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镇政府大院门口。
作风监督展板和旁边的红色举报箱,依旧是人们议论的焦点。
三三两两的群众围在那里,指指点点。
门卫室里,老张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看似在打盹,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没离开过大院门口。
他注意到,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穿着灰色夹克的陌生男人,已经在附近徘徊了快一个小时了。
那人不像来看热闹的,也不像是来办事的。
他总是和人群保持着一段距离,时不时拿出手机,对着展板和举报箱,甚至是大门口的方向,偷偷拍几张照片,然后又迅速收起。
老张在镇政府看了三十多年的大门,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这人的举动,透着一股鬼祟。
他不动声色地将对方的体貌特征,衣着打扮牢牢记在心里。
等那人终于离开后,老张立刻拿起电话,打给了党政办。
这个消息很快就通过杨光,传到了赵海川的耳朵里。
“戴鸭舌帽的陌生人?还在拍照?”
赵海川手指敲着桌子,脑子飞速转动。
两种可能。
一是李光照派来的人。
他在监视举报箱,想看看都有谁来投信,想提前掌握动向。
二是记者。
清河镇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免会吸引来一些嗅觉灵敏的媒体。
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这潭水,已经开始浑了。
而他赵海川,就要做那个在浑水里摸鱼的人!
夜晚,李光照的家属楼外。
王雅琴算准了时间,掐着点等在这里。
当看到李光照的车缓缓驶来时,她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快步“偶遇”了上去。
“李镇长,李镇长!”
李光照刚下车,就听到这声矫揉造作的呼喊,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是王主任啊,有事吗?”
“哎哟,李镇长我我就是想跟您诉诉苦啊!”
“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家海川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一个年轻人刚来清河镇,寸功未立就敢在会上跟您拍桌子!”
“这眼里还有没有组织?还有没有领导?”
“我这个当妈的哦不,当长辈的多说了他两句,他竟然竟然连我的脸都敢打!”
“说我多管闲事!”
“李镇长您说他这么闹下去,把镇里的工作都搞乱了对谁有好处啊?”
“他这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也是不把咱们清河镇的稳定放在眼里啊!”
李光照面无表情地听着。
这对母女是什么货色,他一清二楚。
现在跑来自己面前演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两头下注。
既想在自己面前卖个好,又想借自己的势去敲打赵海川。
真是令人厌烦。
见李光照不为所动,王雅琴心里有些发慌,连忙话锋一转,试探性地问道。
“李镇长您看”
“海川这么不懂事要不我我再去好好劝劝他?”
“让他别再跟您对着干了,这对大家都不好您说是不是?”
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她想当这个传声筒,这个调停人。
李光照心中一动。
他虽然厌恶王雅琴,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提议,对他来说并非全无用处。
想到此,他那张一直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王主任有心了。”
“不过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说完,他不再给王雅琴继续表演的机会,径直转身走进了楼道。
王雅琴愣在原地。
这是同意了?
还是拒绝了?
她揣摩着李光照最后那句话,悻悻地回了家。
苏柔听完母亲的复述,脸上却露出了与王雅琴截然不同的笑容。
“妈你糊涂了?这哪里是拒绝?”