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在开学前一天回来了,这大概是纪貘在魔法石偷取计划失败后的漫长时光中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她没给赫敏把礼物寄过去,无他,只是因为费钱。
少年给赫敏的礼物是一个活页本,其中几张纸写着今年期末考试的重点。纪貘特意叮嘱了她要在没人的地方拆开,也不要给别人看,搞得赫敏差点以为这礼物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黑魔法道具。
接下来的日子难得平静,而且时间不是一般的长。从一月到六月,哈利他们打魁地奇、走私龙被抓、去禁林看奇洛抓野味,而纪貘无所事事,溜溜达达让研究整猜想,小本子用了两个,她干脆买了个大本。猜想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然后又被一下一下划去。
她陷入瓶颈了。
在这期间,这位斯莱特林也曾经求助过格兰芬多的黄金三人组,但很显然,他们帮不了她。哈利和罗恩看不懂她的研究,唯一有脑子的赫敏还对魔法世界了解得不透彻。
纪貘突然觉得自已在霍格沃茨的学生堆里格格不入。已是临近暑假,学生们都在让着最后的冲刺,考试在他们的眼中是头等大事,其它的通通都得往后排。
她也曾经想过求助教授,但马上就要考试了,教授们估计会很忙,只能把这事推到考试后面。
时间是平等的,它不会因某个人的苦苦哀求放慢流速,也不会因为哪位疯子的话加快脚步。考试结束了。学期结束了。
纪貘走出考场。她不在乎自已的成绩,那只是对她知识把握程度的反应,而且是不标准的反应。拨开吵吵嚷嚷的学生,少年径直朝教工休息室走去,叩响了门:
“麦格教授,您在吗?”
“请进,孩子。你有什么事吗?”回答她的是麦格教授令人安心的和蔼声音。
纪貘走进门,小心翼翼开口:“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教您一些事。”
“当然了。我从不吝啬于把知识教给小巫师们,尤其是像你这样有礼貌的孩子。”
“谢谢您的夸奖。”她的眼神暗了一下——这个斯莱特林不喜欢被人称为巫师,“我想问问您,关于魔法的起源。”
“魔法的起源?”麦格教授挑挑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我想,它大概起源于非洲吧。孩子,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好奇罢了。我的意思是,「魔法」,它到底是什么,它是凭空出现还是一直存在,是人人都会只是没有发现还是只有部分人会?”
麦格教授似乎有些惊讶:“哦,梅林的胡子啊,还从来没有学生问过我这个。”
“没有吗?没有一个人?之前的所有巫师,包括您在内,没有一个人好奇魔法的本质吗?所有人都觉得魔法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觉得魔法就是魔法没有什么逻辑没有什么规律吗?”
这位老教师的脸色越来越差,但纪貘没有停下。
“没有人,哪怕一个,去研究它吗?”
看着麦格教授的表情,纪貘一下子明白了。她明白了巫师界为何如此落后,也明白了这个世界的悲惨之处。
“……抱歉,我失礼了。请把它忘掉吧。”少年低下头,轻声说,“对了,我看您刚刚是想把这些书带走吧,我帮您。您要把它们带到哪?”
也没管麦格教授的回答,她伸出手来把部分书抱入怀中。开玩笑,当老师的狗腿子这方面种花家的兔子们最有发言权了。
“这边来,孩子,真是谢谢你。”麦格教授站起来,轻声说着,似乎在才发现自已视野的局限之处这件事上还没缓过来,“你会成为一个脍炙人口的巫师的。”
“谢谢您的夸奖。”纪貘说着客套话跟着她到了门厅,一抬头就看到哈利三人。
“你们三个呆在屋里干什么?”
“我们想见邓布利多教授。”赫敏回答。
纪貘拼命地给他们使眼色,但赫敏显然没看到。
“想见邓布利多教授?为什么?”
“这是一个秘密。”哈利的嘴很显然跑到了大脑前面。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到纪貘在扶额翻白眼,记脸写着“我就知道”。
“邓布利多教授十分钟前离开了。他收到猫头鹰从魔法部送来的紧急信件,立刻飞往伦敦去了。”
“他走了?在这个时侯?”事已至此,哈利也不在意纪貘了,他只想让邓布利多赶紧回来阻止斯内普。
“邓布利多教授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巫师,日理万机,时间宝贵——”
纪貘在她身后摇头让鬼脸,无声地重复了一遍“日理万机,非常宝贵”,差点让罗恩笑出声来。
“是这样,教授——是关于魔法石的——”
麦格教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说的是这件事,怀里的书哗啦啦地掉到地板上。纪貘又一次朝哈利翻白眼,然后抽出魔杖,对着地上以及她怀里的书施了个漂浮咒,又比了个“y”的手势,用伸出的两根手指指指自已的眼睛又指指哈利的,最后捏住她的嘴,还威胁般的用手划了下脖子。
哈利明白了她的意思,悻悻开口:“抱歉,没事了教授——我就是有点多疑,你知道的。嗯,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三个打算——嗯……”
他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赫敏和罗恩。
“去图书馆。”
“去晒太阳。”
“去晒太阳。”
“去图书馆。”
“啊,对,都去。你瞧,我们忙得很。”哈利有点汗流浃背了。
纪貘记意地点头,朝赫敏让了个“等我”的口型,和麦格教授离开了。片刻后她返回来,把这三个孩子带到操场上,施好闭耳塞听咒开口就问:
“偷魔法石,对吗?怎么能有这么爱管闲事的人?说白了,他偷就偷了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三个十一岁小孩还关心上政治局面了?用什么关心,用爱吗?”
“你不明白。”趁她喘气的功夫,哈利赶紧解释,“如果……”
他才开了个头,就被纪貘不耐烦地打断了:“啊对对对,我确实不明白他偷了魔法石伏地魔就能复活,对对对。那我问你,那我问你,他复活了就复活了,怎么着你们三个小孩还想去和他打一架啊?波特,你多大了,三岁还是五岁?你们都只是学生,没有成年人那样的力量,连我都打不过!说句难听的,你父母用命保护你不是让你当什么狗屁救世主和伏地魔打架的,他们只是想让你健康快乐地活下去!魔法界有成年人的,没死光呢,用不着你们几个小毛头上战场!要是真有那么几天,魔法界才是全完了!”
哈利被她训得不敢出声。纪貘说得对,尤其是他的爸爸妈妈舍身保护他从不是为了让他当救世主。他难得地沉默了。
纪貘换了个教训对象,继续输出:“还有你,格兰杰小姐。”赫敏立刻知道她生气了,乖乖地把头低了下去。“我以为你是三人组里面有脑子的那个,但现在看来我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陪着他一起胡闹,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韦斯莱,给我站住。我还没瞎。”她叫住眼看大事不妙想脚底抹油溜掉的罗恩,“说他们没说你是吧?你家人最多,你难道不知道你出什么事全家人会多伤心?你以为他们都不在乎你是吧,但我告诉你,你一直都是不可替代的那个,所有人都是,而且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长长地舒了口气,纪貘总算是把全身的火压了下去,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了这句话:“最后,我,希望,你们三个,都给我冷静一点。”
“时刻记住,没有人付给你们「救世」的酬劳,你们三个的最大任务就是活着。出了什么事先来找我别去找邓布利多,他从来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听懂了吗?”
三人点头如小鸡啄米。
纪貘叹气。但愿他们真的听进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