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没接陈群的烟,只是吐出一口烟圈。
“打渔?”
“呵呵,这水库里还有个屁的鱼。”
陈群不尴尬,顺势把烟叼在自己嘴里,用打火机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鱼少日子不好过吧?”
“好不好过不都得过。”
老人又喝了一口酒,花生米嚼得嘎嘣响。
陈群看着水库上飘荡的雾气,像是叹了口气。
“老师傅跟你打听个事儿。”
“前几年这水库是不是不太平?听说淹死过人?”
话音刚落,老人的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没听说!晦气!”
陈群换上一副恳切的表情,声音也放低了。
“老师傅不白问你。”
“我一个朋友的亲戚,男的三十来岁,几年前就在这水库边上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家里七十多的老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就想知道个准信儿人到底还在不在了。”
“哪怕哪怕是个尸首也得捞上来入土为安呐。”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但感情是真的。
老人起身的动作停住了。
他盯着陈群,像是在分辨话里的真假。
“警察不管?”
“管?怎么管?”
“没证据报失踪几年了,早就不了了之了。”
“家里人不甘心托我私下里问问。”
老人沉默了,重新坐了回去,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
“淹死?”
“那是下去的!”
陈群心里一紧,追问道:“下去?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的事?”
老人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听他们说话,才凑近了一点。
“三四年前吧天冷了,深秋后半夜”
“我那破船,螺旋桨叫水草缠住了,在芦苇荡里修呢。”
“就听见岸上有动静。”
“扑通!”
“一声闷响,跟扔麻袋似的重得很。”
“然后就是汽车发动的声音开得很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后来是有人来捞过开着大船,捞了几天屁都没捞着。”
“这水库深着呢。”
“最深的地方几十米,下面全是烂泥”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拍在桌上。
他看都不看陈群,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陈群。
“小子,别跟人说是我说的!”
“我还想多活几年!”
话音未落,他已经走出了饭馆,很快就消失在了雾气里。
陈群和刘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袁振海没有撒谎。
这里,真的有具尸体。
与此同时,荣阳县委。
小礼堂里红色的欢迎横幅格外刺眼。
“热烈欢迎黄波涛同志来我县履职”。
掌声雷动。
黄波涛站在主席台中央,春风得意。
他刚从清河镇党委书记的位子上,成了荣阳县的副县长。
县长白凯旋就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搭在黄波涛的肩膀上。
“波涛同志在清河镇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的!”
“他大刀阔斧,锐意改革,为清河镇的经济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是我们干部队伍里不可多得的闯将,干将!”
台下,县委书记耿群面带微笑,跟着鼓掌。
他看着台上勾肩搭背的白凯旋和黄波涛。
一个县长,一个新任副县长。
白凯旋的队伍,又壮大了。
耿群能感觉到,今后县常委会上的空气,会更加稀薄,压力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