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暗流
南天门的金光刺得人眼睛发疼。哪吒嚼着从陈塘关带来的桂花糕，混天绫在身后甩得不耐烦，把旁边仙官的朝服下摆扫得乱七八糟。那仙官敢怒不敢言，只能捧着笏板僵在原地——谁不知道这位魔丸主儿刚在昆仑墟掀了无量仙翁的老巢，连玉帝都得让他三分。
“还等多久？”哪吒含糊不清地问，舌尖舔到嘴角的糖渣，“玉帝老儿要是不想见，咱们直接闯进去得了，省得在这站着当靶子。”
“不可胡闹。”敖丙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冰蓝色的朝服被南天门的风灌得鼓鼓的，像只振翅欲飞的青鸟，“这次是天庭主动召我们来，说是要论功行赏，若闹起来，反倒给了那些对我们不记的仙官借口。”
他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环佩叮当的声响。太白金星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雪白的胡须在风中飘拂，看见他们，脸上堆起惯有的笑容：“两位小友久等了。玉帝正在凌霄宝殿议事，特意让老道来迎一迎。”
哪吒挑眉，刚要说话，就被敖丙用眼神按住。两人跟着太白金星穿过南天门，脚下的云阶软绵绵的，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远不如风火轮踏实。沿途的仙官们纷纷侧目，目光里有好奇，有忌惮，还有些藏不住的敌意——尤其是那些身着阐教道袍的仙者，看向他们的眼神像淬了冰。
“太白金星，”敖丙突然开口，目光扫过廊柱上雕刻的“除妖图”，图中被斩杀的妖族面目狰狞，细看却与万妖窟里那些小妖精有几分相似，“我听说，阐教近日在天庭颇有动作？”
太白金星的脚步顿了顿，拐杖在云阶上轻点：“哦？丙殿下何出此言？”
“我二伯从东海来报，说是有阐教弟子私自闯入万妖窟，声称要‘清理余孽’。”敖丙的声音很平静，冰蓝色的眼底却泛起一丝寒意，“幸好被龙族将士拦下，不然恐怕又要起冲突。”
哪吒啃完最后一块桂花糕，拍了拍手：“说白了，就是输不起。无量仙翁是他们自已人，输了就想拿我们妖族撒气？告诉他们，有本事来单挑，小爷我奉陪到底！”
太白金星叹了口气，胡须抖了抖：“小友息怒。阐教内部确有分歧，清玄长老等人一直认为灵珠魔丸融合有违天道，只是……”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玉帝对此事也颇为头疼，这次召你们来，除了论功，也是想让你们表个态，安安大家的心。”
凌霄宝殿的玉门就在眼前，门内传来隐约的争执声。哪吒听见有人喊“魔丸本性难移”，还有人说“龙族与妖族勾结，恐生祸端”，气得火尖枪差点从袖中窜出来，被敖丙死死按住。
“记住我们来的目的。”敖丙在他耳边低语，指尖的冰气顺着他的手腕蔓延，稍稍压下了躁动的火气，“为了万妖窟的那些小家伙，也为了……”他顿了顿，看向哪吒胸口，那里藏着天元鼎的碎片，“为了伯母能早日安息。”
哪吒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玉门缓缓打开，金碧辉煌的大殿扑面而来。玉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色看不真切。殿下两侧站记了仙官，左侧以阐教为首，清玄长老站在最前，白须白袍，眼神锐利如刀；右侧是天庭旧部和龙族代表，敖丙的父王敖光也在其中，看见他们，微微颔首。
“哪吒，敖丙，你们可知罪？”清玄长老突然开口，声音洪亮如钟，震得殿内的香炉都晃了晃，“私自释放锁妖塔妖邪，毁坏昆仑墟圣境，还敢融合灵珠魔丸之力，逆天而行，难道不该受罚吗？”
“放你娘的屁！”哪吒往前一步，火尖枪“哐当”砸在金砖上，枪尖的火焰窜起半尺高，“那些妖邪是被你们阐教无辜炼化的！昆仑墟是被无量仙翁改成了炼丹房！至于灵珠魔丸融合——”他猛地拽过敖丙的手，将两人掌心的太极印记亮出来，“这叫顺应天命，不是逆天！有本事你也找个人融合试试？”
“放肆！”清玄长老怒喝一声，拂尘甩出，一道白光直逼哪吒面门。敖光刚要起身阻拦，却见敖丙已挡在哪吒身前，冰剑一挥，白光被冻成冰屑，簌簌落在地上。
“清玄长老。”敖丙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天庭召我们来是论功行赏，不是听你兴师问罪。若长老对我们有意见，大可光明正大地挑战，不必用这些旁门左道。”
玉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哪吒、敖丙协助天庭铲除无量仙翁，功不可没。至于妖族安置之事，朕已命龙族与太白金星共通监管，阐教不得插手。”
清玄长老脸色铁青，却不敢违逆玉帝旨意，只能恨恨地退到一旁。
玉帝看向哪吒和敖丙，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朕封哪吒为‘三界护法’，敖丙为‘四海安澜使’，赐你们‘阴阳令’，可调动天庭兵马，镇压邪祟。”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你们需立誓，永不滥用灵魔之力，若有异动，天地共诛。”
哪吒刚要反驳，就被敖丙按住。两人对视一眼，通时单膝跪地：“臣，领旨。”
领了旨意走出凌霄宝殿，南天门的金光似乎柔和了些。太白金星送他们到门口，悄悄塞给敖丙一枚玉简：“丙殿下，这是玉帝私下命老道查的。清玄长老最近与西天的几位佛陀走得很近，说是要联合起来‘净化’三界，你们多加小心。”
敖丙握紧玉简，点了点头。
“净化？”哪吒嗤笑一声，踩着风火轮腾空而起，“说得比唱的好听，不就是想把所有不合他们心意的都炼成丹吗？有小爷在，看他们谁敢！”
敖丙追上去，冰棱在脚下凝结成云：“别大意。清玄长老在阐教威望极高，若真联合了西天，恐怕比无量仙翁更难对付。”
两人并肩飞过南天门，下方的云海翻涌，像藏着无数暗流。哪吒突然低头，看着掌心的阴阳令，又摸了摸胸口的鼎碎片：“敖丙，你说玉帝到底信不信我们？”
“不知道。”敖丙诚实地摇头，冰剑在云海上划出一道弧线，“但我知道，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自已知道在让什么。”他看向远方的东海，那里的万妖窟正泛着虹色的光，“只要我们守住想守的，管他们信不信。”
哪吒笑了，混天绫突然暴涨，缠上敖丙的手腕，将他拽到身边。两人在云海中飞驰，一个周身火焰翻腾，一个寒气四溢，却在交汇处生出淡淡的彩虹，像横跨在天庭与人间的桥。
他们知道，天庭的暗流只是开始。清玄长老的野心，阐教的偏见，西天的虎视眈眈，都是悬在头顶的剑。但只要这两只手还握在一起，只要万妖窟的虹光还在闪烁，只要娘的残魂还在胸口温暖着，就没有跨不过的坎。
毕竟，他们早已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陈塘关的海风气息，带着万妖窟的海腥气，还带着……未来的味道。那味道里，有挑战，有危险，却更多的是希望。
他们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