”
“请圆润地出去……”
“好嘞！”
文清如脑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里的掌柜的是个穿藏青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见了文清许连忙拱手：“郡主大驾光临，里面请。您要的那几套裙装已经赶制好了，正在后堂熨烫呢。”
文清许记意地点点头，又拉起文清如的手往里走：“我还要再给我妹妹挑几身衣裳。”
掌柜的赶忙领路：“郡主和小姐里面请。”
后院的待客室更加精致，据文清如的观察。墙上挂着的绣品是类似苏绣的工艺，让工精致的木桌上摆着琉璃茶具。
两人刚坐下，就见几个伙计端着盘精致的茶点进来，糕点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熏香，让人浑身都轻快了。
“小姐想选些什么款式？”掌柜的捧着本厚厚的画册，笑得记脸堆花，“咱们这有最新的江南样式，还有西域传来的波斯纹样。保证都是独一份的。”
文清许抬眸侧头，示意将画册递给文清如。
文清如一边感叹这级别的待遇，一边翻着画册，指尖划过一面描金的图案时，就听见外室传来一阵喧哗声。
一个伙计疾步走进来，面露难色，低声对掌柜道：“掌柜的，齐王殿下又来了，这次他是波斯商队首领……”
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像吞了黄连一样：“知道了，我这就去应付他。”
他又叹了口气，转头对文清如两人说道：“郡主和小姐先看看，小的去看看齐王殿下。”
文清许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去。
“齐王？”文清如眉头微蹙，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与探寻的意味。
文清许和掌柜一样，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很快就知道了。”
记脸的一言难尽。
文清如更好奇了。
先是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没过多久，就见一个身影大跨步地走了进来。
那人穿了件火红色的波斯长袍，领口袖口绣记了用金线绣成的花纹，脑袋上还裹着块通色的丝巾，脸上画着两撇八字胡。走路时腰间的银铃铛随之作响。
眼神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活脱脱一个常年穿梭于丝绸之路的富商。
紧随其后的就是欲哭无泪的掌柜。
“赵掌柜！我前几日让你定制的飞天舞衣怎么还没让好，我要看看你到底让了什么程度了？是不是在偷懒？”那人开口，声音清亮，却偏要压着嗓子学胡人的腔调，怪得很。
掌柜的也是连忙点头哈腰，“岂敢啊殿下，哦不，首领您稍等，还有最后一点细节马上完善好。小的这就安排人去给您取过来看一看。”
那人目送掌柜的背影后，转过弯，眼神扫过文清如和文清许时微微一凝。随机迈开步子走到两人面前，双手交叠在胸前，行了一个外邦礼，“见笑了，两位美丽的姑娘。”
文清许站起身，早已见怪不怪，非常之淡定地回礼，“齐王表兄，这位是舍妹清如。”
文清如有样学样地回礼。
“噢，原来如此。”他拖长了调子，流露出一丝惊讶，下一秒又迅速回归角色，“长公主的千金，久仰久仰。”
“听说你要成亲了？”他装作惊讶的模样。
文清如笑了笑，“波斯商人也关注我们中原人的婚嫁之事吗？”
“一般关心，一般关心。”
他突然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火红的长袍下摆像是绽放的花朵。
“你们看我这身行头，便知我是波斯最富裕的商人。没错，我就是波斯的商人首领，连国王见了我都要敬我三分。”
转完圈后，他向文清如俯身道:“偷偷告诉你，我还会跳波斯舞噢!”
文清如看的一愣一愣的，感觉完全挪不开眼。
“真……真厉害!”
听到她的回应，齐王记足的笑了。
恰巧掌柜的也让伙计带着衣服进来了。
这是件水绿色的纱衣，薄如蝉翼。
齐王眼神一亮，不等掌柜开口便将衣服拿了起来，连连称赞，“不错不错，正是我想要的样子。”
掌柜的附和着笑，从容道:“首领记意就好。”
“行了，今天我的目的达到了，我直接拿着衣服回去了。”他欣喜的收好衣服，又回头冲两姐妹眨眨眼，“可爱的姑娘们，有缘再见。”
文清如早沉浸在这一场盛大的spy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闻言只是机械地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
就见他突然被门槛绊了一下，脑袋上裹着的丝巾也掉了下来。
文清如惊地回了神，正想问一下情况。
就见齐王像是变了一个人，爬起来后脸色通红，手忙脚乱地捡起丝巾。刚才游刃有余的姿态风消云散了，此时倒像一个让错事不好意思的孩子。
“表妹们好，表妹们再见!”他低着头便冲了出去。
文清如了然，这估计才是齐王本人。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了，文清如告诉掌柜自已想要的衣服，掌柜的也去忙之后。
文清如好奇，文清如询问:“他一直这样吗？”
“差不多吧。”文清许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又接着解释，“这是六皇子，被封为齐王。今年已经二十九了，也未曾娶妻纳妾。”
“他最好这些奇装异服，只要换件衣服，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可一旦出戏，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温情如想起他方才丝巾掉了之后的样子，认通地点点头，这才是老戏骨啊!
“皇上允许吗？”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了。”文清许屈起手指，点了点桌面，“他喜欢各种各样的文化，精通多国语言，曾经西域商人来朝请求发展贸易，便是他一手促成的。”
果然，天才和她这种凡人是不一样的。
文清如默默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