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古玩市场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旁的店铺挂着褪色的幌子，“古玉轩”“聚宝阁”的牌匾上积着薄灰。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进来，把摊位上的铜器、瓷片、旧书照得发亮，空气中飘着灰尘与老木头混合的味道。
凌霄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混在逛摊的人群里，并不起眼。他的神识（如今只能勉强算“感知”）像一张细密的网，扫过每个摊位——大多数物件都是些仿品，带着人工让旧的浮躁气，唯有角落里那个摆着奇石的摊位，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
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正眯着眼用抹布擦一块拳头大的黄蜡石，见凌霄站定，抬了抬眼皮：“小伙子，买石头？这可是纯天然的黄蜡石，摆家里镇宅，五十块钱一块，随便挑。”
凌霄的目光落在摊位最边缘的一块石头上。那石头比拳头小些，灰扑扑的，表面坑坑洼洼，像是从河沟里刚捞出来的，和旁边那些色泽温润的黄蜡石比起来，简直是块废料。
但只有凌霄知道，这“废料”的石皮之下，裹着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灵玉。
灵玉在仙域是最低阶的修炼辅助材料，可在灵气枯竭的地球，哪怕只是一丝灵气，也足以让修炼古武或异能的人趋之若鹜——它能温养经脉，甚至能让普通人的l质得到微弱改善。
“这石头怎么卖？”凌霄用脚尖轻轻点了点那块灰石。
老头瞥了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哦，那个啊，捡来凑数的，你要就拿去吧，给五块钱就行。”在他看来，这破石头连铺路都嫌磕脚。
凌霄没说话，从裤兜里摸出五枚皱巴巴的硬币放在摊位上，弯腰拿起石头。入手冰凉，石皮粗糙，恰好掩盖了内里的灵气。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突然挤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霄手里的石头：“哎，小伙子，这石头卖不卖？我给你二十！”
花衬衫刚说完，旁边又凑过来一个戴眼镜的瘦子，推了推眼镜道：“我出五十！这石头纹路挺特别的，我想回去研究研究。”
两人一唱一和，眼神里却藏着算计。
凌霄心里了然。这俩怕是“托儿”，刚才他挑石头时，这两人就在附近晃悠，估计是看出他是个学生，想故意抬价，把这块他们眼里的“普通石头”当宝贝买走，转头再嘲笑他不懂行。这种把戏，在凡间集市里太常见了。
“不卖。”凌霄淡淡道，转身就走。
花衬衫和瘦子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学生油盐不进，连忙跟了上去。
“小伙子，别急着走啊！一百块！这破石头你留着也没用，卖给我还能换两顿盒饭钱。”花衬衫追上来，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得意。
瘦子也帮腔：“就是，看你穿校服，是不是缺钱？我再加五十，一百五，够你买本好词典了。”
两人的声音不小，引得周围几个摊主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戏谑——显然是看惯了这种戏码。
凌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你们确定要买？”
花衬衫以为他动心了，拍着胸脯道：“当然！一口价，两百！不还价！”
“行。”凌霄点点头，突然抬手，手指在石头上轻轻一捻。
他的动作极快，像是只是掸了掸灰，但在那瞬间，一丝微不可察的仙元顺着指尖注入石中。
“咔嚓”一声轻响，那块灰扑扑的石头表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纹，露出里面一点温润的乳白色光泽，像是月光被封在了石头里，隐隐有流光转动。
花衬衫和瘦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咦”了一声——刚才还不起眼的破石头，怎么突然冒出这种光泽？
凌霄将石头递到花衬衫面前：“现在，还想买吗？”
花衬衫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那道裂缝里的乳白色光泽，喉咙动了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玩了十几年古玩，眼力不算顶尖，但也看得出这光泽绝非普通石头所有，倒像是……像是传说中的玉石？
瘦子更是脸色发白，他刚才还说这石头只值一本词典钱，现在看来，自已才是那个睁眼瞎！
“不……不买了。”花衬衫咽了口唾沫，讪讪地后退一步，拉着瘦子灰溜溜地跑了。
周围的摊主们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小伙子，你这石头是哪来的？里面是不是玉啊？”
“我出五百！卖给我怎么样？”一个卖瓷器的摊主急声道。
“五百就想捡漏？我出一千！”另一个戴金戒指的老板喊道。
凌霄没理会众人的哄抢，只是抬头看向刚才那个卖石头的山羊胡老头。
老头此刻早已惊呆了，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他看着凌霄手里的石头，又看看自已摊位，脸涨得通红——那石头是他早上从河边捡来的，足足装了一麻袋，全当废料卖，没想到里面竟藏着这等宝贝！他这是……把金元宝当石头扔了？
“小……小先生，”老头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在发抖，“这石头……我能不能……再加点钱收回来？”
凌霄笑了笑，将石头揣进兜里：“买卖自愿，哪有反悔的道理？”
说完，他不再停留，拨开人群，径直走出了古玩市场。
背后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有人猜测那石头里是和田玉，有人说是更稀有的羊脂玉，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盘算着去河边碰运气捡石头了。
凌霄走在青石板路上，指尖摩挲着兜里的石头。刚才他故意露出一丝灵玉光泽，就是想让这两人知道，不是所有看似普通的东西都可以随意轻视。至于那点灵气外露，对他来说无关紧要——这点灵气，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西斜，该去医院看看林母了。
走到公交站，凌霄摸了摸口袋，只剩下几个硬币。原主的家境比他想象中还要窘迫，连坐公交的钱都得算计着花。
“看来，得尽快把这灵玉出手了。”凌霄心想。
他记得原主的记忆里，江城有家“德宝斋”，是老字号古玩店，老板姓周，据说为人还算公道。或许，可以去那里问问价格。
正想着，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车身上印着“市一医院”的字样。
凌霄抬脚上车，投了两枚硬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窗外，江城的街景缓缓后退，高楼大厦与老旧巷弄交错，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这是一个没有仙法、没有神佛的凡俗世界，却有着他久违的“生气”。
凌霄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储物戒里的低阶丹药，暂时不能动——那是他重塑仙躯的根基，在找到稳定的灵气来源前，每一分仙元都要用在刀刃上。
当务之急，是卖掉灵玉，凑够林母的住院费，然后……开始修炼。
末法时代又如何？凡胎肉l又怎样？
他可是玄天仙帝凌霄。
就算从尘埃里起步，也一样能重回九天，将那些背叛者踩在脚下。
公交车缓缓驶入市一医院的站台，凌霄起身下车，目光落在那栋白色的住院楼上。
根据原主的记忆，林母就在住院部12楼的血液科病房。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刚进大厅，就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匆匆跑过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连忙道歉，抬头时，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焦虑的脸，“你是……林霄通学？”
凌霄愣了一下，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女孩的信息——她叫夏雨薇，是江城大学医学院的实习生，也是林母住院期间，唯一一个经常偷偷帮原主照顾母亲的人，性子很善良。
“是我。”凌霄点头。
夏雨薇的眼圈有些红，拉着他往楼梯口走：“林霄，你可算来了！医生刚才找你，说你母亲的病情……又加重了，让你赶紧去办公室一趟，好像是关于手术费的事……”
凌霄的心沉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12楼的方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无论是什么困难，他都接下了。
这具身l的母亲，他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