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未眠,左臂用绷带吊在胸前,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一推开门,他就愣住了。
办公室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凌楚楚。
她就那么和衣而卧,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干练的职业装,只是此刻皱巴巴的。
开门的轻微响动惊醒了浅眠中的她。
凌楚楚一个激灵,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当她看清门口站着的是赵海川时,那双还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间亮了,随即又迅速被水汽所覆盖。
“书记!”
“你你没事吧?”
“怎么样,袁振海抓到了吗。”
“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她的目光落在赵海川吊着的胳膊上,急得眼圈通红,又气又心疼。
赵海川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他疲惫地摆了摆还能动的右手:“皮外伤没事,养两天就好了。”
“怎么能没事!”
凌楚楚忽然跺了跺脚,懊恼地说道:“都怪我!”
“都怪我!”
“昨晚那个混蛋挟持你的时候,我要是离得再近一点”
“我肯定能把他给撂倒!”
她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一脸的不甘心,“我以前在部队大院里练过的!”
“我爸说我打架比男兵还狠!”
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赵海川不禁有些想笑,但扯动了嘴角的肌肉,却牵动了手臂的伤口,疼得他龇了龇牙。
他想起了凌楚楚之前偶尔流露出的利落身手,心里暗道,这丫头说的,或许还真不是吹牛。
搞不好,她真是整个镇委大院里最能打的一个。
“不怪你。”
“那种情况,谁也想不到会发生。”
“你和杨光都守了一夜辛苦了。”
“赶紧回去休息吧,看你这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
“我”
凌楚楚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有些委屈地“哦”了一声。
看着她那副样子,赵海川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门轻轻地带上了。
赵海川脸上的那丝笑意也随之敛去,他没有提袁振海的死讯,这件事情,等天亮再说吧。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椅前,重重地坐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袁振海临死前的遗言在耳边回响。
“水库下面”
“u盘”
那是用一条命换来的线索。
赵海川猛地睁开眼,眼神中再无一丝犹豫和软弱,只剩下如刀锋般的锐利。
这条路,是九死一生。
可他已经没有退路。
身后是万丈深渊,也是万家灯火。
第二天,太阳还没完全升起。
云州市早间新闻的头版头条刊登着:“镇政府官员持刀挟持党委书记,混乱中中枪身亡!”
配图是昨夜警戒线外记者抢拍的模糊照片。
电视里,女主播字正腔圆:“据本台记者了解,事件发生在清河镇政府大楼内,涉事官员袁振海,因个人极端行为,持刀挟持了新任党委书记赵海川同志。
“在警方长时间劝说无效后,袁振海情绪失控,被不明人物当场击毙。”
“事件中,赵海川书记英勇负伤”
报道刻意模糊了“狙击”这个敏感词,只用了“击毙”一词,但对事件的恶劣性却大书特书。
网络上早已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