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是无数根细针,扎得林墨鼻腔发痒。他躺在手术台上,数着头顶手术灯的灯管,一共十二根,当数到第七根时,麻醉剂开始发挥作用,浑身像是被扔进了冰窖,又冷又麻。
手术灯的光晕突然扭曲起来,那些原本规整的光线在他眼中变成了缠绕的藤蔓,藤蔓上还挂着小小的、透明的铃铛。林墨想眨眨眼,却发现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准备开始了。”主刀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林墨努力聚焦,看到医生胸前的铭牌,上面的名字“沈清玄”三个字像是活过来一般,在他眼前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三个跳动的黑色符号。
意识模糊间,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靠近了他的眼睛。那东西带着一股古老的气息,像是从地下深处挖出来的古董。当那冰凉触碰到眼球的瞬间,林墨仿佛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紧接着,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有穿着古装的人在月下起舞,有巨大的怪兽在山林中咆哮,还有一面青铜镜,镜面光滑,映出一张苍老而神秘的脸。
“血压稳定。”护士的声音将林墨拉回一丝清明。他看到沈清玄医生的手,戴着无菌手套的手稳定而精准,手中的手术刀闪着寒光。可在他眼中,那手术刀却像是一把古朴的匕首,刀身上刻记了细密的花纹。
就在手术刀即将接触到他眼球的刹那,林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沈清玄医生的身后,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穿着宽大的袍子,手里似乎也拿着一面镜子,镜子反射出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随后,剧痛传来,林墨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已的眼睛,那东西带着一丝温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与他原本就该是一l。
不知过了多久,林墨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耳边是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还有护士走动的脚步声。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纹路在他眼中却变成了流动的河水,河水里还有几条小鱼在游来游去。
他转动眼球,看向旁边的输液架。输液架上挂着的输液袋,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透明的、跳动的心脏,里面的液l就是鲜红的血液,正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而连接输液袋的管子,像是一条细长的蛇,蛇头正对着他的手臂,似乎随时准备咬下去。
“醒了?感觉怎么样?”一个护士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可在林墨看来,护士的笑容有些诡异,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一层雾气,雾气后面藏着一张完全不通的脸,那张脸苍白而僵硬,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弧度。
护士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林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当护士的手靠近时,他清楚地看到,护士手腕上戴着的银镯子,上面的花纹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人脸,那些人脸睁着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别害怕,只是看看你发没发烧。”护士的声音依旧温和,可在林墨听来,却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让他头皮发麻。
护士走后,林墨将目光移到自已的手上。他的手背上插着输液针,针口周围有些红肿。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已的掌心隐隐有些发烫。他抬手仔细看,只见掌心的皮肤下,慢慢浮现出一些淡银色的纹路,那些纹路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复杂的网,又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号。
这纹路……林墨心中一惊。他猛地想起,三天前,他在古玩市场的一个小摊上,花五十块钱买了一面破旧的青铜镜。那面铜镜背面,就刻着类似的花纹。当时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收了钱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这镜子跟你有缘,好好待它。”
当时他只当老头是故弄玄虚,没放在心上,把铜镜随手扔在了抽屉里。可现在,掌心突然出现的纹路,却和那铜镜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林墨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起来。病房里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粘稠,墙壁上的瓷砖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块块巨大的鳞片,而窗外传来的风声,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
他闭上眼睛,想让自已冷静下来,可那些诡异的画面却更加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场手术,那面铜镜,还有掌心的纹路,似乎在他身上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卷入一个未知而神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